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唯西到长崎医院时,杜菡萱的病房早已空空如也。
请问,这间病房的病人……他抓住正要进来整理的护士小姐询问。
喔,杜小姐今天一早就出院了。
一早出院?眼微眯,目光一闪,傅唯西的眉微微拧起。
那么,是谁替她办的出院手续?好像是她哥哥。
傅唯西点头表示谢谢,想起可以找一个人问问。
韩蕊希正在办公室查看资料,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抬眼一看是傅唯西,不由笑了笑。
你来啦,来接菡萱出院?她不在,听说一早就办了出院手续。
喔?韩蕊希略微惊讶的表情让他感到事情更奇怪。
你也不清楚?她没理由不跟韩蕊希打声招呼。
是不是有什么事?还是出了什么问题?想起昨天她有些怪异的反应,傅唯西推测。
应该……不会,早上我还见过为她诊治的张医生,他并没有说菡萱有什么异状。
韩蕊希十指相合,考虑了一下。
不如你直接去杜家看看,说不定有什么别的原因。
傅唯西点点头,跟韩蕊希道了谢便快速离开。
怎么回事?打她手机,竟也是关机。
而此时,杜菡萱已经坐杜凯的车回到了家。
怎么突然变卦?昨天不是说好唯西会去接你吗?一大早又把我挖起来。
杜凯奇怪地看着妹妹。
没什么,想早点回家喝妈妈煲的汤,又不好意思叫他一大早跑医院,只好叫哥哥你啰!她平静地有说有笑,进门见客厅里一家人都在。
那你打电话通知他了没?免得他白跑一趟。
杜菡萱别开脸,有一丝无奈划过脸胧。
没看到我,他自然会知道的。
说着转向客厅,看了家人一眼,笑了笑。
我有点事想跟大家说,在说之前还需要好好想一想,晚饭时间我再下来。
她认真的语气把大家吓到。
什么事?现在不能说吗?很重要。
杜菡萱坚决地点了点头。
另外,如果傅唯西来,就说我不在家,你们不要留他,也不要让他等。
这句话一说出口,杜家人全都张大嘴,一脸大惊失色。
为什么?你们两个怎么了?没什么,我只是暂时不能见他,我先上楼了。
低着头走开,垂下的脸再也挂不住勉强的笑,眉心微拢,淡淡的愁绪散开来。
她怎么了?很不对劲啊!出了什么事?杜长风问儿子。
我也不知道,早上就很奇怪了。
昨天明明说好让唯西去接,今天一大早又一通电话把我叫去。
该不会是,两个人吵架了吧?杜夫人紧张地推测。
不管是什么,晚上等菡萱自己说就清楚了。
那我们,真的要骗傅唯西吗?杜夫人的话音刚落,便听到外面传来停车的声音。
不一会儿便看见傅唯西。
菡萱是不是已经回来了?他一进门毫不迟疑立刻问。
对,已经回来了,不过……杜长风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转述方才杜菡萱的话?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微挑眉,傅唯西轻声问。
唯西,我不知道菡萱有什么理由,但她的意思是,暂时不能见你。
杜长风还是决定据实相告。
不见我?语调扬高,他眸中闪过异光。
什么原因?她没说,你们,没有吵架吧?傅唯西眯起的眼中射出危险的光芒,略有所思。
没有。
说着朝楼上瞟了一眼。
既然她这么说,那就听她的,我明天再过来。
一定出了什么问题!不然她不会这样反常。
医院,昨天……脑中掠过什么,他暗自打定主意。
我先走了,让她好好休息。
说完朝杜家人打了招呼,便离开。
二楼有一扇门虚掩着,房间里的人听着楼下的动静,终于舒了一口气,紧接着扑向中间的大床,整个人面朝下,瘫软地陷入其中。
晚饭时刻,杜菡萱从楼上下来,虽然有眼镜遮住,但仍然看得出双眼有微微的湿意。
待大家坐好,她便坐在杜夫人身边,缓缓地伸手拿起筷子,一手轻抚上瓷碗。
多吃点,妈妈做的菜虽然没有你做得好吃,不过凑合一下,等你完全好了,就轮到你下厨。
杜夫人夹了许多菜放进她碗里,却只见她低着头,一动不动。
突然,有一滴什么东西从她脸上滴落下来,滴进碗里,渗入饭中,接着,越来越多,一滴接着一滴的,像突然断线的珠子。
菡萱!你怎么了?杜夫人惊慌地放下碗筷,她在哭!杜菡萱竟然在哭!从小到大,她几乎都不哭的,每天都是笑笑的。
全家人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完全不知所措。
妈妈,我吃不出味道,也闻不出味道了。
杜菡萱低低的声音仿佛从幽远的边际传来。
什么味道都感觉不到了。
她抬起脸,眼角早已盈满了泪花,晶莹闪亮。
妈妈,我的味觉和嗅觉,不见了。
抬起衣袖狠狠地拭掉眼泪,她静静地环视众人。
我可能再也不能做菜了。
你是说,没有味觉和嗅觉了?杜长风稳住心绪问道,他不得不再作确定。
杜菡萱似乎平静了下来,点点头。
对,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杜夫人心急如焚。
没有原因,找不到原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十天,十个月,还是十年?或是永远都不会好了?不会的!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一定会好的!杜长风肯定的大声说,因为他发现菡萱,完全没有信心。
为什么是我呢?如果是别人,恐怕不会这样介意吧,但是我不能,我不能失去它们的,不能不做菜,我还要给爸爸妈妈做好吃的菜,还要养傅唯西的胃,还要煮更多让大家吃到会觉得幸福的菜……菡萱……见她这样,杜夫人忍不住哭意唤着她。
她转眼看着自己的母亲。
从小到大,我就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可以用来代表心情,去爱我爱的人,这是我唯一喜爱的东西,从来没有停止过。
它就像我最贴心的朋友,最好的伙伴,现在却连这个也要夺走,还是,上帝在惩罚我,罚我以前没有听你们的话,偷偷摸摸地做,偷偷摸摸的学。
菡萱,就算你失去一切,傅唯西一样会喜欢你。
杜长风厉声打断她的轻述,不想看到她的伤心,不想她掉进自己的愁绪里。
我知道,可是,一旦失去这个,我不知道自己还能给他什么呢?我说过要好好照顾他的胃,要让他吃到最幸福的东西,幸福是很简单的事,而我连这个都给不起,还有什么资格待在他身边?爱一个人,就会想要他好,傅唯西没有味觉,所以我才被需要。
爸爸,我不是自卑,也没有泄气,我只是,想不通。
杜菡萱绽开笑,先前的忧伤减了几分,多了些明朗的感觉。
傅唯西说我是个可以坚持的人,能够坚守自己的梦。
以前我以为他说错了,现在,我不可以让这样的自己待在他身边,也不能忍受就这样轻易地失去自己擅长的东西。
不要自怨自艾,不要无动于衷,我是爸爸的女儿,虽然没有遭遇过太大的困难和挫折,但杜菡萱也有战胜困难的勇气和信念。
所以,就算没有了嗅觉,没有了味觉,也可以练就同水准的手艺,只要心还是那颗心,味道就不会变,我就能找回所能给的幸福。
菡萱……杜凯有些反应不过来地看着妹妹的脸,那样坚定且依旧乐观。
她只是那个听话乖巧,心地善良的菡萱吗?她是,却也不仅仅是。
其实昨天晚上就想好了,决定今天告诉你们。
爸爸,这一次,让我自己来决定好不好?杜长风看着女儿,仿佛一瞬间就长大了,知道争取,也知道自己的路在哪里。
不再需要他们操心,不再需要他们来作决定。
好,这次就由你自己决定。
杜长风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
杜菡萱吐了一口气,瞬时笑开,她知道,她可以的。
傅唯西再次回到长崎医院,不顾主治张医生的推辞,执意问出杜菡萱的情况,弄清楚一切后,若有所思地回家,并没有立刻去找杜菡萱。
没有嗅觉和味觉,这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和他不一样,不可能无所谓。
她现在怎么样?是在哭?还是在闹?还是很安静的笑着解释一切?都不想让他安慰一下或抱一下吗?从来没见她哭过,以她的性格,大概也不会哭闹。
那天在病房,她就察觉出不对劲了,竟也能面不改色地掩饰过去,这算是她跟在自己身边耳濡目染,潜移默化的效果吗?傅唯西坐在书房,一动不动。
为什么,杜菡萱不肯见他?这个疑问,在第三天得到惊天的解答。
菡萱已经走了。
至于去了哪里,她没说。
走了?什么意思?眼中射出阴骛的光,傅唯西盯着唐少珩。
唐少珩挥挥手。
她只是告诉我要暂时离开,其余的你不如去问她的父母。
而赶到杜家时,得到的除了一模一样的答案,还有一封信。
菡萱说交给你,她不敢当着你的面说。
杜凯将信交给他,有些不敢接近。
傅唯西周遭的空气都快凝结了。
他立刻拆开,映人眼帘的是一行行漂亮的小楷字。
傅唯西,不会怪我吧?我这样离开,连招呼都没跟你打。
消消气,男人生气也是会长皱纹的。
你已经知道了是吗?那你应该明白我离开的原因。
傅唯西你真是一个好人,而且是一个很勇敢的好人。
你的每一步都走得很辛苦,一步一步这样过来,什么都经历了,才练就这样厉害精明的傅唯西。
我好佩服,真的。
如果爸爸是天,妈妈是地,那你就是那根顶天立地的柱子,我会巴着你不放。
你曾偷偷笑过我天真幼稚吗?和我在一起会觉得我其实很孩子气吗?长这么大,没遇过什么大挫折,没尝过困难的滋味,就这样平顺地过了,也不晓得什么是坚持,什么是不放弃。
这样的我还在教育别人呢!现在想想真的好不自量力。
所以我想去找回我的东西,我还想照顾你,想给你只给你的幸福感。
你要等我,不要把胃让给别人,你要告诉大家,这个胃是杜菡萱罩的!这样,你是不是可以原谅我的擅自离开?其实,我感到恐惧,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找不到方向的茫然,无法释怀的挫败,在那一瞬间蔓延到四肢五骸。
但是,那个时候,竟能忍住了,我居然可以像你一样,不显露、掩藏着,然后若无其事。
我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发现自己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但自暴自弃也不是杜家人的作风啦!所以我要先离开啰!我也想把自己练得更强,就算失去味觉和嗅觉,也还是可以做出让你感到幸福的食物。
你相信吗?我会证明给你看的!傅唯西,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喜欢的事是什么?喜欢做菜、喜欢美食、喜欢看别人吃到自己做的菜露出满足的笑,现在,还多加一个你。
如果要在这些和你之间选一个,我会选你,不是不爱那些,而是爱你,其他事也会变得更有意义,对吧?你看了有没有很高兴?你也很喜欢我的吧,欸,我还真是很厚脸皮。
那么就拜托你等我了,虽然我是善良乐于助人的小孩,但是一点也不想大方的把你让出去。
如果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要是你遇到了另一个还不错的女生,拜托,看在我的面子上,先不要给别人机会。
虽然我的脸有些小,面子不够大,但是你还年轻嘛,成家的事不急也没关系对不对?傅唯西,等我!两个字的结束语,代表的是没有期限的等待。
拿着信的手一垂,眼睛微微闭上。
唯西你的意思……杜长风试探着问,不管傅唯西是怎样的反应,生气怒吼也罢,断然离开也好,杜家都不会怪他。
他睁开眼,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信举高,光透过纸张投射在他脸上。
突然毫无预警的笑开,有些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我会等她。
他淡淡的说,字轻情重。
既出口,便是承诺,永不违约!两年后大陆某市这个镇在城市与郊区相接处,资讯还算发达,风土民情也很淳朴实在。
因为临近郊区,空气十分的好,清新扑鼻,阳光温暖灿烂,并不刺眼。
镇上有一家颇富盛名的餐馆,名字也很好玩,叫做好吃不留名!规模不并大,装修也不豪华,摆设十分简洁、干净,主要是做正统的川菜。
这会儿正是下午用餐的高峰期,好吃不留名可谓是高朋满座,座无虚席。
这家菜这么好吃吗?新客人向旁边的老客打听。
那当然,你知不知道他们家主厨的手艺,可是登峰造极的!一出手便是干净俐落,一气呵成,从来不像别的厨师还要尝尝味道够不够、好不好,那一出手就是绝品!老爷爷竖起大拇指。
这么厉害,邵可要见识一下。
新客人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你可以过去看,他们家是开放式厨房,不介意客人观摩的。
老爷爷笑呵呵的说着。
年轻男人一时兴趣大增,不顾身边女友劝阻,跑到后堂最里面,有透明玻璃环罩的厨房。
主厨是什么样子?应该很魁梧吧!不是都说好厨师要有好腕力吗?想必手臂一定很粗。
年轻男人兴致高昂地想找最魁梧健壮的男人,一圈下来,毫无头绪。
请间,主厨是哪位啊?他抓住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问。
你找主厨吗?她说话的声音清清脆脆,很好听,带着点又软又香的甜味,不像是本地人。
是啊,听说主厨很厉害,所以想看看是什么样子。
她笑笑,回身走进工作区,一边做事一边说:主厨很普通的。
年轻男人见她洗净手,带上特制手套,拿出一条已经处理好的桂花鱼,左手五指并拢在鱼身上按了按。
年轻男人睁大眼,她不会是在给鱼按摩吧?再见她随手一摸取过刀,熟悉得仿佛闭着眼也能驾轻就熟的操作。
颇大的刀在她手中像一根绳子,变得轻巧灵活起来。
她在给鱼肉起片,动作很快看不清,年轻男人只能看到成品。
一片片鱼肉厚薄适中,每一片肉中的纹路清晰分明,骨头分布也均匀得相差无几。
他大为惊奇,不由问:你是要做水煮鱼吗?对,请问你是几号的客人?手上动作未停。
我?喔,我们是二十四号。
看她做菜像在看表演,动作流畅细腻,也不失俐落果敢,如行云流水。
二十四号……快了。
她瞟了一眼旁边的点菜单。
你也是这里的厨师吗?哇,你都这么厉害,主厨岂不是更不得了?她笑了笑,小巧的唇角微弯,可爱的样子让年轻男人突然呆了一下。
我师父很厉害。
那他一定就是主厨了!他已经退休了。
年轻男人傻眼,见她有条不紊,游刀有余地忙着,不一会儿,餐盘里便放好两个菜,让小工端了出去。
你不是这里的人吧?她给人的感觉很特别。
对呀,我从台湾来的。
喔!这么大老远跑过来做菜啊!好奇怪。
年轻男人口没遮拦的话,让她恍惚了一下,随即笑开,眼眯成一弯新月。
因为我喜欢做菜,而且对川菜一直都很感兴趣,所以就跑来拜师学艺啰!这里这么小的地方,也亏你找得到,为什么不去大城市呢?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她笑笑。
这里很好,师父对我也很好,我跟他学到了许多东西,弥补了先前的缺陷。
这个地方,她已经待了两年了,想起当初拜师所遇到的挫折,和后来训练的辛苦,还真有苦尽甘来的感觉呢。
这里会比大城市好吗?年轻男人奇怪。
她看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有许多东西,精雕细琢不见得全是好,其实在哪里都不重要,有心就行了.不太明白她的话,难道台湾来的妹妹说话都这么有深意?看她小小的样子,真难想象可以那样轻松地操持各种烹饪工具。
好了,这是你那桌点的菜,鸡丝凉面,夫妻肺片,口水鸡,麻婆豆腐。
豆腐是我今天早上磨的,保证滑嫩。
免费送你两个叶儿粑,当餐后甜品。
她像变魔术一样端出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花椒和辣椒的麻辣香味儿,十分刺激味蕾,想着口水便涌了上来。
就麻烦你自己端过去啰!年轻男人有些呆头呆脑地接过,仿佛不太能承受她过于灿烂的笑容。
喔!好。
年轻男人虽然目睹全部过程,却又好像什么都没看明白。
突然想起进来前熟客老爷爷说的话,他变脸之快,惊讶无比的指着她。
你,你,你从头到尾都没尝过一口菜。
就这样一直手不停地做。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她奇怪,很正常的事情嘛。
难道你就是主厨?!相较于年轻男人的惊异和兴奋,她显得异常平和安静,呵呵笑了一笑,向他打趣地弯了弯腰。
是,我就是主厨,我叫杜菡萱,请多多指教。
等到没有菜单再送来时,她才换下衣服,清洁完毕走出工作区,来到大堂。
大堂里的客人还是很多,大都是吃完饭坐在这里闲聊的。
菡萱,休息啦?熟客老爷爷跟她打招呼。
是啊,今天味道怎么样?她笑眯眯走过去,找了一处空位坐下。
这些老人让她想起爸爸妈妈,都是那样的可爱可亲,好想……爷爷竖起大拇指。
你做得当然没话说。
说着推了另一桌年轻男人的肩。
是吧,小伙子!年轻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猛点头,正是刚才要找主厨和她闲聊半天的那个人。
味道还可以吗?她笑着问年轻男人。
男人身边的女友推了他一把。
人家问你呢!喔!好吃,很好吃!有点丢脸欸!刚刚的行为……呵,那就好。
菡萱怎么每天都这么开心?从没见你不笑过。
镇上的人,大都认识她。
难道要我哭吗?那样你们会食不下咽啦,你们吃得开心,我就高兴啰!每天工作完,就这样和大家聊着,感觉真好。
小伙子,你刚刚不是去看了吗?是不是像我说的,她的技术很高超啊?熟客爷爷还在调侃年轻男人。
是!他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好似肯定什么大事。
这样认真的态度,众人又是一阵善意的大笑。
菡萱,你来这里挺久了吧?快两年了。
看样子你是住习惯了,不想走了,也好,这样我们才有口福。
那是因为师父一直没回来,我要帮他看店,来抵消我欠他的学费。
哈!你师父啊,一出去不把美食吃够是不会回来的,小姑娘,你还没有男朋友吧,不如我给你介绍一个,你就在这住下吧。
杜菡萱的笑脸僵了一僵,有一秒的怔愣,仿佛想起了什么让人揪心的事,眉心轻轻拧了一下,又舒展开,笑了笑。
不用了,我有男朋友的,只是……她淡淡地说,眸中晃过一抹不确定,眉宇间难掩忧心和思念。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