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如洗,夜色空明。
水漾紫兴奋得卧躺在绣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觉,打一听见顾盼影要了她做婢女,直到此刻,她仍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真的进入盼影居了吗?一整个下午,她忙着熟悉环境和张罗晚膳,让她忙得有些团团转,但幸好她们对她的手艺还算满意。
一想到这儿,嘴角就忍不住咧开想笑,这下子睡意更加消散了,她干脆坐起身感谢上苍,如今她总算是如愿进入盼影居了,接下来就是想办法从顾盼影身上打听到秦绝焯的喜好,不过顾盼影既然是秦公于的红粉知己,可能顾盼影就是他所喜欢的典型,只是碍于青楼名妓之名,所以……唉!她不禁长叹口气,缓缓走下床,随手拿起叠放在一旁的衣物披上,就踱到窗棂旁轻轻推开木窗,屋外的月光就随之洒满一室银辉——蓦然,几不可闻的吟哦声随着晚风一声声传进水漾紫的耳中,她怔了一下,待反应过来,脸颊已是一阵火辣辣的热烫,经过上次那一回,她已经晓得这带着痛苦的申吟声,就是男女交欢时所发出的声音,难不成顾盼影又和迎月做起那违背伦常的事来……呀,双手猛地贴上滚烫的脸颊,热辣辣的温度反应着自己的胡思乱想,一颗心更是因此激烈得上下跳动不已。
啊,真是好羞人哪,她怎么会突然想到自己身上去,她还是别听了,快些上床歇息,赶明儿还得起个大早干活呢。
紫儿,这么晚了你还没歇下啊?突然,顾盼影酥媚的声音在窗棂外轻柔地响起。
嗄!水漾紫差点没被顾盼影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给骇着,贴住脸颊的手因此滑落到胸口,她呆愕地瞠视着出现在月光下的她,穿着绣有云鹤丝锦藕衫和一袭简单的柳叶长裙,在皎洁的银辉下就像是九天玄女下凡来……世间竟有这等绝色美人!她几乎是看直了眼,呆立在窗棂旁,脑海里只有好美、好美这个感觉,其余的均感觉不到,她就这么呆呆地望着她。
怎么?我吓着你了吗?紫儿。
见她双眼微凸、嘴唇微张地瞪视着自己,那模样真是令人发噱,谷靖炀嘴角一扬,禁不住趣味地问道,身子更是斜倚上窗台,很好心地让她更能近距离的将自己看个清楚。
呀!盼、盼影姐姐……站远远儿看就教她的美给夺去了呼吸,顾盼影这近在咫尺的艳容,教水漾紫简直是喘不过气来,迭声惊呼,她、她不是和迎月在花阁内,怎么这会儿竟出现在她眼前?紫儿,我有这么可怕吗?竟然让你吓得都说不上话儿来。
谷靖炀戏谑地朝她抛个媚眼秋波,发现红云立刻飘上她的双颊,这令他觉得好玩得紧。
不、不是的,盼影姐姐,紫儿、紫儿只是……水漾紫羞红了脸,可一瞧见顾盼影那张绝色姿颜,她顿觉脑袋一片空白……啊……爷……你好强壮……影儿好舒服……蓦然,迎月一声声淫浪的尖叫声,响透木墙传了过来。
水漾紫几乎在听闻的同时就红透了耳根,无法迎视顾盼影的目光,她羞红脸地侧转过头,完全不晓得该如何面对她若有所思的眼光,她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实在是迎月叫得太大声了,而且她本来以为是她们两个,谁晓得是另有他……这么说迎月真的假冒成顾盼影,和一位爷上了花阁绣床翻云覆雨,虽说她明白自己身处何地,可明白是明白,双颊却禁不住绯红了,或许过一阵子,她就能听得习惯些。
唉,真是难为你了,听见迎月叫床的声音,你很不习惯是吧?看她突然变得忸怩羞赧的模样,谷靖炀抿着唇,然后若有所思地离开窗台边,进入水漾紫的绣房。
盼影姐姐。
听到木门打开又关上的声响,水漾紫愣了一下,转过头就看见顾盼影走进仅有月光照映的室内,并朝着自己走来,她的心赫然犹如小鹿乱撞般狂跳起来。
紫儿,来,盼影姐姐有些话要跟你说。
看着她慌乱的眼眸直盯着他,天真秀丽的脸蛋儿隐在月光下,谷靖炀顿觉心头一动,身子经过室内的木桌,他点亮油台上的烛火,然后微笑地对她伸出手。
盼影姐姐,你有什么话要跟紫儿讲?水漾紫心跳得好急、好快,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仅是看着顾盼影,她就觉得自己怪怪的,仿佛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让她的身躯愈渐燥热起来,是因为听见迎月的娇喘声,抑或是两人独处——呀,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大家都是女孩儿,尤其她只是将她当成自己的妹妹来喜爱,因为她假装成十二岁的小丫头,而不是十六岁的妙龄少女,再说她的身旁已经有了迎月姐姐,光是她胸前的浑圆,她就自叹不如,所以她心慌个什么劲?顾盼影只是单纯想和她说说话,她却心跳个飞快,脸红得跟啥似的,怎么会这样?她是不是生病了?紫儿,你知道盼影居是什么地方吗?见她迟迟没有动作,谷靖炀干脆走到她身旁,她脸上的红晕非但未有丝毫减退,反倒愈趋浓烈,他不禁半眯起眼睛,然后伸出手关上木窗,将月光禁绝在窗外,他才拉着她在窗棂旁的木椅上坐下。
当她的手指握住了她,一股酥麻感从指间传进心头,像烧着般直烫到心里头,水漾紫震了一下,人尚未来得及有所反应,就这么被拉坐在她大腿上——盼影姐姐,不要这样。
她如遭电极想要起身,却被她的大手给搂住腰肢难以动弹,可耻的是,她发觉自己仅是心慌意乱却无丝毫的厌恶感。
事实上,她的一颗心犹如小鹿乱撞般怦怦直跳,甚至连她的呼吸都急促得乱了应有的规律,她就坐在她的大腿上,如此亲密羞人……嗄,这是不对的,她怎么可以坐在她的大腿上?她甚至还紧搂住她的腰肢——天、天呀,娘说过男女授受不亲,那女女呢……呀,她、她不晓得,娘没说过,姐姐们好像也没说过,那应该是没关系吧?紫儿,你心跳得好快,怎么,身体不舒服吗?原本只是想逗逗她,岂料在看见她纯真娇羞的模样时,那小女儿似的羞怯竟让他有些情不自禁地撩拨起体内的欲望。
她柔软的身躯虽不似迎月那般丰满,可纤细的腰肢却莫名得令他兴起一股保护和占有欲,而急促紊乱的心跳和止不住轻颤的身子,仿佛会传染似的,让他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没、没有,盼影姐姐。
她身上的迷人香味,几乎快要令她喘不过气来,水漾紫心慌意乱得抬起头,在迎上她那媚骨蚀魂的水眸时,那魔魅的瞳光深黝地锁住了她,也锁住了她的目光……天啊,她根本移不开视线,她甚至快要忘记自己是谁,沉醉在她诱人的眸光下,她顿觉口干舌燥,不由自主地微启双唇轻舔着极为干燥的唇瓣,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身体在她深黝的眸光下,彷似要烧起火般的炽热,就好像要将她融化似的……你确定吗?紫儿,你是不是生病了?小丫头难道不晓得这个舌舔唇瓣的举止有多诱惑人?谷靖炀差点按捺不住体内的激动,他伸手摸上她的额头假意探触温度,因为她铁定是不晓得,否则她不会对他做出这么煽情的动作。
生、生病?噢,可、可能是吧?盼影姐姐,我突然觉得身体很不舒服,全身热得难受,心也跳得好快,呼吸好像也不怎么通畅,盼影姐姐,我可能真的生病了。
听她这么一说,水漾紫这才恍然大悟,猛点头,敢情她是生病了,所以体内才会有这么多异样的感觉。
哦,那盼影姐姐帮你检查看看,看你是生什么毛病?谷靖炀闻言忍住笑意,然后一本正经凝望着水漾紫天真茫然的眼眸。
小丫头这哪是生病,她分明是对他有意思,只是年幼无知、不解世事罢了,而他很乐意开导她。
咦,盼影姐姐,你通医术啊?水漾紫好生惊讶,所有心思被她的话语所吸引。
嗯,紫儿,医术我略知一二,来,把手给我,我帮你把把脉。
谷靖炀不禁苦涩地扬起嘴角。
天晓得让她坐在他大腿上是多么非人的折磨,他开始后悔自己最初想逗弄她的本意,毕竟在尚未探出她的目的前,他的伪装仍旧得持续下去,若因小失大就可惜了他多年的苦心经营,同时亦少了一个有利的探测渠道。
好。
水漾紫温顺地伸出手,两眼又是紧张又是崇拜地望着她貌似芙蓉的脸蛋,再一次惊叹于她的绝色,压根忘记自己坐在她腿上有多么不自在。
谷靖炀屈起二指平放在她手腕的经脉上,凝神倾听一会,他才脸色凝重地说:紫儿,你肝火太旺以至于虚火上升……水漾紫闻言一愣,盼影姐姐,什么是肝火太旺、虚火上升呀?她完全听不懂,只晓得自己似乎真的生病了。
紫儿,你的身体是不是常常会莫名其妙地感到燥热,然后就出现心跳加速、口干舌燥的感觉?是呀、是呀,盼影姐姐,你怎么知道?水漾紫惊奇地忙抓住顾盼影的手臂,事实上是她只要一看见她,以上症状就全部冒出来了,本来她还以为是自己心里有问题,敢情是因为她的身体病了?紫儿,我从你身体里听到的呀。
谷靖炀抿着唇微微一笑,心里可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因为紫儿就坐在他腿上,臀部不时地扭动,令他感到兴奋,但他暂时还不能吃掉她。
而谁能想到他会成为自己所设陷阱下的受害者?唉,真是令人始料未及。
啊,对呀,盼影姐姐,你快开药方给我,我明早好去药铺里抓药。
水漾紫完全不疑有他地猛点头,更甭提能细心地察觉到顾盼影的异样,一颗心焦急得全在自己的病情上打转,因为她只要一看见顾盼影,那症状就会变得非常明显,可见她的病情有愈趋严重的征兆,而在完成使命前,她这身子可不能倒下去呀。
紫儿,你得的这种病,吃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谷靖炀稍微挪动一下坐姿,孰料她的臀部竟然跟着他挪动,他微蹙起眉,真不知是该推开她,还是顺遂欲望就此要了她……嗄!盼影姐姐,你是说我得了不治之症就要死了?水漾紫吓得小脸儿发白,她真的没想到自己会没药可救。
不过,话说回来,她这病来得古怪,所以极有可能真的药石罔治,那、那她该怎么办?她还不想死呀。
呵呵……紫儿,这病症倒也没你想像得那么严重,再说我能诊出你的病情,自然就有法子可解。
谷靖炀忍俊不住,轻笑出声,小丫头真是会胡思幻想。
不治之症?!亏她这脑袋瓜子想得出来。
偏视线一看见她认真而略显苍白的脸色,他不禁摇摇头,实在有点儿不忍心,他轻拍她的肩膀,想当年的迎月可也没她那么纯真不解人事,她的烂漫可爱让他的心一阵荡漾……盼影姐姐,我真的不是得了不治之症吗?这么说我不会死了,是不是?盼影姐姐。
一听自己的病情有法可解,水漾紫顿时激动得抓住顾盼影的前襟,满心期盼的眼神迎视着她,就怕自己即将一命呜呼。
紫儿,盼影姐姐不会让你死的。
她那柔软的小手是如此激动又如此害怕的紧抓住他的藕衫前襟,谷靖炀心一震,荡漾的思绪再也无法认真思考,他情不自禁得将她小小的身子更拥进胸怀深处盼影姐姐,你对紫儿真好。
水漾紫简直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感觉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她几乎是在乍见的第一眼,就喜欢上美如天上星子又心地善良的顾盼影,所以现在她真的很开心自己能来到秦楼,让她认识这一奇女子,尽管她是个花魁,仍无损于她的喜欢,相对地明白她的心情后,她反而对她多了份心疼。
傻丫头。
谷靖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她愈感激就愈让他良心不安,可不就是一个黄毛丫头,他这般在意所为何来?真是笑话。
盼影姐姐,那紫儿现在该怎么办?水漾紫还是挺在意自己的病情,因为她突然又觉得浑身燥热起采,而这肇因于顾盼影的手揉着她的头,而愈想不去在意她那只手,一颗心就偏不听使唤地狂跳。
完了、完了,她的病是不是发作了?紫儿,你这病不是一时片刻就能治得好,而且这医治的方法……紫儿,盼影姐姐怕你受不了,紫儿……唉……你先安心歇息,我——真的要逗玩下去吗?他总觉得心头有股不安的感觉,深怕这一玩下去将非他所能控制,尽管真将她吃干抹净,凭他谷靖炀在江南一带的财势,可说是无人能动得了他分毫,偏那股不安的感觉就是难以自心头消散。
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如此不安?就因为一个小丫头,他竟会犹豫不决,乱了分寸……盼影姐姐,我为什么会受不了?是不是这医治的方法很痛啊?水漾紫焦急地问。
这还是她首度在她脸上看见如此不安的神情,莫非她是因为她才这般烦恼。
谷靖炀抬眸望着她满是担忧的脸蛋儿,是因为她,抑或是因为他二—他怕她,所以他犹豫不决,所以他失了分寸……盼影姐姐,你说话啊,是不是真的很痛,没关系的,紫儿不怕疼,只要可以医好,紫儿会忍耐,盼影姐姐,紫儿、紫儿不想死,呜……她的沉默让水漾紫完全误解,她想自己的病一定很难医治,不然顾盼影怎会沉默不语。
一想到这儿,眼眶一红,豆大的泪珠就这么夺眶而出,她要死了,她铁定是要死了……她会不会连娘亲和姐姐们的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不,她不要……紫儿,你不会死……谷靖炀怔仲地看着她的泪水犹如断线般的珍珠,从她赫然泛红的眼眶一颗颗滚落而下,到嘴的话语整个吞回咽喉,一颗心宛若被拳头给紧捏住,所有的不安在这一刻全化为乌有,他伸手轻轻拭去她眼眶上的泪水,不愿承认她的泪水热烫了他的手指,连带热烫了他的心……盼影姐姐,呜……水漾紫抬起泪痕斑斑的脸蛋儿,凝视着她温柔地为她拭去泪珠,这份温柔让她的眼泪更加抑制不住,潸然落下,一想到自己来日不多,她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都是我不好,紫儿,你别哭好吗?都怪我没把话说清楚,才惹你如此伤心,紫儿,听盼影姐姐说好吗?你生的这个病不会死,只是诊治的方法有些难为情,你还只是个小丫头,所以盼影姐姐是怕你会不好意思,没想到你完全想偏了方向,唉——女人是水做的吗?这么容易就能泪流成河,谷靖炀有点佩服又有些怜惜,天晓得,眼泪是他最不屑视之的东西,结果水漾紫的眼泪竟让他于心不忍,这是为什么?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她怎能例外?就连迎月都无法让他拥有这样的心情,她却轻而易举地办到了,难道、难道他对她——盼影姐姐,紫儿真的不会死吗?水漾紫还是有点儿怀疑,泪珠儿虽然犹挂在脸上,心情却明显得好转许多。
不会,可是那法子真的很羞人的。
谷靖炀摇摇头,深深感觉到自己此刻的行为不像个君子,但却巳骑虎难下,在什么都未探出的情况下,这一回合他总觉得自己输得好生狼狈。
他怎么会输在自己这莫名的情绪下无力解困?玩弄世人于股掌间,这回却栽在小丫头单纯的心眼上。
好笑,终日啄雁,这番竟教雁给啄伤了眼!他不信他谷靖炀会落得如此下场,他会证明她不过就是个丫头……盼影姐姐,究竟是什么法子很羞人?在拂去心头的死亡阴影后,水漾紫忍不住好奇地问。
你附耳过来。
压抑下内心的狂乱,谷靖炀甩开不安的思绪,他要证明她不过是一个丫头,一个任他为所欲为的丫头。
他可是东霸江南的古董宇商谷靖炀,没理由让一个小丫头就搞得身经百战的他阵脚大乱。
嗯。
水漾紫柔顺地仰起小脸儿贴近她。
谷靖炀俯首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声。
咦……嗄!水漾紫猛地抬起头,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了,迎视着顾盼影的眼,她顿时窘迫得低下头去,只为她在她耳畔轻语的话,教她好难为情。
她万万没想到这病症得这么治,只是……只是……这真的好羞人呀!唉,紫儿,盼影姐姐就说你受不了吧。
谷靖炀佯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还真相信呀,这心地真恁地纯真一如白纸。
心头好闷,好像有股气积聚在胸口难以纡解,教他有些不能喘息。
盼影姐姐,紫儿的病真得用这法子才能医吗?水漾紫羞红着脸抬起头采,语毕,她的脸更像那烧红的热铁般烫人。
是呀,这是最快的法子,不过既然你怕羞,那我们就别用这法子好了。
谷靖炀无奈地凝视着水漾紫,瞧她那双颊红得像个熟透的蜜桃,让人看了就会禁不住想要摘下,然后狠狠地咬上一大口。
她真的很可爱,可爱到让人见了她,心情就会自然而然跟着飞扬起采,或许这就是他莫名地想要喜欢她的原因吧,只是他禁不住又会邪恶地想,在尝过情欲的滋味后,她还会这般天真清纯吗?他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