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她低呼一声,手中的瓷盘若非谷靖炀接得快,恐怕就全倒在他衣裳上了。
小心点,端东西可也要看路,不然烫伤自己怎么得了?谷靖炀将手中的瓷盘往身旁的木桌上一搁,无奈地摇摇头。
我……她怎么晓得他会走进灶房,所以才没防着身后有人。
只是以往和他独处一室,心儿就会忍不住怦怦乱跳,现在情况依然,可却多了一丝心痛和酸涩,因为一瞧见他,她就会忍不住想起迎月。
尽管乍见之初,她就晓得迎月和他之间的关系,当时她仅是觉得不可思议和羞窘,此刻却变成了心痛——甚至……甚至她还讨厌起迎月来,她是如此的美丽,艳冠群芳的姿颜、成熟丰满的体态,莫怪能替代谷靖炀而不教人发觉,而她,既无沉鱼落雁之美又无闭月羞花之貌,身子更扁平得像个小丫头……紫儿,你想跟我说什么?看见她眼中的落寞,谷靖炀了悟地凝视着她。
我…没有,紫儿没有想说什么。
水漾紫心头一震,她想说什么?天晓得她多想叫他不要和迎月姐姐那么亲密,因为只要看见他和迎月姐姐在一起的画面,她的心就像吃了青梅于般的酸涩。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于是她拚命地干活儿,尽量让自己忙得没空去感觉,因为她就是看来像个青涩的丫头才会被姐姐送进秦楼来,结果啥都没探查到,反而糊里糊涂地失去了清白之身。
她真是一无可取,这样的她和迎月一比——孰优孰劣犹如云比泥、犹如月与星,压根无从比起,如果迎月是那璀璨光鲜的珠宝,而她无疑的就是那埋在泥土堆中一粒毫不起眼的小石于……紫儿,你还在介意迎月吗?傻丫头,我不是跟你说过,迎月对我来说只是顾盼影的替身。
谷靖炀爱怜地伸手将她拥人怀中,身子一触及她柔软的小身躯,他一颗心就变得踏实许多。
我没有介意……紫儿不敢介意……爷……放……放开我……水漾紫怔了一下,感觉到他温暖的身躯,一颗心莫名得慌乱起来,她挣扎着想脱离他的怀抱,渺小如她,试问又从何介意起迎月的存在?光是想到她那两团足以媲美山东大馒头的丰满ru房,她就不禁自惭形秽——低下头瞧瞧自己不甚突出的前胸,唉,她简直是在自取其辱嘛,她的心情在瞬间跌到谷底。
若她真有样学样的用ru房为谷靖炀推拿筋骨……真羞人,一想到自己脱光上身,用小小的胸部摩擦他赤裸的躯体,脸颊就一阵火辣辣的热烫。
你怎么了,脸突然变得这么红?谷靖炀微蹙起眉头,双手仍是将她紧紧地圈抱在怀中,无法理解她的脸为何变得如此绯红?我……没、没什么……水漾紫一张脸顿时涨得比猪肝还红,被他紧搂着的身躯禁不住发软,她多想偎在他的怀中汲取温暖,但她不能,因为对他而言,她充其量只不过是个丫头。
傻丫头,别胡思乱想,说,这几日为何躲着我?谷靖炀干脆抱起她,然后在灶房的木椅上坐下,瞧她小脸涨得红通通,说起话来还结结巴巴的模样,令他忍不住莞尔——真是个小可爱,教他如何能不喜欢她?我、我没有胡、胡思乱想,爷,请、请你放开紫儿,被迎月姐姐瞧见了可就不好了,而、而且我还得送茶水……‘感觉到身子被腾空抱起,水漾紫吓得猛伸手勾住谷靖炀的颈项,当身子一触及他温暖的胸膛,脑海猛地忆起一切,她顿时慌乱不安得想挣开他——这几日和迎月姐姐相处下来,她对她简直如同对亲妹妹般的关爱、照顾,让她以往对她不好的观感全部都推翻掉了。
迎月……谷靖炀微蹙起眉头,看紫丫头的反应和话语,就明白她的误会匪浅,不过就算他有迎娶她的念头,她的身份至多是妾而已,谷夫人这个位置还是得留给门户相当的人,不过娶她做妾,亦足以让她娘亲名噪一时,她应该会心满意足才是。
是呀,爷,你抱着紫儿,迎月姐姐瞧见会误会的,而、而且灶房脏、脏得很……人被紧紧地拥在他怀中,水漾紫只觉得一颗心跳得好急、好乱,只是一想到那日她的心就被拧痛了,眼眶亦红了起来。
傻丫头,你还要我说几回,我说过你压根无须介怀迎月,因为我打算收你进房,待会等客人走了以后,你就进房里去收拾些细软,我先带你回谷府。
谷靖炀动容得看着她微红的眼眶。
真是个心思简单的丫头,内心所有的情绪全一览无遗地表露在脸上,教他好生心疼。
光是这一份心疼,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就远远超过迎月,只是关于这一点,她是不需要知道的,她只要知道他即将娶她进门就够了。
咦?爷,你说什么?水漾紫吓了一跳,收她进房?!这意思是说爷要娶……娶她?不会吧?但想是这么想,一颗心仍禁不住地雀跃起来。
可、可能吗?爷要娶她,她会不会是听错了?说你傻你还真是傻,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没心眼儿的模样。
紫儿,我会挑个好日子正式娶你进门当小妾……谷靖炀轻捏一下她小巧的鼻头,刚刚还眼眶发红,现下眼睛就亮出星光,她的喜怒哀乐一眼就教人看得真切,莫名得也开始影响了他的情绪。
小妾?!满心不确定的雀跃被这一句小妾给冻住了。
不错,以你的家世进我谷家,小妾的地位不算亏待你,只要你像现在这般乖巧,我会一直疼爱你的。
谷靖炀微点了下头。
一个媒婆之女,能嫁人富甲一方的谷府,也可算是飞上枝头,说来已没啥好不满足的了,她应该不是贪心之人,若是就休怪他翻脸无情。
我的家世——水漾紫闻言一怔,思绪有些茫然,他口口声声所说的谷家好似不是一般寻常人家,那谷家——等、等等……谷家,难道、难道他说的谷家就是那个江南东霸天,以古董字画营利的东古公子谷靖炀……不会吧?爷竟会是东霸天谷靖炀,当今天于还亲赐头衔的谷靖炀?!不,不会的,他若是东古公子,又为何要乔扮成花魁顾盼影,这实在是说不过去,或许只是同名同姓罢了……过此日子,我会差人去府上下聘,总之不会失了你娘亲的面子,而衬上我谷府的财势,我想你娘亲的名声立刻就可以轰动整个扬州城。
谷靖炀把玩着她头上的发譬,将她的沉默视做开心得说不出话来。
虽然是匆促下了这个决定,他仍是不后悔,不过可能会多了许多繁复的琐事……娘……?‘水漾紫猛然回过神来,不对,一切都不对了。
这不是她要的,她进秦楼是为了打探南霸天秦绝焯喜欢的女孩类型,这会儿怎么会变成自己要出嫁?这是不对的,水家女儿要出嫁,可先要经过月老允婚和娘亲同意才能许嫁,而谷靖炀却想在未知会月老和娘亲同意的情况下收她进房当小妾,这是不行的!再说要和别人共侍一夫,她也做不到!花厅还有三位贵客,我先过去了。
谷靖炀轻轻放开她,瞧她都开心得愣傻了,若非花厅尚有三位好友在等候他,他还真想多抱抱她,因为只要一抱着她,他的心情就会舒畅许多,他站起身轻捏一下她粉嫩的脸颊后,就径往花厅的方向踱去。
我不收拾,我不进你的房,我没有要嫁人……水漾紫慌张失措,喃喃自语,在被他推开的那一刹那,心痛、惶恐全一涌而上,思绪在意识到他话的同时就乱成了一团,她不能再待在这儿了,这儿要不到她所希冀的,反而将她推人害怕的无底深渊……好可怕,这儿怎么会如此可怕?她只是来做丫头,而不是要当那雄霸一方谷靖炀的小妾,娘若知晓她尚未许嫁就失去清白之身……天啊,娘会不会打死她?会不会骂她不知廉耻?她必须离开!这个念头一浮上脑海,她发现自己一刻都待不住了,于是她拔腿就往灶房外冲去,可一冲出去她就被突然从灶房后方走出来的迎月给吓了一跳,只因她艳丽的脸庞愤怒地扭曲着,那凶狠的眸光不再显得妩媚——为什么是你?迎月冷冷地瞪视着水漾紫,她是在瞧见三位爷进入花厅后,才好奇地往灶房而来,孰料却让她听见了一切。
敢情这些年来,她的付出在爷的眼中仅是顾盼影的替身,而紫儿进入盼影居不过十数日,爷就要收她进房当妾室,这口闷气教她如何吞咽得下!迎、迎月姐姐,你、你说什么,紫儿听、听不懂……水漾紫忍不住怯惧得一步步往后退去,迎月脸上对她恨之入骨的神情,让她感到惶然和害怕。
听不懂?紫儿,你好高明的手段,靠着这张天真无邪的脸蛋来骗取爷的欢心。
说,你究竟对爷下了啥蛊,不然爷怎么会收你进房当妾室?迎月猛地快步欺近水漾紫身边,用力攫住她的手臂,尖长的指甲顺势刺进水漾紫柔嫩的肌肤——好痛啊,迎月姐姐,紫儿没有对爷下蛊,真的,紫儿也不晓得爷为何要收紫儿进房……水漾紫忍不住痛呼出声,但她一副无奈的模样,让她忙不迭地为自己澄清。
好可怕,这一切怎么会变得这么可怕?谁来救救她呀!不晓得?!你这张看似天真烂漫的脸蛋可以唬住爷,却骗不了我迎月!从你偷跑进盼影居的那一晚开始,我就知道你会是个祸害,偏偏爷就是被你这张单纯无邪的脸给迷惑住。
而我、我为爷付出我的青春年华,爷竟对我不屑一顾,都是你,都是你!如果没有你,爷会一直宠爱我!迎月近乎歇斯底里地叫喊起来,愈看水漾紫这张纯真清雅的脸庞,她就愈加怒火中烧,她凭什么可以获得爷的青睐?凭什么?!迎月姐姐……水漾紫惊骇得说不出话来,她咬牙切齿的怒容让她看了不寒而栗。
别叫得这么亲热,我不吃你这一套,你这个祸害,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毁掉你这张脸,看你如何再用一张破相的脸去迷惑爷!哈哈哈……迎月狂笑,突然伸出手就往水漾紫的脸大力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