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虽已讲完,但众人的思绪却仍是起伏不定,各自在潇潇细雨中静默沉思。
良久之后,才听周立玮说道:唉,想不到这个小小的血瓶背后,却隐藏着这么一段惊心动魄,荡气回肠的历史。
他一向对恶魔、诅咒一类的说法嗤之以鼻,但此时的感慨却是诚心而发。
所以你们该知道,这圣物对于我们部落来说,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东西。
安密沉着声音叹了口气,一边说,一边用黑亮的目光看着罗飞。
罗飞知道对方又想起了自己打破血瓶的错误,在这样的气氛下,难免有些尴尬,他摸了摸鼻子,就势把话题引开:是,非常重要……只是,这么重要的东西,究竟是怎么被那个年轻人偷走的呢?一提到那个人,安密立刻显得气愤无比,他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也跳了起来: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他利用了哈摩族人的好客与善良,他欺骗了我们!欺骗?是的。
索图兰见安密情绪激动,接过话题说道,至少在一开始,他把自己伪装成了哈摩族的朋友。
怎么伪装?罗飞看起来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那是一年前了,他忽然出现在我们部落的村寨中。
他是一个人来的,并且带来了一些很有趣的礼物献给了安密大人。
我们哈摩族素来欢迎远方的客人。
当天晚上,安密大人就在这个院子里摆下酒宴,热情的招待了他。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罗飞忽然插口问了这么一句,他相信,作为一个上了年纪的智者,索图兰看人的本领应该是很准的。
索图兰眯起眼睛沉默着,似乎在心中筹划合适的措辞,片刻之后,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这是个非常厉害的家伙。
话语虽然简单,但其中包含的意思却绝不简单。
罗飞心中一动:能让索图兰说出厉害两个字,那可不是一般的人物。
他这么想着,又转头看了看安密,只见对方脸色铁青,虽然极为愤怒,但却没有要开口反驳的意思,看来也是默认了索图兰的这个评价。
却听索图兰接着又说:那天喝酒的时候,他显得非常豪爽,谈笑风生,没有丝毫的拘谨。
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我们当时便把他当成了好朋友。
在我们哈摩族人看来,能够坐在一起开怀畅饮的人,心中就不会藏有害人的鬼胎。
罗飞点点头:这句话,只能有一定的道理……你们没有问他为什么到这里来吗?当然问了,而且我是看着他的眼睛问的。
索图兰认真地说道,一个人嘴巴撒谎非常容易,但眼睛要撒谎却很难。
他当时丝毫没有回避我的目光,所以他的回答应该不是假话。
他说,他是为了‘圣战’的传说和‘恐怖谷’的秘密而来。
你们没有觉得奇怪吗?他是谁,为什么会对这些问题感兴趣?他说他是一个探险家,天生就是一个为了寻求秘密而活着的人。
关于他的名字,他只是回答说:百家姓中,排行为周。
罗飞和周立玮、岳东北二人忍不住互视了几眼。
这八个字他们在龙州就听岳东北提到过,看来这个年轻人对外总是习惯于这样介绍自己。
一个人的姓名其实是无关紧要的东西,重要的是他做过什么事。
索图兰见罗飞三人神色诧异,此时悠悠地说道,所以我们也没有再深问,只是按照我们哈摩族人的习惯,称呼他为‘周’。
后来我把圣战的故事向周讲述了一遍,就和刚才讲给你们听的一样。
他显得非常感兴趣,双眼一眨不眨地和我对视着,似乎他不仅仅在听,还在看着什么。
看着什么?罗飞皱起眉头,轻声复述。
对,是在看着我的心灵!那目光非常犀利。
如果我在讲述的时候有隐瞒或者欺骗他的地方,一定无法逃过他的眼睛。
作为一个客人来说,这倒是有些失礼。
你们不觉得生气吗?没有。
索图兰坦然说道,圣战是哈摩族最为荣耀的一段历史,我们非常愿意讲给别人听,因此根本不会有所隐瞒。
倾听的人越专注认真,讲述者反而会越高兴。
现在想来,周似乎正是利用我们这样的心理,从一开始就博得了我们的好感。
罗飞摇摇头:这倒并不一定是刻意所为。
他既然不远千里而来,肯定是对这些事情有着极大的兴趣。
不过……真的如他所说,只是为了揭开某些秘密吗?很明显,他就是为了得到哈摩族的圣物!安密重重地哼了一声,否则,在知道了圣战的前后经过之后,他就该离去了,又怎么会在村寨里呆那么长时间!是吗?他呆了多久?得有三四个月吧。
那可的确够长的!罗飞显得有些惊讶,他在这里都干些什么?索图兰回答:他经常到‘恐怖谷’那边去。
一呆就是一天,具体干些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因为他总是独来独往。
我看这些只是他的伪装,他是在拖延时间,等待机会。
安密冷冷地说道,到后来,他已经熟练的掌握了哈摩族的语言,而且和水夷垤混成了好朋友。
可惜,我们竟一点没有产生警觉。
水夷垤?这是个新出现的名字,罗飞立刻追问了一句,是什么人?安密闭口不答,似乎不愿提及此人。
索图兰轻轻叹息一声,解释说:他是圣女的卫士。
本该是整个哈摩族中最勇敢,最忠诚的小伙子,谁能想到,他竟会犯下如此可怕的罪行。
罗飞读出对方话语中的潜台词,目光一闪:是他帮助周偷走了血瓶?索图兰闭上眼睛,无声地点点头。
看得出来,他对水夷垤的背叛感到极为痛心。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罗飞心中却是极为诧异,脱口叫了起来。
的确,既然是圣女的卫士,那他要偷走血瓶就很容易了。
可是,他有什么理由背叛整个部落,将至高无上的圣物出卖给外人呢?仅仅因为他和周成了好朋友?这显然是解释不通的。
索图兰无奈地摇摇头:到现在我也搞不明白。
我问了水夷垤何止百次?他却从不回答,最多只是说,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愿意接受任何的惩罚。
这个人现在在哪里?罗飞敏锐地嗅到了可疑的气息。
关在水牢中。
我想去见见他。
罗飞坦率地说道,越快越好。
索图兰没有搭话,转而看向安密,显然,在这件事情上,他还做不了主。
沉默片刻后,安密终于开口: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水夷垤的做法已经侮辱了‘勇士’的称号,他是我们哈摩族的耻辱。
这样的人原本是没有资格与诸位相见的,他应该永远生活在黑暗中。
不过,既然大家都是为了对付再次现身的恶魔,那么,就让我们先去看看那些已经把灵魂出卖给恶魔的人吧。
说完这些,安密已率先起身,向着院门处走去。
诸位,请吧!索图兰引着罗飞等人,在安密身后紧紧相随。
门外等候的四个随从甚是机灵,见首领要出行,立刻取了火把,分在两侧照明引路。
一行人在霏霏细雨中穿行,向着北方而去,不多时,只见前方水色鳞鳞,原来已来到了山池边。
随即众人又沿着池畔折往西方。
此时夜色渐深,沿途寨民的房屋多半已灭了灯,四下里静悄悄一片。
越往前走,路边的人家越是稀少零落。
看来这是在往寨子外面走了?罗飞正在心中思忖着,忽见不远处火光摇曳,映出一排密匝匝的房屋来。
这些房屋总计有七八间,都建在离岸边不远处的水中,下部以粗大的黑木为桩,使屋子的主体悬于水面之上。
每间屋子旁都插着火把,火光随着风雨飘摇不定,反而现出一股阴森森的诡异气氛。
众人脚步不停,转瞬间已来到近前。
一个男子从火光中走出,对安密和索图兰行了礼,然后又说了句哈摩土语,罗飞虽听不懂,但大致也猜到是请安问好之类的话。
那男子看起来三十,身材高大壮硕,一脸的横肉。
他一边在行礼问好,一边却偷眼打量着罗飞等人,目光中明显闪过一丝讶异的神色,但随即就被掩藏了起来。
安密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料是在介绍众人的身份和来意。
他声音虽然不大,却已打破了原本的寂静。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受到了惊扰,忽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呼号。
这呼号带着一种刺骨的寒意,直扎入众人的心头。
罗飞蓦地一惊,思绪被带回到数周前的昆明,带回到精神病院那个阴暗的走廊中。
这声音与当时那个年轻男子的叫喊是如此的相似!同样是充满了绝望和恐惧!而在此时此地,情形似乎更为怪异复杂。
因为那声音尚未停歇,又有另一声呼号响了起来,随后此起彼伏,竟有三四个人在同时发出凄厉的叫声。
原本平静的山池一下子仿佛堕入了人间地狱一般。
罗飞等人尽皆变了脸色,此时却听安密冷冷地说道:这些都是被恶魔吓疯的人,他们被关在这些房屋中。
罗飞和周立玮对看了一眼,心中了然:这正是在龙州出现的恐惧症!原来在哈摩族中也有爆发,看来这病症之源是出自恐怖谷附近,这一点确凿无疑了。
这些人是什么时候被吓疯的?罗飞随即转过头,看着安密问道。
就是在血瓶失窃之后的那几天,恶魔的力量开始在恐怖谷中复苏。
安密神情严峻地回答,他们都是在打猎时进入了恐怖谷,被恶魔夺走了他们的灵魂。
罗飞暗暗点头,如此看来,这些哈摩族人和昆明精神病院中的那个年轻人应该是同一批受害者,他略沉吟了片刻,又问:只是血瓶失窃后的那几天吗?以后半年多的时间都没出过事?后来就没人敢往恐怖谷去了。
而我们族中有诸多像迪尔加一样的勇士守卫着村寨,恶魔也不敢轻易侵犯到我们的土地上。
安密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扫过眼前那个高大的男子,充满了赞许和嘉奖的意味。
男子也自豪地挺起了胸膛,看来,他就是被提及到的勇士迪尔加了。
那个水夷垤也关在这里?罗飞猜测着说。
安密点点头,冲迪尔加说了句什么。
迪尔加答应了一声,然后引领众人向着那排木屋走了过去。
在通过一段悬空的栈桥之后,他们来到了木屋前的走道上。
这里是哈摩族的水牢,以前战争的时候,用来关押俘虏的敌人。
建在水上,可以防止敌人营救或者囚犯逃脱。
现在,牢房里却都是我们部落中自己的族民。
说到最后一句时,索图兰神情感慨,语气中不无悲伤。
木屋一间间相连,没有窗户,不过正面的屋门都是栅栏式的,这样屋子里不致于太过憋闷,看守也可以随时监视屋中的情况。
罗飞等人跟着迪尔加走向那排屋子的深处,沿途免不了要往经过的房屋窥视几眼,但见昏红不定的火光下,一张张面庞因恐惧而扭曲着,而瘆人的惨叫仍在不断传出。
罗飞皱了皱眉,中午时分自己的那段恐怖经历残存心头,回想起来,仍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感觉。
很快,一行人已来到了走道的尽头。
这里的最后一间屋子却游离于整体之外,与邻近的木屋并不相连,而且其结构也与其它屋子都不一样。
它的四周没有墙壁,全都是由一根根小腿粗的木头柱子钉扎起来的栅栏。
甚至连顶棚也被栅栏取而代之。
与其说它是一间屋子,还不如说是笼子更准确一些。
众人先后停下脚步,岳东北摸着自己光溜溜的脑袋,嘿嘿地干笑了两声,有些没话找话地说道:这间牢房倒是有些特别啊。
这是专门为了关押那些犯了极大罪行的人。
让他们终日遭受烈日的暴晒、风雨的吹打,以及蚊虫毒蛇的叮咬,虽然活着,但却要承受比死亡更加可怕的痛苦。
安密咬牙说出了这段话。
他的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笼子里的一个人,目光中似乎要喷出火来,可见对其之憎恨。
罗飞等人也顺着安密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笼子里的人正蜷着身体躺倒在角落里,脑袋紧贴着地板,一动不动,竟似死人一般。
因为光线昏暗,距离又较远,所以尚看不清他的身形相貌。
迪尔加扯起嗓子喊了两声,他虽然说的是哈摩语言,但罗飞清晰地辨出其发音与汉语水夷垤仿佛,应该是在叫唤那笼中人的名字,可那人却并不理睬。
迪尔加用哈摩语言咒骂起来,神情狰狞,语气凶恶。
索图兰突然瞪了他一眼,目光中略有斥责之意,迪尔加连忙停住口,神色尴尬。
索图兰转过头,看着躺在笼中的水夷垤,先是叹了口气,然后吐出一段哈摩土语,语调却是柔和了很多。
这次水夷垤有了反应,他抬头往笼子外看了几眼后,开始扭动身体,似乎想起来,不过他的动作既缓慢又怪异,挣扎许久后,才挺起了上半身,形成跪在地上的姿势。
随后他摇摇摆摆,几乎费尽了浑身的力气,终于完全站了起来,踉跄着向众人所在的牢房门边走去。
在他渐行渐进的过程中,罗飞凝起双目,仔细打量着这个背叛了整个部落的圣女卫士。
只见他衣裳褴褛,浑身上下肮脏泥泞,胡子头发都已蓄得老长,已很难分辨出本来的面容和实际年龄。
由于长期遭受痛苦的折磨,他的身形极为消瘦,脸色也憔悴不堪。
他艰难地、一步一步地几乎是挪动着来到了门边,和众人间已仅仅相隔一道木栅栏。
他的行动呆滞笨拙,这不仅因为他的体力已极度虚弱,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的双手被死死地绑缚在身后,脚上也套着绳索,只留下可迈半步的间隙。
被关在水牢中还要遭受如此的捆绑,简直是没有了任何的自由。
罗飞禁不住无声的摇了摇头。
索图兰似乎看出了他的所想,轻声说道:要想对付猛虎,必须用最坚固的镣铐才行。
伴随着索图兰的话音,水夷垤慢慢地抬起头来,与众人隔门相望。
在和他目光相接的一瞬间,罗飞已完全领会了索图兰刚才那句话的意思:这可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
尽管饱受折磨,身体状况已到了崩溃的边缘,而且被牢牢地束缚着,但此人的双眼却仍是如此精亮,闪动着犀利的光芒。
除了自己的族人之外,白剑恶他是认识的,罗飞三人却是完全陌生的来客。
他的视线在这三人身上停留着,充满了警惕和审视的意味。
这些是来自远方的汉族勇士,他们是哈摩族人的朋友。
恶魔已经肆虐到他们的土地上,白寨主的三个随从也被恶魔杀害了。
你对自己犯下的罪行还不悔悟吗?索图兰用哈摩族的语言对水夷垤说道,他的语气低沉,但并不严厉,其中规劝诱导的成分似乎更多一些。
水夷垤双目一紧,脸上微微现出惊讶的神色,喃喃自语:恶魔?恶魔真的出现了?索图兰指了指站在自己身边的客人,神情变得肃重起来:罗和周来自遥远的龙州。
圣物在那里被打破了!很多人像我们部落里的受害者一样,被恶魔吓疯,甚至吓死!而且恶魔一路跟随着他们,也许很快就会在村寨重出现了。
周?这个熟悉的称呼似乎勾起了水夷垤的某段回忆,他的眼神一亮,目光立刻顺着索图兰的所指投向了周立玮,不过他很快便失望地摇了摇头,显然,对方并不是他想要见到的那个人。
然后他又微微转过头,往罗飞脸上看去。
这个人对水夷垤来说仍然是如此陌生,但此人却带有一种神秘的气质,这气质在瞬间触动了他的心灵。
极难描述的气质,你甚至无法说清它是从何而来。
从那双明亮的眼睛?从嘴角充满坦诚的浅浅微笑?或者是从他面庞上那镇定自信的神情?总之,对方虽然没有说话,但却明白无误地传递过这样的信息:来吧,告诉我你心中的秘密,只有我才能解开你所有的困惑。
水夷垤对这个异族的青年男子产生了兴趣,他添了添舌头,用嘶哑的声音问道:罗?你为了什么到这里来?索图兰立刻将他的话语转达给了罗飞。
他能听懂汉语吗?罗飞见对方有和自己交流的意愿,心中一喜,当然,他更希望双方能够直接对话。
可索图兰的回答是令他遗憾的:不,哈摩族世代传下的规矩,所有的圣女卫士都严禁学习汉语。
罗飞无奈地撇了撇嘴,这个规矩倒确实是有些奇怪。
既然如此,他只好再次求助于索图兰了:请你帮我问他,那个‘周’为什么要偷走血瓶,而他又为什么会帮助这个人?索图兰将这句话翻译成了哈摩语,不过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本人对这次询问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
水夷垤很快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他怎么说的?罗飞迫不及待地询问。
他承认是自己把圣物从圣女身边偷走,交给那个年轻人的。
但其中的原因,他只有在见到圣女之后,才会向她一个人讲述。
安密一直铁青着脸站在一旁,此时不等索图兰的话音落下,已怒不可遏地呵斥道:你已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如果再不悔改,必将受到本族最为严厉的惩罚!水夷垤微微欠身,向安密行了个礼,然后从容回话:尊敬的首领安密大人,我心甘情愿接受任何惩罚,但是按照英雄阿力亚和伟大的赫拉依传下的族规,圣女卫士只听从圣女本人的命令,也只有圣女才能对他进行相应的惩罚。
安密眯起眼睛,紧咬着牙齿,显然已是怒极。
片刻后,他才阴森森地冷笑了起来:你仗着族规的保护,如此胆大妄为。
好!好!你不是一直想见到圣女吗?明天我就遂了你的心愿,我倒要看看,她会如何对待你这个出卖了部落的叛徒!水夷垤眉头一跳,脸上露出喜色,同时惊讶地失声叫了起来:圣女?她已经康复了吗?安密哼了一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说道:你就死心吧,圣女是不会饶恕你的!罗飞旁观着安密和水夷垤的这番交锋,同时从索图兰口中得知了俩人间对话的内容,然后他颇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句:圣女还从没有过来问过他的话吗?索图兰愣了一下,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尴尬,未等他开口,安密已抢着回答:圣物丢失之后,圣女就一病不起,已经卧床休息了近半年的时间。
这两天刚刚有所康复。
原来是这样。
罗飞点了点头,又看向牢房中的水夷垤,这其中的一些隐秘,看来必须由圣女出面才能解开了。
明天晚上,圣女会露面的。
安密很明白罗飞话语中的意思,我们的族人也已经太久没见到圣女了。
到时候,我会把水夷垤押过来,让他面对圣女的审判。
那太好了。
罗飞露出满意的神情,毕竟,一天的等待并不算太久。
一阵阴冷的山风掠过,雨突然大了起来。
雨点落在周围的木质屋顶上,开始发出一连串的密集响声。
安密看向天空,神情有些惘然。
他应该是又想起了数百年前的大雨中,恶魔险些得逞的那个可怕阴谋吧?水夷垤也抬起头,瞪大了眼睛。
他的头顶没有遮雨物的覆盖,很快浑身上下已是湿漉漉的一片。
索图兰轻轻咳了一声,对安密说道:大人,回去吧。
安密点点头,然后看着罗飞等人:我会给你们安排住的地方。
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呢?罗飞心中早有想法,此时顺势说出来:我们明天想到‘恐怖谷’去看一看,希望安密大人能给我们找个熟悉路途的向导。
去‘恐怖谷’?那没有比迪尔加更合适的人选了。
安密沉吟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索图兰大祭司,你再带两个勇士,也一块陪着去吧。
恶魔既然就在附近,现在去那个地方,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
索图兰合胸弯腰:遵从大人的意见。
安密不再说话,一人当先,向着水牢外走去,众人随后跟上。
迪尔加行礼后,却并没有跟随相送。
由于雨大,一行人脚步甚及,没一会,便已走到山池外,那片幽暗阴森的牢房被抛在了身后的风雨中。
忽然,一串沙哑的叫喊从水牢中传来,依稀辨得正是水夷垤声音。
安密停下脚步,像是一愣,但他只是回头瞥了一眼,变又迈步而去了。
水夷垤?他在说什么?罗飞有些好奇地询问。
索图兰默然摇摇头,紧跟着安密,没有回答。
他要安密放了他,让他去保护圣女,对抗恶魔。
白剑恶此时来到罗飞身边,解答了对方的疑惑,然后他看着安密和索图兰的背影,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现在,显然已经没有人相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