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2025-03-29 11:44:13

晚上回到家,沈楚天看着扎起围裙笨手笨脚地进厨房帮忙的莫语伦,想到了白天处长说过的话。

沈楚天暂时还不打算把身世告诉莫语伦。

他知道了又能如何?他父亲根本就找不到人,他母亲不认他。

沈楚天望向莫语伦的眼神比以前更加爱怜。

发现沈楚天格外温柔对他,莫语伦有点不明所以,吃饭的时候,他故意问道:「你……该不会这么快就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沈楚天心里登一声,他害怕莫语伦察觉了什么,他不想他知道,他怕事实会让莫语伦伤心。

「我,我怎么了?我没犯什么错吧。

」沈楚天放下筷子,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道。

「要是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那为什么……」莫语伦没有说下去,他是想说──为什么要这么迁就,要这么温柔。

「我对你好是应该的。

」沈楚天解释道,露出一副爱妻好男人的表情。

莫语伦被沈楚天的脸逗笑了,他继续吃饭,沈楚天悄悄舒了一口气。

两个人正式住在一起,有很多习惯需要磨合,莫语伦发现沈楚天比以前细心了,他会小心地观察他,然后驾驭他,给他温柔,体贴他的心思;而莫语伦也同样对待沈楚天,两个人都在努力调整着脚步配合对方,这样的婚姻生活让莫语伦觉得满意,生活中时时有意外之喜。

沈楚天告诉了同事们他结婚的事情,请同事聚餐。

在此之后,莫语伦成为沈家的狐狸的事情就传开了,莫语伦再次独自上街,他突然觉得不再害怕,而莫家那些爪牙也没有再出现过。

心灵的自由感,让莫语伦觉得他就好像一飞冲天的小鸟。

拿到了新的身分证,莫语伦开开心心收好它,他现在再也不用担心什么,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打工、去上补习学校。

莫语伦的心愿是能去学校好好念书,怎奈他的基础实在是比较差,于是先买了课本回来,跟随着网路学校学习最基础的知识。

除了每天按时上网学习之外,他的工作还有一个──重新装修房子。

两个人暂时搬入酒店住,沈楚天天天忙工作,莫语伦一个人每天在各大商场和家俱卖场里游走。

起初的时候,莫语伦只是想好好将沈楚天的大房子清洁一下,稍微添几样家俱,再买一点装饰用的灯饰、布艺什么的,可是买着买着他就收不住手了。

莫语伦在网上看到蛋糕的照片,流了不少口水,他买了新的烤箱,打算好好学学厨艺,又在推销员的介绍下买了新的咖啡机、果汁机,然后他又被晶光闪闪的水晶玻璃餐具吸引,买了一整套,到后来几乎将厨房用品全部换成了新的。

家俱公司把新订的大床送到了家,莫语伦看着古董式样的KINGSIZE大床十分满意,他一直中意这个四角带着床柱,可以垂下幔帐的西式床,睡在里面一定会很有安全感。

倒在柔软的大床上,脸颊贴着新的棉质床单,莫语伦忍不住紧紧抱住枕头幸福地翻滚。

家的感觉,原来就是这样。

新添购的家俱一一到位后,莫语伦开始着手整理沈楚天的衣服,他把已经穿旧、磨损到不像样的衣服统统理出来丢掉,然后拖着沈楚天上街替他买新的,从衬衫、外套、风衣一直买到长裤、皮带,还包括球鞋和袜子,当然,沈楚天也会让莫语伦添置新衣。

看着衣柜里整齐挂着的一排新衬衫,沈楚天调侃道:「你是打算让我当男模特吗,还是把我当成『肯』了。

」莫语伦知道『肯』是芭比娃娃男友的名字,他看了看沈楚天,认真地说道:「你比那个人长得帅。

」从酒店搬回装饰一新的家,莫语伦等待着沈楚天的赞美,他领到一记作为奖品的深吻。

爱上了购物的感觉,莫语伦在大采购之后仍然常常上街去,逛小店,寻找心仪的各色用品。

他一直没有发现莫家的爪牙出现,想到他们一定知道了他结婚的事情,自由感充满莫语伦的心,他终于可以大方地走在街道上,而不用担心什么时候会从哪个角落里出现准备要欺负他的人。

乌咪和冷星魂登门拜访,成为装饰好的新家的第一批客人,莫语伦捧出香喷喷的牛奶咖啡和水果招待客人。

注意到冷星魂一直在笑咪咪地看他,莫语伦有点脸红,借口带乌咪参观,拖着他离开了客厅。

「老友,新婚生活如何?」冷星魂笑问道。

「十分美好。

」沈楚天得意洋洋地翘着腿,还故意抖来抖去,冷星魂忍不住一脚踢去,引起后者的低呼,「喂!」「布置的不错,比你以前单身汉时期所谓的简约风格强多了。

」「当然,现在比较有家的感觉吗?」「带他回去过么?」冷星魂问道。

「正有带回家见家长的打算。

」那一边,乌咪看到了莫语伦选购的带床柱的大床,发出惊叹,「啊……」莫语伦突然不好意思起来,他可不希望乌咪误会。

「好漂亮,」乌咪摸着垂下的锦锻幔帐,「睡觉的时候会放下来吗?」「会啊。

」「闷不闷?」「不会,有幔帐的话睡的比较安稳。

」「是哦,」乌咪点头,「沈大哥工作那么紧张,他需要好好安睡。

」莫语伦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你把家里布置得很豪华哦。

」乌咪在心里对比着沈楚天单身时期的房间感叹。

乌咪无意地一句话让莫语伦思索了起来,送走了客人,他不安地坐在沙发里胡思乱想。

是啊,添购的东西远远超过预算,莫语伦只是刷卡,甚至没有算过合计,想到狐狸本性中贪慕虚荣的一面,总是喜欢华而不实东西的习惯,莫语伦突然觉得心里很难受,就算不愿意正视,每每回避,他──还是一只狐狸。

注意到神情感伤的莫语伦,沈楚天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搂着他的脖子让他的头靠在他胸前「小莫,你怎么了?」「你,你真的喜欢吗?」莫语伦抬起眼帘,从下方看着沈楚天的脸。

「当然啦。

」「你不觉得太华丽,太花俏,太……」沈楚天微微皱眉,他本以为莫语伦是在问他是否喜欢他,看样子并不是,「你的新衬衫吗?不花俏。

」「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你,你会不会觉得家里布置的太华丽,太奢侈。

我,我都没算过一共花了多少钱……」莫语伦不安地轻声说道。

「不会啊,我觉得挺好,很有复古风,再说你也没有买很多东西。

」「我……」莫语伦有点后悔,虽然这里的每样东西他都是因为真的喜欢才买下,可是现在有了后悔的感觉,或许当初可以再买的朴实些,而不是选择华丽复古的东西。

沈楚天揉弄莫语伦头顶的头发,「傻小莫,自己喜欢就好,家么,要怎么布置纯看住的人怎么想。

就算我们把浴室装修成粉红色,那也是我们俩的事情。

至于说到花钱,嗯,反正我赚钱回来就是给你花的,就这样。

」「我,我……我看到漂亮的、亮闪闪的东西就喜欢,就忍不住想买下,我们狐狸就是这样,爱慕虚荣,华而不实,而且……」莫语伦越说越觉得羞愧,不安。

「好啦,」沈楚天挡住莫语伦,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

」「什么?」莫语伦用黑亮的眼睛望着沈楚天。

「你觉得我算是漂亮的能让你忍不住买下的吗?」「咦……」发现沈楚天认真的表情刹那间转为玩笑的鬼脸,莫语伦举拳打在他的手臂上,「我在认真和你说话。

」「我也是认真在说。

」沈楚天摊手。

「哼!」知道没办法讨论下去,也明白对方的心意,莫语伦不再说什么。

「小莫,周末时,我要带你回我家。

」沈楚天说出他的计划。

「啊!」莫语伦怔住了,知道迟早有这一天,可是事到临头莫语伦仍然有害怕的感觉。

「放心,我家里人不会反对。

」听着沈楚天这样说,小狐狸不安的情绪仍然一直持续到了周末。

跟着沈楚天踏进沈家的大门,莫语伦忐忑不安,连头都不敢抬起。

「我们回来啦。

」沈楚天随随便便地打着招呼。

「楚天!」一声娇俏的轻呼,从内室奔出来一个娇小玲珑的女人,一把抱住沈楚天。

「干嘛啦,放开我。

」沈楚天慌张地挣脱出来,睁大眼睛看着女人,「不要一见面就抱来抱去好不好。

」女人嘴里说着好,松开手,热情的目光注视着沈楚天,然后,她看到了藏在沈楚天身后的莫语伦,「啊,这是小莫吧。

」「嗯。

」女人又是一声娇俏的尖叫,然后就抱住了莫语伦,身材娇小的她就好像洋娃娃一样的可爱,被这样的女生抱住,莫语伦不由脸红。

「哟,小莫好可爱。

」女人摸着莫语伦柔软的黑发,满面笑容。

莫语伦偷眼打量女人,她看起来极年轻,仿佛二十出头的模样,容貌甜美俏丽,染成咖啡色的长卷发用发夹夹起,穿着带蝴蝶结装饰的家居服,简直就是真人版的芭比娃娃。

莫语伦心中满是疑惑,他听乌咪说过沈家除了父母之外另有一个兄长,那么这个女人是……正在思索间,一个男人也走了出来,咳一声,引起客厅内三个人的注意。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中等身材,圆圆的胖脸上有两撇小胡子,相貌依稀有沈楚天的轮廓,可是要把这说起来更像招财猫的男人和高大英俊的沈楚天联系起来,还真需要一点想象力。

看着那张脸,莫语伦突然觉得仿佛在哪里见到过。

「您是……警务处长!」莫语伦脱口而出,他想起来了,这张脸曾经在报纸杂志上出现过,因为相貌比较有特点而被他记住了,没错,他就是本市警政署的最高长官──警务处长。

「嗯。

小莫,不能叫处长,要叫爸爸。

」沈楚天在一旁哼了一声,指点道。

莫语伦倏地瞪大了眼睛。

「爸……爸爸……」「嗯。

」警务处长,也就是沈楚天的父亲,点了点头,然后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莫语伦这时再看他,发现他有了几分长辈的模样。

「你终于知道回来啦。

」沈父语带不满地说道。

「我在办案,现在才有时间,你又不是不知道。

」「臭小子,你总有理。

」沈楚天顾不上和父亲斗嘴,拉着莫语伦站到「芭比」的面前,「小莫,这是我妈。

」莫语伦再次惊呆,他万万没想到沈楚天的母亲如此年轻。

在莫语伦的想象中,沈楚天的母亲应该是人到中年,微微发福,普通的城市妇女,结果,居然是眼前娇小的甜姐儿,说她是沈楚天的小妹妹还差不多。

「妈妈。

」莫语伦还是叫了出来。

「啊,乖。

」沈妈妈笑容满面,「来,小莫,坐下,我去给你们准备点心,楚天,吃过晚饭再走吧,愿意的话住下来也没关系。

」沈母说笑着走开了。

坐在沈父的旁边,莫语伦无端地紧张,他端坐着,手也规矩地摆放在膝盖上。

沈父把莫语伦从头到脚都看了一遍,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沈母端着茶点过来,然后就坐在莫语伦身边,拉住莫语伦的手,「小莫,让我好好看看你。

」在沈母的注视下莫语伦红了脸,然后她就被沈楚天拉开了,「妈,有什么好看的,你天天照镜子难道还不够?」「咦,儿子,我看一下又怎么了?你不要这么霸道好不好?」听着沈楚天和他的母亲你一言我一语地,莫语伦内心羡慕不已,他可没有这样的机会。

在沈母的身边时间略久,莫语伦突然感觉她有点不太一样,不,当然不是说她的个性,而是……总觉得她有种不一样的存在感。

「小莫,你,你感觉到了吗?」沈母笑问。

「啊……」莫语伦不知道要怎么说。

「我们啊,是同类哦。

」莫语伦再一次瞪大了眼睛,果然,他的猜想是正确的,沈楚天的妈妈不是普通的人类,而是和莫语伦一样,也是妖兽。

「我是海鸥。

」沈母略带骄傲地说道。

莫语伦「呵」一声,沈楚天的妈妈是妖兽,那么她能有年轻的外表就不奇怪了。

莫语伦刚才还是猜想她是不是鸽子,又觉得不太像,鸽子要更柔弱一些,而沈母给人一种更加开朗、勇敢的感觉,原来她竟然是在大海上搏击长空的海鸥。

一瞬间,莫语伦和沈母的距离拉近了,他眼中的她亲切了不少。

「那沈楚天他……」莫语伦忍不住望向沈楚天。

「他,他可没得到我的遗传,他和他哥哥只有一点点隐性的基因,他们比较像他们的老爸。

不过孩子们的长相可都是像我。

」沈妈妈伸出右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点点」的样子。

这时,警务处长的脸上露出了讪讪的神色。

莫语伦的态度自然了许多,开始和沈妈妈聊天,很快他又发现,严肃的警务处长大人原来根本就是老婆奴,他对他的海鸥妖兽妻子很疼爱。

一家人正在聊天,沈家大哥回来了。

他和沈楚天长得非常像,身材高大,剑眉星目,俊朗得让人着迷,可是两个人的气质却完全不同。

沈楚天继承了沈妈妈的开朗、乐观和豁达,而沈家大哥,他异常地严谨、端正,很内向,多一个字都不会说。

如果说沈楚天给人的感觉是活泼,那么沈家大哥几乎可以用石头来形容,对他就是一个石头一样的男人。

吃饭的时候,沈父把一只鸡腿夹进莫语伦的碗里,莫语伦知道,这是他接受了他的表示。

夜深了,沈楚天要走,沈母把莫语伦拉到一边,「小莫,请你好好照顾楚天,楚天这孩子以前怎么也不肯安定下来,真让人操心。

现在好了,他终于成家了。

」「他照顾我更多。

」沈母伸手进莫语伦的衣领,把莫语伦颈上的项链轻轻抽出,拖在指尖看了看。

莫语伦知道那是沈母给沈楚天的护身符,现在,他送给了他。

紧紧拥抱莫语伦,沈母衷心地说道:「让我们来做他们的护身符吧。

」「嗯。

」在回家的车上,沈楚天告诉莫语伦:「我妈是海鸥,她娘家姓穆,是世代做珍珠生意的海鸥家族,家里有珍珠养殖场,还有珍珠加工的工厂和首饰设计公司,说起来我妈可真算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后来嫁给了我爸。

」「他们感情好好。

」「是啊。

」沈楚天说着从后视镜看了看莫语伦,「沈家可是有疼老婆的好传统。

」「还真不知道警务处长是和妖兽结婚。

」「我爸身分到底有点不一样,不宜宣传这件事。

」「你哥哥,以前你都没有提过。

」「那块石头有什么好提。

」听沈楚天也这样讲他哥哥,莫语伦想笑,「他也是警察吧。

」「是,他在第七科。

」「咦,哪有第七科。

」莫语伦现在对警察部队中有哪些科室已经很清楚,他不由反驳道。

「他那一科外人不知道。

」「哪一科这么神秘,是不是国际刑警科?」「灵、异、科。

」沈楚天一字一字道,「我哥啊,是专门跟鬼打交道的,厉害吧。

他体质很特殊,通灵的。

」「啊……」莫语伦再一次瞪大了眼睛,半张着嘴,怎么也不能相信。

原来沈家的人,每一个都这么特殊。

「我不信……」沈楚天噗笑,「爱信不信,反正我也不信我哥说的那些什么鬼啊灵啊的。

不过啊,你知道了我家的事情,现在应该觉得身为一只狐狸妖兽也没什么特别的了吧。

」是,莫语伦在心中承认,的确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