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野村跟隆保面对面坐着,用压抑的口吻发问,仿佛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问话一般。
好,你说你根本没有杀害龟井正和的意思,只是一时之间气昏了头,才把他杀了,是不是?嗯!隆保不耐烦的回答。
既然这样,你就从实招来吧。
隆保不禁皱紧眉头,似乎在抗议野村净说些令人不知所云的话。
装傻也没用,你不是勒他脖子吗?我不是说过了吗?那我问你,你用什么勒他脖子?手臂啊。
左手手臂…………野村慢慢的摇摇头。
我说的是那之后。
那之后?隆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似的说。
对了!用绳子,用绳子又勒了一次……绳子吗?……什么样的绳子?什么样的绳子?你这么说,我一时也……应该是两股的绳子吧……还是电线……是电线还是绳子?我随手拿起来就用,也忘了是哪一种……野村默默的凝视隆保。
多年的工作经验告诉他,供词出现混乱,是因为隆保正努力圆谎以符合事实。
这时候,只要静静的看着嫌犯,嫌犯便会以为自己的说词出现矛盾,更加不安的编出更多的谎,最后牛皮吹不下去了,自然会说出真话。
没想到隆保竟然没有上当,直截了当的说:我忘了!对侦查人员来说,这是最棘手的回答。
忘了!你怎么会忘了自己用的是什么凶器?隆保不作声。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忘了,你又能怎么样?隆保以无言的态度代替这些回答。
野村企图动摇对方的心理,开始翻阅厚重的调查资料。
尸体检验报告书上说凶器是索状物,几代的供词说是晒衣服用的尼龙绳。
那你怎么处理那条绳子,或是电线?丢了。
丢到哪里?放在口袋里,后来丢到濑户内海了。
找得到你就去找啊!隆保一口风凉话。
野村气得在心里破口大骂,两人之间不动声色的摩擦出较劲的火花。
野村改变攻势。
你详细说说第二次绞他脖子的情形。
一问一答的形式很容易让的嫌犯察觉警方的意图,巧妙的避过重点。
对于这样的嫌犯,问话必须精简,相对的,要尽量让嫌犯有较长的叙述。
隆保慢条斯理的开始说。
有时中间会停顿一分钟之久,闭着眼睛斜着头,不知道是在努力回想,或是苦思说话的脉络。
野村因为无从判断,只好完全不插嘴,他决定采取等待的态度,直到发现决定性的矛盾。
我把龟井放到地板上之后,发现口袋的绳子……对了!是尼龙绳,就是晒衣服用的那种。
就像我之前说过的,我本来是想让龟井吃我几拳,然后把他绑起来,让他在阁楼待一阵子,就是那时候事先准备好的。
我把绳子套到他脖子上,当时他正面向上,所以我拿绳子的一端穿过他的后脑勺,然后在喉咙交叉,用力勒死他。
野村翻阅报告书。
尸体检验报告书写着:外伤有颈部的勒痕、勒痕上方的表皮脱落以及皮下出血。
隆保的话跟供词没有出入。
令人不解的是,这么几句话,隆保为什么会花五分钟以上去想?停停想想讲出来的话又正确得叫人起疑。
而且原本忘了是电线或绳子,后来却又一口咬定是晒衣绳,这点也令人无法释怀。
如果说他猛然想起也就算了,不过也应该有让他突然想起的契机啊。
这个契机是什么?然后呢?野村继续问道。
就只有这样。
隆保干脆的回答之后便不再做声。
隆保知道饶舌无益,所以便尽量保持沉默。
野村因为手边资料不足,只好停止追问,暂时休息。
回到搜查课,野村又审慎的看了一次大冢写的供述报告。
几代的矛盾之处在于绳子的勒法。
绳子的交叉点明明在咽喉,可是几代却说是在后脑颈部,因此野村断定人不是几代勒死的。
既然不是几代,当然就是隆保,除了隆保以外没有别人了。
但是,真的可以这么果断吗?野村一面反省,一面检讨隆保的供述报告。
忽然,他惊叫一声,瞪大了眼睛望着我说的是那之后这一行。
瞬间,野村脑子里浮现年轻时准备升级考试时死背的犯罪搜查规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