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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月上官林勇的生活过得很有规律。
白天上班,中午吃外卖,他感觉好像胖了点,中午刻意地吃素菜,顶多是加一条煎鱼。
秘书送进来,报纸垫好。
下午去游乐园询查,晚上去接女朋友回家做饭。
自从展欢颜来后,屋子里变得生机勃勃,她好几次来的时候都带些礼物,后来干脆连那个经典的假冒LV包包都提了过来。
都是些温馨的小东西,桌布、沙发罩之类,买回来的小票找上官林勇报销,有时候是打折的东西,特别便宜,她总是得意地炫耀一番。
上官林勇说买个真的名牌包包送给你。
展欢颜说了句,你的心是真的就可以了,有这个钱去供个穷小孩读到大学多好。
上官林勇看了看她,很奇怪,她还挺高尚的。
你别这样看我,你不愿意也没关系,谁知道那些钱到谁腰包里去了。
展欢颜扎头发,化妆镜前都是她的瓶子罐子,以前女主人的东西都清理了,贴了符,拿去寺庙烧了。
晚上皮肤跟皮肤贴在一起,展欢颜睡觉前会做做体操,像个小学生,胳膊腿乱踢,这样能让自己睡得更香甜。
上官林勇在床上看她,忍不住笑:是不是相当于热身?展欢颜扑上床,偶尔也会用白玉教的那些东西,这让上官林勇相当喜欢,甚至动了结婚的念头。
谁不想一辈子跟又漂亮又活泼又风情的女孩过一生。
我怎么不早点认识你呢。
上官林勇在黑暗里说道。
我去厨房搞点东西给你补充体力。
展欢颜穿上睡衣。
她端着一碗牛奶西米露,向对面楼的窗户看了看,漆黑一片。
心里踏实了一下,叫上官林勇起来吃东西。
天气热了,跟自己喜欢的人做完爱以后还有东西吃,很幸福。
上官林勇并没有把展欢颜带去给姐姐们看,特别是大姐,她肯定会抓狂。
办法是慢慢想出来的。
上官林勇喝着西米露,在牙缝里轻轻挤压那些软软的可爱的小珠子们,问道:为什么吃这个?以形补形嘛。
展欢颜嘿嘿坏笑。
上官林勇一愣,忽然明白过来,抱着她一顿好挠。
展欢颜在空旷的房间跑来跑去,对面公寓的灯莫明地闪了一下。
曹柄林跟上官蓝的复婚很低调。
上官红收到请贴,没有去,说有事,叫陈宏刚去了当个代表。
上官紫联络不上,手机不在服务区,估计又是去国外跟某个男朋友疯玩去了。
所谓的婚礼,只是简单的聚餐,主角穿的也算隆重。
上官蓝的白色礼物很昂贵,左肩有个香槟色色蝴蝶结。
包的是一家小小的餐厅,每张桌子都是粉红色的桌布,红玫瑰芬芳,捧在新娘手里,刺都剔了。
上官林勇祝福他们,送了一对漂亮的水晶烛台:你们将永远不分开。
曹柄林很感激:遇见合适的,早点结婚吧,别管其他人怎么说。
上官蓝端起酒杯,她很高兴大姐没有来。
姐夫倒是支持,红包很丰厚,估计是从小金库里拿的。
他的女朋友白玉很漂亮,上官林勇并不想戳穿。
红色本本是结婚证。
婚姻失而复得,爱情也是,彼此发誓不再为小事生气而分开。
展欢颜在春天过得很快乐,也很殷实,看见上官林勇的身体一天天强壮,仿佛在说,好啊,养好了给你用啊。
郭微的签证办了下来,去了一趟瑞士,但傅乐冰说八月才能回中国,学校的毕业证要八月下来,那么整个七月给郭微的都是幸福的等待。
郭微跟父母回到老家,准备操办七月的婚事。
夏天说来就来,衣服越来越少,欲望在燃烧。
她在家有点无聊,打个电话给展欢颜,现在彼此都过得不错,应该相聚一番。
两人一拍即合。
睡了个大懒觉,第二天早晨吃完早餐郭微对老妈说:我去找展欢颜玩,你们自己保重。
幸福的时候,任何事情都很顺利,连火车都不晚点。
展欢颜跟郭微一起逛街,两个人都有了点小钱,争着给对方买礼物。
两人都很有默契,郭微住在这边的日子,展欢颜对于秦丛善这三个字从来不提。
夏天,女人都应该吃冰淇淋。
芒果冰,芒果味,一勺送下去,咽喉滑入食道,展欢颜啧啧说道:对了,把你老公照片拿来看看。
郭微拿出钱包,是跟傅乐冰在滑雪时候的合影。
嘴巴都合不拢了,一派得意之态:他八月份就过来定居了。
这段时间老给我打电话,但你别光住人家那里不回来。
我一个人多害怕哦。
呵呵,他真帅,我怎么就没这运气。
展欢颜看着照片叹气,我倒宁愿找这样的。
现在那个家伙,家里的姐姐太多了,根本容不下我。
这句话后来变成了事实。
原本不会发生的,只是因为那天上官红的更年期综合症有点发作的倾向,天气又热,欢腾游乐园的试营业期间大家都很忙。
陈宏刚说是忙着融资贷款的事,结果打电话问银行张经理,说这两天根本没来过来过。
自从二妹上官蓝跟曹柄林结婚以后,动不动就玩人间蒸发,说要陪老公,如果每个女人都回家陪老公,那世界上就不会出现那些狐狸精了。
上官林勇也是,一下班跟丢了魂似的往家里跑,家里有宝?至于三妹上官紫,根本就不愿意过来帮自己忙,只顾着自己那几家连锁店。
整个上官家族,就是一盘散沙。
上官红心里一着急,背后的痱子一颗一颗冒出来。
怎么可以这样?家庭会已经有两个月没开了,都说忙,忙什么忙。
作为一家之主,上官红忽然有些悲哀,继而转变为气愤,是时候整风了。
上午十一点,家里竟然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上班。
找财务总监批款,秘书说还没来。
她打电话把陈宏刚叫回公司,他带着陌生女人的香水味。
管不住,至少还能叫得回。
两人开车从帽子店里抓住在咖啡色长沙发上看小说的上官紫,然后一起去上官蓝的公寓里敲门。
等了足足十分钟才开门,上官蓝和曹柄林都是一副头发凌乱的样子。
正午十二点,饭都没做,就做坏事。
上官林勇和展欢颜也很快乐,只做饭不做爱,怕人不怕鬼。
窗帘拉好,在沙发上玩剪刀石头布挠痒痒的无聊游戏,宽大的沙发,同样可以滚来滚去。
熟了就放肆了,偶尔也留在这边过夜,仅仅是过夜,有时人跟人之间的感觉很微妙,比如没来由的合拍。
做营养师期间,展欢颜忍住没上他的床。
七月一结束就可以不用再当煮饭婆了,合同刚刚到期,她在网上投了一份简历便有了回应。
以前上官林勇说,我可以帮你找工作。
展欢颜拒绝了,你的好都是你的,和我无关。
有时候互相把对方当小孩是很好玩的事情,因为挠痒的对方都是奇特地怕痒,所以衣服都几乎抓破了。
开门的时候有点尴尬。
她是谁?上官红脸黑得像熟透的茄子。
您好,我是上官先生的营养师。
展欢颜尴尬极了,一只拖鞋不知道去了哪里,另外一只鞋里露出自己涂着粉红色趾甲油的白嫩小脚。
营养师?上官红疑惑地看着睡衣领口敞开的展欢颜。
她厌恶地皱着眉,对上官林勇说道,怎么随便什么人都带到自己家里来住?她是我朋友。
上官林勇站在大姐面前。
我们要开家庭会,你叫她走吧,给过钱了吗?上官红说出来的话字字尖刻。
弟弟是他的,即使要被别的女人占有,也必然是自己精心挑选的,否则根本控制不住他。
父母去世以后,自己辛苦地带着他一路走来,然后有了上官集团的今天。
就是冲着这个,上官林勇一般情况下都把大姐当妈妈看待。
他心里有点紧张,但还是镇定了一下,对展欢颜说道:不如你先到房间里收拾东西。
陈宏刚咳嗽了一声:不要对人家这么凶。
上官红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上官林勇坚决不接受涂仙仙的原因,原来是这个小丫头。
虽然气愤,但也听了老公的话,她语气缓和了些:她是做什么的?营养师。
是姐夫介绍给我的。
上官林勇看了看陈宏刚,本来就是她女朋友在其中帮了忙,这样一提,言下之意是让他会意:你再不帮我我可要抖你的事情了。
上官蓝一听,也明白了七八分,赶紧打圆场:算了算了,她不适合你,大姐是为了你好。
上官蓝也很喜欢涂仙仙,送过自己很多礼物。
而且公司下一步的拓展,涂仙仙能够起到很大的作用。
曹柄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这些事情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无聊的家庭纷争。
上官林勇走进房间,展欢颜已经换好了衣服。
捏了捏她的脸:别生气,忍耐一下,以后我们到别的地方住。
展欢颜甩开她:我不要你了,让我走。
果然是二十岁的女孩,说出来的话让上官林勇哭笑不得:你先回去。
门被推开,上官红站在门口:我们要开家庭会了,小姐你可以回避一下吗?我不是小姐,我是……我是他的女朋友。
展欢颜的双腿有点颤抖,对着上官林勇说道,是他自己说喜欢我的,又不是我先喜欢他的。
上官林勇你自己说说看。
上官紫扬了一下眉毛,回头看了弟弟的女朋友,外貌尚可,淑女气质基本没有。
脾气倒是不小,说话声音这么大,没心没肺的小女生。
上官林勇皱眉,这样似乎不大好,三个姐姐都在这里,而且展欢颜的声音挺大。
大姐最讨厌女孩讲话大声,公司因为她的这个习惯炒掉了几个午休期间喧哗的员工。
勇敢和坦白的人有时候会让别人下不了台。
上官林勇有点恨陈宏刚不帮忙,只得低头对展欢颜说道:你走吧,其实我不喜欢你。
啊!展欢颜的眼泪啪啦啪啦地滚下来。
她冲到床底下去拿箱子,一句话也不说就走。
没人阻拦她。
除了她,这个屋子里每个人都知道上官红的地位。
对待比自己强悍的敌人,不要蛮冲,要以退为进,有的人受不了那个气。
那种地方怎么可能是我呆的呢?展欢颜拖着假冒的LV大行李箱自言自语。
那些眼角淌出的眼泪,被太阳瞬间晒干。
我们是城市中行走的蚂蚁,为了吃饱穿好而奔波劳碌。
她忍住了眼泪,等它们大约变成了口水就迅速咽下去,她感到一阵恶心。
七月的阳光透过路边的糖胶木层叠的树荫依然猛烈。
一辆出租车开过,扬起灰尘少许。
舍不得打车,走路去公共汽车站。
那辆红旗出租车里坐着一个男人,高大、平头、干净皮肤,戴无边眼镜,无意地朝展欢颜看了一眼,很像上官林勇。
展欢颜的心扑通扑通跳得欢快:终究还是舍不得我啊,是不是坐车回来叫我了?他起初说喜欢,后来又说不喜欢,这一阵子又叫她回来住,反覆不定,但这次,展欢颜是决定不再回去了。
他的家不是她的家。
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
出租车上的男人一闪而过,原来是自己看错了,世界上原有那么多外表相似的男人。
中午到了,早知道出来的时候应该从他家冰箱里把那块车厘子蛋糕顺便拿出来的,但上官林勇的大姐二姐三姐肯定诧异,一个被炒掉的营养师怎么可以从家里乱拿东西。
她并不是他的保姆,她只是他的女朋友。
地位低了些,门当户对很重要,所以小说里才会有那么多灰姑娘与王子的故事。
一边想着,路边有卖冰矿泉水的在招手:这么热的天气,来杯饮料吧。
展欢颜看他摆摊可怜,于是便打开钱包买了一瓶有冰块浮在水中的矿泉水,刚喝下去就吐了,剧烈的暑气涌上来。
肚子是空空的,吐出来的只有浅黄的胆水。
没有人理蹲在树根下呕吐的展欢颜,行人匆匆走过。
十九岁,未婚,肤白貌美,工作是酒吧卖洋娃娃鲜花卖打火机摇头丸派送进口香烟新产品给人品尝。
同住的郭微看到猫眼里是展欢颜,表情大喜,打开门给了一个热烈的拥抱:你回来了,总算回来了,我就知道你迟早会回来的……别说了,气都受尽了,再也不去他家,简直糟糕透了。
展欢颜疲惫地把行李箱放在门角落,瘫倒在凳子上,再看看自己的手,被消毒水泡得有些脱皮。
他姐姐把你赶出来了啊?郭微一脸疑惑。
展欢颜轻轻站起来,看了看四周。
还是这套简陋的出租屋,月租九百元,一室一厅。
以前展欢颜住在这里的时候郭微找人用木板在客厅隔了一个小单间,放了床和衣柜。
展欢颜住在里屋,因为是农民房,前面的那栋高楼挡住了阳光,白天进去也要开灯。
半年了,几乎没有变化。
这半年,幸福与心酸,这两个词语是相伴而生。
不就是玩玩嘛,什么事情都要重新开始。
忘记算了,反正感情也不深。
她觉得他根本不爱她,而男人总是抱怨女人是不理智的动物。
家庭会开得很沉闷,跟以前一样。
上官红没了慧莲,把牢骚都发在其他人身上,数落着众人最近的表现。
她看了看曹柄林,叹了一口气:复婚我是没意见,不要影响了正常的工作就好。
你现在也是个外科主任,怎么就这么闲?上官蓝赶紧站起来:你不要说他,他申请了一个月的假陪我,我们打算要个孩子。
孩子?!上官红惊讶一声,什么,你们打算生孩子?蓝蓝怎么能生孩子?大姐,你不要紧张。
曹柄林冷笑道,别忘了我是个医生,试管婴儿说不定能弄出两个小孩。
叫你们家族所谓的古老诅咒见鬼去吧。
上官老头年轻的时候在云南下乡当知青,彝族女姚燕看上他了。
男女之事过后,姚燕的父母也非常赞成,准备一辈子呆在彝寨当上门女婿。
后来忽然调回城,由于上官老头外表英俊又弹得一手好钢琴,在演出的时候被军区司令的千金看上了,于是闪电结婚,生下了一个儿子。
那孩子很小的时候享受一切特权,外公视为宝贝,母亲也是对其溺爱有加。
一切都很完美,直到姚燕拖着一个漂亮的小女生走到自己面前。
不可能在一起了,我们已经结婚了。
上官老头对着自己的老婆和丈人发誓,那时候是我不懂事。
姚燕带着那老实巴交的孩子不肯回云南,除非上官老头跟自己一起回去,否则只有住在他家里。
上官老头气得要命,拖她到街头,在她脸上撒了一叠钱,然后离开。
姚燕蹲在地上拣,小男孩跟姚燕的孩子这几天玩得熟了,赶紧去帮忙一起拣。
姚燕从脚后跟抽出一把小刀,对准那孩子的胸口就是一刀,还不过瘾,又来一刀,刀刀见血。
直到他脸色惨白,流出一条红红的小溪。
上官老头赶到的时候,姚燕带着她女儿赶回了彝寨。
她不怕,什么都不怕。
要死也要死在云南楚雄。
上官老头的岳父气得肺泡都要炸了,带着几个特种兵连夜坐车赶往云南。
没有穿军服,却都带着白色口罩,看不清楚脸。
上官老头带路,去找曾经很爱他、现在很恨他的女人。
给你钱不就可以了吗,怎么还要人?来到姚燕家,家徒四壁,姚燕的奶奶跪在地上念经。
人呢?在里面。
慢慢揭开被子,姚燕仰面朝天,手里拿着剪刀却一动不动,胸口一个大洞。
那个小女孩也不动,异常恐怖,穿着簇新的红色花花棉袄,眼睛睁得滚圆,头有点歪,张开嘴巴笑,脖子和肩膀之间连着一块薄薄的皮。
上官老头的眼泪掉下来,何苦,何苦。
姚燕的奶奶老不停地诅咒,只有诅咒,除了诅咒,没有其他的发泄悲痛的办法:uhuakjshjaakibisjssajsluoqisqqbanwwajuy……上官老头的丈人回头对着死去的姚燕开了一枪,血溅得老高。
他对着念经的老太婆问道:你在说什么?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我诅咒你们没有后代。
世世代代诅咒你们。
上官老头的老丈人大笑出门,并未打死那个老太婆,给她留些力气安葬她的亲人。
后来,上官老头有了四个孩子,三个女儿,一个儿子。
夫妻俩在事业鼎盛期双双死于食道癌,吃不下东西,嗓子像被汽油烧、被钝刀割一样。
上官老头去世前给上官红交代事情,你要带好弟弟妹妹,家里的事情你要自己作主,还有,不要想念我们。
然后就死了,嘴巴张的很大,像在微笑。
上官老头的老婆,也就是上官林勇的妈妈也死了。
她很高兴,因为上官老头说爱上她并不后悔。
几个妹妹和弟弟年纪都小,上官红骗他们说爸爸妈妈出差去了,所以临死前并没有见到,下葬的时候再任由他们去哭。
哭了几天,买了好吃的给他们吃,然后带他们去玩,几年以后,也习惯了。
双亲未在,让人遗憾。
上官红略略知道关于咒语的一些事情,是父亲临死的时候说的那些。
但由于当时并未成年,听得有些模糊,后来也没有深究,毕竟是上一代的事情。
只是信了佛,希望这样能够化解传说中咒语的杀气。
后来不但上官红没有小孩。
上官蓝也没有小孩。
上官紫也没有生育能力。
上官林勇也没有让女人怀孕的迹象。
有一次家庭会取得了一致意见,等公司的游乐园正式稳定后,每人去收养一个孩子。
所以这些年来上官红很辛苦,一门心思搞公司、创业,找机会拓展。
忽然觉得悲哀,好像全世界都在跟她作对。
而上官老头的遗嘱上写得很清楚,财产的一半归第一个孙子或者外孙,男女皆可。
如未成年,则由其父母代管财产。
上官紫伸了个懒腰:我是最不喜欢小孩的,而且我跟你们一样,都是不能生育你又不是不知道。
别这样看着我大姐,说说他们吧,上班时间不上班,该管事的不管事,我是来作陪衬的。
下午还要去巴黎,我看我先走……上官林勇也站起来表态:我看我也出去一会,这个会不如开到这里好了。
上官红做总结性发言:以后你们做的事情都要有分寸,该干什么干什么。
公司现在在什么样的阶段你们也知道,游乐场刚营业,你们都跟猢狲似的乱跑,我哪里顾得过来。
还有林勇啊,你那个女朋友趁早给我甩了,你的婚事我另有安排。
我说了我不要涂仙仙。
你别拿我当牺牲品,李珠润让我已经崩溃,你为了让她老爸介绍那个关长给你认识,销掉那些货。
你忍心让你弟弟娶个神经病当老婆……上官林勇越说越生气,我三十岁了,不是小孩,选择什么我自己很清楚。
上官红仔细打量他,平时对自己尊敬有加的弟弟现在指着自己的鼻子教训,有了女人果然厉害。
陈宏刚不再说话,他在忍耐。
上官红指着上官林勇:你要选择是吗?门没锁,你可以选择自由地走,或者是听我的话,好好过你现在的日子。
一片沉默,谁都没敢再说话。
上官红哭了,没有人能够体会这些年她承受的压力,所有的人都在怪她,跟她作对。
老公陈宏刚是肯定有外遇的了,那个女人的香水是那么淡,淡到若有若无,不是个普通女子,可自己要管理公司,哪里有这么多时间去捉奸?有些事知道了又如何,又不能改变什么。
他的心总是不会回来了。
上官蓝当初和曹柄林结婚自己是不喜欢的,她其实可以嫁得更好。
离婚也不是自己有意的,曹柄林的自尊重要,有些东西说不要就不要,现在又要回头要。
上官紫从小性格不合群。
送她到国外读书,不肯进公司,要自己做生意。
也好,见面不多,不冷不热,不咸不淡。
上官林勇更让人操心,谁也不知道李珠润的病会严重到这样的地步。
涂仙仙是准备给他的,她家的那些后台对于整个公司起了很大的作用。
成熟、识大体,为什么上官林勇去喜欢那种街头上随处可见的女孩。
大姐,别哭了。
上官林勇递过去纸巾,对不起,我会按照你的要求去做的。
上官红泪光闪烁:真的吗?真的,我不会跟她结婚,我只是玩玩。
上官林勇垂下了眼帘,接受了现实。
郭微安慰展欢颜:总会打电话来的吧。
不会打,你看都过了一个星期了,你看他那软弱的样子,我气死了。
展欢颜咬牙切齿的把面包的包装撕开,我不要他了,不要他了。
我一定要要出去找工作。
展欢颜手里拿本小说,泡了杯茶看本小说,看了好几天。
郭微看韩剧,吃爆米花和薯片。
没有男人,可以和死党在一起互相唠叨,只是隐约觉得心里有点堵,说不出的感觉,这几个月多少有点感情。
喜欢就喜欢,多么简单,怎么这么多事情来打搅,烦死了。
星期天真快乐,可以看见窗外的时光静静流过。
房子要拆迁了,农民房要换成商品房,血红色一个大大的圆圈里写个拆字。
每个人在另外一个人心里筑了一座房子,不快乐,不舍得,不想拆,拆不掉。
这是我想告诉你的,彼此在各自的世界笑笑,然后继续活下去,去按照别人的要求找同一个世界的人。
相信这些,那些回忆用来珍藏;不相信这些,变成现实中的夫妻。
跟世俗斗,跟时间斗,跟自己斗。
说来说去,原谅我的自私。
郭微见展欢颜拿着小说发呆,眼泪却一滴滴掉下来。
平时很少很少见到她哭,鼻涕都掉了下来。
展欢颜有轻微鼻炎,一哭不可收拾,这是她不喜欢哭的原因,太麻烦,要用一叠纸。
不至于这么伤心吧,再找个新男朋友好了。
郭微看她哭的样子实在狼狈,眼睛红红的。
展欢颜拿起纸巾,擤了一口鼻涕,抽泣着:不是啦,是看到这个小说哭了。
好感动,为什么我他妈的就没遇见这样的爱情。
呜呜呜……这本小说是从楼下卖鸡蛋煎饼的阿姨手里借的。
郭微不停地给她递纸巾,说道:唉,那只是小说罢了,咱们还是要过得现实点。
我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个人,想不到现在竟然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苍天啊……人财两空?还有一个月工资没给我呢。
展欢颜拿起电话准备打,哼哼,我去要回来。
其实是找个借口见面。
接通电话的时候展欢颜有点紧张:喂,你在哪里,我在家里,你要不要出来一下?我有点小小小小的事情要麻烦你。
上官林勇悲哀地看着外面灿烂的天气,心情却是极其低沉:我不想害你,你的工资我会打到你的卡上,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好吧,那你自己要注意身体,别不快乐。
你家对面那个空屋子有点古怪,你要小心。
那么我最后问你一件事情,你喜欢过我没?喜欢,但我不能给你将来,对不起。
上官林勇叹息一声挂了电话。
以后不会再见面了,真可惜,在路上遇见也只能点点头。
展欢颜摔了手机,不过是摔在床上,气呼呼抓着头发喊道:我倒霉了,我倒霉了!郭微知道她在伤心,劝不住,只是建议说:我们去游乐场玩玩?展欢颜摇摇头。
你不去我去了。
郭微到衣柜换衣服,回头说道,反正我想穿你这条牛仔裤已经很久了。
展欢颜赶紧起来抓住裤子:你想得美,我才穿两次的。
去就去,谁怕谁啊!你怕坐过山车吗?郭微问道。
死而后已,鞠躬尽瘁。
展欢颜有时候说话让人觉得发晕。
游乐场还在试营业,五十块的门票不贵,里面有吃有玩还有博物馆、图片展。
马戏团也有,但看马戏团的动物表演只有周日才有。
看猩猩表演的时候展欢颜笑得东倒西歪,猩猩看了看她:比我还投入呢。
小猴子坐在小羊身上,穿着人的衣服,似乎进化得不够彻底。
郭微的电话响了,她出去接电话,展欢颜的身边空空的。
这个星期天的下午天空有些奇怪,火烧着云,月亮在下午四点就悬挂在空中,这边太阳还在烤着。
郭微在太阳下接电话,傅乐冰说下个星期会提前回中国。
啊!太好了!郭微跳了起来。
声音太大,把身边陪在上官蓝身边散步的曹柄林吓了一跳。
她?这么熟悉的脸?曹柄林思考了一秒钟,忽然想起了郭微是谁。
郭微回头一看曹柄林,脸色都白了。
展欢颜从马戏团大篷里出来,情绪还不错:喂,电话打完没有?上官蓝见过展欢颜,是弟弟的女朋友,看她今天打扮的跟个洋娃娃似的,其实也不讨厌,也不是那种坏女孩,只是大姐太势利。
她微笑着走过去打招呼:你好啊,我是林勇的二姐。
你就是那位营养师吧?曹柄林的冷汗从背后开始冒出。
展欢颜看见她,有点尴尬,碍于郭微在此,也勉强笑笑:我不做营养师了,只是带朋友过来坐过山车。
郭微盯着曹柄林的眼睛,不知道说话还是不说话。
上官蓝看见郭微入迷的样子,心里有些得意,看来护士杀手要变成少女杀手了,拉了拉曹柄林的手:我们去湖边玩去。
两个家伙一起坐旋转木马,音乐是GIGI的《向左走,向右走》。
展欢颜说,怎么不是王菲唱的《旋木》,那才有情调。
第二圈的时候果然换了歌,不管我能够陪你有多长,至少能让我带你去飞翔……听得眼睛有点湿润。
两个家伙又一起坐过山车,郭微的身体慢慢往上升。
展欢颜抓着她的手,笑道:你怕不怕啊,快到最高点了哦!郭微摇头,仿佛离天空越来越近:我不怕。
谢谢你啊,我的心情好多了。
展欢颜说道,不然我肯定还在家里哭,为那个臭家伙。
我们是朋友。
郭微做了个鬼脸。
我们是朋友,这是展欢颜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过山车从最高顶上迅速下冲,郭微看见下面的曹柄林对自己在挥手,身体忽然有种抽离的快乐。
速度太快,来不及回味,飞快的朝左侧飞了出去,重重甩在前面横八字形的铁轨上。
一秒钟过后,过山车从她上辗过。
车翻了,并不高,离地只有五米。
有人死,有人伤。
展欢颜的身上都是血,她以为是自己的,原来是郭微的。
那天坐过山车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幕残忍的情景。
一个漂亮的女孩,支离破碎的脸,以及带着血迹、残肢、内脏碎片的红红白白的过山车。
展欢颜的尖叫声让人的耳膜几乎震破。
上官林勇接到电话后赶紧从家里出发,电话是游乐场经理打的。
所有的保安出动,拿塑料布盖住尸体,报警、疏散人群,在记者来之前把现场封锁住,启动了紧急预案。
一切都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死了谁都是这样。
郭微的身体碎了,拼凑的郭微始终是扭曲的。
展欢颜的脊椎骨一阵剧痛,顿时全身都软了。
救护车上,上官林勇在旁边守着,听她喃喃自语:郭微,没有死,她才接了男朋友的电话,她在家等我,她不会死。
她马上就要幸福了。
上官林勇紧紧抓着她的手,她不停地在问:你是谁?你是谁?打了镇定剂,展欢颜睡着了,警察在等着录口供。
上官林勇在病房外跟上官红商量对策,除了对媒体,就是这个女孩的死因,到底是机器的原因还是人为的原因。
展欢颜恍惚中梦见郭微在空中飞。
翅膀是白色的,又大又漂亮,伸手去抓她,抓不着,像鸟儿一样自由。
有些人生下来就是享福,有些人生下来就是受苦。
郭微如此,谁还如此?醒来,两个警察拿着录音笔。
外面,一大帮记者,这可是突发新闻啊,如果拍不到照片或者让别家拍了好照片,工资又得扣好几百。
说着说着,她眼泪停不住了,以后连个朋友都没了。
记者突然有几个往大门跑,上官林勇也接到了电话,还是游乐场经理:总经理,不好了,操作过山车的员工投湖自尽了。
啊!上官林勇脑子都快炸了,果然是祸不单行。
郭微的父母匆匆赶来,马上因为伤心过度心脏病发住进了医院。
展欢颜看见他们,心里内疚到极点。
为什么要答应去游乐园?怪自己,都是自己不好,否则郭微就不必死了。
罪魁祸首已经自尽,在系安全带的时候粗心大意,尸体解剖发现胃里有酒精残留,酒后操作失误。
上官红出面道歉,保险公司赔,上官集团赔,数目惊人,但再也换不回那条生命。
傅乐冰回中国之前,陪老同学去检查艾滋病,自己顺便也检查,为阳性。
他十分迷惑,换家医院,还是一样。
打郭微电话,关机。
打她父母电话,说郭微死了,就挂了。
回去追究那个风流女人?还是自认倒霉吧,绝对被她传染的。
还好傅乐冰家里有钱,足够用鸡尾酒陪伴自己过几年见不得人的日子。
傅乐冰知道是谁传染他的,郭微到死都不知道。
那些低烧的症状并没有引起自己的警惕,以为是感冒罢了。
上官林勇送展欢颜出院,在车上没有话。
她瘦得像羽毛,仿佛风一吹就要刮走,这秋天的风让人觉得凄凉,夏天过得太快,跟郭微一起吃冰淇淋的日子一去不返。
展欢颜眯着眼睛看窗外的树,脊椎的伤已经治好,心理医生花了三十五天时间才勉强向她证明郭微死了。
她的死只是意外,导致她死的那人也死了,这件事情不应该能干扰自己继续活下去。
我到了,谢谢。
展欢颜下车。
她不想再多说什么,也许人家并不想听。
上官林勇很想抱她,安慰她,却没有这样做,只是轻轻应声道:好的,自己保重身体,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能有什么事。
展欢颜笑了笑,有种奇怪的意味。
进了门,回头再看,车已经开走了。
除了废气,什么也没有留下。
上官林勇也有些失望,以为她要说点什么,什么也没说。
房子里的东西都在,有的人不在。
郭微的牙刷和毛巾整齐的摆在洗手间,没有开灯,屋子里很黑。
即使是白天,在这样恍惚的光线里,回忆去世的朋友是多难过的事情啊。
她在的时候,很多的好处没发现。
不在了,才知道原来她有那么多优点。
展欢颜困惑,为什么人说没了就没了,连个招呼也不打。
于是在房子里坐了一个下午,收拾那些零碎的物品和记忆。
上官林勇没有打电话来,早知道他不会打,干脆关机。
万一别人找呢,还能有什么人找。
重新发展一个吧,展欢颜打开灯,开始收拾郭微的东西。
许多衣服郭微都没穿,有些是从家里拿过来的,因为死的是自己的好朋友,所以接触她的东西并没有太多异样的感觉。
那天在医院做梦,梦见她变成了天使,那么希望她能在另外一个世界快乐,我要继续好好地活着,怀念她。
有点凉,她顺手拿出郭微的一件橙色毛衣外套披在身上。
是新的,还有商标,拿剪刀除去,顺便看了价格,480元。
哇,郭微小姐挺舍得花钱买衣服。
想到这里,一阵心酸,如果她还在多好,两个人可以讨论衣服的质地啊颜色啊做工之类。
只有打开电视,这样房间里至少有说话的声音。
冰箱里苹果蔫得跟被数学老师教训的成绩不好的小孩一样可怜。
顺手扔了。
厨房里的柜子刚打开,蟑螂爬的爬,飞的飞。
有一只偌大的蟑螂停在展欢颜的鼻子上,她一巴掌打过去,差点把自己打晕。
蟑螂跑了,鼻血也流了出来。
她从衣服口袋里拿纸巾,忽然想起这个不是自己的衣服,手又缩了回去。
碰到个东西,硬硬的。
一张银行卡。
掏出来,还有信纸。
郭微(本来想叫你微微,又觉得肉麻,决定还是叫你郭微):你好!忽然想给你写信,我这样是不是很土?最近总是有不好的预感,预感到你要离开我,连做梦的时候都是被警察抓。
我做的不是人做的事,可我忍不住要做这些。
每次杀了那些鸡,我都觉得恶心,所以我喜欢喝酒,有时候喝酒做的事情第二天醒来完全不记得了,看到你身上的伤我才知道。
我后悔过,但戒酒失败了(你们女人不也是经常说减肥,但饿的时候还不是一样地猛吃)。
我对不起你,跟我在一起,让你很受苦。
我承认当初是我利用了你,但后来我发现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也很习惯。
你是个非常好的老婆,帮我洗衣服,给我做饭。
如果一辈子都能这样就好了。
我的家庭很穷,所以我非常害怕失去属于我的东西,你去了云南,我那几天晚上都没睡着。
遇见你之前,我一直都是这样过着,没有什么盼望,遇见你之后,觉得有了希望,可是又更加觉得难受。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难受。
我很想让你去喜欢你自己真正喜欢的男人,可我又舍不得,也咽不下这口气。
如果我不被抓,搞完了最后一票,我一定会对你好,你想买什么买什么。
给你的钱都在这张卡里,密码是你的生日。
另外,曹医生其实人很好,我们一起合伙做事。
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不可能有今天。
就算出事了,我也不会出卖他。
要是你有需要,可以找他,他会帮你。
展欢颜叹了一口气,准备明天出去把卡里的钱取出来,然后寄给郭微的父母。
看来他们的愿望实现了,女儿终于成了有钱人,可惜无福消受。
郭微的生日展欢颜记得。
一个一个问号冒出来,眼睛有点疼,拿出药来吃,伤筋动骨一百天,过山车翻的瞬间,展欢颜还以为自己死了,能活着真好,想到这里,心里也是万般感慨。
她自言自语说道:那人也不知道请我吃个晚饭,还真绝情啊,人家说一夜夫妻百日恩……电话突然响起来,吓了她一跳。
是白玉,她已经到楼下了。
请她上来坐了一会,白玉握着展欢颜的手: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没事了,反正我也不稀罕他的那种家庭,我这样一个人多好。
对了白玉姐,你怎样了,他有没有给你什么承诺?他很爱我,但给不了我一个家。
除非他自己当头,否则我永远都能在阴沟里。
白玉抽烟,皱纹却不明显,在阴沟里看着外面的世界,我都觉得掉进来就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日子。
他很爱你就应该跟老婆离婚,否则你就最好离开他。
展欢颜一副老成的样子。
离不开。
我们现在在想办法,怎样让他老婆主动提出来。
但他老婆这个人比较厉害,离婚要分一半的财产给他,她怎么可能罢休。
白玉狠狠地喷出一口烟,香水的味道混合香烟的味道,还有成年少妇子宫糜烂的特殊地味道。
她在抱怨,展欢颜在听。
最后白玉说:没有你,我还是要继续争取下去,实在不行,我就这样过一辈子罢。
展欢颜拍拍她的肩膀: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白玉笑了笑,想不到这孩子还有点冷幽默的天才。
到楼下的店叫了外卖上来吃,边吃边聊,陈宏刚并不想让白玉再上班,怕她再开个花店无聊的时候上网被另外一个男人勾引走。
他痴迷白玉白色的身体,上官红是黄色的。
他沉醉白玉器官的甜美,上官红的是腥臭。
他像白玉的老公,而上官红像他老板。
白玉不打鼾,上官红从公司回来很累,倒在床上便睡,鼾声竟然还有音调。
白玉做爱的时候不放屁,上官红有一回吃了减肥药,做爱的时候肛门收缩不住,喷了一床单,全是油腻的稀黄酱。
白玉会各种姿势各种菜式,上官红从不下厨永远都是传教士。
送走白玉,展欢颜忽然觉得在这个夜晚真的很无聊。
上官林勇可能是真的不喜欢自己吧,否则怎么会不打电话过来。
有些男人并不喜欢老是打电话,除非他们有事找你。
出去逛逛吧,凌晨之前的一个小时。
有人说了,二十岁是不甘寂寞的年纪。
她去了家美容小店,店主说老大你很久没来了。
展欢颜说,剪短头发,我要从头开始。
马尾拆下,喀嚓喀嚓,长发坠落的瞬间她有点想哭的感觉。
再睁开眼睛,冬菇头已经成型,刘海斜斜乱乱,用发蜡抓成乱蓬蓬,眼圈化成烟熏,上街买了条彩虹泡泡裙、咖啡色格子袜、圆头鞋上缀金色的果子绿色叶子,嘴唇是透明,一大串蝴蝶结挂在胸口。
总觉得缺了什么。
从包包里拿出眼镜,是谁改变了自己?是自己。
酒吧并不熟,吧台小生也陌生,叫了瓶小啤。
开场已经很久了。
她跑到舞池跳了一圈,几个帅哥跟着过来请展欢颜喝酒。
谢谢,我是同性恋。
展欢颜做了个手势。
她只是看他们不顺眼。
上官林勇醉眼惺忪,看见一个陌生的女人拿着瓶啤酒一边喝一边微笑地看着自己。
他摆摆手,说道:谢谢,我是同性恋。
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
抬头看,某人已经笑得喘不过气。
上官林勇把手伸进彩虹裙,啪的一记耳光打在脸上,展欢颜往后退了一步,你这没追求的东西,怎么一点都没进步?上官林勇只是傻笑。
酒量不好的人偏最喜欢贪杯。
展欢颜给他叫了杯冰水,又拿了temper在杯子里浸泡,挖了三个洞,一双眼睛,一个鼻子。
纸拿出来还是完整的一片,拧干,放倒他在长沙发,冰凉湿润的纸铺在他滚烫的脸上。
她忽然想起皇帝赐死的某妃子,好像就是这样的死法,一张一张地铺上去,让她窒息而亡。
展欢颜看着他,他好像很舒服,哼哼唧唧的。
坐在旁边看着他,听他叽叽咕咕说些稀里糊涂的话。
没有戴眼镜,他眼睛其实长得很漂亮,只是这样看,有点像个女人在敷面膜。
他似乎很久没睡得这么沉了。
凌晨两点,在酒吧的沙发上睡得香甜,有人坐在身边看他。
他在我身边,却不是我的。
打烊了,走吧。
保安拍拍趴在桌上睡着的展欢颜。
凌晨三点,人群散去,烟雾却还未散去。
大哥,帮忙把我老公扛到车上去好吗?展欢颜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谢谢了,他喝多了。
上官林勇醒来的时候展欢颜还在睡。
简陋的屋子里,干净的床,旁边是个桶,里面全是昨天的晚餐。
这是哪里?迷糊中他一脚踩在一个软软的东西上面。
一声尖叫,展欢颜捂着胸口睁开眼。
怪不得软软的,原来踩到她的咪咪。
你起来了啊,你昨天害得我一夜没睡,吐得我一屋子到处都是。
展欢颜打开窗户,外面出太阳了。
上官林勇看着自己赤裸的上身,再看看睡在地铺上的展欢颜,问道:你怎么掉下去了?我是怕我自己受不了,万一那个了,你又说我勾引你。
展欢颜白了他一眼,别人在电梯里拣个美女,我在酒吧里拣了一头猪。
好重啊,出租车司机背你上来出了二两汗。
我以前就告诉过你,你这种酒量,不要去酒吧丢脸……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我这个人很够朋友,看你喝醉了,怕你遇见坏人,就顺手把你带回来……她的嘴唇被吻堵住了。
上官林勇把窗帘用左手拉上,右手脱展欢颜的衣服。
他们在床上翻滚着,她开始挣扎,后来不挣扎了,自己心里想的,不就是这样吗,跟自己喜欢的人过快乐的日子,即使短暂。
吻得难舍难分时,上官林勇被迫到楼下买套套。
回来时展欢颜睡着了,浓浓的黑眼圈,像个熊猫一般可爱。
心一软,动了真情,不忍心丢下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