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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晚饭后,上官林勇问道:你要去哪里?展欢颜舔舔嘴唇:不知道,随便你吧。
上官林勇看了看时间,十九点二十六分,再看了看外面的天气,零星小雨。
看着身边的陌生女孩,仿佛认识了很多年,只是觉得她很自由,那种得意洋洋的自由是自己没有的。
我要跟一个朋友谈些事情,我先送你回去?上官林勇想起今天跟涂仙仙晚上还有个约会。
那块造游乐场的地皮出了点小麻烦,据说有官员收取宏业集团的贿赂,吉丽公司本来已经竞拍得到这块地,但听风声说手续要作废,费了很大的劲才找到涂仙仙,只要她跟他老爸去开口,工地继续施工就不是问题,否则停工一天,损失惨重。
上官红是想依靠这次的投资彻底稳固在公司里的地位。
上官蓝觉得虚,做什么不好做游乐场,全国哪个城市没有游乐场?但公司一律是上官红一手遮天,弟弟上官林勇二十四小时几乎处于游离状态,妹妹上官紫也从不过问家里的这些事情。
上官紫自己经营的帽子、眼镜店都忙不过来,根本不想回家族掺和这些事,只是过年过节回来聚会,也会送最时髦的眼镜给姐姐和弟弟。
涂仙仙是喜欢上官林勇的英俊和冷漠,心里暗暗想:这样的男人要是跟我结婚多好,可惜已经结婚了,不知道跟妻子的关系好不好。
上官林勇在买单前仿佛看出了这一点,发出一阵人造的叹息:唉。
你怎么会叹气?涂仙仙赶紧问道。
我一想到要回家我就头皮发麻。
上官林勇用手指撑住额头,然后从手指缝里观察涂仙仙的表情。
那……那晚上咱们出去玩?涂仙仙试探性地问道。
哦,不,晚上我有朋友要见,咱们出去玩可能要等到八点以后了。
我跟我的那位朋友已经很久没见面了,谈些重要的事情。
涂仙仙约上官林勇在巴黎春天门口等,八点钟不见不散。
她自己开着车回家,因为冬天风大的缘故,她戴了头巾。
五官很美,美得没有标志。
但她似乎不如展欢颜,展欢颜的脸是生动的,喜怒哀乐都形于色,眨眼睛会特别用力,笑起来会特别开心,恨不得要将所有的秘密托付给她才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吃的那道菜,展欢颜是上官林勇喜欢的菜,上官林勇是涂仙仙喜欢的那道菜,郭微是秦丛善的那道菜。
你是谁的菜,谁是你的菜?从酒店的窗户往下看,美丽的灯光在远处连成一片。
郭微在阳台上偷偷点了一根烟,身边的秦丛善已经睡了。
她蹲在阳台角落,穿着睡衣,却不感觉到冷,只是觉得麻木。
是不是有的人生来就幸运,而有的人生来就倒霉,就要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身边的人也是注定如此。
郭微冷笑了一下,笑自己这么苦难的命。
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什么太大感觉。
她并不喜欢它,这个血肉模糊的球状物,她只想生下来,然后求秦丛善放过她,她想回到从前的日子。
我们都回不去了。
郭微只是看着一辆辆车在楼下驶过,看不见她的好朋友展欢颜就努着嘴坐在车里生闷气,上官林勇看起来真是……竟然送自己回家。
看来是自己不够漂亮吧,今天送花的那个女孩才真是好看。
在想什么呢,小东西?上官林勇打了右方向盘,展欢颜的脑袋一下子就倒在上官林勇的怀里。
他腾出一只手来捏了捏她的耳朵,肉肉的。
小东西?你东西很大吗?展欢颜有点生气。
她知道如果上官林勇带她去酒店开房自己肯定会拒绝,但如果不提出这样的要求,始终是魅力不够,比被色狼欺负更让人烦躁。
怎么了?上官林勇发现她脸上充满了怒气。
展欢颜转了转眼睛,啪的一下拍了拍座位骂道:我那好朋友郭微,找了个烂老公,天天威胁她,还打她,还逼迫她生孩子。
她这么小,怎么生孩子?不生孩子,那男人又不放过她。
你说我气不气?我发誓,我有一天要把那个男人砍个稀巴烂。
上官林勇摇摇头,还有这么讲义气的女人吗?见他对自己不置可否,展欢颜走下车,看也不看上官林勇,直接上楼了。
涂仙仙等到了上官林勇,挽手一起逛商场。
郭微继续在阳台发呆,展欢颜坐在马桶上看故事会,上官红跟着慧明师太念地藏经,上官蓝蜷缩在被子里——虽然有暖气,还是觉得莫名的冷。
今天晚上曹柄林不会再回来了,他恨自己恨到这样的地步?每个人睡觉之前都希望明天更好一些,每一对曾经并肩的背影都希望能够走在一起更久一些,就好像在阴沟里仰望着头顶的蓝天。
看吧,也许一切会好起来的。
郭微起来的时候脸色并不好。
昨天睡得晚,醒来的时候快到中午了。
秦丛善在看电视,社会警世纪录片,一个自称低调的研究生得了被害妄想症,觉得男同学想谋杀他、女同学想强奸他,所以他总是到处骂人,有时候也去网上骂,最后休学回家务农。
秦丛善感慨说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不一定读书读得多就懂礼貌。
郭微点点头,轻声问道:中午吃什么?叫中餐厅送外卖上来,懒得下去。
说完秦丛善看了她一眼。
太阳从窗帘里探了探头,虽然只是片刻的光明,却照着郭微有些陷落的眼睛,无辜又无奈。
她忽然觉得心酸。
其实如果她愿意把小孩生下来,秦丛善是一定要跟她结婚的,不再做这种违法的生意,只是开家小店,卖烟酒,里面开个麻将屋。
小孩最好是两个,扭打着,嘻笑追逐着,然后跑到父母面前要评理谁对谁错。
他跟很多女人上过床,郭微是惟一怀孕的。
以前的都不想让她们怀,因为不想要小孩,怕报应在小孩身上。
想到自己的孩子即将出生,他心里一阵怪怪的情绪,走过去抱了她。
郭微诧异为什么今天要抱,而且那么温柔。
她心里怕得发抖,秦丛善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好好帮我养儿子,那边的事情我走不开,得回去看看,回头生完了跟你好好办婚事。
郭微心里一阵慌张,一辈子仿佛就这样完蛋了。
上官林勇家的那块地可没完蛋,而且完整顺利地保存了下来。
谁也不知道那天晚上上官林勇与涂仙仙干了什么。
总之第二天抢地皮的宏业集团老板收到一个电话,是熟悉的声音,只说了一句话:你公司是不是不想开了?宏业集团老板沈宏业拿出纸巾擦了擦冷汗,挂了电话。
他狠狠骂道,他妈的连这个也能买通!上官红,算你狠。
快过情人节了,玫瑰的价格涨得飞快。
白玉只是上网、抽烟,生意上的事情基本上都给展欢颜,她相信这个女孩,她有一双清澈的眼睛。
展欢颜下班前接了郭微的电话,说晚上秦丛善要坐车回去,说一起吃晚饭。
上官林勇的车已经在花店门口等着了,他也约她一起吃饭。
两女两男,各怀心事。
郭微在想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秦丛善嫉妒地看着上官林勇的CK西服,展欢颜在想等一下吃什么菜,上官林勇只想品尝完饭菜的滋味后再品尝展欢颜的滋味。
这是一家海鲜酒楼,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虽然是冬天,海鲜仍然热销。
秦丛善作东,点了很多菜,其中有一种沙虫,长得跟巨大的蛆一般,用姜葱炒了,是展欢颜的最爱。
她心里暗自高兴着:哎呀,看来今天有口福。
旁边几桌的气氛都不错,展欢颜挪椅子的时候不小心撞了旁边的人,赶紧说道:不好意思啊。
墨一回头看看她,摆摆手,没事,今天人太多了。
彼此都觉得有点眼熟。
相遇太早总是遗憾,爱得太迟又觉得苦短。
上官林勇与秦丛善没有太多话题,只是跟展欢颜说话。
他揉揉她的头发:你这只小猴子能不能安分点,动来动去的。
展欢颜一脸不舒服的样子,饿的受不了了。
说完就拿筷子玩了起来。
郭微帮上官林勇倒茶,一边看着他想着,要是自己也能嫁一个这样的男人多好。
秦丛善抽烟,问上官林勇:您是做什么生意的?家里的事情有点杂,现在在办一个游乐项目。
上官林勇不喜欢他的眼神,空洞洞的没有什么内涵,说话的腔调也不好听,好像在质问对方似的。
秦先生现在从事的是?上官林勇问的语气平和得多。
秦丛善笑了笑,普通生意,不能跟您这样的大老板比。
郭微一直在发呆。
在想什么呢?哭丧着脸。
秦丛善推了推郭微。
他觉得展欢颜的这种活力衬托得郭微有点死气沉沉的意味,虽然大家都是同龄人。
门口一阵喧闹,展欢颜张开嘴在看。
上官林勇剥了个北极虾送到她嘴里——是用咸蛋黄炸好裹在上面的,海鲜的腥味全无。
几个保安在拉扯一个年轻人,戴着很大很大的玳瑁壳眼镜,占了脸上的三分之二,有点像《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那部动画片里的小头爸爸的眼镜款式。
郭微也在看,噗哧笑了出来,那眼镜也太大了。
那人力气很大,竟然冲了进来。
酒楼正前方有块空地,上面画了一只龙一只凤,是给办喜酒的人上来说话用的。
那个大眼镜男人站在台上,疯狂大喊:各位领导,各位观众,我手中的这书真是毒草毒苗,让人堕落。
我抗议,我强烈抗议!那人从台上砰的一声跳下来。
走到秦丛善面前,挥舞了几下书,唾沫飞起来。
又到上官林勇旁边又拍了拍桌子,大吼,这位兄台,看你外表斯文,请问你……上官林勇厌恶地躲了躲。
砰的又是一声巨响,他拿着书走到隔壁蒋宁同学的跟前拍了桌子,歇斯底里地喊着。
蒋宁今天心情不错,主要是手气不错,在澳门赌钱赢了不算,还邂逅了一名知性美女。
虽然只留了个号码,但还是觉得自己魅力挺大的,那位美女看都没看墨一一眼,偏偏对自己情有独钟。
唉,人帅就是烦,到哪里都有女人追。
正在跟帮派的中层管理人员大吹如何用眼神泡妞的时候,有人出来捣乱,而且貌似个神经病。
蒋宁咳嗽了一声,脸色一黑。
墨一站起来,左手拿着一个莲子草帽饼封了他的嘴,然后摘下那人的眼镜,右手拿起一只海胆对着眼睛刺了进去,噗的一声轻微响,一股红色的液体直接喷在展欢颜胸口,似乎不是纯正的红,中间夹杂了些黄,冒着热气。
衣服是白色毛衣,这时像胸口开了花朵。
哎呀,好恶心啊。
展欢颜尖叫着。
再看那人,捂着眼睛大喊:我靠,好痛啊,各位观众,今天直播到此完毕。
从门外的一辆精神病院的车上跳下来几个彪悍的男人,架起那人就往前走,连忙对众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秦丛善搭腔道:没关系,这人挺有趣的,让这个热闹的地方更热闹了。
墨一道歉:对不起,你的衣服我来赔偿,多少钱?上官林勇对墨一说道:没关系的,我们自己会处理。
说着便拿毛巾帮展欢颜擦。
郭微说道:是啊,人家写什么关他什么事!临桌的蒋宁仿佛找到了知音,凑过头来首先看说话的女人是不是单独一个人。
看见秦丛善在旁边有些失望,但还是附和郭微说的话:这位小姐说的很好,对于不可教的孺子,只有采取非常手段才能让他老实。
上官林勇手上沾了不少眼睛里喷出来的血,有点恶心,自己去洗手间。
墨一再次回过头来,轻轻说道:我见过你。
展欢颜点了点头。
她也想起来了,世界真小,上次在云南大树餐厅吃饭的时候墨一的眼睛也是一只。
忽然墨一的手偷偷从后面递过来一张纸。
展欢颜捏住了,看着上官林勇慢慢走过来,她把纸捏得紧紧的。
展欢颜捏着纸条的手心已经出了汗,她故意把勺子弄在地上,然后低头去捡,趁机赶紧把纸条展开。
上面写着:小姐,你的牛仔裤拉链掉下来了。
她抬头看墨一,一桌人已经散去。
其实刚才那男人挺酷。
秦丛善看看时间,对三人说道:郭微就交给你们了,我要赶车回去,咱们保持联系。
展小姐你的电话不介意让我知道吧?这是让人无法拒绝的强硬。
郭微看着展欢颜,偷偷地用眼神表示不要给他。
展欢颜还是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因为她的卡里余额不足了。
秦丛善不放心,打了一次。
展欢颜的手机响起来,他这才放心地买单离开。
郭微起身送他,秦丛善说道:不用了,等下你自己一个人小心点儿,跟你的朋友好好聚聚吧。
郭微点点头,看着他上车。
她嘴唇已经咬破了皮,全身还在颤抖着,上官林勇看着觉得奇怪,问展欢颜:你的朋友怎么了?唉,别问了,不关你的事。
展欢颜给郭微递过去一条白色毛巾。
上官林勇回家前先送两个女孩回去,总觉得今天不是下手的好时机。
临下车时郭微很不好意思说道:对不起,耽误你们的约会了。
上官林勇抱了抱展欢颜:好好回去睡吧,咱们改天再约。
展欢颜抬起头,认真地问道:你说改天是哪天?明天还是后天?有时间。
上官林勇上车,看着两个女孩上楼。
李珠润在客厅看电视。
上官林勇回来时,她站了起来,戴着个帽子——在家里也戴帽子,开着暖气,但还是戴着帽子。
帽子是白色绒线帽。
她的脸色苍白,死气沉沉,说话也很低沉:你回来了。
是啊,你应该早点休息。
尽管不喜欢她,但还是走过去象征性地吻了吻她的额头,递过去一杯牛奶,白天没事多出去活动活动,多晒晒太阳。
晒太阳对于抑郁症和轻度分裂有着一定的治疗作用。
李珠润揉了揉额头,幽幽地说:晚上玩的开心吗?她身上的香水价值昂贵,浓郁而神秘的香气飘荡在这个巨大的卧室里。
上官林勇从浴缸里爬出来,拿了条毛巾围着倒在床上看电视。
李珠润靠过来,闭上了眼睛。
上官林勇看了她一眼——如果这个女人一直都像现在这样安静多好。
上官林勇怀疑她是得了间歇性幻想抑郁症,普通的人是有时脑子出现幻想,好像这事情已经发生过,短短的几分钟又消失了。
但李珠润经常无精打采,没有什么乐趣和爱好。
她想责怪她的父母为什么答应让她嫁到上官家,上官林勇根本不爱她,他们没有共同相处的过去,更谈不上未来。
李珠润自从上次感冒后一直担心自己会死,哪怕不死也是成为废物或社会寄生虫。
他们几乎从不聊天。
生活在这样的家里,上官林勇觉得自己是鱼儿在太阳下暴晒,窒息、闷热、接近死亡,却只能无奈地等待。
只有等医生的鉴定书正式下来,才能名正言顺地向三位姐姐提出离婚的请求。
当然,财产她可以拿到一些,用来治病,自己甚至愿意替她找一个新的丈夫,倘若她能顺利康复的话。
谁发明了婚姻这鬼玩意?但无数男女还是奋不顾身的往里冲刺。
看足球赛,皇家马德里队输给比利亚雷亚尔队,黯淡的失败。
上官林勇关了大灯,房间里只有床头的天使手中举着的微弱的蜡烛形状的灯发出温暖的光。
此时的展欢颜跟郭微在出主意。
你说我们怎么办?郭微焦急地说,再不走我就来不及了。
其实我已经告诉我的父母,我被债主逼债,要立即搬家。
搬哪里去?展欢颜的手心出了汗,两个女孩像从前一样窝在一个被窝里聊天。
郭微想了想,搬到我舅舅家,我父母也答应了。
反正我也不常回去。
我父母住在农村应该也可以习惯,那里空气也好,我出来多赚点钱寄回去就可以了。
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展欢颜有些担心,之前劝她去打掉她不肯,总是妄想着秦丛善能放过她,她希望她只是个生育工具,然后再让她自由。
谁知道秦丛善竟然说要跟她结婚,生下孩子更是无法摆脱了。
郭微狠狠心:处理掉。
展欢颜的手抚了抚郭微的肚子,对着里面的小血球说:唉,不是阿姨跟妈妈不要你啊,是你命不好。
她把郭微的眼泪说得掉下来,明天,明天我们就去。
展欢颜点点头,打算明天下班后陪她去堕胎。
郭微睡觉之前想了很多,不管明天是晴天阴天雨天,至少睡觉的时候可以逃避一下。
展欢颜睡前在想,上官某人,你可不要爱上我,我可不是什么好惹的家伙。
上官某人看见身边的老婆睡觉还戴着帽子,便轻轻地把她的帽子揭下来。
他呆住了。
昏暗的灯光下,李珠润的发根被干枯的暗红色的血包裹着,斑斑秃秃,一撮一撮的头发像荒地里的野草一样无序地生长着。
那些结着血痂的头皮散发着一股难以言状的腥味。
长肉的时候很痒,李珠润经常会去抓,长长的指甲里总是藏着肉屑。
如果干了,就用牙签剔掉,反正家里经常自己一个人,她很少跟佣人说话,她喜欢一个人在镜子前梳头。
现在她沉睡着,什么都不知道。
上官林勇叹息一声,帮她把帽子戴好。
每个人心底深处的那种烦恼,惟有自己知道是怎样的滋味,别人却无法理解,哪怕是同一张床上的,因此我们放纵自己也惩罚自己。
秦丛善在火车上看见对面卧铺的两个老人在吃蛋糕。
快关灯了,老头颤抖着从架子上拿下一个袋子,里面装着蛋糕,包蛋糕的纸一层薄薄的油。
老太太的牙齿似乎快要掉光了。
她接过来,喝着牛奶,看着老头,然后掰了一半送到他嘴里,两个人相视而笑。
两个老东西,真幸福。
秦丛善翻过身去,想想自己,想想郭微,以后还是少喝酒,少打她,毕竟她现在是自己小孩的妈妈。
下车的时候对面的铺叠得整整齐齐,仿佛根本没有人来躺过。
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他打开地下室的门,食物和水已经消耗得差不多。
那些女人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
旁边的便池似乎有些脏,他戴上手套把塑料水管接上,倒了些消毒水在地上冲洗,顿时屋子里弥漫着刺鼻的味道。
几个货物看起来都没事,他便到床底下的箱子里拿了几块压缩饼干扔在地上。
她们冲过来抢,塞到嘴里,然后爬到大缸里喝水。
那个全身脂肪被抽得差不多的骷髅女却没有动,因为是冬天,她蜷缩在毯子里发抖。
她知道活不了多久了。
秦丛善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
秦丛善睡觉之前给曹柄林打了电话。
对方接了,说明天下午过来看。
除了交易,两人几乎不见面,也不会在电话里说其他的话题,这次倒是例外。
秦丛善说,我想结婚了,想快点做完这几个就收手。
曹柄林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挂了电话。
第二天下午曹柄林过来,跟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秦丛善知道他也很想存钱,所以两个毫无关联的人为了钱聚在一起,做这些无法暴露在阳光下的事情。
这个行当利润不错,除了一些打点的费用,秦丛善可以分到二十万,加上之前的积蓄,除了买房子还能租个店面,似乎离理想中的生活越来越近。
做手术那天,秦丛善也是分外兴奋,打了电话问候郭微,也问候肚子里的孩子。
郭微躺在床上,一个人。
展欢颜在花店,即使下了班以后应该也不会回来。
她们已经通过电话,说是晚上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展欢颜应该也不会回来。
流产手术做得很成功,绒毛都刮干净了,不会有宫外孕。
郭微在诊所时看见大玻璃瓶里那团像小时候生物课上学的鸟胚胎一样的血糊糊的东西,心里一阵刺痛。
展欢颜默默地看着,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尝试这样的滋味。
晚餐买好了放在桌上,热气腾腾的鸡汤,在楼下买的。
然后她匆匆出去了。
你吃饭了没有?秦丛善打开窗户。
暖气太热,开窗反而舒服了点。
夕阳下山,黑夜即将来临。
怕什么,有老婆,有后代了。
郭微说道:吃过了。
你冷不冷?别冻到孩子了,要多穿点衣服。
这边的事情很快办完了,到时候会过你这边来,钱也差不多了,过几天我就过来,看看房子看看门面。
郭微笑了笑:孩子很好,我也很好,你自己要保重。
好了,不跟你说了,曹医生过来了,我会想你。
秦丛善在不喝酒、心情很好的时候会跟普通的男人一样说些虚伪的甜蜜的废话。
展欢颜跟上官林勇不停地天。
她开始说得多,但发现自己的事情很快就说完了,然后托着腮帮听上官林勇说。
上官林勇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放松过。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连脏话都骂了出来,他觉得特别痛快,一连又喝了好几杯。
周围没有人,只是一片空荡荡的座位和一个即将拆除的小学的操场。
展欢颜拿起一个鸡爪啃着,吃相也不担心难看,反正没有灯。
我也不是讨厌她,但似乎她现在疯了。
她的头发快掉光了,梳子上全是她的头皮,你要我怎么办?怎么办?我能不要她吗?我的一切都是姐姐给的,我其实一无所有。
展欢颜,你不要跟别人说,我把你当朋友才告诉你的。
展欢颜抹了抹油嘴,提醒自己:警惕警惕,一个已婚男人对一个未婚女人诉说婚姻的不幸,八成是想勾引那个未婚女人。
看他喝得迷迷糊糊,展欢颜拿手指勾起上官林勇的下巴在月光下仔细端详他那张相貌堂堂的脸,她凑过去吻了一下。
上官林勇的眼泪忽然掉了下来。
天,这个男人怎么回事!展欢颜赶紧拿出纸巾,哎呀你别哭,我会对你负责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