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放学后 > 第四章 第一节

第四章 第一节

2025-03-30 06:15:40

室内笼罩着沉默,每个人耳中只听到在操场上活动的学生们之声音,额头都渗出汗珠。

天气并不热,为何会流汗呢?北条雅美凝视着我,动也不动。

或许不到十秒钟。

但是感觉上却有好几分钟之久!雅美终于开口:我已解开密室之谜,也证明了高原的无辜。

你……我也能够出声了,虽然有点沙哑,先坐下吧……有话慢慢的说。

对了,站在外面的话,其他学生会觉得奇怪。

长谷推着北条雅美的背部,走进来。

阳子也跟着进入。

阳子随手关上门后,北条雅美仍不想坐下。

她咬住下唇,双眼圆睁,盯视着大谷。

大谷说:你说已经解开密室诡计?雅美颌首。

你为何这么做?是否和事件有关?雅美瞥了阳子一眼,回答:我相信阳子……不,我相信高原无辜,所以才这样做。

她并非能够狠心杀人的人,我心想,若能解开密室之谜,或许能知道什么……至少,有机会洗清她的嫌疑!阳子只是低垂着头。

从我坐的方向,看不清她是何种表情。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感觉上,几乎透不过气来。

这时,大谷深深叹息出声。

他似感到很可笑,望着我,说:这可真令人难堪!前岛老师,这位小姐似已解开折磨我这些时日的密室之谜了,也难怪人家常会说警察是抢走老百姓纳税的贼了。

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好问雅美:真的解开密室之谜? 她两眼盯视着我:当然!我打算现在在这里向大家说明。

是吗……坦白说,我也不知如何应付这样的场面。

但,先听她的话再说吧!能请你说明吗?说着,我望向大谷。

他放下跷起的二郎腿,很难得语气严肃的说:不听是不行了,不过,还是在现场解谜吧?这样是否事实也可一目了然。

大谷站起身。

雅美虽略带紧张,仍直视对方。

相反的,我和长谷显得很狼狈。

走出教室大楼,不知何时,太阳已被云层遮住,天空中开始飘落雨丝。

我们踩在略微潮湿的杂草上,默默走向体育馆后。

馆内传出女学生的喊叫声,以及球鞋磨擦地板声。

毛玻璃紧闭,无法知道正进行何种比赛。

来到更衣室门前,我们以北条雅美为中心围成半圆形站立,掘老师也包括在内――这是雅美要求的!雅美注视着更衣室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说:那么,我们开始进行。

这间更衣室有两边出入口,分为男用和女用,室内虽以墙壁隔开,却有能爬过的空隙,因此,可以说有两种方法能进入。

她的声音很流畅,一定在脑海里反复不知多少遍了,而且确定没有问题后,才会出面。

她就是这样的人!她接着提高声调,指着男用入口说:男用门自内侧以木棒顶住,凶手无法从这里逃出。

那么,只能认为是从女用入口逃走了,但,女用门却上锁。

雅美一面说,一面绕到后面,站在女用入口门前。

我们跟在后面。

钥匙一直带在掘老师身上。

因此,我想请教刑事先生……既然如此,凶手如何把锁打开呢?最有可能的是使用备用钥匙。

雅美望着大谷,警方应该已充分调查过了,结果如何?大谷苦笑,回答:很遗憾,查不出丝毫线索。

一方面,凶手没有打造备用钥匙的机会,另一方面,调查过市内所有的锁店,也一无所获。

雅美很有自信似的点点头,说:那么,凶手究竟如何开锁呢?上课时,我只是想着这件事,结果获得一项结论。

她环视众人一圈,像是参加辩论比赛般,亦即,门本来就未上锁,因此,凶手没必要把锁打开!没有这回事!站在我身旁的掘老师大声说,我确实是锁上了。

那已经成为习惯,不可能会忘记。

老师是这样做没错,但,事实上并未上锁。

掘老师想反驳,我慌忙制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否在锁头上动了手脚?雅美摇摇头,回答:如果动了手脚,警方早就查出来了。

其实是另有方法能实现这项诡计!她从手上拿着的纸袋中拿出一个锁头,是刚刚去校工室借来的。

这个锁头和当时那个型式完全相同,现在,我们也和当时一样,在掘老师来到之前,把门上锁。

边说,她把锁头扣上门上的扣环,上锁了。

然后将钥匙递交掘老师,这时,男用门当然能够出入,而,掘老师带着钥匙来了。

假定我是凶手,为了不被掘老师发现,会躲在更衣室后。

她把身体缩进更衣室转角,只露出头来,说:崛老师,对不起,请你像那天一样把锁打开进入室内。

掘老师略微踌躇的看着我。

你就照她的话做吧!我说。

掘老师总算上前了。

在我们注目之下,她以钥匙将锁头打开,拿起锁头,打开门后,又将锁头挂在门上的扣环内,进入更衣室。

这时,雅美走出来,从纸袋里拿出另一个锁头,那是和挂在门扣环上的一模一样之物。

我低呼出声,因为,已经亲眼见到诡计手法了!雅美拿掉挂在扣环上的锁头,以自己手上的另一个锁头替换,然后向室内说:行了,请出来将门上锁。

崛老师讶异的走出来,在众目睽睽下上锁。

这时,雅美面向众人:这样各位都明白了吧!掘老师锁上门的并非原来的锁头,而是凶手掉包之物,真正的锁头在凶手手中。

掘老师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问:这是怎么回事?于是,雅美再次说明。

掘老师很佩服的说:原来是这样!因为我开锁后有将锁头挂在扣环上的习惯,结果被凶手利用了。

她的神情沮丧,似认为自己也该负一部分责任。

正是这样。

所以,凶手一定是知道掘老师有这种习惯的人。

雅美有点自信的说。

你为何知道?大谷问。

虽然被小女生解开谜题,他的声音仍旧出奇的平静。

雅美回瞪刑事,唇际浮现一抹微笑,慢慢回答:不知道!是刚刚才知道的。

但,我确信掘老师可能有这样的习惯,否则,这密室之谜绝对无法解开!原来如此!你可真是明察秋毫了。

大谷略带讽刺的说着,接着问,凶手后来的行动呢?接下来就简单了。

雅美虽然一面回答,仍拿出另一把钥匙把门上的锁头打开,打开锁后,凶手在男更衣室内和村桥老师见面,设法让他吞下掺毒果汁后,用木棒顶住门,再爬墙自女更衣室逃出。

当然……她拿出另一个锁头,接着说,这时会用原来的锁头将门上锁。

如此一来,就构成完璧的密室了。

只要揭穿,实在是很单纯的诡计,但,若换成是我,想三天三夜也别盼望能解开谜底!有问题吗?雅美问。

我轻轻举手,说:你的推理很缜密,但是,有证据证明那是事实吗?雅美淡淡回答:没有证据!不过,除了以上所述之外,我认为这个谜没有答案,而,既无其他答案,当然只好认定这是正确答案了。

我想反驳,但,出乎意料之外,阻止我的人竟是大谷:虽无证据,却能从旁佐证。

包括我在内,连雅美也惊讶的望向他。

大谷冷静的说:依掘老师所说,那天有部分橱柜湿了,不能使用,对吧?掘老师默默颌首。

我也记得这件事。

那是门口附近的橱柜,所以,崛老师只好使用靠内侧的橱柜。

但,这里面隐藏着凶手的目的!也就是说,对凶手而言,崛老师若使用门口附近的橱柜,会造成困扰。

各位知道原因吗?大谷轮番看着我们每个人,表情似等待学生回答的教师。

我知道,因为会被发现他将锁头掉包。

还是北条雅美回答。

经她一说,我们也恍然大悟。

没错!正因为如此,我才认为你的推断正确。

大谷的反应出乎我意料之外,因为,我预料他一定会反驳!如果理解我的推断……雅美恢复严肃的表情,说,那么,高原就有不在现场证明了吧?当然是这样。

大谷回答。

但,我不明白两人对话的含意。

密室和不在现场证明有什么样的关系呢?为何会是当然?凶手在刚放学后没有不在现场证明。

雅美面对所有不解之人,说,因为要实现此一密室诡计,放学后必须潜伏在这更衣室附近等掘老师来。

但是高原……雅美注视着一直保持沉默、站在我们后面的高原阳子。

阳子仿佛在听事不关己的话一般凝视着雅美。

高原那天放学后直接回家,也和邻居老夫妇打过招呼。

没错。

大谷冷冷接腔,所以,高原小姐有不在现场证明。

但……他眼神锐利的望向雅美,那只是限于你的推理正确。

我承认这种推断具有相当说服力,但,你过度肯定这次的命案是单独犯罪了。

有共犯的可能吗?我情不自禁问。

不能说没有吧?确实,在调查会议上,警方是倾向于单独犯罪之观点,毕竟,交情再深,也不可能会找人帮忙杀人……但,那只是基能我们的常识范围来推论。

大谷望着阳子,依到目前为止的调查,我们不认为高原小姐有交情那样深的朋友,亦即,我不得不为了曾经对她的不礼貌行为致歉?他的语气还是很坚决,但是眼神里却含有某种程度的诚意。

大谷在未听雅美说明之前,早已解开密室之谜。

我确信,他今天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求证,并且确认阳子的不在现场证明,所以才会当场提出橱柜湿濡之点。

问题在于:是谁将锁头掉包……大谷说。

相信在场的每个人一定都在想像谁才是真正凶手吧!高原阳子仍旧沉默不语。

第二节北条雅美解开密室诡计的当天,放学后,我并未参加射箭社的练习,直接回家了。

此刻,事情一定传开了吧?或许,射箭社所有的人都等着听我说明详细情形,我觉得那很累人,不想去见她们。

再说,为了准备校运会,从今天起,练习时间提早结束!走向S车站途中,我注意到放学的学生人数很少。

大概校运会已近,都留在学校练习或制作吉祥饰偶吧!到了S车站,正拿出月票想通过剪票口时,不经意的望向售票处,竟然见到大谷的身影。

他正边看着价目表,边在自动售票机前排队。

等他买好车票,通过剪票口时,我叫住他。

他挥着手走过来:方才谢谢你的帮忙。

要回家?嗯,今天想早些回家……你刚从学校过来?是的,还有事情想调查……不,也没什么重要。

大谷的声音里缺少以前的压迫感。

看来他认定是凶手的高原阳子之不在现场证明获得证实,多少也有些措手不及吧?我们走向同一月台。

问他之后才知,将会一起搭车至途中。

今天实在没面子呢?没想到竟然由学生解开谜底。

缓缓走在月台上,他说。

我问:你是何时注意到那诡计的?他似知道我已看穿他讲的只是客套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但,并未说什么。

两人默默走至月台最边缘的长椅坐下。

不久,他开口了:以前给你看过照片吧?就是掉落在更衣室的小锁头。

最近,终于查出其出处。

啊,是那个。

我想起来了!其实,在这之前并未特别在意,那是怎么回事?大谷浮现一抹微笑:也许该说是人常会忽略了身边之事吧!追查备用钥匙的刑事发现,购买锁头时,袋内一定附上钥匙,而某厂牌的锁头,其钥匙以小锁头套住,包装上写着‘附送小锁头’。

就是那个锁头?大谷颌首:问题是该厂牌的锁头经过仔细调查,发现和更衣室门所使用的一模一样,因此,我们就推断是有人准备了相同的锁头。

而,为什么呢……当然是为了将锁头掉包。

但是,究竟要如何进行呢?我们却百思莫解,最后才想到,若只是掉换锁头,也许会有机会。

就是崛老师利用更衣室时?不错。

当然,这需要视掘老师如何处置打开后的锁头而定,或许这种推测会毫无用处也不一定,但,我和北条小姐同样有自信。

这算是灵感?我说。

大谷苦笑:也没有那么好听,反正,是苦思之后才想到的。

而且,我也有相当多的资料。

资料?他点点头:譬如,女用更衣室的橱柜有一部分湿濡。

另外,鉴定人员也送来调查锁头的报告,同时我也亲自仔细调查过更衣室。

这些资料即使无法找出解开密室之谜的直接关键,却能用来消除掉与事实不符的各种推测,将凶手的行动和状况限定在某种范畴内,如此一来,就能掌握住大致的轮廓了。

我想起上次问他是否有方法自门外用木棒将门顶住时,大谷当场反驳的情形,内心不禁佩服警察确实不简单。

我说出此事时,大谷却淡淡的回答:因为我们最先调查的就是用来顶住更衣室门的木棒。

不过,以密室诡计来说,专案小组内部也想出一些手法。

什么?会有那样多种诡计?我也思索相当久,却就是想不出任何一种。

有些属于异想天开,也有些相当具有说服力。

第一种是自杀,亦即村桥老师自己布置成密室后再服毒自杀;另外一种则较牵强,也就是他不打算自杀,却在不知觉下喝了掺毒果汁。

这种可能性我也想过,只是有个疑问:村桥为何必须用木棒顶住更衣室门再喝果汁?不错,是有这种疑问。

至于村桥老师自己用木棒顶住更衣室门的假设很多,却多无法成立。

即使是被凶手命令……这也有些不自然。

这时,月台广播报告电车即将进站。

我们停止谈话,站起。

电车滑进月台。

上车后,很顺利地找到两个并排的空位。

一坐下,我压低嗓门,问:其他还有什么样的诡计?备用钥匙是一种,机械布置也是一种。

亦即,自外侧以某种方法将木棒顶住门。

以前我们谈过自门缝用线或铁丝操控,也有人提到利用通风口,但,无论哪一种,以那种长度的木棒而言,很难遥控操作。

大谷以前说过:木棒一旦超过必要的长度,用力顶住门必须使用非常大的力气。

结果,到头来仍只能认为藉某种方法从女用更衣室进入。

通常要达到某项结论,必须有各种迂回曲折的过程,所以……说到这里,大谷踌躇着没有接下去。

以他来说,这是不太正常的沉默。

所以怎样?我问。

大谷在一瞬间浮现困惑的表情,但,马上开口:我对北条雅美会注意到那种诡计很难释然!若纯属偶然的话倒是没话讲,但……我明白大谷的心意,也就是,他怀疑北条雅美。

不错,凶手为了假避警方的注意,有时会主动解明诡计!若要怀疑,每个人都可疑。

大谷淡然说道,不过,北条小姐有不在现场证明。

那天放学后,她参加剑道社的练习,一直没有离开,这点,我刚刚已经查证过了。

原来是这样。

我边颌首边想:这人在调查初期一定也对我怀疑,因为,只要我是凶手,惠子是共犯,密室诡计自始就不存在!但,大谷丝毫未表现出来。

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会尽速确认不在现场证明,所以判断我是清白。

毕竟,那天我和惠子都参加射箭社的练习!我有一件事很纳闷……双臂交抱、闭着眼睛的大谷问:是什么?氰酸溶液的事。

不能从这方面找出凶手吗?若是高原阳子,她是有得手的途径……譬如,可以从调查所有学生家长的职业着手。

因为若轻易能拿到的话,极可能和父母的职业有关联。

家中若经营镀金工厂或修理工厂,确实是很容易能拿到氰酸溶浓,当然,这方面我们也正在调查中,目前仍未能有所获。

不过,依我个人的见解,总觉得从这方面要查出凶手很难!你的意思是?这只是我的直觉,当然不能太过相信,但是,我认为这次事件的凶手脑筋相当冷静。

采用氰酸溶液当做杀人的手段,一方面当然是不会被对方抵抗、也较不易失手,可是,另一方面很可能是自信不会因此而招徕破绽吧?亦即,由于某种特殊情事,凶手偶然拿到了氰酸溶液。

他的意思分明指出:偶然之事无从调查!但是,解明密室诡计应能将凶手局限至相当范围内。

刚刚北条小姐也说过,那种诡计必须要知道掘老师开锁时的习惯动作,亦即会将锁头挂在门上扣环上,才能够想出。

如此一来,放学后经常留在学校的学生,具体说来,参加社团活动的学生最有嫌疑。

明知我也是社团指导老师之一,所以大谷用闲话家常的平淡语气说着,并未抱着刺激我的反应之意味。

这么一来,明天起要调查所有社团的成员了?大体上是这样,但……大谷说到这里,住口了。

感觉上,他自己也想不出该怎样进行才好,所以一时无法说明。

证据是,他在途中下车时,仍旧交抱双臂,好像在沉思什么……第三节九月二十日。

早上开始下着雨。

或许是被雨声吵醒,我比平常早十分钟醒过来。

能早起当然好,这样,裕美子在时间上也可以不必那样赶。

翻翻报纸,毫无关于事件的报导。

对于当事人而言,或许是重大事件,但在外人眼中看来,却只不过是社会新闻之一。

再说,学校里不也逐渐恢复事件发生前的状态吗?边咬着土司面包,我合上报纸。

最近工作方面如何?习惯了吗?我问。

裕美子有点不太自信似的回答:还好。

今年春季起,她在附近的超级市场兼差。

虽然生活不算苦,但她表示在家里闲着也无聊,就随便她了。

她是说负责收银机,不过并未因此影响到家事,也不像很疲倦,相反的,最近气色好多了。

只是,开始上班后,我注意到她的洋装和饰品也增加不少,可能是手头较宽裕吧!但是,以她的个性而言,应该不大可能会注重这些,所以我颇觉意外。

但,并没有达到称得上奢侈、虚荣的程度,我也就从未说过什么。

别太勉强自己,反正又不是以赚钱为目的。

我知道。

裕美子低声回答。

搭乘比平常早一班的电车,乘客明显少了很多,看来早上的五分钟就等于白天的三十分钟。

抵达S车站时,对面月台也刚好有电车进站,无数女学生下车。

跟着她们一起来到车站出口时,有人拍我背部。

这么早?有事吗?我一听即知是谁,但仍回头,回答:你也搭那班电车?习惯早起?这三年来,早上从未在车站碰见惠子。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对了,昨天怎么啦?为何没来射箭场?四周有两、三个人朝这边看。

我意识着那些视线,问:刚好有一点事情……惠子,你听说什么和事件有关的谣传吗?谣传?我不知道。

是什么?惠子讶异似的颦眉。

在这里不好说明。

我推着她的背部,走出剪票口。

雨还是持续下个不停。

女学生们撑着五花十色的雨伞排队前进,我和惠子也加入行列之中。

我告诉惠子昨天解开密室之谜的始末。

真的吗?北条解开密室之谜了?真不愧是本校最优秀的学生。

惠子很佩服似的旋转着雨伞,那么,刑事认同她的推理喽?大体上是同意了,但,只要查不出凶手,终究脱离不了推理的领域。

必须查出谁是真凶?不错。

不久,我们到了学校。

进入教室大楼,我走向教职员室时,惠子似忽然想起什么,叫住我,说是要准备校运会的事,希望我中午休息时间去社团办公室一趟。

我想,大概是化装游行之事吧!不耐烦的点点头:好吧!她促狭似的笑了。

进入教职员室,气氛和平常毫无变化。

包打听的藤本见到我并未过来,表示北条雅美解谜之事尚来传开。

我总算松了一口气,在自己的座位坐下。

打开抽屉,拿出原子笔时,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声响了。

我想到需要用红铅笔,再度拉开抽屉时,手停住了。

对了,昨天我未把抽屉上锁!这两个星期以来,回家之前一定会将抽屉上锁,这是因为感觉自己有生命危险。

不见踪影的凶手有可能把掺毒的糖果放进抽屉内,也可能开抽屉时有尖刀射出,不管如何,我随时保持高度警觉。

但,昨天并未上锁!为什么呢?答案很简单:我已不像以前那样神经质。

十多天前,我走在教室大楼旁,有盆栽掉下,那陶盆和泥土在眼前四散的声音和情景,至今仍深烙在我脑海,有时候,漠然的不安会转为恐惧。

而这种恐惧在村桥被毒杀后更是达到顶点!我一直担心接下来会轮到自己,所以对解明事件之谜表现出强烈的斗志和关心。

但是,这两、三天,我不得不承认已经把村桥的命案和自己的事分开思考。

即使听了有关大谷的事,也认为与己无关,不再觉得自己会有危险。

我开始认为: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心理因素?中午休息的时间,我依约前往射箭社办公室。

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模样,撑着伞,裤管仍被溅湿了。

进入办公室,惠子、加奈江和宫坂惠美都在。

天窗好像开了哩!见到我湿透的衣服,惠子很有趣似的说。

今天好像无法练习啦!要全力准备校运会,这样最好。

加奈江回答。

我问:为什么 ?她和惠子互望一眼,然后回答:天气好的话,不练习又太可惜,会影响及校运会的准备。

是吗?好像很麻烦……我环视办公室内。

四周用衣架挂着接上红、蓝布条的华丽衣服,以及似布偶狮状的衣物。

对于运动社团的成员来说,校运会是向一般学生显示自己存在价值的最佳机会,所以每一社团对于对抗的准备都不遗余力。

但是,她们另有比赛,有参加县运会――全国大赛的目标,然而又两边都不想放弃,所以,加奈江才会有那种想法。

能够休息一下,全力准备这些事也不错。

惠子说。

她是希望我能了解她们的心情。

找我来有什么事?我想,还是和小丑有关吧?是啊!惠美,你把那边那个盒子拿过来。

宫坂惠美拿过来的是个小化妆盒。

惠子打开,里面摆满唇膏和粉饼。

惠子把东西全都拿出来放在桌上,说:现在教你化妆。

先用白色粉饼把脸全部涂白,最好连脖子也涂,然后用眼线笔在眼上画十字,最后用唇膏将嘴唇尽量涂抹成鲜红,最好是延伸至脸颊,知道吧?还有鼻子,只要涂上红点就行了。

她根本无视于我的表情反应。

我伸出手掌挡在她面前,说:惠子,等一下!是要我自己化妆?我的声音略带着颤抖――这太不像话了。

但,惠子好像认为很有趣:我是想帮忙,不过那天我们会很忙,可能没有时间,所以你要趁现在练习。

说完用力在我肩膀一拍。

加油吧!老师。

加奈江拿来镜子,摆在我面前。

镜子角落贴着小丑的漫画,似要我依此化妆。

没办法,试试看好了。

我说。

惠子和加奈江高兴鼓掌,连文静的宫坂惠美也笑了。

接下来约十分钟,我面对镜子苦战。

粉饼还好,但是眼线笔和唇膏却不会使用,脸孔画得一塌糊涂,还是惠子看不过去,出手帮忙了。

到时候可要自己来啦!惠子以熟练的动作替我画上小丑的眼睛和嘴巴,那动作未免过度熟练……对了,趁现在提出来。

加奈江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站起身。

从镜中,我见到她从架上拿下我的弓具盒。

上次你答应要送我一支旧箭当吉祥物吧?我可以拿吗?她从盒内拿出一支黑箭,轻轻晃动。

我因为正在涂唇膏,只好颌首。

完成啦?你们看,很神气呢?惠子心满意足的交抱双臂。

镜中的我,脸孔变成像是扑克牌的杰克一样,我想:大概是使用廉价唇膏之故吧!别发牢骚了,至少这样一来,没有人能认出是你。

惠子嘟着嘴。

这点确是事实,我也不觉得从镜中见到的是自己的脸。

穿上衣服,戴上帽子,就更完美啦!这样,你也不会害羞了吧?这可难说?不过,现在赶快帮我卸妆,第五节课快开始了。

惠子边取笑说何不就用这张脸去上课,边替我涂抹上清洁乳液,用化妆纸开始擦拭:你可要记得化妆方法哦!自己能做到吧?卸妆后,惠子仍唠叨着。

不行的话,可以不要化妆呀,对不对?加奈江一面用白色奇异笔在箭上写着KANAE字样,一面讽刺。

总会有办法吧?我说着,走出社团办公室。

雨势总算稍微转弱。

操场一片泥泞,我多绕一些路,经过体育馆旁,往教室大楼方向走。

体育馆屋檐下摆着尚未制作好的吉祥饰偶。

也有些已经上了油画颜料,接近成品。

若是两、三年前,还知道是要做什么东西,但是今年的作品皆是我从未见过之物,我不由得深刻感受到年龄的差距了!走出檐下,正想撑伞时,手的动作停顿了,因为见到体育馆后有位女学生。

我撑开伞,缓步走近。

该学生撑着花朵图案的伞,静立不动。

距离约十公尺时,我看清她的脸,同时,她也发觉我,回头。

四目交会了,我停下脚步。

你在干什么?……高原阳子没有回答。

她凝视着我的眼神显然想说些什么,但,嘴唇却如牡蚝般紧闭。

是在看更衣室?她沉默不语。

但,应该没错了。

更衣室在雨中似乎更显破旧……更衣室怎么了吗?我再问一次。

这回,有了反应。

但未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低头快步走开,仿佛没见到我存在般,从我身旁走过。

阳子……我没叫,只是在口中喃喃念着。

她头也不回的消失于教室大楼内。

九月二十一日,星期六放学后。

我从教职员室窗口望向操场,穿运动服的女学生人数比平常多出很多。

概略画成的两百公尺跑道上,有好几个社团在练习接棒,从其姿势可知并非田径队,而是一般学生为了明天的校运会正在练习。

惠子也在其中,她说明天要参加四百公尺接力赛。

大概是中学时曾练过软网,对自己的速度有信心吧!前岛老师,明天就看你的了。

有人说。

我回头,原来是穿运动服的竹井。

不要对我抱太大期待,我只是发挥奥林匹克精神。

不,你一定没问题。

他谈的是明天的竞赛。

教职员有接力对抗赛,竹井要求我参加。

对了,你是扮小丑?竹井忍住笑地说。

但,眼中仍溢满笑意。

你也知道了?真糟糕!看来这件事已传开。

当然喽!我要扮乞丐的事,几乎没有学生不知道。

连藤本老师男扮女装、掘老师扮兔女郎之事,本来都是一大秘密,却不知何故都被人知道了。

只能认为有人泄漏出去。

我有同感。

这样一来,就没什么意思了。

竹井神情严肃的说。

之后,我前往射箭场,但,这里也为明天而忙着准备。

惠子刚才说过今天可能无法练习居然被她言中。

看来,学生完全以学校行事为优先!我心想:这样也不错。

我见到射箭场一隅放着那个一公升装的大酒瓶!那是我明天要使用的道具。

感觉上,在广阔的射箭场中,那酒瓶具有某种奇妙的存在感!瓶内洗干净了吗?我问一旁的加奈江。

当然。

她回答。

我仰脸望着天空。

虽然还是阴沉沉的,但,很遗憾,明天似乎会晴朗?第四节九月二十二日,星期日。

忧郁的雨停了,宛如夏日的阳光灿烂地照射在操场上,天空是沁眼的蓝,凤又冷又干,是绝佳的校运会日子。

我比平日提早三十分钟至学校,在体育教师专用更衣室换好衣服,便迅速来到操场。

学生们早就在穿梭忙碌了,她们忙着把花费一星期至十天才做好的吉祥饰偶搬至操场上,其中包括超过三公尺高的大饰偶。

操场边四处可见一群群正在练习加油的啦啦队,这是二年级的工作。

也有人在旁边跑步,似是在练习接棒动作。

开始热身慢跑的人也很多。

更有些专心练习两人三脚和蜈蚣竞走。

我坐在帐篷下茫然望着跑道内时,竹井走过来了。

放晴了,真好。

他说,脸上堆满笑容。

或许,在校运会里,最高兴的人就是他了。

不错,我还担心这个季节雨水很多呢!真好!竹井仰望天空,不停颌首。

田径队员正在操场上划白线,做最后的准备。

热身运动的学生们也离开了。

八点三十分,教职员们先在教职员室集合,由松崎宣布注意事项,尤其特别提醒要注意防止学生受伤,以及不要让学生过分失控两点。

八点五十分,铃声响了,广播声随之响起。

距集合时间还有五分钟,广播指示各班学生集合的位置。

我们也走出教职员室。

几分钟后,尘土飞扬、总数一千两百人的队伍开始进场。

各就各位后,照例是校长致词,内容尽是发挥运动精神和练习成果、注重团队合作等陈腔烂调,连我都忍不住打盹了。

之后,由竹井说明竞赛内容――他是这次的裁判长。

竞赛方面,全校学生分成八组进行,分组采纵式区分,亦即一、二、三年级A班为一组,B班为一组的方式,目的是希望能加强学姊学妹的连系。

因此,啦啦队和吉祥饰偶的制作也是依此分工合作。

比赛项目有百分之五十是接力或短、中距离赛跑,百分之三十是蜈蚣竞走和两人三脚跳绳之类的趣味竞赛,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是跳高之类的田赛及创作舞蹈,合计为二十顶,每一项必须在十五分钟内完成。

由于赛程紧凑,希望各位同学严守集合时间和进出场时间。

竹井说明过后,开始做预备操。

一千两百位女学生柔软的活动身体时,所散发的热气使初秋的风也变暖和了。

体操结束,所有队伍散开至周长两百公尺的运动场四周。

扩音器广播:参加百公尺预赛的选手马上至起跑点集合。

播音员是校运会执行委员之一,二年级的学生。

随着她的声音响起,气氛转为炽热。

我坐在帐篷下最角落的椅子上,这时,穿网球服的藤本走过来,在身旁坐下。

学生们穿着运动短裤最有看头了。

他说。

视线紧盯在起跑点方向。

网球服不也是一样?不,那差太多了,半点都不性感。

坐在前面的掘老师回头,但,藤本毫不在乎。

我开始羡慕他的个性了。

怎么样?已经觉悟要扮演醉酒的小丑?目视着百公尺选手进场,藤本问。

我叹息了:早就放弃挣扎了?没办法,只有尽力演好小丑角色。

你呢?听说是男扮女装?你也知道了?奇怪!是谁泄漏消息呢?应该极机密才对。

没有秘密可言的,你不也知道我扮小丑之事吗?像竹井扮乞丐,这些都已经未演先轰动了。

这么一来,化装游行的趣味就减少一大半啦!竹井也是这样说。

这时,枪声响起,百公尺赛跑第一组选手出发,欢呼声如洪水溃堤。

同时,跳高比赛也开始进行,年轻的肉体跃动着。

清华女子高校校运会正式展开。

十点五十五分是四百公尺接力预赛,选手点名之后排队。

惠子排在后面。

四目交会时,她微笑,我也笑了。

你参加什么项目?等待出场时,惠子跑过来问。

我虽然不像藤本那样,仍深深被裸露在短裤外的修长大腿吸引住视线。

一瞬,集训那夜的光景复苏了。

我只参加教职员接力对抗,然后就是当小丑了。

我移开视线,说。

我有事和你商量,吃过午饭,请到社团办公室来。

社团办公室?好吧!千万别忘了?惠子说。

这时,扩音器传出四百公尺接力赛开始的广播,她跑过去排队。

惠子那一队是最后一组。

每一学年有八个班,分成两组参加初赛,取前两名参加决赛。

惠子跑最后一棒。

她接棒时已居第二,但,她守住这个名次。

进入终点后,我见到红短裤向这边挥手。

十二点十五分是教职员接力对抗,藤本展现出年轻的本钱。

他一旦使尽全力,很难有人能赢得过。

辛苦了?回帐篷后,竹井笑脸迎接。

他并来参加接力对抗。

全靠藤本呢!不,你的步伐很稳,足见宝刀未老。

他先客套几句后,压低嗓门,我有事找你商量……可以吗?没问题。

我颌首。

离开操场边,我听着竹井说明。

跑道上正进行四百公尺接力决赛,惠子应该有出赛。

听完他的话,我有些惊讶的注视着他,问:真的吗?当然。

他如恶作剧的小孩般笑了,这是游戏精神!每年才一次,有什么关系?但是……不行吗?不,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

那么……你能顺利扮演吗?放心,看我好了。

我情不自禁苦笑。

不仅他的身体,连他现在提议的内容,都令我十足感觉到他的年轻。

我说:好吧!我全力配合。

四百公尺接力决赛,惠子她们好像得到第二名。

很多选手一副不甘心的模样,只有惠子满面笑容,边笑,边向我和竹井挥手。

吃午饭的时间到了,我在教职员室吃便当。

除了衣服不同外,一切和平日相同,但,教师们似乎都很兴奋,话也多了些。

话题绕在教职员接力对抗时藤本的快腿,以及校运会结束后要去哪里喝两杯等等之上,完全没提到哪一队会冠军。

化装游行的话题也出来了。

在一旁吃饭的藤本问:你要扮演醉酒的小丑,是真的喝酒?怎么可能?酒瓶里是水。

要拼命灌水?没办法呀!剧本是那样写的。

但,怎会问这个?不,因为我们刚刚谈到这件事,所以顺便问问看。

嗯……吃过午饭,我马上前往射箭社办公室。

已经有十几位社员来了,正在对服装和道具作最后检查。

办公室前摆着一个约一公尺四方的大箱子,用颜料着上鲜艳的色彩,像是魔术道具箱。

我走近一看,是很牢固的木制品――到底什么时候做出这种东西呢?这箱子做得不错吧?惠子走近,说。

她头上戴着纸做的黑色丝帽,大概是扮团长或魔术师吧!什么时候做的?昨天。

你先回去,是吧?我们找竹井老师帮忙做的。

贴上纸、画好色彩,已经傍晚了。

嗯……这究竟是什么?我问。

惠子轻哼出声,反问:你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才问啊!看外表好像是魔术道具箱……你的眼力不错。

惠子拍手,问题是箱内会出来什么东西!你猜是什么?哦?会有东西出来?从这大小来推测……我脑海里灵光一闪。

惠子面带微笑。

喂,总不会是……就是你想象的。

别开玩笑!你要我躲在这里面?不错。

扮魔术师的我喊一、二、三,扮小丑的你从箱内跳出来,一定会很轰动。

那是当然了。

我交抱双臂,故意愁眉苦脸。

加奈江和其他人也笑着走过来。

她们好像已完成化装准备了。

老师,你就死心进入箱内吧!加奈江说,这可是射箭社化装游行的主戏呢!我故作无奈状:真是糟糕?你愿意吗?惠子凝视着我。

没办法反对吧?她们都高兴的大叫。

惠子也笑着拉住我手臂:既然这样,我们进办公室吧!我还要说明表演的顺序。

办公室内散放着红、蓝颜色的艳丽服装,香气也比平日更浓了,大概她们也带化枚品吧?房间角落堆放几个硬纸盒,惠子拿过其中一个。

盒上用奇异笔写着小丑。

这里面是小丑的化装道具,有了这些,一定能扮成神似的小丑。

我边抱怨说自己又不想变成小丑,边打开盒子。

最先看到的是蓝底、黄色水珠图案的衣服,以及同样花色的帽子,帽子上还黏附一截截黄色毛线,大概兼为假发之用吧?然后是化妆的必备。

等最后一项的创作舞蹈赛结束,我们会借用一年级的教室换衣服,这时,你也要把衣服换好,躲进魔术箱里。

一年级的教室就在起跑点旁边。

她们大概是顾虑不要让别人太早见到化装后的样子吧!我独自化装?总不可能和我们一块换衣服吧?如果只有我还没关系?惠子拍拍我肩膀,你已经练习过化妆的技巧,好好表演一下。

箱子藏在哪里?一年级教室后面。

小丑的化装道具和酒瓶也放在箱内。

不过,我可要提醒你,别乱爬出来让人家发现!这些话简直是要让我忘掉自己是老师的意志,但,我又不能说什么,只好点头答应。

下午的比赛从一点三十分开始。

最先是跳高决赛,然后是一千公尺接力赛〔注:四位跑者分别跑一百公尺、两百公尺、三百公尺和四百公尺〕,和八百公尺接力。

我在惠子和加奈江她们的B队区里观战,她们表示或许能够拿到三名内。

你最好了,没有当导师,哪一班拿到冠军你都不在乎,对吧?惠子问。

话是这样没错,不过,即使当导师的人,对于拿第几名应该也都无太大兴趣吧!你们的导师呢?对呀?没看到时田老师。

惠子说。

加奈江也点点头,说:大概在帐篷下陪校长或贵宾聊天吧!可是,麻生老师就很热心了。

你们看!惠子指着拉拉队座位前方。

可以见到一颗长发扎在脑后的头,和学生同样穿着白色体操服,确实是麻生恭子。

两点十五分是来宾和教职员的借物赛跑。

规则很简单:抬起跑道上掉落的卡片,借到卡片上指定的人或物,到达终点即可。

参加者都是未参加需要体力比赛的人,亦即是年纪较大的来宾和教职员。

枪声一响,资深教师和家长会员开始往前跑,有些抬起卡片,立刻带着旁边的学生继续跑,有些大声叫出自己需要的物品,有些则被指定要拿扫帚之人,直接跑向储藏室。

一阵爆笑过后,转到一年级学生的拉车赛跑。

一人坐在轮胎上,由两人用绳子拖着往前跑。

这是相当耗体力的比赛。

你看,惠美出场了。

我顺着惠子手指的方向望去,不错,宫坂惠美坐在轮胎上,由两位大个子学生拖着跑。

她露出雪白的牙齿,天真无邪的笑了。

两点四十五分,学生和教职员对抗的障碍赛开始前,扩音器传出三年级学生全体在出场处集合的广播,是最后一项的创作舞蹈之准备。

你们最喜欢的比赛登场了。

我讽刺着。

但,惠子没回答,只说:好好化装吧!不要太难看。

我知道,别担心。

我回答。

不过,惠子仍旧带着不安的神情离去。

三点正,三年级学生开始进场的同时,我站起身。

等她们在运动场上散开时,音乐流泻。

边听着音乐,我加快步伐。

三点二十分,扩音器传出进行曲的乐声,同时,播音员说:今天的高潮是各社团的化装比赛,各位知道由谁扮演吗?有些是大家都认识的老师呢!最先出场的是幽灵集团、印第安人和骑兵队等等。

观众席响起爆笑和喝采。

接下来是马戏团,由射箭社所有人化装!随着华丽的音乐和烟火的炸裂声,穿着鲜艳的队伍开始进场。

最前面是驯兽师,一人手持大铁圈,另一人扮狮子跳圈。

接下来是三位特技演员,打扮成空中飞人和走钢索者的模样。

然后是一群魔术师,都穿黑色燕尾服、戴黑帽,而且,戴上黑色面具。

场内响起惊叹声。

魔术师们推着大魔术箱,来到操场正中央时,停住脚步。

戴黑色丝帽的魔术师拿着魔木棒站在箱子旁,向四面八方的观众行礼之后,缓缓地举高魔木棒,嘴里喊出:一、二、三!箱盖自内侧弹开,穿水珠圆案服装的小丑从箱内跳出。

扩音器传来播音员的声音:小丑出现了,他到底是谁呢?小丑脸部涂成白色,鼻尖和嘴巴鲜红,加上戴着帽子很难看出是谁。

但,有一部份学生私语着:前岛老师很卖力呢!小丑拿着一公升装大酒瓶开始走,由能是醉酒的小丑,所以步履蹒跚,其演技之美妙,使场内响起阵阵鼓掌和大笑声。

戴丝帽的魔术师追赶小丑,但,小丑拿着酒瓶四处逃躲。

逃到来宾和教职员帐篷前,小丑鞠躬后高举酒瓶,慢慢拔开瓶盖,当着观众面前猛灌酒,其姿势之滑稽,惹得来宾们都放声大笑。

但,紧接的瞬间,奇妙的事发生了。

把瓶口自嘴巴拿开时,小丑突然当场倒下,而且手按住喉咙,仿佛痛苦挣扎般,手脚不停甩动!在当时,谁都以为是徐兴表演。

我也一样?更佩服他的卖力演技。

扮魔术师的惠子也边笑边走近小丑。

小丑的手脚停止动了,全身不住抽搐。

惠子拉住他的手,想拉他起来。

这时,她的脸色遽变,放开小丑的手,一面尖叫一面往后退。

观众们的笑声顿时消失了。

比我快一步跑上前的是藤本。

他一身女装晚礼服的滑稽打扮,但在此时,似乎谁都未加在意。

前岛老师,振作点!人们聚集在抱起小丑的藤本四周。

我全速跑进人群中,叫着:不,那不是我。

所有人都注视着我。

当然啦!我此刻打扮成乞丐模样,没有人认得出来。

等知道是我之后,大家都惊呼出声。

我深吸一口气,大叫:那是竹井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