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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亨利·加莱的答复

2025-03-30 06:15:20

梅格雷在夏尔-勒诺瓦尔大道自己家里住了一夜后,于星期三早晨八点前到达圣法尔若。

刚要离开车站,他突然改变了主意,又回过去问站上的工作人员:加莱先生是不是常坐火车旅行?是父亲还是儿子?父亲。

他每个月出去三个星期,他总是买一张到鲁昂的二等车厢的车票……那儿子呢?差不多总是每星期六晚上从巴黎来,买的是三等车厢的来回票,星期天末班车回去……谁料得到呢!——前不久,6月的第一个星期日,我还看见他出去钓鱼,开始他的钓鱼季节呢……父亲还是儿子?当然是父亲!……你看!……你看见那边树林间的那艘蓝色的方头平底小船了吗?……那是他的船……大家都想买下这条船呢,这是他自己用坚硬的橡木做的,我真不知他发明创造了多少小机械,那副钓鱼用具也是其中之一……梅格雷仔细地将这一微小的情节加到脑子里那个可怜的不完整的死者形象身上。

他瞅瞅方头平底小船,又看看塞纳河,努力想像着留者胡子的他的形象,手里拿着钓鱼竿,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然后他朝马格丽特宅邸走去,只见一辆看起来有点华丽的灵车,车上是空的,也朝同一方向行驶着。

住宅附近,有一个推独轮车的男子停下来看着灵车,等待着,显然他是想看看送葬队伍,除此之外,看不见任何人。

前门的门铃上覆盖着一块黑绉纱,门上悬挂着一块黑布,上面用银丝绣着死者姓名的起首字母。

梅格雷没有料到这么乱。

过道里,左面有一个托盘,上面只有一张一个角折起的卡片,那是圣法尔若市长送来的。

加莱太太接待过探长的客厅已被布景成灵堂,所有的家具都搬到餐厅去了。

四壁悬着黑色的帷幔,中间停放着棺木,周围是高高的教堂用的蜡烛。

由于某种原因,这一切都显得相当神秘而可疑。

也许是因为没有吊唁者的缘故,让人有一种感觉,事实上不会有人来,尽管灵车已经停在门口了。

只有一张黑边卡片,印得还那么擎脚!所有这些做给人看的悲哀表现!棺木两边各站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加莱太太站在右首,身着正式丧服,面带黑纱,双手捏着一串没有漆过的念珠,亨利·加莱,站在左首,也穿着一身黑。

梅格雷低着头,默默地走进去。

他用一根黄杨木小枝条在圣水里蘸一蘸,往棺木上洒去。

他感觉到母子两人都在注视他……但是谁也没开口说话。

接着他退到一边,专心留意外面的嘈杂声和那个年轻人的表情。

不时传来马蹄踩踏路面石头的声音。

窗子旁边,殡葬人员低声说着话。

在死者的房间里,只点着蜡烛,儿子那特别的五官似乎显得更加突出了,事实上,由于周围的东面都是黑的,使他的脸色愈发显得病态的苍白。

他的头发整齐地分开、梳平。

他的前额高得显眼。

在那玳瑁镜框的厚厚的镜片后面,很难捕捉到他那对近视眼的不安的目光。

每隔一会儿,加莱太太就用一块黑色的手帕在面纱里面轻轻地揉着眼睛。

但是亨利根本就不盯着一件东西看,他的目光从一件东西转到另一件上,总是回避着探长的目光,这时探长宽慰地听到了那些殡葬人员的脚步声。

不多会儿,运棺木的手推车砰地一声撞在过道墙壁上。

加莱太太小声抽泣起来,她儿子只是把一只手放在她肩头,眼睛却望着别处。

装饰齐全的灵车十分豪华,而形成鲜明对照的是,送葬的却只有孤零零的两个人,他们跟在显得有些尴尬的司仪后面走着。

天气仍然很暖和,推独轮车的那个男子穿过大街,打横斜里往一条小路走去,送葬队伍沿大街慢慢移动,在一大片可以通过整整一支部队的地区里显得那么小。

一小群居民站在广场附近,梅格雷可不管殡葬仪式怎么进行了,他走进了市政厅。

但是里面没有人。

他只得去把校长从教室里拉出来,因为他同时兼任市长助理,于是孩子们只好自由活动一会儿。

我能告诉你的就是登记簿上写的那些。

你看这儿:加莱·埃米尔-伊夫-皮埃尔,1879年生于南特,1902年10月与奥罗尔·普尔让在巴黎结婚……一个儿子,亨利,1906年生于巴黎,在第九区政府注册……当地人是不是不喜欢他们?嗯,他们有自已的住宅,1910年建造的,当时这儿的森林正在变成一片住宅区,他们总是离群索居……他们非常傲慢。

有一个星期天,我一整天都在自己的小船上钓鱼,离加莱只有十码远……当我要什么东西,他会递给我,但我无法从他嘴里打听到任何情况……你说他们富有到什么程度?我知道得不确切,因为我不知道他用在旅行上的花销是多少……但除去这部分,他们每月至少也要花两千法郎……如果你看到过他们的住宅,你就会明白他们什么也不需要……他们的一应生活用品都是从科尔贝或默伦送来的……还有一点……梅格雷已经从窗子里看见送葬队伍正绕过教堂,进入墓地。

他谢过校长,从路上听到第一铲土落到棺木上的声音。

他确信没有人看见他,于是绕道往那所住宅走回去,小心地在加莱家的人到家一会儿以后才抵达那儿。

女佣打开门,犹豫地看着他。

太太不能……她开口说。

告诉亨利先生,我想跟他谈谈。

那斗鸡眼女佣把他留在门阶上,自己进去通报。

几秒钟后,年轻人的侧影出现在过道里。

他走到门口,越过梅格雷看去,一边问:你能不能改日再来?我母亲心情很乱……我必须跟你谈谈,今天……真抱歉,我不得不坚持……亨利转过身,示意探长跟着他。

他似乎没有决定打开哪一扇门,最后他打开进入餐厅的门,客厅里所有的家具都堆在这儿,因此在屋里简直无法走动。

样格雷看到那张第一次领圣餐的照片平放在桌上,但埃米尔·加莱的照片没有看到。

亨利没有坐下,也没有说话,他拿下眼镜,带着一种厌烦的神气擦着镜片,他的眼睛不停地挪动着,以避开刺眼的日光。

你可能知道,由我负责找出谋杀你父亲的凶手……所以我在这儿见到你感到奇怪,因为按一般礼仪不应该来找我和母亲。

亨利又戴上了眼镜,整了整滑得太低遮住手腕的一只袖口。

他的手上覆盖着一层红汗毛,和梅格雷在桑塞尔死者身上看到的汗毛一样。

他的脸瘦削,五官突出,忧郁的神情使人想起一匹马,脸上丝毫不流露感情。

他的双肘支在钢琴上,琴靠墙斜放着,所以看得见它后面的绿布。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并不完全关于你父亲的,而是关于整个家庭的。

亨利一言不发,只是站在原地不动,神情冷漠、可怕。

是否请你先告诉我6月25日下午大约四点的时候你在哪里?在我们继续谈话之前,我有一事要问你,在像现在这样的时刻,难道我非要接待你或回答你的问题不可吗?同样是毫无感情的声音,给人一种厌烦的印象,似乎每个音节都是经过努力才说出来的。

你完全有权拒绝回答。

然而,我愿意指出……你调查下来我在哪里呢?梅格雷没有回答,说实话,他被这意想不到的还击吓了一跳,更没料到这个脸上不动声色的年轻人竟然在玩弄诡计。

亨利等了几秒钟。

可以听见女佣在回答楼上的叫声:来了,太太!怎么样?你好像已经知道,我在那儿。

在桑塞尔?亨利一动不动。

你在通往旧别墅的路上跟你父亲争论了一通……他们两人中,梅格雷显得更神经紧张,因为他有个印象,他这是在白费工夫。

他的话全无效果,他的怀疑没能触动对方。

最使人困惑的是亨利·加莱的沉默。

他并不企图作任何解释,他只是等待着。

你能告诉我,你在桑塞尔干什么吗?我去看我的情人埃莱奥诺·布尔桑,她正在度假,住在那家热尔曼的膳宿公寓里,在桑塞尔到圣蒂博特的公路上。

他不易觉察地抬了抬眉毛。

这眉毛像埃米尔·加莱的一样浓。

你不知道你父亲在桑塞尔?我要是知道,我早就注意避开他了。

仍然是最简单的解释,迫使探长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发问。

你家里的人知道这件私情吗?我父亲怀疑上了。

他反对这件事。

你是怎么说的?你是在调查凶手还是受害者?年轻人慢慢地说道。

我完全了解受害者后,就知道凶手了。

你父亲责备你吗?当然没有!我责备他,因为他监视我。

然后呢?没什么了。

他说我不像做儿子应该的那样尊重他。

谢谢你今天提醒我这事。

梅格雷宽慰地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

加莱太太出现了,依然显得那么高贵,脖子上挂粉一条由三排没有磨光的大宝石傲的项链。

这儿发生什么事了?她问,一脚从这个人看到另一个人,你为什么不叫我,亨利,女佣敲敲门,走了进来:室内装演商来了,来搬帷幔。

盯着他们点儿。

我来了解一些情况,我认为这对发现罪犯至关重要!梅格雷说,声音变得有点过乎冷谈,当然,眼下这个时刻,如你儿子说的,并不非常合适。

但是每托延个小时,凶手也更难落网。

他看看亨利,亨利看起来仍然那么忧郁。

你嫁给埃米尔·加莱时,你自己是不是有钱?她微傲挺了挺身子,带着含有自豪的颤音说:我是奥古斯特·普尔让的女儿……请原谅,但是……最后一位波旁王子已故的秘书,正统王朝拥护者的报纸《太阳报》的编辑……我父亲把他每一铜板都用在出版这份报纸上了。

这是一项真正的事业……你家里还有其他人活着吗?我想有吧。

自从我结婚后没见过他们。

他们是否劝你不要嫁给他?我刚才的话已经向你说明了情况。

我全家都是波旁王朝的拥护者。

我所有的叔叔过去,有几位甚至现在仍然身居要职。

他们都反对我下嫁一个旅行推销员……你父亲去世后你没有私人财产了?我父亲是在我结婚一年后去世的……我们结婚时,我丈夫大约有三万法郎……那么他的家里人呢?我不认识他们。

他从未向我提起过他们。

我只知道他小时候狠艰苦,在印度支那呆过几年……儿子的嘴角上露出一丝讥讽的微笑。

我向你提出这几个问题,仅是因为我刚刚听说,据可靠反映,过去十八年来,你丈夫并没有在为尼埃尔公司工作……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探长,亨利激烈地抗议说:先生。

我是从尼埃尔先生本人那儿得到这个消息的……先生,也许这样更好……那年轻人开口说,朝梅格雷走去。

不,亨利,我希望证实这是假的,这是个恶劣的谎言……随我来,探长……对,这儿走……她第一次显出激动的样子,走出餐厅来到过道里,她在室内装潢工正在卷起来的帷幔上绊了一下。

她领探长上了楼,经过一间打过蜡的胡桃木地板的卧室,可以看到在一个衣帽架上,仍然挂着埃米尔·加莱的草帽和一身帆布服,这一定是他钓鱼时穿的服装。

卧室过去是一间小一些的房间,布置得像个书房。

瞧!他的样品在这儿……这些叉和匙,瞧,这么难看的艺术装饰式样,它们总不是十八年前的东西吧,是吗?这是定货簿,我丈夫每个月底都要结帐!这是他定期收到的用尼埃尔信笺写的几封信……梅格雷几乎没有看,他确信自己一定还会再回到这间房间来的,现在他更喜欢吸收房间的气氛。

他又一次试着设想埃米尔·加莱坐在桌前的旋转扶手椅里,桌上放着镀铬的墨水台和水晶玻玻球镇纸。

从窗口可以看见住宅区的大街和一幢无人居住的房子的红屋顶。

尼埃尔公司信笺上的信是用相当标准的字打出来的:亲爱的先生:感谢你本月15日的来信,也谢谢1月份的定货报告。

我们照例期待月底的结帐,还将就有关扩大业务范围事宜提出某些措施建议。

你的忠实的让·尼埃尔(签字)梅格雷把几封这样的信塞进钱包。

现在你怎么想?加莱太太挑衅地问道。

这是什么?没什么……他喜欢干手工活!……那儿你可以看见一只他拆开的旧表,在屋外的小屋里,有一大堆他做的东西,其中有钓鱼用的小机械……他每个月有整整八天时间在这儿度过,他为公司做的书面工作只需每天早晨两个小时就够了……梅格雷随意地打开抽屉。

在一个抽屉里,他注意到一大卷粉红色的报纸,报头是《太阳报》。

我父亲的报纸!加莱太太叫道,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还保存着这些报纸。

全部报纸都在这个小厨里,直到最后一期,我父亲把债券卖给了信贷……我能带走这个合订本吗?她朝门口转过身去,好像要跟儿子商量一下似的,但亨利没随他们上来。

你能从中得到什么呢?它们只是一种纪念物……如果你真这么想的话……不过,告诉我,探长,尼埃尔先生说的话是不可能的,对不对?……就像那些明信片!……我昨天又收到了一张!……那是他的笔迹,我敢肯定!……像上次那张一样,盖着鲁昂的邮戳……念一下吧!一切都好,星期四返回……她又激动起来了,不过只是微微激动:我几乎还在等待着他!……明天是星期四……突然她忍不住哭了起来,但是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又不自觉地抽泣了两三声。

她用黑边的手帕捂住嘴,嗓音沙哑地说,我们离开这儿吧……他们又不得不穿过那间不大的普通卧室,里面摆设着优质家具、带镜子的衣柜、两个床头柜,还铺着仿波斯地毯。

在底层过道里,亨利毫无目的地注视着室内。

装潢工把帷幔搬到小卡车上。

他母亲和梅格雷走下擦得铮亮的楼梯时,他连头也没回一下。

整个房子里一片乱哄哄的景象,女佣拿了一瓶红葡萄酒和几只杯子走进客厅,几个身穿工装裤的男人正在那儿推钢琴。

不会碰坏的!有一个声音说,显然碰坏了也不在意。

梅格雷产生了一种他以前从朱有过的感觉,一种忧虑重重的感觉。

他好像感到整个事情的真相就在这儿,分散在他周围。

他看到的一切都是重要的。

但是他会不得不从不同的角度看,而不是通过这层歪曲的迷雾。

不过,这层迷雾依然存在,它是由这个克制自己感情的女人和亨利造成的,亨利的脸板得如同一只保险箱那么严密,这迷雾也是由那些现在正被运走的帷幔造成的,事实上,是由一切、特别是梅格雷对自己的感觉不正常觉得困窘造成的。

他为自己像个小偷似的拿走那卷粉红色的报纸感到羞愧,他是无法解释清楚它的重要性的。

他很想一个人在楼上死者的书房里多呆些时间,他也想在埃米尔·加莱经常干活的、制作那些奇妙的钓鱼小机械的外屋里转一转。

他一时决定不了。

此时每一个人都在过道里。

吃午饭的时间到了,显然加莱一家人正期待着这位探长离开他们家。

一股爆洋葱的香味从厨房飘来。

女佣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他们都只得注视着室内装潢工重新把客厅布置整齐。

有一个把压在酒杯托盘下的加莱的照片拿了出来。

我能带走它吗?梅格雷转向那未亡人提出道,我可能用得着它……他感觉到亨利盯视着他的愈加厌恶的目光。

如果你需要……我只有很少几张他的照片……我保证将它还给你……他无法下决心离去。

看到工人们漫不经心地搬一个仿塞夫勒的巨型陶瓷花瓶,加莱太太冲过去:当心不要撞在门上了……始终是由伤感的气氛和古怪的气氛、戏剧性的场面和琐碎的场面,形成的同样的对照,它压得梅格雷透不过气来,在这所遭到不幸的住宅里,梅格雷可以想像出埃米尔·加莱,这个他一生中完全不认识的男人,穿着不合身的晨礼服,胸部凹陷,由于肝病眼皮下垂,默不作声地在屋里走来走去的情景。

他把照片夹进那卷粉红色的报纸里。

他停一下。

再次请原谅,太太……我现在要告辞了……如果您儿子能送我一程,我将非常高兴……加莱太太看看亨利,露出无法掩饰的焦虑神色。

尽管她态度尊贵、举止文雅,脖子上挂着一串三排黑宝石的项链,她也一定感觉到有什么问题了。

但那个年轻人似乎很冷静,他走过去从挂钉上取下他饰有黑纱带的帽子。

他们好像逃走似的离开了这所房子。

那卷东西很沉。

它只放在一个纸板夹里,里面的纸很可能掉出来。

要不要用报纸包一下?加莱太太问。

梅格雷己经到了外面。

女佣拿着餐桌布和锡器正往餐厅走去。

亨利慢慢地迈着大步朝车站方向走去,沉默不语,不可捉摸。

两个男人走了约摸三百码远,那些装潢工开始发动汽车引擎时,梅格雷开口说话了:我只有两件事要问你:埃莱奥诺·布尔桑在巴黎的住址……还有你的,你的工作单位。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铅笔,在卷宗夹的封面上写着:埃莱奥诺·布尔桑,蒂雷内路27号。

佐夫里诺银行:博马歇大街117号维旅馆,罗凯特路39号……亨利·加莱:贝勒维旅馆,罗凯特路39号。

就这些吗?年轻人问。

对,谢谢……’既是这样,那我希望你从现在起能集中精力查出凶手……不等看到对方听了他的话有什么反映,他就用手碰碰帽檐,沿着住宅区的大街往回走了。

梅格雷到达火车站前,那辆货车刚好打他身边开过。

这天了解到的最后一点情况只是意外的收获。

梅格雷抵达火车站时,火车还要过一个小时才来。

候车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大群苍蝇围着他直打转。

他看见一个邮递员骑着百行车到达火车站,他的脖子红得发紫,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中风似的。

他小心地将一个邮袋放到行李台上。

你给马格丽特宅送邮件码?探长问道,邮递员刚才没有住意到他。

听到问话,他立即转过身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誉察!我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加莱先生的信件多不多?不多!从可怜的人工作的公司来的信。

这些信来的日子是固定的。

此外,还有一些报纸……什么报?地方报……特别是贝里和歇尔地区的……还有一些刊物:《农村周刊》、《猎人和渔夫》、《城堡生活》。

探长注意到邮递员故意在避开你的目光圣法尔若是否有留局待领业务?你这是什么意思?加莱先生没有收到过其他来信吗?邮递员似乎一下子感到不知所措。

好吧,你看来好像已经知道了,再说他也死了……他结结巴巴地说,反正,我没有违反规定……他只是要求我在他外出旅行期间不要把有些信放到他的信箱里,而是等他回来……怎么样的信?啊,信不多……每两个月或两个多月一封……蹩脚的蓝色信封……地址是用打字机打的……上面有没有寄信人的地址?没有,没有地址。

但是绝不会搞错的,因为信封反面总是用打字机打着:雅各布先生缄……我做得不对吗?信发自哪里?巴黎……你知道从哪个区发的?我看过……可是每次都不一样……最后一封信是什么时间来的?等一下……今天是29日,是吗?……星期三……那就是上星期四傍晚……但是,我是到星期五看到加莱先生的,他正准备出去钓鱼……他真是出去钓鱼?没有,他像平常那样给了我五个法郎就回家去了……听说他被人杀害了,我听了真是大吃一惊……你认为这信?……他那天出去了吗?是的……瞧,你要坐的从默伦来的火车到了。

他们只是在道口那儿打打铃……你一定得把这些都讲出来吗?梅格雷跑步奔到站台上,刚好跳上唯一的一节头等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