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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柄林从长沙回来就直接去了监狱。
他被举报了,一年前的秦丛善的案子跟他有着直接关系。
多少钱都买不出来了,受害者家属中有个富商,女儿得了艾滋病死的,查了原因是输了脏血,问他在哪里曾经给女儿输过血,想不起来了。
看到曹柄林被抓的消息,才恍然大悟。
曹柄林曾经给她输过郭微的血。
记者围住展欢颜,是怎样的勇气让你举报你未婚夫家里的事,大义灭亲?展欢颜一脸茫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事实上自己根本没有打过那个电话。
为什么奖金会送到自己家里来。
上官蓝挺着肚子疯狂地过去抽她的耳光:你还在这里胡说,我老公进监狱了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个祸害,祸害了我全家。
上官林勇拦着她,但还是迟了。
展欢颜被打得流了鼻血,血流到嘴里,是咸咸的,带着铁的味道。
耳朵几乎聋了,看见周围的人在喊在叫,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扶着她进了办公室,记者拦在公司门外,上官蓝跟着上来,继续打。
上官林勇的办公室东西被砸得乱七八糟,电脑显示屏裂开一条大缝隙。
抱着上官蓝的腰,她就用脚踢,疯了似的踢。
展欢颜没有反抗,所以脸肿得很难看,一个一个坑,坑是青色,眼泪是透明。
对不起。
展欢颜捂着脸靠在墙角对上官林勇说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对不起。
上官林勇气得发抖:你跟我在一起这么久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情?你早告诉我,不会是今天这样的地步!上官蓝双手拿起电脑朝展欢颜的头砸下去:我要你偿命!被上官林勇的身体挡住了,很痛。
他看着展欢颜:你走,走得远远的,直到我再也看不见你。
不要,真的不要,你打我吧,我不离开你。
展欢颜慢慢站起来,抱着上官林勇,你相信我。
上官林勇把她的手用力甩开:一分钟内消失,你自己去收拾东西,抽屉里的钱你自己拿。
上官蓝挺着大肚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谁也没想到是这一步。
好不容易相遇,中途分开,重逢后又分开。
好像黑暗之中看见光明,于阴沟里望见蓝天,幸福就在眼前,永远无法到达,放弃理想,自我安慰。
上官蓝试图在打开窗户。
保安冲进来,架住她,上官蓝用嘶哑的声音喊:放开我,让我去死啊!她的力气很大,三个男人勉强拉了她下来。
哭累了就笑,笑够了又哭,送进了医院,上官蓝躺在担架上,半翻着白眼:救……你姐夫……展欢颜开始收拾东西,有些郁闷,有些委屈,明明是警方查到的线索,为什么会有人送奖金到我手里?真是离奇。
算了,可能自己是个扫把星,五行缺德,克上官。
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道歉?凭什么道歉,反正又没跟他结婚,不要负责任的。
她拿了一个塑料袋,将自己的东西装到里面。
拖鞋是一模一样的暴力熊,长那双是上官林勇的,短的是自己的,收起来包好,放在行李箱里。
牙刷是一模一样的竹子牙膏,一支大的,一支小的,大的是上官林勇的,小的是自己的。
毛巾也取下来,瓶瓶罐罐,还有梳妆台上自己的一根长发。
所有的衣服收拾好,还有自己的用品,枕头也拿走一个,怕到了新的地方又要重新添置。
抽屉的钱没有动,那是属于他的东西。
忽然想起晚上回来他也许要吃饭,放下行李箱,把菜做好,用保险膜包着,留了张纸条:不管我身在何处,永远记得你给我的爱。
这个家,是容不下我的,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展欢颜对着空气哭了一会,把钥匙放在桌上,关好门。
肚子有点饿,又忘记拿冰箱里的蛋糕吃了。
上官林勇这边忙着应付记者,又担心上官蓝的病情。
她怀孕了,需要照顾。
上官紫接到电话已经赶去医院。
医生说已无大碍,只是受不了刺激。
好好的一个家,变成如今这模样。
他忽然有点想念大姐和姐夫在的日子,都去了,留自己在这里主持大局,有什么意义可言。
上官林勇看着窗外黑的天,感到自己的日子过得一塌糊涂。
她大概已经走了,走了好,心里忽然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
他知道,那是展欢颜在哭着想他。
展欢颜在火车站候车,准备回家。
真丢脸,回去后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老妈交代。
眼睛又是肿肿的,不回家也不知道去哪里,想到跟上官林勇还在一个城市心里就来气。
手机不敢关,万一他打电话回来叫我回去怎么办?箱子很大,陪了展欢颜走了很多年。
做梦,梦见曹柄林穿着医生制服朝自己一步步走来,戴着一枚枚生锈的勋章,手里拿着一颗心脏,新鲜的,很大的一颗,血很快染红了他的白色上衣。
展欢颜往后退,边退边摇头,不是我告密的,我不知道是谁,对不起啊,不关我事……曹柄林的头迅速风化,脖子上光秃秃的。
上官红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笑嘻嘻地跟展欢颜打招呼:美女,去我家吃饭啊。
李珠润的光头在周围飘来飘去,声音特别大:你滚,你滚,你别来抢我老公。
白玉姐呢,这个漂亮妩媚的尤物。
有人拍拍展欢颜的肩膀:小姐,醒醒啊!是火车站的一个工作人员,手里举着牌子:去杭州的车要开了,现在检票。
哦,谢谢。
展欢颜睁开迷糊的双眼,手下意识地往上衣口袋里一摸,冰冷的爪子触摸到的竟然是自己的腰。
再看,钱包不见了,车票在钱包里,我的妈呀!展欢颜迅速站起来,大喊:有小偷啊!夜晚的候车室依旧喧闹,推着小车卖盒饭的妇女声音比她更大:盒饭哦,十块一个,有鸡蛋有肉咧。
有小偷啊!展欢颜对站在角落的保安大喊。
他终于听见了,跑了过来,听完后叫了乘警。
乘警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个地方怎么能睡觉啊?展欢颜急得眼泪掉下来:老大,我真的没钱了,借点钱给我坐火车回去,我到时候寄钱给你。
警察是个中年人,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眼:我想你打电话给你在本市的朋友比较好。
展欢颜绝望了,拿电话准备打,打给谁呢?都死了。
这些日子以来,跟上官林勇同居,朋友可能就是菜市场卖鸡蛋的或者超市卖卫生纸的。
以后要小心点啊!乘警摇摇头,这样的事情太多了。
真想吃个盒饭,展欢颜咽了咽口水。
现在要不要回去跟上官林勇拿路费?看着手中的电话,如果他来接我就好了。
上官林勇在医院看望二姐,上官紫正喂她吃东西:你不要着急,你不吃,肚子里那两个也要吃。
上官蓝抓住上官紫的手:怎么办?他死了我怎么办?我的孩子怎么办?都是那个女人害的,搞得我们家破人亡。
曹柄林做梦也没有想到死去的郭微还留了这一手。
因为是重要犯罪人,手铐和脚镣都戴上了,一个人一间牢房,动弹不得,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
他不是林肯?巴罗斯,也没有迈克尔?斯科菲尔德那样的文身兄弟,只能等死。
还好钱已经全部转给上官蓝名下,死了也值得,至少两个小孩从出生到读书的费用不愁了。
倒是担心上官蓝,但愿她没事,只要她活着,自己宁愿去死。
以后的小孩提起他们的父亲,也没有任何记忆。
让她再婚吧,她那么漂亮。
上官林勇对上官蓝说道:我找了朋友,说过两天可以去探望。
二姐你好好吃饭,否则姐夫看见你憔悴的样子不知道多伤心。
这句话让上官蓝提起了吃东西的兴趣。
她喝了两碗粥,斜着靠在病床上,一起商量打官司的事情。
上官林勇的电话忽然响起来。
我在火车站,我的钱包被人家偷了,我真的不是故意打电话给你的。
展欢颜咬着下嘴唇,忍着眼泪,我现在没有钥匙,你能不能出来一下?周围很安静,电话里漏出来的声音,三个人都听得清楚。
你还是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上官林勇挂了电话。
心里又是一阵痛,她怎么这么不小心,肯定在火车站等车的时候睡着了,天知道这个蠢女人为什么这么喜欢睡觉。
是她?上官紫试探地问道。
不用管她,没事。
上官林勇把电话关了机。
上官蓝叹了口气:我知道,她是替她朋友来报仇。
可是我们家对她这么好,都把她当自己人看,搞不懂为什么她非得弄成这样。
唉,柄林也是作孽,害死那么多人。
还是我这个人命不好。
上官林勇帮她盖好被子:我跟三姐出去吃点东西,晚上我们陪你。
别担心,等你好起来,我们就去看姐夫,就算倾家荡产也要买姐夫一条命。
何况律师说了,主犯是秦丛善,姐夫一定没事的。
上官蓝点点头,折腾了一天,也累了。
这边上官林勇跟三姐在吃饭,那边展欢颜拖着个大箱子又饿又渴,在广场一遍又一遍地打电话,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她气得想把电话摔了,又想好歹也能卖几个钱。
广场上人来人往,没有人理会这只小可怜虫。
展欢颜搜了很久,从一件冬天的牛仔裤里搜到两个一元的硬币。
怎么办?去哪里?两块钱去哪里?坐公车?对。
从火车站到手机黑市一条街的价格刚好两元。
她高兴地笑了,忽然想,笑个屁,这么惨还笑得出来。
金色版Nokia8800,握在手里舍不得卖。
老板不耐烦道了,快点啊小姐,做个关门生意,要打烊了。
门口一个大大的牌子,高价收购手机。
当时是一万多买的,现在也很新,因为我现在比较缺钱,你看多少钱比较合适?展欢颜把卡取出来,递了过去。
老板的口水滴在金色的滑盖上,一脸狐疑地看看展欢颜。
就这落魄相,用一万多的手机?八成是当小姐从客人身上偷的来销赃,嗯,没错。
我给你两千块你看怎样?老板掂了掂手机,分量不轻。
还给我!不卖了。
展欢颜伸手过去拿。
老板把手缩回去,是一只胖胖的、手背有四个凹陷的小洞的那种短又粗的手,小姐,你说多少钱?八千块。
这个是限量版的,什么毛病都没有,低于这个价格不卖。
展欢颜听到两千,气得半死。
老板并不着急还回来,笑嘻嘻说道:好商量好商量,我给你五千怎么样?一边准备拆开机器。
算了,我不做这笔生意了,你还我啊。
展欢颜顺势去夺。
老板看看四周,再打量了她的行李箱,眼睛一转。
唉,这个手机跟我也是缘分,你就卖了吧美女。
说完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准备掏钱。
展欢颜急了,这个电话可不能贱卖,是上官林勇送的生日礼物。
那老板赖皮劲来了,硬是不给。
展欢颜把手用力一拽,裤子的质量不好,撕裂了口袋,手机顺着店门口的楼梯,啪嗒啪嗒的往下滚。
NOKIA能砸核桃,所以摔两下并不让人担心。
可是这个时候那辆三轮车从手机上压过去的时候,展欢颜的心也像核桃壳一样嘎嘣一下碎了。
那手机店老板惋惜说道:你看你看,要你卖给我吧偏不,现在一分钱都不值了。
唉,我这关门生意做不成了。
开三轮车的老伯是个下岗工人,趁着没警察偷偷拉些短途的客人,见展欢颜走过来还道是要车呢,急忙停下来。
展欢颜拿起手机的尸体一顿痛哭:完了呀,完了。
老伯凑过来:啊,把您手机给压扁了啊。
多少钱,我赔给你。
展欢颜摇摇头,老伯也很内疚,这手机挺好看的,金灿灿的,自己干嘛开车不长眼睛呢。
看这姑娘这么伤心,估计手机是男朋友送的。
得了,赔钱,今天一天的活白干了。
掏了两张一百的。
还免费把她送到夜市,下车的时候对展欢颜说道,姑娘啊,别伤心了,你应该庆幸刚才你没有拿着这个手机在打电话哦。
展欢颜哭笑不得,肚子开始咕咕叫。
唉,两百就两百,吃完东西在哪个旅馆凑合过一夜,明天再买票回去算了。
有了钱,哪怕只有少许,遇见自己能买的起的东西,也是底气十足,说话声音也可以很大:老板,来碟炒田螺,来碗炒米粉,还有啤酒一瓶,猪手一份。
一个人吃吃喝喝是没什么意思。
两个人吃吃喝喝还是有点意思。
展欢颜慢慢喝啤酒,脚架起,这样似乎舒服。
咂咂嘴,夏天清凉的风把头发吹得飘起来。
她抬头看看深邃的夜空,不知道郭微现在在那天上干什么呢。
下来陪我喝酒啊,不讲义气的东西,抛下老子一个人在这里,遇到麻烦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上官林勇在干什么,不知道吃饭没有。
爱情这东西,说来就来了,说没有就没有了。
展欢颜打了个啤酒嗝,掺杂了田螺的腥。
她有点兴奋,一吃又喝了十几瓶。
老板看着那一地的啤酒瓶,心想,别惹女人,瞧这酒量。
生活啊,真他妈的像一本悬疑小说,谁也不知道明天发生什么。
展欢颜拍着桌子大喊买单买单。
安静的夜,嘈杂的夜,孤独的夜,热闹的夜。
展欢颜眼前有点模糊,拖着行李箱子过马路,等红灯。
车很多,人很少。
两排车子排好,神情又漠然地走着,慢慢地。
夜市对面的五星级酒店灯火辉煌。
那里的床,很宽大很松软,一到门口,英俊的行李生就会殷勤地帮你运送行李到你的房间,然后你可以给小费,也可以不给。
上官林勇一般会给。
以前来过吗?展欢颜敲敲自己的脑袋,让它保持一分钟清醒状态。
是的,来过。
在家腻了,就去酒店做。
很大一张床,滚来滚去,那么自由。
熟悉的身体,在陌生的环境变得刺激,互相吸引着,吻着,占有和被占有。
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展欢颜站在酒店门口看那个门童,又高又帅,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糟糕,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拐个弯,到了家华旅馆,五十元一晚上。
登记身份证,她说被偷了。
服务台是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女孩,撇了她一眼,摇摇头:再加十块!为什么?没有身份证要住店就得加十块钱!那女孩穿着白得发黄的衬衣,胸口的扣子严严实实。
上楼,弯弯曲曲,似乎有点潮湿,散发着霉变的味道。
展欢颜扶着楼梯喘气,为什么要在四楼,而且没电梯。
开门,看见了床,小小的一张,白色床单上有黄色的痕迹,不知道是不是精斑。
她笑了笑,服务员一壶热水往地上一搁,翻了翻眼皮:明天上午才有热水,现在超过十二点了,凑合着睡吧。
门一关,很安静。
展欢颜的头挨着枕头眼睛就闭上了,喝酒自有喝酒的好处。
睡着了感觉自然好一点,也不怕鬼。
怕什么呢?怕动荡,怕失去,怕不安,怕贫穷,怕寒冷,就是不怕鬼。
来吧,大鬼小鬼都来吧,明天我就回家了。
上官林勇还是失眠了,他在想展欢颜打的那个电话。
身边的上官紫上官蓝都睡着了,病房是并排的三间床。
在医院过夜,还真有点不习惯。
反正展欢颜有电话,过些日子等平息些了再说罢。
又觉得这个女孩特傻,钱包都被偷了,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在街头流浪,会不会遇见坏人?如果遇见打劫的,身无分文的她会不会有危险,如果是劫色的、变态杀人的怎么办?心里又急又气,又不能怎样。
起身去洗手间,门关了。
电话拨了出去,没有回应,等了很久,等来了冰冷的一句话,您拨的用户暂时未能接通。
是不是手机也弄丢了,还是生我的气不接电话?也罢也罢,流浪猫流浪狗都能自己觅食,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饿不死的,想起她这些日子的好,有点内疚。
但现在这样一个烂摊子,收拾起来很麻烦,哪里顾得上她?展欢颜半夜起来上厕所,酒没有醒,昏昏沉沉去洗手间吐。
又酸又辣的呕吐物刺激着喉咙,哇啦哇啦哭了半天,走的是八字路,头发遮着眼睛。
头剧烈的痛。
她打开门,准备请服务员去买点止痛药,好像胃要呕出血来,被酒精麻醉着,痛即使痛,也并不是清醒的痛。
旅馆有个好天台,看星星很方便。
没有栏杆,不敢走太近,她躺在边缘啜泣。
哭什么呢?哭那些失去的美好,怪谁呢?也许怪的是没有那样的好命。
蒋宁和墨一最烦就是半夜交易,以前说了不做毒品了,老大非得说利润高,这次的是好货,钱一叠一叠地放好,写好凭条签了字。
说这次一定要两人一起出马才放心,对方是云南来的老毒贩子,为人也是狡猾,白天换了好几个地方交易,说是怕警察。
现在警察们都睡了,才到一个小巷,也许这样才有黑帮片的感觉。
蒋宁打了哈欠,抬头看看天,看看表,对墨一说道:你也是睡眠不足,看你那眼袋,可以装几包面粉了。
墨一摇摇头:不提了,老马怎么还没来?放心放心,俗话说老马识途,咱们耗了一整天,不在乎多等这会,弄完了回去交差好睡觉。
蒋宁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他跟墨一是属于集团里的从良派。
谁知道集团执行官吴同说金盆洗手走正道,都洗了好几次了,手上的水还没干,又干起坏事来。
没办法,谁叫人家是集团老大。
吴同信任蒋宁,明知道他有些时候跟自己对着干,但还是用他。
蒋宁的命他救过,所以放心地使用他。
将货收到,转手卖给各地分销,赚钱容易得很,何必去投资搞什么房地产。
现在国家政策打压,好的地又拍不下来,拍下来也难搞定,税又高,风险也不比投资毒品低。
等老马的空闲,两人抽烟,车停在很远的地方,蒋宁问道:墨一,如果你改行,不再做杀手了做什么?墨一原来的名字不要墨一,叫墨子文,是个好名字,入行后看了一部变态杀手家教DVD杀手阿一才改名叫墨一。
他听完后想了想:我希望开个宠物店,我喜欢养狗,大型的那种,但一直没有时间,所以可能做这个。
老大你呢?蒋宁唉了一声:我想也许环游世界吧,是不是有点傻?怎么会呢,老大英语这么厉害!不是吗?墨一嘿嘿笑了。
他很少笑,笑起来是个很阳光的家伙,迷很多妞,却少有绯闻。
以前的女朋友是个本科生,仇家找上门的时候他们正在做坏事,门被踢开,女友在被子里发抖,后来亲眼目睹他将寻仇的人四肢活生生跺了,吓昏了过去。
那人嘴里还在喊疼,喊了一小会就死了。
他打电话叫帮派里专门负责收尸的人过来,冷冷地往麻袋里一塞就走了。
再来做坏事,那女孩打死都不肯,穿上衣服哭着跑了。
老马果然识途,带着两个牛高马大的随从,看那紧张的样子就知道身上带了枪,表情凝重无比。
吴同的授权书递了过去,老马看了一眼,原件,可靠。
递回,吴同的信用素来可靠,亲笔签名是交易的规矩。
毕竟是上百万的生意,交易都是用英镑,验钞机早就准备好了。
老马接过烟,深深吸了一口:货是好货,你可以验。
墨一熟练极了,挑开其中一包,老马的货一般都是抽检,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
嘴巴舔了舔手指,插了进去,拔出来,再放进嘴里。
墨一突然把钱箱子拿在手里,枪对准老马的脑袋:他妈的,你玩我。
老马一脸惶恐:你冷静,你再验验。
两个保镖也把枪亮了出来。
吵死哦!展欢颜睡得正香,听见下面有人在说话,一声大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不喊还好,一喊那两个保镖中的其中一个沉不住气了,对准蒋宁就是一枪。
墨一手中的枪立即转头把开枪的那个家伙脑袋瓜开了一个洞。
展欢颜本来喝醉了头就痛,这一声响,气得发狂。
在梦里还以为是在上官林勇家,眼睛都没睁开就站起来,去开门。
哪里有什么门,脚一踏空,掉了下去。
有些人,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天降奇兵,那个正准备开枪的家伙被一团黑影死死压在下面,只听喀嚓一声,脊椎骨断了。
展欢颜忽然清醒,剧烈的疼痛让人足够面对现实。
啊!蒋宁吃惊地看着。
跑啊!墨一喊了一声,把两个小箱子往蒋宁怀里一推。
老马被墨一的枪击中,后脑勺直接触地,是熟透的西瓜被剖开的清脆的声音。
展欢颜一听跑字,也跟着两个人后面狂奔起来。
墨一回头看看她,真神奇,从楼上掉下来还能跑得那么快。
光着脚,吃奶的力气。
她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有点痛,还没死,高兴坏了。
毕竟是从四楼跳下来的,现在才觉得双腿发软,脑子一热,晕了过去,倒在墨一的怀里。
什么人?什么女人?扛着她往墨一的住处,蒋宁的左肩中弹,不停地流血。
墨一把毛巾弄湿,叫蒋宁含在嘴里,免得他喊出来。
家里的器具都齐全,皮肉已经绽开。
尽管熟练,却还是有些心悸,用高压锅把镊子、刀子煮沸,拿出来,子弹带着粘稠的血取了出来。
十分钟的折磨,蒋宁咬着毛巾不停地在喊FUCK,FUCK.展欢颜倒在墨一床上,好舒服的床,带着淡淡的清香。
她睡得很舒服,像躺在云朵上一般柔软,不想起床,就希望永远这样睡下去。
待醒来的时候,身边睡着一个男人。
没有脱衣服,眉毛浓密,表情严肃,睡的样子很认真,五官像用刀片削出来一般。
她看了看,吞了吞口水,这人是谁?依稀记得昨晚上的事,是不是做梦?对面墙上有钟,现在为午餐时间,中午十二点三十分。
她推了推墨一:喂,你是不是绑架我?墨一睁开眼睛,看见另一双眼睛,疑惑却没有丝毫恐惧,渴望得到他的回答。
你醒来了。
展欢颜伸了个懒腰,昨天晚上怎么回事,你说我给我听听。
蒋宁推门进来,肩膀上绑着绷带,对墨一说道:把这个女的弄走。
展欢颜打量了他们,声音大了起来:什么叫把我弄走,昨天坏了你们的好事是不是啊?那你杀了我灭口好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手机也被车压烂了,连回去的钱都没有了。
你们把我拣回来,就要负责到底告诉你!墨一看了看她,有点面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展欢颜的食指在太阳穴上划了个圈圈:嗯嗯,我想想,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对了,有一次你吃米粉坐在我对面,嗯嗯,还有一次好像你在天桥被人砍……墨一点点头,是有点印象。
蒋宁笑道:墨一,你什么时候这么优柔寡断了?是不是看见人家小丫头长得漂亮舍不得了?展欢颜叹叹气,从床上跳下来:我走了,后会有期。
一看四周,空空如也,行李箱还在旅馆呢。
身无分文,凄凉之情顿时起来,眼泪掉了下来。
墨一的心有点软:你别哭,你怎么了?展欢颜的熊猫眼泛着泪光:我男朋友不要我了,我的钱包被人偷了,我的手机压得稀烂,我的行李留在旅馆,我不知道怎么回去拿。
墨一问:你是不是要钱坐车?展欢颜摇摇头,抹抹眼泪,打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已经下了雨,衣服有两天没换了,雨点砸在上面,有汗的酸臭味。
眼前摇摇晃晃,迷迷糊糊,人倒霉,死都死不了。
蒋宁用右手泡方便面,现在可能外面风头大,暂时不出去。
墨一家里的青菜像阳痿了一样,垂头丧气,没了鲜活迹象。
老马不是什么好东西,拿假货来蒙事。
蒋宁盖好方便面盒子,拿自己手机压在上面。
谁不想不劳而获,晚上拿来包饺子。
墨一笑了笑,打开那个小箱子,撕开一袋粉,习惯性地尝了尝。
他差点晕倒。
A货,极品,几年交易中最纯的一单。
看见墨一诧异的样子,蒋宁问道:怎么了?墨一道:是真货。
啊,我靠,你再试试!蒋宁差点跳起来。
墨一拿起桌上的牙签逐一品尝,不停点头:真的真的真的。
蒋宁急了:那你昨天怎么搞的?昨天,昨天。
墨一忽然想起来了,拍着桌子道,昨天晚上吃的是四川麻辣火锅,他妈的我说微辣就可,那服务员可能听错了以为是非辣不可,舌尖都麻了。
嘿,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
蒋宁哭笑不得,原来是这个原因。
吴同电话打了过来,蒋宁要接,墨一阻止了他:老马死了,这是我们的好机会。
这个电话让我来说。
吴同听完墨一的事件经过勃然大怒:老马也开始坑我了,钱呢?钱没给他,我抢了回来,蒋宁中了一枪,现在还在昏迷中,我不敢送去医院,子弹已经弄出来了。
墨一看了看蒋宁,他作晕倒状。
吴同咬了咬牙:钱现在在哪里?在我们手上,明天我去存,您放心吧。
墨一看了看那叠钞票,还有钞票上面那张亲笔签名授权书。
我们可以行动了,老大。
有些关系终于可以动用了。
判他个无期徒刑,我们也好跟公安局交差。
墨一冷冷地看了窗外一眼。
下了雨,落叶粘在窗户上,这是一间独门独户的房子,墨一再看了第二眼窗户,吓了一跳。
展欢颜的耳朵贴在玻璃上,两颗黑漆漆的眼珠可怜巴巴地看着这两个人,她走了半天,没走出去,外面也没车。
想了想,还是先借点钱再说。
被雨淋湿的头发粘在额头,盖着眼睛,眼圈墨黑,又可怕又可笑。
墨一赶紧打开窗户,你在这里干什么?我好饿,我又想洗澡,我没有一分钱了。
展欢颜的身上全部湿透,有落水狗的风采。
开门让他进来,蒋宁那包面白泡了,墨一放的热水泡泡浴也是展欢颜的了,好不容易烘干的睡衣套在她身上,方便面吃了精光,头发滴着水珠,鼻尖冒着汗珠。
这下她高兴了:谢谢哦,你们是好人。
蒋宁不想惹麻烦,拿了三百块放在展欢颜面前,毕竟昨天如果不是她从天而降,自己这条命不知道还有没有。
展欢颜拿了钱,点点头自信地说:我知道你们是卧底!屋子里的两个男人差点昏厥,女人的想像力真可怕。
墨一苦笑着点头。
展欢颜高兴极了,得意地拍手:我猜对了,像我就知道你们是好人。
看来这房子的隔音效果奇差。
展欢颜从上官林勇的身边转到墨一的身边。
从夏天到秋天,整整三个月都住在这里,知道他们是卧底后,展欢颜的敬意油然而生。
她看过许多类似的电影,觉得他们十分危险,有时候墨一带伤回来,展欢颜很自觉地帮忙消毒包扎。
为什么他的大腿内侧从不受伤?展欢颜冒出这样的念头。
上官林勇的电话始终没有打。
努力使自己忘记他吧,忘记那不被信任的脆弱的爱情,又或许只是色情。
怎么区别?谁知道。
上官林勇并不快乐,即使秋天他当了舅舅,双胞胎粉嘟嘟的样子惹人怜爱。
孩子没有爸爸,爸爸在坐牢,要坐一辈子。
所以感谢涂仙仙,上官紫找了她,找最好的律师,费尽心思,审判前那几天眼睛都熬得红红的,像对待自己的亲人。
上官林勇忽然发现原来她是喜欢自己的,那样的眼神,那样的拼命。
公司的事情、游乐园的事情,都乐意帮忙,甚至细致到合同的修改。
上官蓝出院的那天车直接开向第二监狱,手里拿着双胞胎的照片。
曹柄林在狱中似乎瘦了很多,看着照片:两个儿子比我帅多了。
你为我受了太多的苦。
上官蓝握着他的手,眼泪掉在上面:我会等你。
上官林勇跟涂仙仙送上官蓝回去以后一起单独吃饭,这是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单独吃饭。
涂仙仙喝了点酒,眼睛红红的:其实没什么的,我自己愿意这样做。
上官紫打了电话,只说了一句给上官林勇听:人家这样帮我们度过难关,你自己想想怎么做吧。
上官林勇笑了笑,眼前浮现出展欢颜的影子。
越是努力去想,却只能记得起轮廓。
眼泪要掉下来。
她在谁的怀抱?过着安定的生活吧。
但愿如此。
现在对面坐着的,冷静而感性的女人才适合坐自己的妻子,赶上了好时候,满车都是人,有人没到站就中途下车,涂仙仙补上了,一屁股坐了下来。
她的头发很垂,化淡妆,很自然,说话不夸张,笑起来无可挑剔。
也罢,关了灯就射出来的东西都一样,五秒快感过后,抽的都是事后烟,睡的都是大头觉,鼾声都是一模一样。
惟独怕半夜清醒的时候,看着身边的那个,竟然不是自己最爱的人。
记忆模糊,模糊得想问自己,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了?不会。
让她走,不敢联络,联络上了也没有未来。
其实展欢颜住在这里很自由,除了收拾和做饭,还可以玩电脑游戏、看电视。
墨一的话很少,但熟了些,也算谈得来。
身体高高的,穿白色T恤能看到胳膊上的肌肉。
蒋宁一直发现墨一有点不对劲,趁展欢颜出去买烟,掐了他的脸问道:你小子是不是恋爱了?没有。
墨一的脸迅速恢复冷漠,事情办得怎样了?蒋宁说道:吴同那老东西太狡猾了,根本无法接近他的电脑,听说有七十多道密码程序,想知道他的底细,难。
不过没事,我努力进行中,最近要小心,好像他听说了什么。
谢谢提醒,老大,以后我开宠物店你来买狗就不要钱!墨一一脸认真。
他是孤儿,有些事情十分简单地就说了出来。
嘿嘿,你变了,墨一。
跟那个妞上了没?蒋宁吃着饭菜,貌似味道不错。
墨一的脸红了一下。
只是因为那次墨一洗澡出来围着浴巾,小腿很结实,展欢颜盯着看,又看看脸,希望他的浴巾突然掉下来。
展欢颜从后面抱着墨一:可能喜欢你了。
墨一无言以对,转过身来:你在找我当替代品。
展欢颜点点头:我想他了,我受不了,我怕我回去找他,怎么办?墨一摸摸她的头:没事的,以后也许我会照顾你。
如果我没死的话。
展欢颜靠在他肩膀上,顺手把裹在他身上的浴巾扯了下来……我是一个杀手,不是卧底。
墨一肩膀上靠着展欢颜,我怕跟我的女人受不了,以前的女朋友就是这样跑掉了。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知道你们有上岸的计划。
展欢颜的头钻进墨一的怀里,当我男朋友算了,以前的,不想再记得!展欢颜帮墨一把无法恢复原来弹性的套套剥了下来,打了个死洁,远远地扔进角落的垃圾桶,亲了亲墨一的脸,三分。
正想着,展欢颜拿了烟过来,给蒋宁点上一支,带了几瓶啤酒,三个人分着喝了。
蒋宁开着两个人的玩笑,也不回避,从两个家伙暧昧的表情看,关系亲密。
这边上官林勇跟涂仙仙也准备订婚了。
平静了一段时间,涂仙仙很能干,公司大小事务处理起来有条不紊。
上官蓝带着那个孩子,基本上不来公司,完全变了一个人。
以前腰是腰,胸是胸,屁股是屁股。
现在腰是屁股,胸是屁股,屁股还是屁股。
各种斑点爬到脸上,蝴蝶斑并不美丽,上官蓝不在乎地笑笑,看着胸口两个喝奶的小家伙。
一个额头上贴着大字,一个贴了个小字。
如果不这样,谁都分不出来。
我的事情就让涂小姐来代替好了,你们也赶紧结婚,自家人管是应该的。
涂小姐其实很不错的,真是辛苦她了。
上官蓝把孩子教给保姆,其实可以请到奶妈,但自己的小孩喝自己的奶,会更好一些。
涂仙仙很谦虚地一笑:我管的这些事情不会很累,二姐你别太客气。
上官林勇揽过她的腰,吻了一下:真的不累?嗯。
涂仙仙甜美地笑出来,当着家人的面吻她,证明已经完全接受了。
上官紫与涂仙仙相对一笑。
不累就去拍婚纱吧,反正今天有空。
上官林勇看看时间,尚早。
涂仙仙有点站立不稳,上官林勇终于开口了。
这样多好,皆大欢喜,人人满意。
成全了别人,牺牲了自己。
上官蓝的鼻子一酸,假装是去洗手间,其实是去哭。
曹柄林不能来参加上官林勇的婚礼了,在监狱里祝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