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日,星期五。
总算平安无事的上完课了。
坦白说,我真的想直接回家,但,既已和惠子约好而且县内选拔赛时日已近,很不好意思不指导射箭社的练习。
更衣室仍禁止使用。
即使未禁止,在短期间内,我也不愿意使用,所以借用了体育教师专用的更衣室。
正在换衣服时,竹井浑身汗湿地进来了。
他拭干结实肌肉上的汗水,换上运动衫。
今天没事了?我问。
竹井是田径队的指导老师,总是穿着汗衫和短裤,在操场上忙到天黑。
不,等一下就要开会,讨论秋季赛会的日期,以及校运会的事。
校运会……确实是有这项行事,只是因为事情太多,不知不觉间把它忘掉。
校运会的高潮是各社团间的对抗赛吧!就是要讨论这方面的事宜。
哈、哈、哈……今年的对抗赛是什么呢?去年是有趣的时装表演。
今年是化装游行,连我们当指导老师的也要化装,真是烦死人。
――到底是谁提议的呢?那么,你们要化装成什么?他边抓着头皮,回答:简直是胡闹!好像要扮成乞丐集团,每人脸上涂泥巴、穿破烂衣服走路蹒跚不稳,和嬉皮没有两样。
老师也要化装?是的……我扮乞丐头子。
但,也只是比其他乞丐更脏而已。
那倒是真可怜……我说着。
心里却惦念着射箭社打算搞出什么名堂,惠子完全没告诉我。
到射箭场问惠子,她淡淡地回答:很简单,我们化装成马戏团。
马戏团?是啊!像驯兽师或魔术师之类。
哦?那,我要干吗?总不会叫我披上狮子皮扮成狮子吧?这点子不错。
但,比这个好一些,你是小丑。
小丑吗?脸孔擦成白色,鼻尖涂红……看来并非能嘲笑竹井的角色了。
而且不是一般的小丑,还要拿着一公升装的大酒瓶,扮成烂醉的小丑。
扮酒鬼吗……?要跟得上她们的感性很难,不过,总比竹井好些!射箭社的练习照既定时刻开始,不过练习前,先依惠子的分配,所有人分成两人一组,一年级尽可能和二、三年级搭配。
惠子以前就告诉我这样分配的目的,亦即是为一个月后的县际选拔会采行特别训练。
在此之前,自己射得的分数由自己计算,如此一来,很容易形成贪小便宜的心理,也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成绩很差的心理,和设法在箭中十分和九分的界线时,以十分采算的射得高分之心理。
如果两人一组,则由同组之人替你计算分数,这样一定会比较认真,也能相互指正对方射型,对于未习惯比赛的一年级同学,有一对一指导的作用。
惠子两眼神采飞扬,很兴奋的说着。
我一向认为胜败独自承担,因此并未全面赞成。
不过,基于培养学生的自主性为第一优先的观点,也未表示反对。
两人一组开始进行练习。
和惠子搭配的是一年级的宫坂惠美。
惠美在暑假期间挫伤的左手腕关节仍在疼痛,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能赶得上参加选拔会了,对箭靶的恐假心理也已消失。
只要在选拔会得到前几名,就可参加全国锦标赛。
见到她们全神贯注的射箭,我真希望她们都能够参加,但也知道几乎每个人都不够实力。
怎么一脸愁眉不展的样子?惠子边把玩着我送她的那支箭,走过来。
因为我对你们抱着期待,所以难免会感到悲怆。
你悲怆也没用的。
对啦?何不射射箭呢?也让我们见识一下标准姿势。
她这一说我才想起,最近都没有握了。
是缺乏那种心情!但,在这个时候,转换一下情绪或许必要。
好吧!让大家看看艺术化的射型。
我进社团办公室拿了箭。
站在五十公尺起射线前,所有社员皆停止射箭,注视这边,我面对箭靶就已经心跳加快了,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看来这场示范很不好过啦?即使失败,大家也不要取笑。
连声音都有些不自然了。
瞄准器对准箭靶,我缓缓拉弓。
从学生时代就养成左肩微上扬的坏习惯,这已是改正不过来的姿势。
瞄准好靶心,我用力让背部肌肉紧张、收缩,等拉至一定位置,金属片会落下,发出咔喳声响,这时我放松拉弦之手。
在所有人的注目中,箭发出穿裂空气的声音,朝箭靶飞去。
砰的一声,箭头正中靶心的黄色部分。
好箭!四周响起一阵喝采声。
这一来我的心情也放松了,剩下的五支箭都没射空,算分数为十、九、九、八、八、七,总分五十一分。
以久未练习来说,已算差强人意。
请你告诉大家在紧张之下仍能不失误的诀窍。
惠子说。
其他人也深感兴趣的望着我。
没有什么诀窍?以前,有位在亚运会拿金脾的姓末田之人说过:‘瞄准后射出,箭矢只会朝该方向飞去’,但这是成为高手之后才可能做到。
这是我学生时代听到的一句话。
只是,我一直没有达到那样的境界,而,听我说话的这些人大概也无法体会。
应该可以这么说吧!我们这种平凡之人在面对胜负关键时,总需要找寻某种倚靠,但,在比赛中乃是孤独的,无法倚靠任何人,那么,该倚靠什么呢?我想,只有自己曾经努力过的事实。
因为想玩的时候仍咬牙忍耐、拚命练习,所以能相信一定会得到好的成绩。
能够相信吗?一位二年级学生喃喃地说。
这时,加奈江望着她,说:若没练习到能够相信的程度,当然不可能。
说完,征求同意似的看着我。
问题就在这里。
只要闭上眼,回想起至目前为止的努力练习时刻,应该会产生强烈自信。
所有社员们都齐声说:谢谢!这种训话比在教室上课轻松,但,我的腋下仍旧被汗水浸透。
接下来的练习仍继续以两人一组的方式进行。
惠子似乎对这样的练习很满意,在练习完毕集合后,宣布明天仍继续以这样的方式进行。
我至体育教室专用更衣室换好衣服,在校门口等惠子。
本来以为她会和加奈江等人一起,出乎意料,她竟然和宫坂惠美一起。
看来是打算连日常生活也一块行动吧!你是心存感激才等我?惠子故意装出夸张的表情。
惠美的神情里透露出讶异之色!我有一些事和你谈。
我陪着她们一起走,先谈到配对练习之事。
我表示基本上尊重社员们的自主性,对这种方法不加反对。
对了,惠子,麻生老师是你们班的副导师吧?我试着改变话题,问。
惠子也未怀疑,点点头:是呀!你们常和她聊天?当然了,我们是同性。
也会谈至异性?惠子不自禁笑出声来:异性?你也真是老顽固。
男性就对了嘛!当然有。
她谈的大多是自己学生时代的事,你可不能传出去哩!依我看,她好像还玩得不亦乐乎呢!但是,都属于柏拉图式。
我在心中喃喃自语:谁知道?没说过现在和什么人交往吗?这……惠子低头思索,表情很认真,我想没有。
不过,为何问这种事?我是想找她和人家相亲。
我随口胡诌。
惠子却高兴得大叫:真有意思?但,这种事何不问她本人呢?总觉得难以启齿……这时,我后悔不该问惠子这件事了。
像麻生恭子那样的女人,不可能会把自己的私生活告诉学生。
刚才,我拟订一项假设,那是听了掘老师告诉我的话――村桥和似是麻生恭子的女性曾走在宾馆林立的街上――之后,才联想到的。
我很想向那位毕业生更详细问清楚,所以问掘老师对方的连络地址,但是,该毕业生考上九州的大学,没办法马上连络到,不得已,才拟订假设。
我假设麻生恭子和村桥之间有特殊关系。
三十多岁仍未婚的村桥和二十六岁的她,有这种关系的充分可能。
只是,两人的心意,尤其是麻生恭子是否真心,那就很难说了,也许,她只是在暂时寻求刺激!而,若两人之间有不寻常的感情,会如何呢?这时,她就有杀害村桥的动机了。
而且,也有必须杀掉我的非常重要理由!这个夏季,栗原校长希望她能当自己的媳妇。
粟原家是以经营学校为主而盛起的家族,以她的立场,应该二话不说就答应才对,但,她却拖延时间,是要让对方更心急?不,我认为她是需要一段时间来清理自己的琐事,亦即,需要一段时间来封住知道自己男性经历之人的口。
而,第一个人就是我!我是知道K和她的事之唯一人物,以她的立场而论,是足以阻挠其好事的人。
只是,我的运气还不错,却反而因此对杀人者产生戒心,因此,她只好先向第二目标下手了。
第二目标就是村桥!依藤本所言,麻生恭子对此事件似乎相当有兴趣。
但是,据我所知,她并非会被这样的事吸引之女人。
我逐渐对自己的推测有了确信。
关于昨天的命案……在车站附近,惠子说,大家都谣传村桥老师是自杀。
但,真相如何?或许因为自己也是发现者之一,惠子的声音很低沉。
大家……是从哪得到的消息?好像是藤本老师。
A班的朋友说的。
我眼前浮现藤本那漫不在乎的脸孔,真羡慕他无忧无虑,也没有烦恼。
原来如此。
不过,我也不太清除,只知道警方并不认为是自杀。
嗯……那么,密室之谜解开了?惠子的语气虽然平淡,但看她马上问出这样的问题,可见她也是时刻在思索命案现场的不可思议状况!密室吗?警方好像认为凶手是利用备用钥匙,也问过校工阿板很多事。
备用钥匙……?不过,目前仍在调查凶手是否有打造备用钥匙的机会。
惠子似在思索些什么。
我后悔自己又说太多话了。
到了车站,进入剪票口后,我们照例左右分开。
宫坂惠美似也和惠子同一方向,分手之际,她低声说再见,感觉上,这是今天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
进入月台,我走到最前端,因为,这样换车时较为方便。
油漆斑剥的长椅是老弱妇孺专用椅,我坐在更靠右端的长椅上。
惠子和惠美站在对面月台交谈,惠子边甩动书包,边注视着惠美说话,惠美则始终低着头,只是偶尔搭腔一、两句。
我猜测着她们在谈些什么?不久,她们的电车进站了。
电车离站时,我见到惠子隔着车窗挥手,我也轻轻挥手。
就在这之后,我听到摩托车的引擎声,我反射般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见到铁轨旁的路上停着两辆摩托车。
我心想难道是……仔细一看,果然如我预料的,一辆是那天和阳子交谈的年轻男人之摩托车,红色安全帽记忆犹新。
问题是另外一辆。
骑士和上次来校外的那几个人不同,黑色安全帽、黑色赛车装,体型不像是男人……我确信那是高原阳子。
她说过,曾在这附近飙车。
但,在铁轨旁的道路,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大!我眼前浮现她那如标枪般锐利的视线。
骑摩托车的两人在路旁谈了一会儿,不久,阳子先启动引擎。
她虽说暑假才考取驾驶执照,但是技术相当不错,眨眼间不见踪影。
戴红色安全帽的年轻男人也出发了,还是那令人反胃的引擎声。
站在我旁边的几个人颦眉。
就在这时,出现一幕不太自然的光景――一辆白色轿车紧追在戴红色安全帽的年轻人后面。
也许纯粹是偶然,但,车速的状况和紧追而行的时间差,都具有某种意义。
我有一股不祥的预感!第二节翌日,九月十四日星期六,第三节课结束时,我的预感实现了。
上完课,回到教职员室时,松崎教务主任正和长谷交谈,两人皆交抱双臂,像在思索什么事。
我正想从他们身旁走过……啊,前岛老师,请等一下。
松崎叫住我。
有事吗?我轮流望着他俩。
表情相当凝重!松崎犹豫着,说:今天刑事又来了。
嗯。
我知道。
大门旁的停车场,停着那辆熟悉的灰色车子――大谷刑事总是开那辆车。
对方提出稍微棘手的要求。
你的意思是?说是想向学生讯问,而且没有教师在场……我忍不住望向长谷,问:哪位学生?长谷略带顾忌的看了四周一眼,低声回答:高原。
我无意识的叹息出声。
心中喃喃自语:果然不出所料!刑事为何找高原?我问。
松崎边搔着没剩几根的头发,回答:大概昨天从训导处问出她的姓名吧?详细情形我也不知道。
我能想像是怎么回事。
刑事一定会问有学生对村桥怀恨吗?,而训导处提供几位学生的名单,阳子也列在名单上。
那么,找我做什么?我注视松崎。
基本上,我认为必须协助警方的调查行动,但是,学生接受侦讯,会涉及学校的名誉问题。
而且,若知道自己受到怀疑,很可能刺伤高原的心灵。
我明白。
我颌首,虽然不太喜欢对方以学校名誉问题为优先考虑。
所以,我和校长讨论该采取何种方式进行,校长指示先问明刑事的意向……然后再判断是否让对方和学生面对面。
原来是这样。
问题是由谁先去见刑事?我是希望高原的导师长谷老师……我认为自己不行。
长谷说,我既未能完全掌握事件的内容,更是第二学期才担任高原的导师,对那孩子的个性仍处于暗中摸索的状态。
我知道他究竟要说什么了。
因此,我推荐前岛老师。
你是发现者,和事件并非无关,而且又是高原二年级时的导师,最恰当了。
果然如我所预料的。
这时,松崎也在一旁问:你觉得如何?若是平常的我,一定当场拒绝,因为若这时接下此项工作,今后也会成为学校和警方之间的折冲者,自找麻烦上身。
但,这次事件并非与我无关,也许超乎松崎和长谷的想像之外,我还是当事人之一呢!我答应了。
松崎和长谷都表示感激,脸上也浮现安心的表情。
第四节课让学生们自习,然后我走向会客室。
内心中有一种被委托某项重要任务的感觉,但是,脑海中想的却是上自习课的学生们之喜悦状。
我推开会客室门,进入。
大谷露出诧异的神情。
大概因为正在等高原阳子吧!我概述包括校长在内的校方的意见,表示希望了解警方的目的。
大谷很难得的穿西装、打领带,但是态度已经和先前显著不同,没有那么严肃。
我明白。
听完我的话,大谷从西装内。
袋掏出一张纸条,这是昨天训导处的小田老师给我的资料,上面有这三年内遭勒令退学或停学处分的学生名单。
就是所谓的黑名单?我看着那张纸,上面写着十九个学生的姓名,有将近一半是已经毕业的学生。
这当然只是参考资料。
而且,我也不希望采取这样的手段。
但,若不重视这些资料,根本也别吃刑事这行饭了。
我没有反驳,也不表同意,保持沉默。
我们也希望采取正常的调查手段,追查被害者的行踪、找出目击者。
但是,从这方面却查不出眉目,而,涉嫌者分明是学校里的人,所以……大谷的语气很难得带有些许不耐烦,也许是调查碰壁导致心情焦躁,也许是希望尽快从高原阳子口中问出什么吧!女性关系方面如何?我想起他昨天所说的话,问,你不是说正在找村桥老师的恋人吗?大谷淡淡的回答:调查过了,应该说目前仍在调查吧!我们也调查过村桥老师身边的女性,但是目前尚未发现可疑人物。
女老师方面也调查了?话一出口,我才后悔未免太具体了些。
大谷颇感兴趣的望着我:你知道什么吗?完全不知。
只是,教师和教师结婚的例子也很多。
没办法!麻生恭子的事只是我自己的假设而已,还不到说出来的时刻。
不错,贵校也有几位年轻女教师,但,昨天我们调查过,却被完全否定了。
或许有人说谎也不一定。
当然是有那种可能性。
只不过,那些人都与事件无美。
你的意思是?她们在推定行凶时刻的行动都很明确,有的去熟悉的咖啡屋,有的指导英语会话社的学生,其他人也都有证人证明其行动。
原来如此……我忘了麻生恭子是英语会话社的指导老师了。
这么说,她不可能行凶……我的推测全盘崩溃!大谷继续说:以后仍会继续调查村桥老师的女性关系,但,只拘泥于此方向,很可能导致偏差,必须着眼于其他可能性。
所以才盯上高原?我冷冷的问。
大谷毫不为所动,说:高原小姐是最近接受惩罚的学生,而且是因抽烟被村桥老师当场抓到的。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只为这种小事……这时,大谷很意外的注视着我,唇际浮现那意义不明的笑意,说:看来你是不知道了。
村桥老师抓到她抽烟后,对高原施加某种制裁!制裁……?我是第一次听到。
毕竟,以教育方针而论,制裁是被禁止的。
就是这个。
大谷抓住自己的头发,她被带至保健室,硬生生被剪短头发。
这件事比处罚停学更严重,高原为此非常怀恨,曾对同学说‘我想杀掉他’。
我情不自禁低呼出声了。
阳子复学当天,已经剪短头发,当时,我还以为是改变形象,没想到是被村桥……即使这样,这位刑事是何时、从何处得到情报的呢?听他的语气,似是从阳子的同学口中问出,但,能在极短时间内得知连我也不知道的内幕……我不得不深深觉得这男人的可怕了。
但,只有这样的话……并非只有这样。
大谷靠向沙发背上,叼了一支烟,你认识叫川村洋一的男人吗?川村?我摇头。
是高原小姐的朋友,骑摩托车。
啊……昨天在月台上见到的情景又复苏了。
阳子和年轻男人,还有白色轿车……大谷点着烟,似在窥伺我的反应。
川村是尺町的修理工厂厂长之子,每天不上学,游手好闲,是在摩托车行认识了高原小姐……虽不知是哪一方先开口。
你想说什么?我自知声音有气无力。
大谷坐直身子,浅黑色的脸孔挪前:修理工厂内有氰酸溶液。
那又……我无法接下去。
虽然严密保管,但,若是川村,要偷拿出一些很容易。
你的意思是高原叫他拿出来?这是状况,我只是说出事实。
至于是否和事件有关联,见过高原阳子以后才能判断。
大谷口中喷出乳白色烟雾,能让高原阳子见我吗?我注视着大谷。
那双眼睛很像猎夫:你想问她什么 ?这句话表示已接受刑事的要求,他的视线稍微收敛。
不在现场证明,以及两、三个问题。
不在现场证明……我作梦也没想到会听到真正的刑事说出这个名词。
我接着说:有两个条件,一是我陪同在场,当然我不会说出内容;二是她骑摩托车之事暂时别让校方知道,除非证明她是凶手……大谷似未听见我的话,茫然凝视着自己吐出的烟雾,良久,他开口了:我一直以为你应该更冷酷呢?什么 ?算了。
我答应你的条件。
他没回答我的话,说。
回到教职员室,向松崎和长谷说明经过后,与他们一起前往校长室。
双眉紧颦听完我的话,栗原校长最后也喃喃说:这也是不得已!虽是第四节课途中,但长谷仍去叫高原阳子。
一想到以何种藉口叫她出来,我的心情就无比沉重。
五、六分钟后,长谷带着阳子走进教职员室。
她双目微睁,注视着地面,嘴唇紧闭。
即使走到我和松崎面前,仍旧面无表情。
我带着她迅速走出教职员室。
她跟在我身后,离开两、三公尺。
在会客室前,我说:你只要实话实说就行。
但,她连点头也没有。
即使和大谷面对面,她的表情也丝毫未变。
腰杆挺直、注视着对方胸口一带。
大谷似也知道她会有这样的反应,照预定问话:能否说出你前天放学后的行动?阳子以沉重的语气回答,看也没看我一眼。
依她之言,前天下课后,她直接回家。
回到家是什么时刻?四点左右……阳子的家距S车站很近,搭电车只有四站。
下课后约为三点半,所以四点回到家极为正常。
和谁一起?或是……我自己一个人。
大谷似想确认是否有能够证明她的行动之人物存在。
问她在电车内是否碰到什么人?在车站的情形如何?在家门口又如何?好不容易,阳子说出两位证人之名,那是住她家隔壁的老夫妇,回家时。
她曾与对方打过招呼!回家以后呢?没什么……在自己的房间里。
一直吗?是的。
你在说谎!我抬起脸来,见到阳子的脸色遽变。
大谷的表情毫无变化,仍然保持同样的语气说话:有人在五点左右看见你在校园里,是某社团的社员,她确定是你。
问题是对方见到你的场所,就在那更衣室附近。
我哑然了。
刚才他并未提到这件事,看来是打算以此逼问。
但,居然真有那样的目击者。
怎么样?你回家后又来过学校吧?大谷的语气很柔和,似极力想制造易于说话的气氛。
但,他的视线很锐利,是猎犬的视线、刑事的视线!我看着阳子。
她双眼圆睁,凝视着桌上一点,全身如洋娃娃般僵硬。
不久,她的嘴唇蠕动:回家后……发现忘了带一样东西,所以回学校来拿。
哦?是什么东西?学生证。
放在抽屉里……阳子的声音微弱无力。
我无法帮她忙,只是注视着这一幕。
大谷接着说:学生证?这不需要特别回来拿呀!他可能认为,只差一步就能抓到猎物了吧!但,没想到这时阳子恢复冷静,缓缓说:学生证内夹着摩托车的驾驶执照,我不希望被人发现,只好回学校拿。
如果这是谎言,我不得不佩服阳子脑筋转动的速度!她的回答也说明了为何掩饰回家后又到学校来的原因。
大谷在一瞬之间也怔住了,但,立刻话锋一转:不错,骑摩托车是违反校规。
那么能告诉我你在更衣室附近的理由吗?更衣室……我只是路过。
路过?算了,那么后来呢?我回家了。
什么时刻离开学校?什么时刻到家?五点过后离开,五点半回到家。
有人能够证明吗?没有……也就是说,阳子没有确切的不在现场证明。
大谷似认为一切如自己所推测,心满意足的不停在记事本上写着。
之后,大谷的问题几乎全部和川村洋一有关,譬如:交往至何种程度?是否去过川村家等等。
很明显是想找到拿出氰酸溶液的可能性。
阳子回答和川村洋一并无多深的交情,只是最近刚认识,彼此适当交往。
但,大谷毫不以为意的颌首,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谢谢你,这只是做为参考。
大谷说。
然后脸转向我,示意可以离去。
我跟着阳子站起。
啊,请等一下。
阳子拉住门把手时,大谷说。
等她回头,大谷面带微笑,接着问,村桥老师死了,你觉得如何?突然被问到这种问题,没有人能马上回答。
阳子略一踌躇,正想开口。
但,大谷又开口了:不,没什么,我只是随口问问。
我几乎想怒叫:别太过分了!走出会客室,阳子一句话也没说的回自己教室。
她的态度充分显示出对我的抗议,结果,我也不敢开口叫她。
前往校长室,将经过情形告诉他们三人。
虽说出她和骑摩托车的朋友交往之事,却未说她自己也骑。
而,三个人似也未想到这点。
不在现场证明很暧昧吗?长谷叹息。
很少人会有明确的所谓不在现场证明。
我严肃的说。
但,听起来却只像是自我安慰之词,没有人表示同意。
只好看结果如何了。
沉默一会儿,校长说。
这句话等于今天的结论。
松崎和长谷告退后,校长要我留下。
两人在沙发面对面坐下。
你认为呢?栗原校长边拉过烟灰缸,边问。
认为?高原是凶手吗?不知道。
你说也有人狙杀你?那么,是否有被高原怀恨的事?也很难说没有。
不错,你是老师。
校长颌首,点着烟问,这件事已告诉警方?最近没再发生,所以我打算再看看情形。
嗯,或许只是心理因素也不一定。
应该不是。
我想像着:如果回答说要告诉警方,校长会有何种反应?也许会威胁利诱并用,阻止我这么做吧!因为,目前只是疑似杀人事件,但,我若一说,情况就不同了。
走出校长室,打扫时间已经结束,放学的学生开始显著增多。
虽然心情不佳,但是提早回家也无事可干,就决定至射箭社指导!我很少在周末时参加射箭社的练习。
没带便当,所以到校外吃午饭。
只要走到车站前,饮食店很多。
走出校门约五十公尺时,左侧岔路出现人影。
我最先看到的是深色墨镜。
他来到我身边,低声说:你来一下,阳子有事找你。
一眼即知是骑摩托车的年轻人。
我本来想说有事的话,叫她自己来,但是怕在路上引起争执,就跟在他身后。
途中,我问:你叫川村洋一?他停住脚,但,马上又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
循岔路走了约一百公尺,来到一处约十公尺四方的空地。
旁边大概是工厂,有切割机和车床的马达声。
这片空地大概是工厂用来堆放废料吧?我见到三辆摩托车停着。
旁边另两位年轻人坐在放有废料的木箱上抽烟。
带来啦!川村说。
两人站起。
一位头发染成红色,另一位没有眉毛,两人身高都和我差不多。
高原没来嘛!我看着四周,说。
但内心并不觉得特别惊讶,因为,我并不认为她会以这种方式找我,只是想知道这些年轻人找我来究竟有什么事,才跟来的。
阳子不会来的。
说着,川村抓住我衣领。
他比我矮了将近十公分,等于是手往上顶,你的做法太卑鄙啦!你到底到在说什么?我反问。
我见到红发男人绕向我右边,无眉男人绕往左边。
别装迷糊了,你明明告诉条子说是阳子杀死那位老师。
不是我。
说谎!川村的手松开。
瞬间,我右脚被绊,整个人趴倒在地。
左边侧腹又挨了一脚,于是,四脚朝天。
在剧痛之下一时喘不过气。
条子来找我了。
除你之外,还有人知道我的事吗?那是……我想解释,但,尾椎骨被无眉的踢了一脚,声音噎住了。
我抱着小腹,川村用马靴后跟踩住我后脑。
阳子为何是凶手?难道把麻烦事全部推在所谓不良少年身上是应该的?你说话呀!无眉和红发边踢我的头和侧腹,边叫着。
这时,忽然听到轻微的女人叫声,听不清楚是叫些什么,但,他们停止攻击。
阳子……川村说。
我抬起脸,见到高原阳子愤然接近。
这算什么?谁叫你们做这种事?可是,这家伙把你出卖给条子……不是我?我忍住全身疼痛,站起。
脖子好重,平衡感几乎全失,警方跟踪高原,所以也查出她的伙伴。
不要胡说?真的。
昨天你和高原在S车站附近吧!我见到后面有一辆白色轿车跟踪。
川村和阳子对望一眼,似发觉我的话是事实。
但……因为你把阳子的事告诉条子,他们才会跟踪,不是吗?说出我的事之人是训导处的那些人,和这人无关。
川村说不出话来了,虽然戴着墨镜,仍可见到他脸上的狼狈之色。
怎么啦?洋一,事情并非你讲的那样嘛!无眉说。
红发也无意义的踢着石头。
两人都尽量不看着我。
你们最好也不要轻易听信别人的话!如果有事找你们帮忙,我自己会直接开口。
阳子说。
无眉和红发怔了怔,跨骑上自己的摩托车,绝尘而去,排气声响亮刺耳。
你也走吧!接下来是我的事了。
但……我最讨厌人家罗嗦。
川村无奈的叹口气,走近自己的摩托车。
启动后,猛加油门,车子自我和阳子之间呼啸而过。
工厂的废料堆放场只剩阳子和我。
你怎会知道在这里?他们没告诉你吧?边揉着后颈,我问。
被踢之处还火辣辣的疼痛不已。
我在车站附近听说的,说前岛老师被不良少年带走了,我马上知道这里,因为这里是他们经常聚会的地方。
之后,阳子仍不看我一眼,接着说,我为同伴所做的事向你道歉,对不起!没关系。
但,你打算和那些家伙打交道到什么时候?最好尽快离开他们。
但,阳子不断摇头,似不想听这些话,说:不要管我,反正,跟你无关,不是吗?说完,又像上次那样跑开了。
而,我也只是目送着她的背影。
第三节九月十七日,星期二。
一大早就下雨。
撑伞走路虽很麻烦,但,至少不会被人看到脸孔。
在电车上,我始终低着头。
你的脸怎么了?进入教职员室,最初碰面的人是藤本。
他的声音本来就很宏亮,所以旁边几人也都转过脸。
昨天骑脚踏车摔倒了。
我的额骨贴着药布,是星期六的后遗症。
昨天是老人节,连休两天,浮肿已经消褪。
藤本露出疑惑的表情,但只说一句保重,并未深入追问。
每周开始的第一节课是LT,亦即打扫教室时间,对于没担任导师的我来说,等于空闲时间。
我边因伤口的疼痛颦眉,边准备上课用具。
不,那只是装个样子,其实内心却在思索村桥命案之事。
大谷刑事认为凶手在学生里头,而有最大嫌疑的是高原阳子。
确实,她有可能恨得想杀死村桥,也能拿到氰酸溶液,而且不在现场证明不明确,又有目击者在更衣室附近见到她,状况证据颇不利。
所以大谷若解开密室之谜,并将之和阳子连在一起,绝对会认定她是重要参考人,甚至是涉嫌者。
坦白说,我不明白……阳子有那种倔强可能做出此事,但,也有另一种无法做出这种事的幼稚。
只看个性,也许会形成偏差也未可知……如果要以可能性来判断,我倒认为麻生恭子更令人怀疑,只是不知村桥和她是否有特殊关系。
而且,她也有不在现场证明。
所以,大谷刑事早已将她排除在外。
突然,门开了。
一位学生环视室内,是三年A班的北条雅美,好像是在找人的样子。
但,一见到我,立刻直走过来。
找谁呢?我边想,第一节课应该尚来结束,边问。
我有事找前岛老师。
她的声音很低沉,却有力。
找我?我对于前日事件的处置有无法同意之点,所以向森山导师请教,他却说你对这些事最清楚。
要我来向你请教。
北条雅美有如背诵文章般的说。
我忍不住想起她是剑道社社长。
但,感觉上,其他老师似把事件全盘推到我身上,虽然也是不得已……我也并非什么都知道,不过,如果我能够回答的范围,一定会告诉你。
我劝她在一旁的椅子坐下。
但,她并不想坐,说:星期六放学后,我见到警方的人。
我心想:她这种口气,其他学生是无法模仿。
确实是来了,但,有什么问题吗?听说高原受到讯问?嗯……不过是侦讯,并非讯问。
但,她毫不在乎,继续问:是学校方面说高原很可疑的吗?没有。
只是警方要求知道曾遭退学或停学处分者的名单,训导处提供而已。
这方面,训导处的小田老师最清除。
好,这件事我会问小田老师。
最好是这样。
对了,听说前岛老师在高原接受侦讯时陪同在旁,是否警方发现有能够怀疑她的物证?不,没有。
那么,为何让高原和刑事见面?我了解她的挑衅态度之意义,回答:当时,我们也很困扰,不知是否该让刑事见她,但,刑事的推测有其道理,而且表示只要问高原的不在现场证明,所以才……可是,她没有不在现场证明。
你都知道了。
我可以想像得到。
星期六放学后,刑事在校园内徘徊,你知道吗?当时,我被骑摩托车的三个人围住。
我摇摇头。
也去过排球队和篮球队,四处问‘是否借职员用女更衣室的钥匙给高原阳子’。
果然如我所料,大谷想先解开密室之谜。
然而,阳子若借用过钥匙,就可能打造备用钥匙?结果呢?我问。
指导老师和队员们都表示没有。
排球队里有我朋友,她告诉我这件事……是吗?我总算松了一口气。
但,站在面前的北条雅美表情仍然忧郁着。
她极力压抑住感情似的说:刑事的此种行动让大家看高原时,眼光都不同了,像是看着罪犯的眼光。
日后,即使她的嫌疑洗清,要让所有人恢复正常的眼光也很困难,所以,我想抗议!为何不限制刑事的行动呢?为何轻易让高原和刑事见面?为何让刑事知道退学或曾被停学处罚的学生名单?我觉得很遗憾,这根本表示学校不信任学生。
北条雅美的每一句一字都如锐利的针刺着我的心,我想辩白,却找不出该说些什么。
我来,只是要告诉你这件事。
她轻轻点头,转身,走了两、三步,又回过头来,脸颊泛红,从中学时代,我和阳子就是好朋友,我一定会证明她的无辜!边听着第一节课结束的铃声,我目送着她的背影。
哼!有这种事?惠子一面量着我身体的尺寸,一面说,动作相当熟练。
由于她说要替我量尺寸制作化装游行时的小丑服装,我便利用中午时间来到社团办公室。
北条的话未免太苛了,虽然她的论点没错。
但,我是第一次知道北条和高原是好朋友。
她们家相距不远,又读同一所中学……但,高原自暴自弃后,彼此疏远了些……不过北条仍然有很深的友情。
惠子测量我的胸围。
我忍住痒,像稻草人般站着。
对了,为何要扮小丑,难道我看起来很像?校运会是下星期日。
目前气氛已逐渐热闹起来,而,此次对抗主题是化装游行,各社团似乎都费尽心思的想要出奇制胜。
不要抱怨了。
据我所知,藤本老师还要男扮女装呢?你认为哪一种比较好?两种都不好。
至少小丑看起来顺眼多了。
说着,惠子完成工作,化妆品也由我们准备,你只要当天不迟到就行。
我什么也不必准备?心理准备就行了。
惠子将我的尺寸写在笔记簿上,说。
穿上外衣,正准备走出办公时,撞上正要进入的社员,是一年级的宫坂惠美。
见到她手上拿着一公升装的酒瓶,我问:怎么中午就打算举行宴会?惠美没回答,只是微笑的缩缩脖子。
这时,办公室内传来惠子的声音:那是你的道具之一,不是说过,你要扮演拿着一公升装酒瓶的烂醉小丑吗?我要拿这种东西?不错,你不喜欢?惠子走过来,从惠美手中接过酒瓶,做出喝酒的姿势,一定很轰动哩!这可难说……我试着拿酒瓶,上面贴有越乃寒梅的标签,是新泻出产的名酒。
我想像自己扮成小丑,拿着酒瓶猛灌的样子,而且,应该也要步伐蹒跚吧!我慌忙对惠子说:喂,到时候要把我好好化妆,别让人家认出是我。
惠子用力颌首:那当然!第四节九月十九日,星期四。
星期二、星期三很难得的无事度过。
刑事们不见踪影,校园里摆出校运会的吉祥饰偶,清华女子高校乍看已恢复朝气蓬勃。
村桥授课的班级也由其他老师分担,我负责三年A班。
时间上是比以前稍嫌紧凑,却也是不得已的事。
训导主任则由小田接任。
对于村桥不在的反应,学生和教师都同样淡然。
短短几天之中,一个男人完全被抹煞了,这让我重新考虑到自己的存在价值。
但,我注意到在村桥死后,有一个人发生改变,而且变化很明显,那就是麻生恭子。
在教职员室里,她常独自静坐,茫然若失,也常出现一些小错误,譬如上课走错教室,或忘了将试卷放在什么地方,这是从前的她不可能会有的错误。
而且,近乎傲慢、充满自信的眼神,最近也失去神采?我确信:一定有某种原因。
只不过怎么想都想不出可寻的脉络。
最好的一种推测是:她和村桥相恋,却因村桥之死而深受打击。
可是,以她的个性而论,不可能会考虑到要和村桥结婚,更何况栗原校长希望她和其子贵和相亲,照理说,她应该恨不得村桥死掉才是。
但,这样的话,她就是凶手了。
以我的立场而言,这种推测最合乎状况。
可是,她却非凶手而且有着完璧的不在现场证明。
等一下!我望着她。
她仍满脸凝重的在改考卷。
不能认为有共犯吗?假定另外有人也恨村桥,岂非就有可能?我轻轻摇头。
不,还是不行!既然有共犯,则麻生恭子必须也要分担任务,但,村桥遇害时,她只是去指导英语会话社。
就算她负责拿到毒药,并将村桥叫至更衣室,以主犯的标准来说,还是太轻松了,她的共犯不可能同意。
这么一来,就得有会听其命令行动的人物存在?不过,果真有这样的人物存在吗?很遗憾,我完全无法想像。
这时,第四节课开始的铃声响了。
麻生恭子站起来,我也跟着站起。
这节课是我接替村桥后,第一次至三年A班上课。
走在走廊上,心里有一点紧张,我更深深体认到自己不适合当教师了。
或许老师都还没来吧!走过三年B班和B班门前时,听到吵杂的讲话声。
我苦笑了,即使大学入学考试当前,他们和一、二年级的学生也没有两样?绕过走廊,耳根马上就潘静了。
眼前是三年A班的教室!真不愧是升学班里最好的班级。
即使开始授课后,这种印象也没有改变。
学生们对上课内容的反应完全不同,能够迅速理解也喜欢发问。
从这些方面看来,我不得不承认村桥的影响很大。
但,北条雅美却显得无精打采,脸上明显失去注意力,问她问题也无法圆满回答。
我心想:因为不是面对村桥,所以产生不了斗志吗?但,我的判断完全错了。
课上到过一半后,我的视线落在她的笔记本上,这才发现了原因。
我见到长方形的图,而且很敏感的领悟该图的意义。
那是更衣室的略图,也写上男用和女用入口的字样!原来北条雅美是企图解开密室之谜。
图旁写着具有某种意义的文字,其中之一是两把钥匙。
但,她似已发觉我的视线,立刻合上笔记本。
两把钥匙……这是什么意思?是解开密室之假的重点之一?抑或只是没有多大意义的文字?中午休息时间吃便当时,我仍在想这件事,嘴里反覆念着两把钥匙、两把钥匙,结果比平常多花一倍时间才把便当吃完。
我心想,找时间问她本人吧?年轻、柔软的头脑,有时其思维远超乎大人所能想像的。
但,我的预定又被破坏了。
正在看报纸时,松崎来告诉我说大谷来了,希望我立刻去会客室。
今天又有什么事?这……松崎似乎完全没去想过。
进入会客室,大谷正站在窗边,眺望着操场。
一见到他的背影失去往常那种逼人气势,我大为讶异。
风景真不错。
大谷说着,在沙发坐下。
但,他的脸色凝重!查出什么眉目了?我问。
果然,大谷脸上浮现苦笑,说:查是查到一些,但……高原阳子今天有上学吗?有。
有事找她?也没什么……只是想确定她的不在现场证明。
不在现场证明?我反问,这话就奇怪啦!她不是没有不在现场证明吗?既然没有,何来确认两字?大谷搔搔头,似在考虑该如何说明。
她在四点之前有不在现场证明,对吧!放学后立刻回家,和邻居打过招呼。
而,根据调查结果,该时间带非常重要。
四点左右吗?应该是放学后至四点左右……大谷的语气很沉重,大概调查的进展呈现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结果吧?反正,能让我见高原阳子吗?到时候我再说明状况。
好吧!虽不知大谷查出什么,但,感觉上和高原阳子当面对质比较妥当,所以我毫不犹豫的站起身。
回到教职员室,我向长谷说明情况。
他不安的问:那位刑事不会是掌握高原是凶手的确实证据吧?不,不像是那样。
长谷仍一脸担心:我去叫高原。
在阳子来到之前,我坐在会客室的秒发。
大谷仍像刚刚一样站在窗边,眺望着在操场上活动的学生。
约莫过了十分钟吧!走廊传来扰攘的声音,是女学生和男人的声音,男人似是长谷,那么……我正在猜测时,有人用力敲门。
请进?话还未讲完,门已经开了。
站在门外的并非高原阳子,而是北条雅美。
身后跟着长谷,最后面才是阳子。
到底怎么回事?我问长谷。
是……但,北条雅美打断他的话:我正式前来抗议?抗议?怎么说?我问。
她瞥了大谷一眼,语气坚决的说:证明高原的无辜?室内的空气立时紧张了。
哦?那可真有意思。
大谷走过来,在沙发坐下,你如何证明?能说来听听吗?面对真正的刑事,北条雅美的表情也僵硬了,但,她毫不畏缩,回答:我会解开密室之谜,那样的话,你就知道高原是清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