马车先送徐增寿回了徐府,徐增寿向朱守林与柳芸道:改日再会。
下了马车头也不回疾步往府里走。
柳芸轻笑道:他这是想儿子了还是想夫人了?朱守林道:他再如何也得先见国公爷。
柳芸叹了口气:除了自己外,这里还有谁能知晓,为明朝立下赫赫战功的开国元勋魏国公徐达,还只有不到两年的寿命,他死的时候才五十三岁。
朱守林见她脸出忧忧之色,以为她担忧自己的落脚处,他开口道:你住在中承街,离我住的地也不远。
书呆子给你买的这处房还是用了心,此地离皇城不远。
柳芸嗯了一声,她对此处完全陌生,只要有落脚处就好。
她对未来充满了惶恐,不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样的人和事。
她就要与朱守林分开,孤单失落的感觉重重压在她的心上,她感觉自己对任何事都失了兴致。
马车转过几条街,左拐进了一条胡同,行了几步停在左边第二外房门外面。
朱守林跳下马车,柳芸也随着跳了下来。
柳芸站在门外,见紧闭的房门旁边挂着一个柳宅的小木牌。
她指了指:是这儿?朱守林点头:敲门。
她犹豫地走上前,轻轻敲了一下门,只听里面有一名女孩的声音:来了。
门从里打开,柳芸惊喜的看见开门的是小兰:小兰小兰也同样惊喜地叫道:主人,主人回来了。
让柳芸更惊喜的是肖五从屋内匆匆走了出来,他满脸的笑容:主人,我们等了你好几天时间。
柳芸孤单失落的心,瞬间被温情填满,她眼里含着泪转头看着朱守林:大人,谢谢你。
朱守林冲她笑了笑:你先休息两天,有事我会叫肖五转告你。
他说完转身上了马车。
柳芸目送马车远去,直到马车不见的踪影她才转身进了房。
肖五关上门,小兰跟在柳芸身边朝里走。
柳芸边走边四处打量,这是一所由正房、东厢房、西厢房组成的一所四合院,中间有一处小空地。
这种建筑在北京现在的胡同里还能看见,这样的四合院价值不菲。
她惊讶发现院子还站着两名穿着蓝花粗布服的中年妇女,她看了看肖五:这两位是?肖五笑着指了指:胖的那位是在小的贱内,高的那位是在下的内弟媳陈氏。
她们在家闲着无事,来此帮主人打理一下琐事。
柳芸忙摆手:这如何使得,她们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哪能来此耽误。
肖五轻轻对她道:为了主人的安全,还有她们来此干活会有酬劳,比在家强多了。
柳芸听了此话心想,也许是同知都有这样的待遇,与其请外人,还不如请相知的人更好。
她冲两名手足无措的妇女笑着招呼:两位嫂子以后辛苦你们了。
肖五的媳妇忙道:主人太客气了,这是妾身应该做的,有事叫妾身就好。
陈氏也道:主人有事请吩咐妾身。
肖五道:主人先去正房看看,休息一下。
他站在院子里没有跟过去。
柳芸向前走了几步上了一处抬阶,进了正房的正厅。
正厅堂中挂了一副山水画,正厅的上首位摆放着两把雕花木椅子,中间一张同色雕花案上摆着几件瓷器。
正厅的中间摆着一张八仙圆桌,几个小圆凳。
小兰跟在她身后,指了指左边:主人,那是你的卧房。
再指了指右边:主人,那是你的书房。
柳芸先走到右边房间,她掀开绣着兰花的布帘,一间二十平米大小的房间呈现在眼前。
书房的中间摆着一张大书桌,上面放着笔墨纸,还有一些书。
书桌正对着窗,窗户下有一张床榻,上面放着几个绣着福字的缎面引枕。
桌子后摆放着一张画着春夏秋冬屏风,屏风后面是一木架,上面放着水盆,搭着一张干布巾。
这是谁布置的?小兰笑着道:是肖大哥,他这些天叫人粉刷房,买家私,昨儿才将一切收拾好。
柳芸问:这处小院是丁大哥买下的?哪能呢,这处地繁华,丁大哥说买太偏僻了不安全,他托了同窗才寻到这处。
他所有的银子只够买两间西厢房,是肖大哥来将这里的正房和东厢房全买了下来。
小兰继续说:东厢房两间,奴婢住了一间,空着一间。
西厢房两间,两位嫂子住了一间,空着一间。
挨着西厢房有间偏房,那是间厨房。
柳芸心里非常的感动,朱守林默默为她做了这么多事。
她出了书房,经过正厅,进了左手的卧房。
卧房门口上也挂着门帘,白底缎面上用各色丝线绣着盛开的牡丹花。
掀开门帘走进去,她看见卧房摆着一张二米见方雕花架子床,床的上下方都由木板所铺成。
其中睡床有二米长,一米五宽。
床前几十公分的空位,放着一个方形木几,可放水杯,也可坐人。
床上挂着一顶藕粉色蚊帐,摆着两床锦被,两个方形长枕。
左边靠窗户的位置放着一张梳妆台,上面有一面铜镜,还有几盒胭脂水粉,两把木梳子。
挨着梳妆台是几个大木箱,和一个长木架,平时脱的衣服放在这上面。
从床的左边往后面走了几步,是由一道木板隔的一处小间,里面摆着木架木盆,放着洗漱用品,还有一个朱红色木椅,中间被挖了个洞,下面放着一个木桶。
柳芸想,这可能是中国最早的马桶吧。
小兰在后面问:主人,你看还差啥,让肖大哥去置办。
柳芸叹了口气:这足够了。
她真不知道如何还朱守林的这份情。
他自己那么缺银子,现在买这房,添这些东西,又花费了不少。
柳芸走出卧室,坐在正厅的八仙桌前,发呆的看着室外。
她心里空荡荡的,她好想朱守林。
她感觉自己与朱守林如一只蒲公英,前儿还时时在一处,今儿便被风吹得各自散开。
朱守林回了自己的家,整理收拾了一番。
他穿着白色宽大中衣,披着微湿的长发茫然地站在院子看着屋外的芭蕉树。
突然离开那位让自己忽喜忽忧的女子,他心里充满了失落感。
他从未料到,这一次外出巡视会让自己改变这么多,短短的时间里,自己的心里走进了一名来历不明的女子。
他们未来会如何?柳芸与朱守林的心里都充满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