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噤声,大眼瞪小眼。
周母不想得罪人,出言安抚:大家吃好喝好了,早点回去休息。
小两口刚结婚,让他们熟悉熟悉。
余柳柳冷眸扫视一圈,厉声道:出了这个门,你们要再敢到处编排我怀孕,我饶不了你们。
话音刚落,忽觉得一股热流涌出。
她忙从木板床上下来,匆匆跑去茅房。
有眼尖的看到木板床上的褥子洇湿一小片,惊叫起来:还不承认!她小产了,这就是证据。
是血,没错。
又有人附和,怎么会突然小产?要我说小产也是好事,省得给老周家留个拖累。
……周慕安听着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坐实余柳柳怀孕的事实,心中发紧。
要不是向余家承诺过会庇护余柳柳,他一刻都不想留在这里。
深吸一口气,请人帮忙去找石大夫,以防余柳柳真的出事。
周母也心软,担忧余柳柳因为小产再晕倒在茅房,跟去了茅房。
茅房里。
余柳柳刚蹲下,就被猪圈里突然探出来的猪头吓了一大跳。
每家每户都有任务猪,周家也不例外。
只是周家的猪未免也太瘦了些,皮包骨。
事实证明,猪瘦了一点都不好看。
茅房臭的要死,只有小半片废旧报纸。
她刚从空间里取出卫生巾,就听周母在外问:柳柳,你没事吧?余柳柳才想起来,这个年代可没有卫生巾。
回了一声:没事,麻烦帮我拿个月布过来。
周母心细,早把月布拿在手里。
走到拐角,递给了余柳柳:这是新的。
余柳柳顺口说了一句:谢谢。
周母:……周母好久没听到这么客气的话,愣在原地。
余柳柳第一次接触月布,有些崩溃。
月布就是月经带,又叫卫生带。
她在书里看到过,可手里这个着实有点丑。
多半是周母自己缝制的,针脚有大有小,歪歪扭扭。
关键是她还不知道怎么用。
月布中间已经垫了碎片和棉絮,看着挺干净,不防渗透和侧漏,当丁字裤穿,有点宽。
她犹豫了下,在月布上又垫了卫生巾,按原主的记忆,笨拙地把绳子系在腰间。
如果不是茅房太简陋,她都想把脏了的裤子换下来。
众人就小产的话题已经从屋里聊到院里。
恨不能堵着她在茅房生个孩子出来。
余柳柳出了茅房,质问越聊越离谱的众人: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怀孕,说我小产,敢问你们能代表大夫,还是能代表权威?别着急,石大夫一会儿就到。
有人幸灾乐祸,石大夫可是十里八乡医术最高的,为人耿直,看你咋嘴硬!其他人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行,我等着。
我就不信白的还能变成黑的!余柳柳反倒淡定下来。
医术高最好,就怕来个半吊子。
赤脚医生石大夫姗姗来迟,捋了捋山羊胡子,像模像样地把脉。
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叹气。
众人随着石大夫脸上的神色变来变去,加深了心中的猜想,不由得多了几分期待。
周母紧张地看着石大夫,想问又不敢开口问。
就怕石大夫拍板,那再无挽回的机会。
周慕安看不见,听着众人或深或浅的呼吸,也皱起眉头。
通常把脉一分钟即可,再不然换只手用两分钟。
这五分钟都过去了,还没定论。
余柳柳有些不耐烦,都怀疑他是不是庸医,到底会不会看病。
又过了几分钟,石大夫开口:体虚宫寒,不易受孕。
不对吧,她吐得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不是怀孕?好热闹的龅牙婶儿凑过来,提出疑问。
又把余柳柳熏得干呕几声。
胃里已经被掏空,什么都吐不出来。
龅牙婶儿来劲了,看吧,又来了,她又吐了。
余柳柳捂着鼻子,嫌弃地后退几步:原来是你身上的味儿,多少天没洗澡了,心里没点数!我就是被你熏吐的。
众人哄堂大笑。
龅牙婶儿脸红脖子粗,少狡辩,我上上个月才洗过澡,哪儿有味儿。
周母其实也闻不了龅牙婶儿身上的味儿,一直强忍着没吐。
站出来说:这也不怪柳柳吐,你身上确实有点味儿。
我呸!龅牙婶儿呲着牙花子满脸不服气,有味儿你怎么没吐,我看你就是想替你儿媳妇遮掩怀孕的事……啊!余柳柳啪地一巴掌甩到龅牙婶儿脸上,你说你这身材没生过十个八个,应该也生过三五六七个,还能说出这么幼稚的话,真是白活这么大岁数。
敢情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的不是话,是放屁吧!龅牙婶儿难以置信捂着脸,不依不饶道:你敢打我,我打死你个丑八怪。
余柳柳体力还没全然恢复,要不然非得打掉龅牙婶儿的大龅牙。
硬刚不行,伶俐地躲到石大夫身后,你们不是说石大夫医术高明,为人耿直,现在又质疑他的话,分明是在怀疑石大夫的医术和人品。
众人窃窃私语,龅牙婶儿也愣在原地。
石大夫可是给首都大领导看过病的人,医术不容置疑,人品更是没的说。
被质疑的石大夫皱起眉头,对龅牙婶儿说:污人名声,无异于害人性命,打你都是轻的。
回去勤洗澡,另外抽空看看妇科病。
妇科病?龅牙婶儿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又不甘心地拧着脖子问:那她流那么多血,应该是小产吧?石大夫吹胡子瞪眼,人家那是月信来潮,亏你还是个女人。
众人有些失望,原来不是怀孕。
随即想到石大夫所言的不易受孕,又幸灾乐祸起来。
暗想周家娶了个不会下蛋的母鸡,也好不到哪儿去。
周母既喜又忧,好在不易受孕不是不能怀孕。
周慕安凭声音面向余柳柳的方向,只觉得余柳柳跟传闻中好像不一样。
石大夫留下一张药方走了,周母当宝贝一样收起来。
众人觉得无趣,也欲离开。
余柳柳拦住她们,一字一句地说:道,歉!道啥歉?众人面面相觑,脑子里根本没有道歉这个词。
余柳柳冷哼道:怎么污蔑我,就怎么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