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2025-03-30 06:15:23

怎么可能?费青龙扶邓益明坐起来,昨天不是看见他们来过,活生生的。

邓益明哆嗦地拿起电话拨号,记不清这是多少次打这个号码了,派出所那边传来冷冷的声音,对于生死离别,警察和医生总看得通通透透。

得到的结论都是一样的,蔡玉生母子的确死了,让人难以置信。

黄苏丝的自杀没有人告诉邓益明,也许她走得过于自然,一个疯子,投河自杀。

何况邓益明在老家的亲戚很少,知道他电话号码的就更少了。

我要回去一趟。

邓益明在一个上午老了十岁。

眼神里看不到任何希望。

为什么?江希文在餐桌上问,他才从家里过来,什么也不知道。

耳边还萦绕着白洁温柔的叮咛。

我老婆、儿子死了。

邓益明一字一句地回答。

江希文说:对不起。

话音刚落,方芬芬鼻子一酸,放下筷子,把头伏在胳膊里抽泣,再也看不到小虎了,那个夏天把冰棍留给自己吃的皮肤有点黑的孩子,还有坚强隐忍的舅妈,她没有过些什么好日子。

费青龙顺手一拉,方芬芬倒在他怀里拼命地哭,眼泪把费青龙胸口打湿了。

江希文心里很难过,难过的是方芬芬为什么不在自己怀里哭。

先来后到的原则适用于公共汽车和大部分的爱情,座位在这里,后来的人要等先上车的人下车才能得到,可万一等的是到终点站的位置,不知道等的那个人是否愿意等待轮回。

吃完中饭,方芬芬含着眼泪帮邓益明收拾东西,也别太难过了,先看是什么情况,有什么消息打电话过来,把我妈接到城里的医院吧,我养她。

邓益明点头。

费青龙把钱包里的钱都拿了出来,跑到附近取款机取了三千块,卡里余额剩下十块;江希文给了一张卡,全国通用的,密码附在邓益明耳边说了,金额不详,说应急用,用多少是多少,毕竟发生了案子,很多东西是需要钱去打点的。

这两个男人的帮助让邓益明在火车上一度流泪。

下午,天气变得恶劣,费青龙独自在工地上抽烟,风很大,烟好几次都抽到中途就灭了。

妈的。

费青龙骂了一句,心里有些不安,据说烟如果中途熄灭,老婆就要偷人,后又安慰自己,鸭子都煮熟了,飞哪里也飞不出去。

张长弓似乎挺欣赏费青龙,让他暂时接替邓益明的工作,费青龙讨好地笑了笑,谢谢张老板。

你是个聪明人,我一早就看出来了。

张长弓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希文远远地走过来,张长弓马上换了嘴脸,凑过去,江少爷啊,风那么大,您还是在房里画图好;万一什么石头被风吹下来砸到您了,我一万条命也赔不起。

江希文没有理他,只是到处走,到处看,然后拿着笔记录些什么。

张长弓的脸色很难看,但也只有乖乖在后面跟着。

过了一会,江希文就下山了,因为他确定费青龙暂时不会回去。

方芬芬看见他下来,想说点什么,又低下头去。

她的眼睛肿得老高。

而江希文的唇已经比她想像中的快了很多,外面风很大,呼呼地吹,费青龙手中的烟又熄灭了。

那个冰冷的停尸房,一大一小躺着两具尸体,穿着衣服,经法医解剖验尸,证明母子二人之死和食物中毒没有什么联系,至于另外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谁也无法辨认是那个曾经乖巧懂事的邓小虎。

这鬼地方放尸体一天要一百块钱。

爸爸,小虎今天怎么没来上课呢?刘昆健放学回家一边写作业一边和刘思远聊天。

自从文具盒事件后,他们成了好朋友。

我怎么知道。

刘思远看了看儿子,挺可怜的。

江希文吻着方芬芬,足足两分钟。

方芬芬推开他,你不要这样。

我喜欢你。

江希文皱眉,舔了舔嘴唇,不抽烟的女孩子很好啊。

嘉碧琼抽烟,但他也很喜欢,如果刚吃完冰淇淋再去吻她,通常有巧克力的味道,如金圣叹说花生米与五香豆腐干同嚼,有火腿味道一样奇妙。

你们还没结婚。

江希文有时候很直接。

我们快要结婚了。

你不喜欢我吗?有一点喜欢。

这样的感觉是很好的,真实的对话。

方芬芬不多话,有话基本上是肺腑之言。

白洁曾经对江希文说过,死者已去,总有新的会继续爱上。

但江希文只是说不会再遇见了。

遇见了,却又是别人的,老天把她放错了地方。

无言。

喜欢又能怎样。

先过着,看看再说。

这次,两个人想到一块去了。

费青龙回来的时候,方芬芬一个人在忙碌,凑过去问:有空没?你怎么这么早就下来了,差一个小时下工呢。

方芬芬摘着菜,是上海青,有点老,有些有虫眼,如果洗干净的话吃起来比较放心。

那些虫眼就是我们无伤大雅的小缺点,会让爱我们的人放心使用。

想你了。

费青龙直接把方芬芬抱起来,反正没人看见。

抱到床上。

男人的预感有时候也很奇妙,不管怎样,她都是自己的,需要一次一次用最原始的身体撞击来证明。

方芬芬只是被证明,我是属于他的,看,他不正在进入吗,我是爱他的,爱这个在身体之上表情严肃的男人,一个愿意把积蓄都花在自己身上毫无私心的强壮的男人;如果我不爱他,为什么允许他那个东西进入?如果是江希文,会不会不同一点,如果不同一点,是不是……还没想完,费青龙结束了,早知道这么快,昨天晚上就别打飞机了。

方芬芬穿起睡衣去洗澡。

洗热水,别感冒了,吃饭叫我。

费青龙躺在床上,无聊地看着电话本。

哦。

方芬芬觉得这句话很有人情味。

他从来不喜欢说爱,但喜欢做爱。

洗澡的时候,方芳芳想起今天的江希文,一种强烈的羞耻感袭来,他恐怕是玩我的。

倘若方芬芬知道以后发生些什么,她大概不会这么认为了。

人没有这种预知能力,倘若有,世间无战事。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昏睡到晚上,什么也不想。

我们很多人的下午都是这么度过的。

而邓益明睡不着,他满脑子的疑惑,满肚子的愤怒。

但又害怕,一路上都在念叨:不,不可能,他们才来过的,他们没死。

六个小时的火车,哐哐当当终于到站了,已经是晚上八点。

火车站有卖钵子饭的,以前,邓益明进城,邓小虎送他的时候总是嚷嚷着吃一碗,辣椒覆盖得很厚,那些微焦的香肠隐藏着,而旁边的油菜芯并不孤独,陪伴它的有蒜蓉和老姜丝,半个咸鸭蛋流着透明黄的汁液。

米饭有些硬,那正是它的可爱之处。

邓益明一边吃一边哭,哭的时候饭从嘴里喷出来,原来,邓小虎喜欢吃的钵子饭是如此的美味,以前为什么要狠心拒绝他说不干净回去吃呢?其实吃了也是白吃,邓益明看到蔡玉生和邓小虎的时候吐了。

他是一个男人,但还是哭了。

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工作人员冷冷地把手一伸,大人两百,小孩一百。

如果要继续放,到前面办手续。

好,好。

邓益明吸了吸鼻子,站了起来。

交了钱,朝公安局走去。

对不起,此案正在调查中。

所有人都是一个调子。

邓益明的眼睛很痛,茫然地坐在那个冷漠的大厅,手插在头发里,头发很乱。

很晚了,没有人理睬他。

大概是一个保安,瞥了瞥邓益明皱皱巴巴的衣服,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兄,回去吧。

邓益明抬头,我明天再来。

家,如果没有自己爱的人,那是恐怖的屋子。

回家的途中要在破旧颠簸的中巴车上度过三个小时。

首先去了隔壁,黄苏丝的棺材摆在正中,未来得及下葬,几个乡亲守夜,打牌的四个,不停地打着哈欠,烧纸的一个,那是个打零工的十五岁男孩,没读完初中,到处打零工,力气很大,所以适合背棺材,名叫狗儿,没有女朋友,眼睛不好,经常摔跤,头上总是青紫相间。

他是认识方芬芬的,管她叫姐,知道她妈是疯子,有时候也会摘些山上新鲜的梨放到黄苏丝门口。

他是个孤儿,吃百家饭。

邓益明咚地跪下,往前匍匐着,要去扒那棺材看。

嚎叫起来,却没有眼泪,流干了,除了悲哀,只有悲哀。

打牌的几个见状赶快把牌一甩,去扶起邓益明,哥,别哭了,是命啊。

邓益明呆呆地起来,她是怎么死的?跳河淹死的。

狗儿走到邓益明身边。

当天拖黄苏丝尸体的时候,他也在,死人很沉,又有浪,拖了好一会,肩膀都肿了。

邓益明头垂下来,拿出电话。

喂,芬芬吗?回来吧,晚几天见不到你妈了。

说完这句就挂了。

方芬芬从床上爬起来,接了电话,收拾衣服就要走。

费青龙迷糊了,去哪里啊?我要回去。

舅说我妈不行了。

方芬芬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亮了,起初不明白,再打电话过去,邓益明说了详情,开始收拾东西。

费青龙一听,冲到张长弓房间,敲门,不应,狂敲,终于张长弓醒来,什么事?芬芬家里出事了,我支点钱;回来,我们的事还让我们做。

费青龙一副废话少说的样子。

张长弓迟疑了半分钟,转回房间,拿了一千块,够了吗?不要说扣工资,算我的吧。

费青龙点了点,有些感激或难以置信。

方芬芬也去取钱。

钱,钱,钱,出了事,最让人有安全感的就是钱了。

邓益明整夜没睡,叫了狗儿到自己屋里,地上还有斑斑血迹,凝固了,这是曾经鲜活温存的证据,邓小虎被拍死的那张床,床单和被子已经拿去当证物。

开着灯,仿佛可以听到娘俩的对话,若有若无。

我一定要搞清楚咋回事。

邓益明对狗儿说。

狗儿低头,呜呜地哭。

我不哭了,你还哭,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邓益明看着他,天色渐亮,要等方芬芬赶回来,再埋黄苏丝。

公安局的人在查,我咋知道。

狗儿的头更低了。

你对得起你蔡姨娘、虎子弟不?邓益明知道他知道,因为他欲言又止的表情。

狗儿又哭了,我一看那阵势就是刘思远干的,只有他才干得出这种事。

他为啥这么干?邓益明半信半疑。

我不知道,这回我是真不知道。

狗儿跑出去了,邓爹,如果我死了,让我和小虎子埋在一起。

我们,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突然一下就没了,犹如瞬间到来,惊喜非常,苦苦珍惜,却挽留不住的爱。

方芬芬走的时候来不及和江希文道别,此时,费青龙是他最亲的人。

那些风花雪月如蜻蜓点水的艳遇,是不可靠的。

能够带给她安全感的是时间累计起来的费青龙熟悉的肩膀和胸膛,悲伤的时候,值得依赖,还有那熟悉的味道,催眠又无可奈何。

费青龙想的是别的事情,他对他疯了的丈母娘没有多大感情,他在想干脆这次回老家就把婚结了,至少到当地民政局办结婚证,等有钱以后再办酒席。

自己父母那关,问题不大,父母是看他脸色的,这是坏孩子的好处。

因为一直坏,他妈就希望他早点结婚生小孩,仿佛这样就能牵住他的灵魂,让他死心塌地的好好工作赚钱养老婆孩子,只要不是妓女或者是妓女只要从良了,他们都会接受,何况是方芬芬这样乖巧的女孩子。

一阵会心的微笑袭上费青龙的嘴角,于是笑了,过年再把这媳妇带回去,父母会笑到忘记自己姓什么。

对,就这样。

坏孩子得到更多宠爱,乖孩子自己把自己宠坏。

车窗外的天,黑的路,未知的日子,还有怀抱里的孤独的女人,她和自己一样孤独,这样的人,是可靠的。

到站了,方芬芬醒来。

下火车,直接叫了一辆出租车,谈好价钱直奔家中。

邓益明在灵堂守着,方芬芬过来,磕头。

一个和尚走过来,指挥着两个男人把棺材打开。

眼泪不能滴在尸体上,否则永世不得超生。

打过招呼了,方芬芬的眼眶红着,却不敢哭。

转了一圈,盖棺定论,从此永不相见。

哭吧,哭吧,哭死也不会再回来。

我们还是不会对身边爱我们的人好好珍惜,爱情心怀鬼胎,因为你累了,所以我必须离去。

我能说些什么,看你远去。

起来吧,听我念经。

和尚道。

许多人一起哭,都是邓益明请的,狗儿张罗的。

上午在等方芬芬来之前,邓益明到公安局又去了一趟,约了赵队长出来吃饭,一个经验丰富的胖子刑警,也不算胖,略略发福,他不负责抓贼,他负责分析,安排别人去抓。

破不了的,给我再多钱也没用。

赵严抽的是软包装中华,档次不低。

告诉我一点,反正是死案子了。

死的是我老婆、孩子,你能理解我吧。

邓益明端起酒杯的手在发抖。

赵严站起来,拿着一根牙签准备走,铲子上的指纹,是前不久我们处决了的犯人的。

狗儿说过,只有刘思远有这个能力。

问了和尚,动用了江希文给的卡,五位数的代价。

他说了,黄苏丝的八字能改变一些黑巫师的命运,黑巫师的后代都是这样延续的。

现在黄苏丝死了,他自然就迁怒于当初不肯将黄苏丝嫁给他的蔡玉生母子。

邓益明想起,很久以前蔡玉生打电话过来说,村里的刘思远想娶黄苏丝当老婆。

当时自己还呵斥了蔡玉生,说刘思远这么缺德整天和死人打交道,怕自己妹子受委屈,自己回去也很没面子。

那他们来找我是怎么回事?邓益明在问的时候,空空的灵堂只有三个人,两个活人,一个死人。

和尚、邓益明和黄苏丝。

那是不甘心的魂。

和尚道,他们死了,魂去了你那里。

我却没有多陪他们。

邓益明呆呆地说,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说给和尚听。

说了已经没有用,相聚在梦里。

我会超度他们,来去的路上不受苦难。

和尚双手合十,外面的人在等着。

于是进来,闹哄哄,哭成一片,于这样寂寥当中,存在的人获得安慰,你看,我多伤心,我的膝盖痛了,眼睛痛了,心痛了,你安心地去,我会怀念的,万一我把你忘了,你也别怪我,我自己也会被人忘记。

方芬芬和费青龙守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下葬,坟地风水不错,黄苏丝安静地躺在石灰里,延缓她的腐烂,犹如妇人们用成本两毛钱一张的SKⅡ面膜延缓青春的逝去。

邓益明没有在,他在刘思远的门口,他说了四个字我要杀人。

他的手里拿着一把菜刀,是名牌菜刀,哑巴牌。

哑巴摆摊的时候用来砍铁片的那种,给钱的时候,邓益明说不要找了。

这是他唯一大方的一次。

准备进去。

敲门,邓益明已经想好了,只要刘思远一开门,对准他的头就砍,反正老婆、儿子死了,自己活着也没意思。

有个女孩子先敲门,穿得时髦,显然不是本村人。

也不奇怪,刘思远家里总是很多外地人求他办事,因此他家的房子是本村最漂亮的。

你让我先进去。

行不行?我天黑之前要赶回家。

那女孩一米六三左右,看起来很着急,长的还算不错,城市里的女孩,都知道打扮,看那嘴唇,涂抹的那种油亮是让人忍不住拿一块面包去蘸着吃的那种。

女孩叫着门,刘师傅在家吗?一个小孩的声音,不在,什么事?急事,求你开门。

女孩穿着牛仔裤,旧的,有LEE 三个字母,也许是盗版的。

她的头发有点卷,表情很脆弱。

来了。

刘昆健一个人在家写作业,写完就可以看电视了。

看到邓益明跟在后面也进来,就打招呼,邓伯伯好。

他是认识邓益明的,那时候邓益明还没有出去干活,夏天乘凉的时候给邓小虎讲故事时,刘昆健也听过几次。

那女孩问:刘师傅去哪里了?刘昆健比较有礼貌,出去搞事了。

一个月才回来呢!所谓搞事,就是工作,比如用自制特殊的麻药麻醉有钱人,让他把身上的钱和银行卡交出来。

刘思远只负责施法,每次一千;有时候给盗墓者看墓地,看一次一千到一万不等;有时候通灵,收费很贵。

黑巫师大部分做些坏事,不做坏事,赚不到钱,赚不到钱,就要受气,受多了气,不如去死。

这次出去是去找八字吻合的女人。

即使再难找,也要找,为了刘昆健。

完了。

白跑一趟。

那城里女孩蹲在地上有些哭的迹象,像糖果要融化。

刘昆健问:你有急事吗,姐姐?一边倒茶给两个大人喝。

我要问事情嘛。

好啦,我作业反正写完了。

刘昆健从厨房里拿出一个小碟子,窗户和门都关好,窗帘拉上,屋子光线变得黯淡。

随手扯了一个本子最后一页,拿圆珠笔写了唐宋元明清几个字,又画了一条线,左边写是,右边写不是。

问几个问题?刘昆健俨如小神棍。

你能请碟仙?邓益明问道。

嘿,刘昆健白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啊,有时候我爸都请不来呢。

邓益明想起邓小虎,藏在裤子后面的菜刀刀柄热了。

你们都不要说话,我问你的时候才说话。

刘昆健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小朋友严肃的时候是很可爱的,于是那女孩笑了。

不要笑,刘昆健似乎急了,额头上出汗了,还笑,你家死人了别怪我啊。

说完念叨着:碟仙、碟仙,请快来,请你到来,请你灵验,请你从前世到来,请你从今生到来,请你从来生到来。

刘昆健的左手食指靠近碟子,三分钟后,碟子开始转,而他的手没有接触到碟子。

你可以问三个问题。

碟仙告诉你是或者不是。

哦。

那女孩答应着,问道:帮我问问我家马六是不是真的……真的不爱我了?碟子扑扑扑的直接转到不是那个地方。

那女孩子哭了,他是因为别的原因和我分手是不是?刘昆健奇怪地看了看她,手仍然跟着那个碟子,碟子扑扑扑在中间转。

碟仙说不知道,你问下一个问题吧。

我是不是个好孩子?那女孩盯着邓益明,怎么他看起来不高兴的样子。

碟子扑扑扑的转到是。

那女孩走出门,丢下一百块钱,小心翼翼地出去了。

朋友介绍的,果然很灵,尤其是最后一个问题。

车站路边有人在卖莲蓬,女孩看了看说道:好久不见莲蓬了。

邓益明问道:碟仙,碟仙,我家玉生和小虎是不是刘思远出招杀死的。

刘昆健来不及抽出手,碟子扑地一声碎了,碎片全部堆在是的那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