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妥协

2025-03-30 06:1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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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欢颜突然把脚伸出来,袜子前端还烂了个小洞,大拇哥弹出小半个脑袋:你来啊你来啊,我是脚臭王。

你以后要敢跟我过一辈子,臭死你。

这脚丫也的确是够臭的,并不是展小姐不勤洗脚,而是因为一时疏忽图漂亮买了双劣质棉袜,加上靴子也不够透气,所以才会臭。

是那种带些臭豆腐加臭墨汁加臭豆豉的臭芝士味。

房子不大,又开着暖气,于是整个屋子都弥漫着这种味道。

秦丛善快臭昏了。

我的天哪,为什么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女人。

展欢颜见他往后退,更加得意了。

索性双手把袜子一扯,放在鼻子下深情地呼吸了一下,卖力地挥舞秘密武器。

展欢颜说道:你也来试试?秦丛善从来没有闻过如此难闻的味道。

他退到小房间,没好气地对展欢颜说道:没我的允许,不要到里面的房间来。

说完点着一根香烟,关上门,吧嗒吧嗒闷闷地抽起来。

展欢颜打开电视,偷偷地发信息给郭微:你别回来了,等他睡着了我就逃,大不了这房子里的东西我都不要了。

再说他能把我怎样?郭微回了信息:我不想连累你,等我回来你再走。

好一对患难姐妹。

展欢颜和郭微都被自己的这种大无畏的精神感动了:一个决定让对方别跳回火坑,一个坚持要回来拯救朋友。

郭微想过报警,但以前听说秦丛善在那边似乎有很强硬的后台,卖器官的钱也是要有一部分打点到警察那边。

万一报警不成,展欢颜跟自己又多了一层麻烦。

早上不用上班,展欢颜睡得跟死猪一样。

被子里暖和,为了保护自己,展欢颜晚上连脚都没洗。

秦丛善从小房间里出来,几乎晕倒。

还是郭微好,哪里都不臭,头发也是干干净净的。

看这个女的,睡相很丑,牙齿还在磨啊磨的。

同样是人,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秦丛善担心她跑,于是把她叫醒两人一同出去买早餐。

冬天的早上雾气很大,大街小巷的人并不多,许多人回老家过年了,几乎成了一座空城。

附近都没早点卖。

展欢颜提议去吃肯德基的早餐,然后说道:唉,忘记带钱包了。

你再跟我回去走一趟吧。

秦丛善一脸鄙视的表情:算了,我请客好了。

他们现在似乎倒不像一对仇人了。

一边吃,展欢颜一边试探地问道:她回来你会揍死她吗?对方摇头。

那你会对她好是吧?你是真心对她的?对方点头。

你有没有想到别人的感受?比如万一她一点也不喜欢你?对方大怒,站起来吼道:关你什么事?展欢颜并不害怕他:她是我的朋友。

忙吗,晚上见面可以吗?他躲在厕所里捂着话筒偷偷说着。

李珠润的歇斯底里症又犯了,头发扯得差不多了,开始自己咬自己,胳膊上一个一个血痕。

上官红也带师太过来看过,那个尼姑竟然说是有狐狸精在作祟,一口咬定不是病。

于是他们约好下个星期来驱鬼。

而医院鉴定书下个星期就要出来,提出离婚有望了,自由就在眼前,黎明前的黑暗真的好黑暗,不找光明来刺激一下根本活不下去了。

不行呢,我有事,改天我打给你。

展欢颜偷偷地看着一脸阴郁的秦丛善,速速挂了电话。

别把上官林勇牵扯进来才好。

墨一熬了一个通宵,眼珠子红得跟兔子一般,他刚刚陪蒋宁跟集团二把手打了一晚上麻将。

他过年并不回家,陪着蒋宁老大守市,许多酒吧和餐厅过年的保护费都是加倍。

一年到头,就是这段时间钱来的更快。

其实蒋宁是慢慢地准备把生意转到正行来。

谁说做黑社会的就没有做正经生意的头脑?蒋宁把这个想法跟墨一商量,一拍即合,昨天晚上打麻将也是套套集团二把手的口风。

打到最后一把,老二听出来点什么,牌桌一掀,麻将哗啦倒地,冷冷说道:你不想做,大把人接受。

你说的,我当没听见,算我对得起你输给我的牌钱。

墨一的汗流了下来。

老二身上随时带枪,两颗子弹两条人命。

看来改邪归正对于已经邪气入侵的人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

希望落空,早餐还得吃。

墨一进门,展欢颜开门,擦肩而过,没有任何感觉。

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我?你懂什么,白痴。

电话响了,是上官林勇。

相遇之前,我们都是陌生人。

如果分开,我们只是回到原点。

终于熬到晚上,展欢颜看见秦丛善在发呆,以为他在想念郭微呢。

其实秦丛善有点担心地下室里那几个女的,食物和水虽说是够了,可如果郭微不回来自己要去寻他,那边有点麻烦。

已经八点了。

展欢颜打了个哈欠。

快回来了,秦丛善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

一分钟过后,展欢颜茫然地回头,说了句嗯,暖气熏的人昏昏欲睡。

说曹操,曹操到。

有人敲门,秦丛善飞快地跑到门口,果然是郭微。

脸上全是灰,站在他面前,有点紧张,但似乎眼神很坚定。

我回了。

她嘴里吐出三个字。

展欢颜又担心又高兴,高兴的是自己不用再被人威胁,担心的是不知道郭微这次是不是凶多吉少。

她还是那个妹妹头,眼眶黑得像熊猫,估计没睡什么觉。

人也有点摇摇晃晃,于是展欢颜赶紧招呼,快点进来啊。

郭微进来,对秦丛善说道:我跟欢颜有话说,你在外面等。

秦丛善从未发现她也能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发愣的时候,郭微便拉着展欢颜进了里面的小屋。

打开灯,展欢颜问道:你回来干什么?他不会把我怎样的,你看,我现在还不是好好的?郭微抱着展欢颜哭,但没有声音。

整整一分钟都在哭,然后放开,拿袖子擦了擦眼泪,不管怎样,我希望你记得我这个朋友。

以前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现在还要连累你。

以后不会了。

展欢颜本来不想哭,但见她哭了便也陪着掉几颗眼泪,安慰着:没关系,日子还长着呢。

等我走了以后你就报警,他可能会带我回去的,地址给你。

郭微递过去一张纸条,是他的详细地址,记得让他们搜查地下室。

然后开门出去,秦丛善看见了她扁下去的肚子。

孩子呢?流产了。

展欢颜插嘴道:她真的不小心,我都说过了孕妇不要去挤车的,她不听,偏要去……去字还没落音,郭微肚皮中央已经狠狠地挨了一脚。

头撞在凳子上,秦丛善拿起凳子准备砸,展欢颜抢住了。

她的力气从来没有这么大过,你自己说过不揍他的,你说话根本就是放屁。

秦丛善的鼻孔被气鼓得很大,她明知道我要这个孩子的!她明知道的!她就是跟我作对。

郭微没有哭,慢慢地爬起来。

虽然站不稳,还是站起来,胸口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堵得厉害。

走,跟我回去。

秦丛善披上外套,抓着她的手往外拽。

郭微很顺从地跟着,回头对展欢颜笑了笑。

砰的一声巨大的摔门声音,房子里一片寂静。

电视在播春运的新闻,火车票不涨价。

真好啊,但买不到,白便宜了。

许多人都带着大包小包准备回家。

春天的节日,春节,代表着喜悦,谁知道这喜悦要付出多大代价。

郭微的父母忧心忡忡,他们根本不知道郭微在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在外流浪的孩子总是不肯把吃到的苦给父母诉说,只是报喜不报忧,因为报了也解决不了什么,徒增担心罢了。

也许他们会和好的,展欢颜叹息一声。

如果郭微妥协,会和好的。

结果是郭微不肯妥协,死都不肯。

秦丛善的房子像个地狱,没有自由。

秦丛善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问,你到底爱不爱我?郭微摇头。

她在等警察来,恨自己以前为何这么懦弱,怕自己的事情被父母知道。

其实她哪里晓得,只要是自己的孩子,不管犯什么错,父母都会原谅自己。

问一次,还是摇头。

问到秦丛善累了,她就说了句,你放了我吧。

我的小孩怎么办?秦丛善疯狂地扇她耳光,直到郭微的脸肿得像个包子。

两个人都没有吃饭,互相折磨。

秦丛善没收了她的手机,然后就出去了。

黑夜比预期来得早,郭微想死,阳台却是封闭的;想逃,门是反锁的。

为什么警察还没有来?怎么办?怎么办?她拿了几张人民币跟纸条包好丢了出去,但愿偶尔路过的收破烂的人也能够帮自己报警,坐牢也比坐在这里好。

秦丛善回来的时候拣了一手的纸团子。

他是去外面买些吃的回来,希望她能回心转意,纸条上写着同样的话:救命,我在房子里被人绑架。

是个平房,很偏僻的,没有多少人经过。

你是不是想死?秦丛善把纸团撕得粉碎。

不,我要活着。

郭微轻蔑地看着他。

门外依稀能听见警车的声音,郭微像疯了似地喊: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喊了一会儿,郭微的嘴巴被堵住了。

一根粗粗的麻绳把嘴巴勒成上下两截,手也被反绑着。

地下室的门一开,秦丛善一脚踢她进去了。

那四个女人跟疯了似地扑了上来。

她们饿了,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

郭微的左边耳垂感到一阵剧痛,开始往下滴着血。

那求救的声音是如此微弱,她终于明白当时听到救命的声音时那个女人心底的绝望。

还好力气够,她将扑过来的几个全身赤裸肮脏又饥饿的女子一一蹬开,最后一个是那个皮抱包着骨头没有一丝脂肪的。

她嘴角流着红色的口水,张开嘴巴,牙齿也是染成红色,一直看着郭微笑。

她的口水从嘴角滑落,拉成丝,那一小块耳垂已经被她生生咽下。

郭微顾不上疼,站起来拿头拼命撞着地下室的门。

咚咚,咚咚。

她们茫然地看着她。

果然是警察,带着一个巡防队的。

高大粗壮的胳膊似乎要把衣服给弄破,秦丛善递烟过去,镇定地问道:咋了?巡防队的那个说道:有人报警说你绑架。

哈哈,我绑架谁了?你们自己好好搜去,来,郑哥,你也来根烟。

秦丛善看着姓郑的警察的脸,希望他没有忘记欠自己的那笔五位数的赌债。

巡防队员接了他一个眼神,然后说道:这谁这么缺德啊,总共就这么大地方,绑架谁啊?他上次欠夜总会的嫖资也没给,只打了张白条,说还没发工资,被夜总会保安揍,秦丛善替他说话才放了。

郑警员很正经地说:嗯,回去我要去查查那个谎报的电话来源。

打搅了,但请你理解,我们接警后是一定要及时来的。

秦丛善点燃香烟,嘴里喷着雾:那是当然的,要不再叫个人来,我订个包房来两圈?巡防队员高兴地直搓手。

警察摇摇头,他可不想债上加债:算了,今天还有事要办,改天吧。

秦丛善送他们出门。

郭微忽然看见刺眼的光,还有一条黑影。

然后就昏了过去,只有一秒钟的痛。

她做了梦,梦见西双版纳的森林,自己在试戴各种各样的花环。

蓝色的天空白色的云,还有孔雀,大家都在跳舞。

有只狼经过,郭微丢了一条剥了皮的小蛇喂它,它吃了,然后继续跟着。

突然对着自己的喉咙扑过来,牙齿很尖,马上自己就要死去的感觉。

她出了一身冷汗,躺在台上,身上没有了衣物。

曹柄林手中的尖锐针头已经轻轻刺进脖子里的动脉,鲜血从细细的管子里流出。

他还是很冷漠,冷漠地不看自己一眼。

他关心他自己的事情,女人多的是,他只要他要的那个上官蓝。

你还跑不跑,说!秦丛善大声地问。

郭微半睁着眼睛,轻轻地摇摇头,脖子痛得厉害。

曹柄林把放血的开关又往上推了推,血流得更快了。

秦丛善有点害怕,这血流得跟水龙头里的水似的,过不了多久不就没命啦。

他拉着曹柄林到旁边小声地说:行了吧,象征性的抽抽血吓唬吓唬就算了,她还是我老婆呢。

曹柄林理都不理他,戴上手套,走到那四个女人中间,轮流伸进她们的两腿之间。

秦丛善见他没反映,脸色一变,你不会要来真的吧,那我可不答应你。

再等会吧,反正死不了,我要这些新鲜的血急用。

曹柄林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郭微的嘴唇变得苍白,身体动不了,只是眼睁睁地看自己的血往外流,流到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

那几个女的被检查完了,嘴里发出呜呜的哭声。

曹柄林今天只是给她们检查一番,今天需要的是最新鲜的血。

血第一时间就要回医院给上次那个做整容的富商女儿用,她手术后状况很差,急需用血。

就这样还得亲自跑一趟。

袋子渐渐满了,郭微的眼睛一动不动,她是进行了轻微的麻醉,针头从脖子那拔出来,渗出一小粒血珠,曹柄林简单地用棉签擦了擦。

血袋在手中还是温热的,会趁热输入另一位女孩的身体里。

展欢颜在等郭微电话,一直没有等到,打过去也没人接。

这样的压力下,睡觉根本睡不着,熬到天亮便顶不住了,一头栽在被子里。

脚也没洗,自己被自己臭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她会没事的,她会跟我联络的。

郭微果然没有死,权当义务献了回血。

那女孩是AB型,万能受血型,她的父亲名叫贾子军,这个城市最繁华的街道几乎都是他的铺面,先买然后再租。

可惜世间事总是不完美,她的女儿长相一般,却有一个娱乐明星梦。

贾子军焦急地在等待,直到曹柄林说:没事了,你的宝贝会健康无事。

我给你保证。

然后曹柄林得到一张支票。

其实曹柄林的医术很高明,如果正正经经行医,也算是个高级白领。

但做这些暗地里的事情,得到不少暗地里的好处,离八位数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只要达到这个目标,一定要堂堂正正走到上官红面前告诉她,你不是说我一辈子都不可能赚到一千万吗?你不是说如果我做到了你就把你的名字倒过来写吗?他知道上官蓝虽然在公司有股份,但根本没有什么权利,去要钱也要看她姐姐姐夫的脸色,倒不如像上官紫一样,悠闲逍遥地经营自己的眼镜和帽子连锁店,想旅游就旅游,钱都是自己的。

上官紫虽然没有上官蓝漂亮,但那种自得的心态让人羡慕。

她很少参与他们家族的事情,好像完全跟她无关,年底拿点分红,一点意见也没有。

送走了贾子军跟她女儿,曹柄林拿起电话,想打上官蓝的号码,问她过得好不好。

又挂了,等吧,这么久都忍耐过去了,何必在乎再多等几天。

其实离婚也不是因为什么大事,只是因为那几天医院的工资还没发,又恰好遇到上官蓝的生日,去买礼物的时候上官红也在场,结果上官蓝看中的BLANCPAIN腕表竟然超过了自己银行卡里的存款。

上官红当时就要替妹妹买单,曹柄林又窘又气,不想让上官蓝接受。

上官红奚落了几句,结果不欢而散,上官蓝因为那块表没有到手而郁闷,回家以后也是念叨着。

其实是无心,她喜欢那块表已经很久了。

姐姐买就让她买,干什么要阻止,搞得大家都不高兴。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曹柄林在上官蓝生日那天忽然把家里能砸的都砸了,包括结婚照,第二天就离婚,赌气要赚多点钱回来。

郭微终于回过神来,躺在床上,全身好像都散了架。

你以后再也不要跑了。

秦丛善认真地说道:我刚才只是吓唬你而已。

从今天开始,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

郭微含着眼泪点点头。

我不会让你过苦日子,我跟曹医生说了,咱们再干一次就不干了。

我会买房子,把你父母接过来,你爱怎样都可以,逛街也可以,打麻将也可以。

秦丛善抱着她。

妈的,看不出那个医生还比自己还狠毒。

曹柄林请他们吃饭,秦丛善问郭微,你要不要去。

郭微摇摇头,我不想看见那张脸,让我想起他抽我血的时候……那你在家里看碟,我晚上回来带点东西给你吃。

不要乱跑,知道吗?秦丛善抚摸着她的脸,把手机还给他,给你父母打电话报平安吧,说过年你跟你老公去云南玩。

郭微点点头。

假如父母知道她这一切又会怎样想?秦丛善如果有一套房子,有一个店铺,过稳定富足的生活,他们大概可以放心了。

普通人家对于儿子,父母总是希望他们娶得贤惠;对于女儿,总是希望她们嫁得有钱。

没有人希望儿子娶泼妇回家,也没有人希望女儿嫁个帅的穷光蛋,除非他们爱得不可撤销,即使用红色灭火器把脸砸成柿饼也要爱。

秦丛善的这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让郭微忽然有些不适应。

其实秦丛善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郭微的血往外流的时候自己的心里为什么会针扎似的痛。

不就是个女的么,自己有钱了,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十六岁的也可以,处女也可以,为什么要为了这个背叛自己的女人心痛?也许是真的喜欢上了。

郭微见他出去,这才拿起电话。

父母很着急,听到她的声音问她是不是在哭,郭微说我感冒了手机没电了过年再见,男人虽然长得不是很帅但也还高,有点钱,不喝酒的时候对自己很好,说准备买房子了。

电话挂了,她又打展欢颜的电话。

她正在路边闲逛,买了一杯滚烫的奶茶在餐厅里看报纸找工作。

离过年还有一小段时间,看能不能找个公司混点双薪,顺便打发寂寞无聊时光。

电话响起,展欢颜激动地喊:啊,郭微啊,上帝保佑你还在这个世界上。

旁边的阿伯看了看这个女孩,摇摇头。

现在的女孩,一点淑女形象都没有,冬天穿短裙,围着个围巾,说话这么大声。

展欢颜压低声音,我知道你身边有人,你自己要保重,我会想办法的。

嗯,我会好好的。

你也一样。

郭微收了线。

周围很安静,看看时间,该给地下室那些女人喂东西了。

她从床底下拖出压缩饼干,撕开,打开门,丢在盘子里,那四个女孩跑过去吃,有一个仰头笑着看她,看得郭微心里有些冷。

想起自己就曾经躺在那张台上被人当成商品,真是侥幸。

上官林勇其实早就应该到的,只是没有找到地方停车。

找了很久,才找到那家所谓的翁记奶茶王餐厅。

在电话里问为什么约在这里,回答说安全。

吵吵闹闹的,但环境倒是干净。

上官林勇跟她一起喝丝袜奶茶,吃猪扒饭,听展欢颜说她闯荡江湖的事。

吃饱喝足,展欢颜抖擞精神,舔了舔嘴角的那粒米饭,笑道,你说去哪里?上官林勇说,去开房吧!他想抱着这个女孩狠狠睡一觉。

公司和家里的事情都很烦,明天是周末,又是上官姐弟开家庭会的日子,所以今天不放松放松太可惜。

展欢颜凑近,嘴唇油亮亮,真的吗?上官林勇说道,当然。

我打晕你个家伙!展欢颜卷起报纸在他脑袋上砰砰两下。

你还想来,我找你是商量怎么救我朋友的事,你脑子里就知道上床上床。

救你朋友?是啊,她被人绑架了,刚打个电话过来,我知道肯定是有人在她身边威胁她才故作轻松这样说话的。

展欢颜拿起吸管,吸杯子里最后一口奶茶,发出吱吱咕咕的声音。

上官林勇听了展欢颜这么一说,眼珠子都要鼓出来:赶紧打电话报警!没用,我看得亲自去。

你愿意不愿意一起去?展欢颜一脸坚定的表情,有点傻气。

上官林勇犹豫了一秒钟,要不要卷入这场风波?你不去我自己去,你以后别想见到我了。

展欢颜拿起包站起来,手里拿着一百块钱,心想人家不去也不怪,毕竟不是什么朋友,只是心存侥幸才跟他说说。

你怎么去?上官林勇问道。

坐火车啊,几个小时就到了。

展欢颜白了他一眼,然后便离开那张餐桌。

上官林勇送她到火车站,稀里糊涂跟她上了火车,因为坐在车上她哭了。

有些女人的眼泪就是必杀技。

卧铺是高价买的。

上官林勇的手机响个不停,是李珠润。

接了,说了一句你在哪儿,信号不好便断了。

你老婆吗?嗯,她是个神经病。

展欢颜吐吐舌头,我也是。

睡吧,谢谢你陪我来,我不会连累你的你放心。

我带着警察进去,你在外面等着就行了。

上官林勇终究也是视觉动物,展欢颜的长相也许在别的男人眼中是一般,但这种小鼻子薄嘴唇和扑闪扑闪的眼睛就是他喜欢的。

她还有那种小鹿一般的活力,李珠润的眼睛是死鱼,几乎一动不动。

火车的空调很温暖,温暖不过你的怀抱。

郭微的城市,天在哭泣。

她跟秦丛善正睡得香甜。

昨天晚上秦丛善很温柔,也许以后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很久以来,没有睡得这么香了。

直到警车吵醒了秦丛善的美梦。

上官林勇给上官红打了电话说家庭日要缺席,因为给朋友帮忙。

上官红问什么朋友,帮什么忙。

上官林勇简单地说了一说,上官红说,等下有个姓刘的局长会给你打电话,你去找他,他会帮你搞定。

展欢颜微微笑了笑,红着鼻子抬头听上官林勇讲电话,很崇拜的样子。

秦丛善听见敲门的声音,挺响的,在梦里是过年的鞭炮声。

人声喧嚣,郭微抱着个小屁孩子在身边又笑又跳,那鞭炮震的耳朵都快聋了。

如果梦可以不醒来就好了,有时候梦跟现实相反。

郭微睁开眼睛,看见了展欢颜。

就是我这个朋友被绑架了。

展欢颜跟警察说道,警察不是秦丛善在这个城市熟悉的110巡警,是刑警队里最得力的张子龙。

这位刘局长是新上任,跟上官红以前在一次慈善酒会上认识,看见上官红买那些拍卖品时的豪气,对于上官家知道一些背景,暗地里联系上了。

上官红对于这样的人,向来不拒绝也不接受,只是当认识多个白道,有些事情容易摆平。

以为一辈子都不会用到这个姓刘的,谁知道恰好就用上了。

这次刘局长既然打了电话叫张子龙过去,可见对这件事情的重视,所以眼前这两个人的出现,很有可能是自己晋升的台阶。

张子龙冰冷的表情下闪过一丝期待,副局长,副局长……就算没绑架也可以告他绑架。

秦丛善清了清嗓子,穿好睡衣下床站在展欢颜面前:我绑架谁了你说!床上睡的是我老婆,明天我们就去领结婚证。

到时候别忘了来喝酒。

张子龙并不理他,走到郭微面前:他是你丈夫吗?郭微想了想,点点头,用一贯无辜的眼神。

展欢颜倒是察觉出来了,大喊:你说,你说他囚禁你,你不是要自由吗?张子龙在心里说,只要床上这个女的喊一声救命,自己就去拷下秦丛善。

出乎意料的是,郭微点点头:是的,他是我的未婚夫。

展欢颜惊了,玩我啊!丢死人了。

地下室!对的,郭微在离开时说过一定要搜查地下室。

展欢颜想,也许这个警察也是被买通的,所以郭微不敢说。

张警官,我们去看看地下室吧。

郭微赶紧下床,笑着说道:展欢颜,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不好意思啊。

其实我没有被绑架,我只是想捉弄你。

秦丛善也笑:是啊,看你认真的,把咱们刑警队的张警官都请来了。

张子龙失望地看了展欢颜一眼,摆明了是两口子。

床单似乎还湿着呢,而且女人看起来挺幸福,站在男的身边很自然地靠在他肩膀上,十指相扣。

秦丛善自己也似乎见过夜总会里的领班,据说是有时候做些皮条客的勾当,可这不致于叫刑警这么兴师动众。

对不起。

展欢颜喃喃地对张子龙说道。

她再看看郭微那一脸满足又暗藏担心的表情,女人到底是怎样的动物,爱恨在瞬间之内可以颠倒,那我们走吧,可能我最近休息不好,神经有点失常。

上官林勇在门口等着,他答应展欢颜不进去,还有些感动。

展欢颜还真的挺够姐们,千里来救人。

展欢颜走到门口,张子龙转身的瞬间,秦丛善松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的工夫,张子龙把他扑倒在地上,手铐用力地拷在秦丛善的手腕上,青色的筋鼓鼓的。

打开地下室的门,大家闻到那股尸体特有的味道,展欢颜吐出来了。

她看见了如同地狱一般的场面。

张子龙笑了。

秦丛善不明白,为什么他转身后会突然回来。

张子龙看见郭微眼中流露出的窃喜,为什么她要那么高兴?倘若被冤枉绑架,应该要大闹才是。

这么冷静,肯定有问题。

最重要的是,张子龙发现秦丛善的腿有点抖。

作贼心虚,道理没错的。

他死死地反抗,手磨出了血。

他知道他完了,郭微蹲在墙角看着这个男人像栓着的野狗一样挣扎,其实她并不想是这样的结局,这样的自由。

她忽然恨起展欢颜。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傻的女人,竟然为了自己这个偷过她钱包的女人费劲心思。

记者来了,警察来了。

有人上了警车,有人睡在担架,有人穷的卖器官没人要,有人想钱想疯了。

人人都自私,人人都快乐。

被禁锢久了,忽然看见光明而得到自由,除了那些地下室的女人不习惯,郭微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