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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完整的肯特高音大调变奏

2025-03-30 06:16:09

第一节 洪水来了洁净的畜类和不洁净的畜类,飞鸟并地上一切的昆虫,一对一对地到达诺亚那里,进入了方舟。

《创世纪》七、八、九公众的记忆保持得并不长久,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的注意力被加油站纵火案、搜捕杀人犯、西区公寓惨案、树林集体自杀案、山洞裸尸案以及路边旅馆枪击案等所吸引,除了布伦德尔和东圣保罗的村民们,已经没人关注乡村墓地抛尸案了。

找到宝石和发现尸体身份的消息都没有见报,警方对于索迪的再婚严格保密,彼得・温姆西勋爵和维纳布尔斯先生也都没有声张。

波特・皮克接受了讯问,不过没什么收获,他记不清日期,说话颠三倒四,没有任何逻辑性,只是围绕着吊钟的绳子说个不停。

他的姨妈证明他不在现场,不过考虑到她的记忆力和眼力,她的证言价值也不大。

布伦德尔并不打算把波特・皮克送上被告席,那样的话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无法定罪,最后会把他送进某个收容所。

要知道,夫人,布伦德尔先生对布伦德尔夫人说,可怜的人,我不能眼见他落得这么个下场。

布伦德尔夫人表示同意。

至于索迪兄弟,情况也不太令人满意。

如果单独起诉任何一个人,那么另外一个人必然难逃责任,如果同时起诉他们两个人,陪审团听了他们的故事也会和警方一样,相信他们是无辜的,他们可能被判无罪,但他们将生活在邻居的怀疑之中,这似乎也不太好。

当然,他们都可能被绞死――如果这样的话,长官,布伦德尔先生对警察局长说,我的内心会永远不安。

警察局长也同意他的看法。

知道吗,布伦德尔,他评论道,我们的困难就在于,没有真凭实据证明是否发生过谋杀,除非你能确定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死的――于是这件案子的调查暂时停了下来。

吉姆・索迪回到了船上,威廉・索迪完成了婚礼,回家继续工作。

过这么久了,鹦鹉也忘了自己新学的话――只能断续地说几个字了。

教区长继续忙于证婚、洗礼以及教事活动,最低音钟保罗的肃穆庄严的钟声不时响起。

威尔河迎来了新生,在经历了一个多雨的夏季和秋季之后,水位暴涨,一寸一寸一尺一尺地磨着河床,现在比从前深了九英尺,潮水已经涨到了大运河,老河闸全部打开,用于排放上游沼泽地积水。

这非常必要,因为整个八九月份陆地上都是水,玉米在仓库里发了芽,被水泡过的干草在燃烧时发出难闻的气味。

东圣保罗的教区长在丰收节上不得不修改了他最得意的感恩布道,因为圣坛上几乎没什么像样的小麦可放,按照习俗摆放在耳堂窗户和炉子边的禾捆也不够。

确实,收成来的那么晚,空气又那么黑暗寒冷,所以晚祷的时候必须生着火。

给医院送丰收果实的时候,人们发现不小心放在火旁的一个大南瓜已经被烤得半熟了。

温姆西决定再也不回东圣保罗,那里带给他的只有不安和忧虑。

他觉得教区里面有些人不想见到他,不过希拉里・索普的一封信让他改变了主意。

在信里,希拉里请求他在圣诞假期里过去看看她,他觉得有必要去一趟。

对于希拉里来说,他的身份有些特殊,爱德华・索普是希拉里父亲遗嘱中指定的委托人和监护人,他的权利任何法庭都无法剥夺,不过温姆西作为威尔布里厄姆财产的惟一委托人,显然权利更大。

如果他想和索普先生作对,那他的麻烦少不了。

希拉里有证据表明她父亲希望她接受教育,现在爱德华叔叔就不能再以没钱为理由而拒绝这个要求了。

温姆西掌管着钱包,除非实现希拉里父亲的遗愿,否则他不会出钱。

如果爱德华叔叔继续固执己见,很可能被告上法庭,不过温姆西相信爱德华叔叔不会那么固执的,只有温姆西才有这个能力,把希拉里从爱德华叔叔的负担变成他的摇钱树,在金钱面前,爱德华叔叔肯定会收起他的原则。

他已经有了妥协的迹象,答应带希拉里去红房子过圣诞节。

红房子没能租出去并不是索普先生的错,他已经尽力了,不过没有几个人愿意租一所年久失修、位置偏远又被抵押出去的大房子。

希拉里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温姆西一方面衷心希望一切都能在伦敦解决,同时非常赞赏姑娘坚守家庭财产的决心。

温姆西是这里有影响的人物,如果他愿意偿还抵押借款,这笔财产就能得到妥善处理,这样的话索普先生无疑是最高兴的,因为他在委托期内无权出售。

另外,温姆西如果不来东圣保罗过圣诞节,那么他没有理由不和他哥哥一家在丹佛过节,但他不想在丹佛过圣诞节,这才是温姆西来东圣保罗最重要的原因。

因此,他路过丹佛时在他哥哥那里逗留了两天,和往常一样,令他的嫂子和客人们非常头疼。

到了圣诞前夜,他才动身赶往东圣保罗。

看起来,温姆西说,这些地方的天气一直都这么讨厌。

他捅了捅头上的车篷,大股积水流了下来。

上次还在下雪,现在却下起了倾盆大雨,一切都是天意,邦特。

是啊,勋爵,邦特已经忍了很久,他紧紧贴着主人,他现在觉得自己对封闭式汽车一贯的反感有点荒唐,现在的天气变化无常,勋爵。

嗯,我们必须快点赶路,保持愉快的心情很重要。

你看起来并不开心,邦特,你一向乐观,我从没见过你不高兴,不要再想那个该死的啤酒瓶了。

不,勋爵,那件事损害了我的尊严,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

事情太蹊跷了,勋爵。

我认为纯属意外,尽管当时看起来有些疑点。

我们现在到哪儿了? 哦,当然是利姆普西。

我们已经通过了大运河,现在快到老河闸了,肯定不远了,是的,到了,天哪! 水可真猛! 他把车停在桥下,走出来站在倾盆大雨之中,眼睛紧盯着闸门。

五个巨大的闸门都打开了,桥上的铁棘轮被拉到最大限度。

漆黑汹涌的洪水带着棕色的芦苇和折断的柳树干从泄水管里奔涌而出,其中夹杂着上游沼泽地的木材碎片。

就在这时,情况发生了变化,怒浪咯咯作响,激起强烈的水流,水底潜伏着更大的骚动与冲突。

一个人从屋子里走出,来到桥头泄水管旁边他的工作岗位上,注视着桥下的水。

温姆西向他打了个招呼。

潮水涨上来了吗? 是的,先生,我们必须认真观察,以免让水通过堤道,不过它涨得并不厉害,除非赶上特别的春潮。

现在正好赶上春潮,所以我们只好做一些处理,就像这样。

他转过身去,开始向下放泄水闸。

看见了,邦特,如果他们关闭泄水闸,那么所有高地的水都将通过老运河,可是如果他们一直开着泄水闸,并且潮水的力量能把洪水带回闸门,那么泄水闸以上的地方都会被淹没。

没错,先生,那个人笑了笑说,如果洪水把潮水带回来,你们那儿就要被淹了,这要视情况而定。

那希望你多为我们着想。

温姆西高兴地说,随着闸门的降低,通过桥拱的水流变得平缓了一些,漩涡也不那么深了,漂浮的芦苇和树枝开始绕着桥桩打转。

让她保持这个程度,好让我们去东圣保罗,那儿有个好人。

好的,不要担心,我们会保持这样的。

那个人保证道,这里的泄水闸没有任何问题。

他把这里说得很重,温姆西抬头看着他。

那范・莱登的那个怎么样? 那人摇摇头。

我不知道,不过我听那里的老乔・马西说起过他的老闸门。

昨天有三个人过去了解了一下情况,可能是河道管理局或者什么委员会派去的,不过在洪涝季节那些闸门动不得,也许它们能承受,也许受不住,不好说。

哦,真不错。

温姆西说,走吧,邦特,你的遗嘱准备好了吗? 趁着情形还好,我们赶紧走。

他们这次沿着三十英尺大堤的南岸,也就是靠近东圣保罗的那边开车。

到处都是排水沟和土堤,地面被水淹没,似乎又变成了古时候荒凉的沼泽地。

长长的路上鲜有行人,偶尔开过一辆简陋的汽车,溅起路面上凹坑里的积水和泥浆。

一辆农家马车载着满满一车甜菜在雨中缓缓前进,车夫缩在一块湿透的麻袋下面,根本不出来赶车。

一位患风湿的工人弯着腰匆匆往回赶,希望能到最近的一家酒店里烤烤火喝瓶啤酒。

空中全是雨水,直到过了蛙桥,才听到悦耳的钟声,他们知道是鸣钟手在排练圣诞钟曲。

忧郁的钟声穿透雨幕,仿佛来自一座被淹没在水底的城市。

他们在灰塔下面拐了个弯,驶过教区围墙。

快到门口的时候,传来一阵熟悉的汽车喇叭声,温姆西放慢了速度,只见教区长的车小心翼翼地上了路。

维纳布尔斯先生马上认出了这辆戴姆勒,他把他的莫里斯车停在了路对面,隔着侧帘兴奋地朝他们挥手。

你们来了,你们又来了! 他欢迎道。

温姆西走下车,迎着他走了过去。

能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你们是不是听见我的喇叭声了? 上路之前我总是先按喇叭,这条路的入口太陡了。

亲爱的朋友们,最近过得怎么样? 你们是要去红房子吧? 他们正等着你们呢。

希望你在这边的时候经常过来瞧瞧我们。

我和我妻子今晚请你们吃饭。

再次见到你们她肯定会很高兴,我跟她说了,有可能在半路上碰到你们。

天气太糟糕了,是吧? 我现在得去蛙桥那边的德罗夫沼泽为一个可怜的孩子做洗礼,他很可能活不成了,他可怜的母亲也病得很厉害,所以我不能耽误时间,我还得自己走到德罗夫去,走将近一英里的泥路,现在我腿脚可不如原来那么利索了。

我很好,没事,只是有点感冒。

哦,没关系――那天参加完圣斯蒂芬的沃森的葬礼之后我心情有点不好――他得的是带状疱疹,虽然很痛苦,不过并不太危险。

你来时经过圣艾弗斯和查特里斯了吗? 哦,你从丹佛直接过来的。

家里人都好吧? 听说他们把水引到贝德福德高地去了,再降温的话在伯里沼泽就可以滑冰了――尽管现在看来还不会。

听说暖冬容易死人,不过我觉得天太冷的话老人们才不好过呢。

我现在必须走了,对不起,我没听清你说什么,钟声太大了,所以我才这么拼命按喇叭,钟一响起来什么都听不见。

对了,今晚我们准备试奏斯特德曼,我想你肯定没演奏过斯特德曼,有空一定过来试试,非常动听。

沃利・普拉特进步很快,就连赫齐卡亚都说他奏得不错。

威廉・索迪今晚也参加演奏,您的话我考虑过,不过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不让他演,他有错误,这是肯定的,可我相信他没有犯什么重罪,如果让他离开演奏队,会在村子里引出许多闲言碎语,流言蜚语害人不浅啊,你说是不是? 天哪! 见到您我高兴得都忘了自己还有工作要做呢,那个可怜的孩子! 我必须走了,哦,天哪! 但愿我的车子没出毛病,它怎么发动不了? 哦,不用,您真是太好了,真不好意思又麻烦您――啊,平时一摇摇把就能起动,好了,再见,再见!晚上见。

他透过褪色的窗帘向他们笑了笑,歪歪扭扭地开车上了路。

温姆西和邦特去了红房子。

第二节 水回家了你的瀑布发声,深渊就与深渊响应。

你的波浪洪涛漫过我身。

《诗篇》四十二、四十七圣诞节过后,爱德华叔叔不情愿地做出了让步,希拉里・索普的事儿定了下来。

除此之外,温姆西还积极参与了许多其他事务。

在圣诞前夜,他和教区长与唱诗班在急雨中一起高唱《仁君温瑟拉》,然后才回去吃已经凉了的烤牛肉和奶油蛋糕。

他没有参加斯特德曼的特里普斯的演出,不过他协助教区长把成捆的冬青和蔷薇系在洗礼盆上。

圣诞节那天他去了两次教堂,还帮助河道下游两英里处一排土房里的两个妇女带她们的孩子来到教堂接受洗礼。

节礼日那天,雨停了,随之而来的是友拉革罗大风暴。

趁着路面稍干,温姆西驱车去沃尔比奇看了看他的老朋友,在那里住了一晚,人们交口称赞新冲积河道给港口和镇子带来了巨大变化。

吃过午饭,他惬意地驱车返回东圣保罗,身后,友拉革罗跟随而来。

经过范・莱登泄水闸大桥时,他发现风暴中的洪水和潮水在通过拦河坝的时候流得非常湍急,泄水闸旁边,一排驳船停靠在那里,一群人正在用沙包堵闸门。

汽车通过大桥的时候,一个工人喊了一声,另一个人看见他的手势,从泄水闸那边跑了过来,边跑边挥舞着手臂。

彼得・温姆西勋爵停了下来,发现来人正是威廉・索迪。

勋爵! 他叫道,勋爵! 感谢上帝,您来了! 去告诉圣保罗这边的闸门完蛋了。

我们正在用沙包和木头堵住洪水,不过快顶不住了,从老河闸传来消息说水位已经超过利姆普西的大运河了,他们准备开闸放水,不然的话他们那里就该淹了。

暂时阻住了潮水,不过顶不住风暴和春潮,整个乡村地区都会被水淹没,勋爵,现在没有时间了。

好吧,温姆西说,给你多派些人手怎么样? 人再多也没用,勋爵,老闸门那里就要放水,六小时之内,三个教区将没有一处干地。

温姆西看了一下表。

我会告诉他们的。

说完他继续开车赶往东圣保罗。

教区长正在屋里考虑着什么,这时温姆西闯进来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天哪! 维纳布尔斯先生叫道,我一直在担心这事。

我已经警告过河道管理部门,那些闸门的问题我说过很多次,可他们不肯听。

不过洒了牛奶之后再哭也是没有用的,我们的动作要快,一旦打开老河闸,范・莱登闸就会崩溃,你知道那会是什么后果。

所有上游沼泽的水都将回到威尔河,到时候我们这里的水会深达十英尺。

我可怜的教民们――还有那些农场和房屋! 现在必须保持冷静,我们已经采取了预防措施,两个星期以前,我提醒过教民有可能发生洪涝灾害,我特意写到十二月份的教区杂志上了。

非国教牧师们与我们的合作非常友好,对,对,首先要做的就是鸣响警报,他们知道警报意味着什么。

感谢上帝! 经过那场战争他们都学会了。

我怎么也想不到会为战争而感谢上帝,主的行为就是这么神秘。

打铃叫埃米莉,不管怎么说,教堂是安全的,除非水位再上涨十二英尺,不过这几乎不可能。

离开那里,勋爵,离开那里。

哦,埃米莉,赶快告诉欣金斯,范・莱登闸门坏了,让他再叫上一个人立即去敲响高德和保罗钟报警。

这是教堂和钟楼的钥匙,告诉夫人把教堂里值钱的东西都运到塔上去。

冷静些,别着急,这才是好姑娘。

我觉得这里不会有事,不过还是谨慎些为好,找个人帮你抬上这个箱子――里面是教区所有的注册信息――记着把教堂的银质餐具也拿到塔上去。

啊,我的帽子呢? 必须电话通知圣彼得和圣斯蒂芬,让他们也做好准备。

老河闸的人们该怎么办,现在一分钟也不能耽误,你的汽车在吗? 他们开车赶往村子,二路上,教区长冒着危险把身子探到车子外面,见到一个人就大声向他们报警。

到了邮局之后,他们给其他村子打通了电话并且和老河闸的值班人员取得了联系,情况不容乐观。

很抱歉,先生,我们别无选择,如果我们不放水,四英里长的河岸就会被冲毁大半。

现在有六组人在干活,不过面对着成千上万吨的洪水,我们也没什么办法,而且水一直在涨。

教区长失望地比划了一下,转向了女邮政局长。

你现在去教堂,韦斯特夫人,你知道该干些什么。

塔里面珍贵的文献、中殿里的私人物品、院子里的动物们,猫、兔子还有几内亚猪――不能让它们随便乱跑。

啊! 警钟响了,很好! 我更为远处的那些农场担心。

彼得勋爵,现在,我们必须维持好教堂的秩序。

村庄里已经乱作一团,家具堆放在小推车上,肥猪被人追得尖叫着沿街乱窜,篮子里的母鸡受到了惊吓,咕咕乱叫。

学校的门口,斯努特小姐正在不安地向外张望。

我们什么时候走,维纳布尔斯先生? 现在还不是时候――先让人们搬重东西,该走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到时候你把学生们集中起来,有秩序地撤离,请相信我。

尽量打消孩子们的顾虑――千万别让他们回家,他们在这里更安全。

哦,索普小姐! 索普小姐! 我想你已经听到消息了。

是的,维纳布尔斯先生,现在该怎么办? 亲爱的,这件事交给你办再合适不过了,你帮盖茨小姐照顾这些孩子,哄他们开心,渴了的话就给他们茶水喝,茶壶在屋里。

等一下,我和亨斯曼先生说句话,储备品准备得怎么样了,亨斯曼先生? 非常充足,先生。

杂货商回答道,正准备按您的吩咐运走。

很好,教区长说,你知道怎么走吧,餐室设在圣母堂。

你有没有放木板和支架那间屋子的钥匙? 有,先生。

好,很好,在井上架个辘轳打水,记得人口之前一定要烧开,教区那台水泵要是闲着也可以用上。

好了,彼得勋爵,我们现在回教堂。

在埃米莉和其他妇女的帮助下,维纳布尔斯夫人已经在教堂里忙活起来了,她正在用绳子把教堂隔成不同的区域――学生专用的长椅区、为病人和老年人准备的靠近火炉的长椅区、塔楼下方的家具区,围屏上钉着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茶点室。

戈特贝德先生和他儿子正在用焦炭生火。

墓地里,杰克・戈弗雷和其他几位农夫正在坟墓中间搭建牛栏和其他牲口棚,墙外,一些工人在挖建临时厕所。

上帝,温姆西深有感触地说,一切都井井有条,您真不像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几个星期以前,我就担心过并一直在祈祷,维纳布尔斯先生说,不过这次我妻子功劳不小,她天生就有很强的组织能力。

欣金斯! 把那个箱子搬到钟室去――在这里太碍事儿。

阿尔夫! 阿尔夫・多宁顿! 啤酒怎么样了? 正在往这边运,先生。

很好――到了以后放到圣母堂,希望你带来的是瓶装啤酒,桶装的要沉淀两天。

好的,先生,我和特巴特会注意的。

教区长点点头,让过亨斯曼先生手下忙着搬货的人,走出大门,教区议会(教区议会是英国农村教区的自治机关。

)的教士正在那里指挥交通。

所有的汽车都靠墙停好了,先生。

好的,你负责组织有车的人去远处接妇女和病人,怎么样? 好的,先生。

彼得勋爵,您愿不愿意做这里和范・莱登水闸之间的墨丘利( 墨丘利是罗马神话中众神的信使。

)?保持我们之间的联系。

好啊,温姆西说,顺便说一句,我希望邦特――邦特去哪儿了?我在这儿,勋爵,我正要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想去给养部门帮忙。

好的,邦特,行动起来吧。

温姆西说道。

我明白,勋爵,现在教区还没什么危险。

我正准备提议,让卖肉的帮帮忙――先生,在洗衣房烧一锅热汤,然后用运水车送往各处――当然要经过煮沸消毒了,要是有个煤油炉之类的东西――好的――不过用煤油炉时要小心,我们可不希望躲过了水灾却引起火灾。

我会注意的,先生。

维尔德斯宾那里有煤油炉。

最好多派几个鸣钟手去钟楼,让他们能够轮换着休息一下。

哦,警察局长和布伦德尔警长来了――他们能过来真是太好了,我们这里没什么事儿,长官。

我们已经看到了,一切都处理得井井有条,只是不少珍贵的东西恐怕要毁掉了,多派些警察过来怎么样? 最好派些人在几个村子中间巡逻。

布伦德尔建议道,圣彼得那边人心惶惶――他们担心桥会被冲垮,我们正在准备运输船,他们的地势比你们还要低,恐怕他们准备得没你们这么充分,先生。

他们可以来我们这儿避一避,教区长说,挤挤的话教堂能容下一千人,不过他们得自己带吃的,当然了,还有床。

维纳布尔斯夫人正在安排,男人们睡北侧,妇女和孩子们睡南侧,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病人和老年人的安置也没有问题。

我想圣斯蒂芬应该很安全,如果不安全,我们也要尽力帮助他们。

天哪! 警长,我们全指望你了,尽快安排船只给我们运送粮食,利明赫特和三十英尺之间的路肯定会被淹没,补给品要用船运。

我会安排的。

布伦德尔先生说。

如果铁路大堤出了问题,你也得想着点圣斯蒂芬。

你好,吉丁斯夫人,你好! 我们够危险的了,是吧? 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

哦,利奇夫人! 到这边来! 孩子怎么样? 没受什么惊吓吧。

维纳布尔斯夫人就在教堂里。

杰克! 杰基・霍利迪! 小猫要放到篮子里,去向乔・欣金斯要一个。

啊,玛丽! 听说你丈夫在下游水闸干的很出色,我们都看到了,他不是坏人,是的,亲爱的,什么? 我马上过去。

温姆西和灾民们一起工作――搬运货物,驱赶牲畜,同时高喊口号为大伙鼓劲,整整三个小时,他一刻都没闲着。

后来,他想起自己还肩负着信使的责任,于是他开车驶离人群,沿着三十英尺大堤向东出发。

天色越来越晚,一路都是匆忙赶往安全地带的车辆和牲畜,猪群和牛群堵在路上,他的车子根本开不动。

动物们一对一对走过来,温姆西唱道,一边加速超过它们,大象还有袋鼠,好啦! 等他赶到水闸,发现情况已经十分危急。

驳船撞击着闸门两侧,人们试图用木料和沙包顶住闸门,不过沙包一投人水中,就被湍急的水流冲走,桥墩越露越多,泛着泡沫的河水已经没过了低坝,东边,大风伴着潮水猛烈地袭来。

现在看来顶不住了,勋爵。

一个人跳上岸来喘着气说道,像落水狗一样抖着身上的水。

看闸人的两只手绞在一起。

我跟他们说过了,我跟他们说过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坚持多久? 温姆西问道。

照这样下去,也就一个小时。

你们都撤吧,车够用吗? 够用,勋爵,谢谢。

威廉・索迪走了过来,他脸色苍白,看来已经疲惫不堪了。

我的妻子和孩子――他们有没有危险? 非常安全,威廉,教区长创造了一个奇迹。

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谢谢你,勋爵,我留在这里,让其他人先走,告诉他们不要耽误时间。

温姆西又开车返回教区,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男人、妇女、孩子以及生活用品都挤在教堂里。

将近七点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人们点起了灯,圣母堂里有茶和热汤供应。

婴儿们在哭闹,满院子的牛羊发出哞哞咩咩的叫声,人们正在往里抬几扇猪,三十马车干草和玉米堆放在墙角,圣殿栏杆后面还不太乱,教区长正站在那里。

警钟声响彻乡间,是高德、萨巴思、约翰、杰里科、朱比利、迪米蒂、巴蒂・托马斯还有最低音钟保罗――醒醒! 快点! 赶快逃命! 洪水来了!钟声夹杂在暴雨之中,同雨声交相辉映。

温姆西走上圣坛,向教区长通报了那边的情况,教区长点点头。

通知他们立刻撤离,他说,让他们马上回来,这些勇敢的小伙子们! 我知道他们不想放弃,可是不能做无谓牺牲。

你路过村子的时候,记得通知斯努特小姐带孩子们过来。

温姆西正要走的时候,他又匆匆嘱咐了一句,提醒他们别忘了拿上那两个茶壶! 温姆西再次赶到水闸的时候,人们已经上了车。

潮水猛烈地涌来,在湍急的水流的冲击下,驳船像攻城槌一样撞击着桥墩。

有人高喊:离开那里,危险! 随着一声巨响,低坝上方的主梁在桥墩上摇晃了几下,最终四分五裂,在一阵惊呼声中,汹涌的河水同潮水汇合了。

突然传来一声尖叫,一个黑影从摇摇晃晃的驳船上掉进了水里,很快就不见了,另一个影子纵身跳了下去。

温姆西甩掉外衣,冲向水边,有人拦住了他。

不行,勋爵,他们被冲走了! 上帝! 你没看见吗? 有人用汽车大灯照向河里。

在驳船和桥墩中间――人就像鸡蛋壳一样。

掉下去的是谁? 约翰尼・克罗斯? 后面那个人是谁? 威廉・索迪? 太不幸了,他还有家室。

往后站,勋爵,不要做无谓牺牲。

注意安全,小伙子们,你们帮不了他们了,上帝! 闸门没了。

快开车,水要过来了。

温姆西被人七手八脚地拽回车里,看闸人爬到他身边,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我跟他们说过了,我跟他们说过了! 又一声巨响传来,三十英尺上面的低坝被彻底冲垮,变成一堆碎片,横梁和驳船像稻草一样被卷走,一股巨浪掀上岸来,冲过道路,紧接着,阻止河水从老威尔河回流的闸门也被冲垮,两股水相遇,爆发出雷鸣般的巨响,车队加速远去的轰鸣声久久回荡。

三十英尺大堤保住了,不过伴随着上游洪水和春潮的涌人,水位暴涨的威尔河慢慢支撑不住了,在回圣保罗的路上,洪水一直在不断上涨,追赶着车队。

温姆西的汽车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已经被没到了车轴,身后一望无际的水面在夜色中如同一条巨大的银色被单。

教堂里,教区长手持一份选举名单正在点名。

他身着长袍圣带,面容安详,透出高贵的气质。

伊莱扎・吉丁斯。

在,教区长。

杰克・戈弗雷一家。

都在,先生。

哈里・戈特贝德一家。

都在,先生。

乔・欣金斯……路易莎・希区柯克……奥巴代亚‘霍利迪……伊夫林・霍利迪小姐……从闸门撤回的人们乱糟糟地挤在门口,温姆西走上圣坛台阶,对着教区长耳语了几句。

约翰・克罗斯和威廉・索迪? 太不幸了,上帝保佑他们安息吧,这些勇敢的人。

让我妻子通知他们的家人吧。

威廉是不是想救约翰? 我想也是这么回事,他太可敬了,为了救人奋不顾身。

温姆西把维纳布尔斯夫人叫到一旁,教区长用微微颤抖的声音继续点名:杰里迈亚・约翰逊一家……亚瑟和玛丽・贾德……卢克・贾德森……这时,从教堂后面传来撕心裂肺的恸哭声:威廉! 哦,威廉! 他不想活了!哦,可怜的孩子们――我们该怎么办? 温姆西没有继续听下去,他来到钟楼门口,顺着楼梯爬进鸣钟室。

鸣钟手们还在挥汗如雨地敲钟,温姆西继续向上爬,穿过堆满家具的时钟室后,进入了钟室。

他的头刚露出地面,就感觉狂躁的钟声像成千上万个锤子一样敲打着他的耳膜,整个塔楼都充斥着钟声,仿佛也在随着钟的摇摆而晃动,就像一个踉踉跄跄的醉汉。

温姆西被震得头昏脑涨,不过还是坚持着踏上了最后一层梯子。

上到半路时他停了下来,拼尽全力用手抓住栏杆,钟声仿佛刺透了他的身体,在黄铜的撞击下发出尖锐而持续的高音,仿佛一把利刃穿透脑髓,所有的血液似乎都涌到了头顶,头像要炸了一般。

他松开手,想用手指堵住耳朵,不过他感觉一阵眩晕,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那不是噪音,而是一种剧痛,一种难以忍受的剧痛,折磨着人的神经,让人发疯。

他感觉自己在尖叫,但是听不见叫声。

他的耳膜要裂了,神志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

这种声音比任何重炮的声音都难以忍受,重炮的声音震耳欲聋,而这是一种无法忍受的尖锐的铿锵之声,就像猛兽的攻击,让人发狂。

他既不能往前走,也无法后退,他用残存的理智不断提醒自己:离开这里――必须离开这里。

随着钟的摇摆,钟楼也在他的身边翻腾转动,钟口上下翻飞,铜舌敲击出刺耳而又尖锐高亢的声音。

他走不下去,因为头晕得要命,一想到要下去他就想吐。

凭借仅存的最后一点意识,他抓住梯子,强迫不听话的手脚向上爬,一步一步,一级一级,挣扎着爬到了顶部。

天窗上的门在他头顶紧闭,他艰难地举起手,打开插销,感觉就像漂在水里一般,鼻子和耳朵都流出了血。

他刚一走出来,就摔到在屋顶上。

上面风很大,他把门关上,疯狂的声音一下子降下去,从钟楼的百叶窗传出的声音已经动听多了。

他在铅皮屋顶上发了半天的抖,心神才逐渐安定下来。

他擦擦脸上的血迹,呻吟着跪倒在地,用手牢牢地抓住扶墙上的花纹。

一种前所未有的寂静感笼罩着他,月亮已经升起,雉堞墙中间是被淹没的沼泽地,仿佛一幅不停变幻图像的巨大屏幕,钟楼好像也在随着钟声晃动,站在这里,如同在颠簸的船上透过舷窗眺望大海。

整个世界都是汪洋一片,他缓缓站了起来,极目四望,西南方,圣斯蒂芬塔仍然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仿佛一艘正在下沉的船桅。

圣斯蒂芬村子里家家都点亮了灯,看来已经安然渡过了风暴。

西边,铁路大堤一直延伸向小迪克西,还没有被淹,不过已经被洪水包围,处境十分危险。

正南方,圣彼得位于沼泽地中央,灰色的房顶和塔尖已经被腐蚀得发黑。

塔楼下方的圣保罗村已经空无一人,正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东边远处,有一道浅浅的灰线,在潮水中忽隐忽现,那是波特排水运河的河岸。

威尔河已经消失在汪洋的洪水中,远处,海水倒灌回教区,巨浪形成一道条纹。

西部近处,河水在范・莱登闸门决裂的地方暴涨,几乎没过了三十英尺大堤。

沼泽地的风无情地刮来,风向标上的金鸡向东嘹望,勇敢地面对着危险。

飘流翻滚在波涛汹涌的巨浪中的有威廉・索迪和他同事的尸体,还有农场的残骸,沼泽地收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高德、萨巴思、约翰、杰里科、朱比利、迪米蒂、巴蒂・托马斯……逐渐地安静下来,一个接着一个地,钟声先是降低,最后终于平静了,最低音钟保罗没有停下来,它在为两个夜晚逝去的灵魂敲响肃穆庄严的丧钟。

温姆西从塔上爬下来,回到鸣钟室。

老赫齐卡亚还站在钟旁边,教堂那边透过来灯光和嘈杂的人声,穿过飞翔天使的翅膀,教区长平静而又优美的声音飘了过来:点亮黑暗……第三节 钟声结束青铜的恶魔击中了他的头部。

朱利安・塞尔梅《玫瑰世界》十四天之后,威尔河水流回河床,但是地上还有积水。

圣斯蒂芬的水没过了铁路大堤一英尺深,火车喷着气缓慢地驶过,两边激起一道水墙。

圣彼得受灾最严重,水没到了房屋的窗台,那些小木屋屋檐以下都是水。

除了教堂和教区所在的高地,圣保罗的其他地方的洪水都深达八英尺。

教区长的组织工作开展得有条不紊,储备的食物足够吃三天的,三天后,临时开通的渡船定期从临镇往这里运送新鲜食品。

人们的日常生活都围绕着教堂,过着一种荒岛般的生活,从而形成了自己的生活节奏。

每天早晨,伴着一阵欢快短促的钟声,挤奶工走进墓地的牛棚,送水车把洗漱用的热水送往各处。

白天,人们把铺盖卷起来放在教堂的长椅下面,收起隔离用的帆布。

圣母堂传来做饭的声音,飘来饭菜的香味。

一个简单的唱诗和祷告仪式结束之后,妇女协会的成员为长椅上的人们发放邦特准备的早餐,随后,一天的工作开始了。

耳堂南边,临时学校继续开课;彼得・温姆西勋爵带领人们在花园做运动;农民们照看牲畜,家禽的主人们把蛋放到一个公共篮子里;维纳布尔斯夫人负责缝纫组的工作。

两台无线电收音机还能用,一台放在教区,另一台放在教堂,为人们带来无尽的欢乐。

维尔德斯宾利用温姆西的戴姆勒轿车为电池充电。

在希拉里・索普和邦特先生的帮助下,维纳布尔斯夫人、斯努特小姐以及圣斯蒂芬和圣保罗联合唱诗班每周安排三个晚上举办音乐会和讲演。

星期天的日程有所不同,首先是一个早间庆典,随后由两位英格兰教堂的神父和两位非国教牧师举行非教派活动。

原定在此期间举行的一场婚礼也如期举行,婚礼办得十分隆重,像节日庆典一样。

这期间还出生了一个孩子,教区长坚决反对孩子父母给他取名范・莱登大水,洗礼时为他取了保罗( 教堂的名字) ・克里斯托弗( 圣克里斯托弗与河水及渡船有关) 的名字。

第十四天早晨,温姆西路过教堂庭院的时候,发现水面下降了一英寸,于是他从花园里摘了一把月桂枝代替橄榄枝。

那天,他们演奏了一首欢快的肯特高音变奏曲,隔着茫茫洪水,他们听见圣斯蒂芬也在演奏欢快的钟乐作为回应。

到了第二十天,东圣保罗只剩下阴郁的淤泥和野草。

这种气味实在令人难以忍受,勋爵,我觉得太不卫生了。

看到这种情形,邦特不禁说道。

瞎说,邦特,他的主人说,在南方人们管这个叫做臭氧,闻一次要花一英镑呢。

想到家里又脏又潮,村子里的女人们都愁眉不展。

男人们看着损坏的柴垛和谷仓,无不摇头。

威廉・索迪和约翰・克罗斯的尸体被冲到了圣斯蒂芬,尸体运回来后,伴随着庄严肃穆的钟乐,葬在了圣保罗钟塔下。

直到他们的葬礼结束之后,温姆西才对教区长和布伦德尔警长说出了心里话。

可怜的威廉,他说,他死的很英勇,他犯下的罪孽都随他死去了。

他不是有意的,我想他后来猜到了杰夫・迪肯的死因,发现自己难辞其咎,不过现在我们没必要再寻找凶手了。

这是什么意思,勋爵? 因为,温姆西不自在地笑了一下,杀死杰夫・迪肯的凶手们已经被吊起来了,比哈曼都要高( 哈曼是《圣经》里的人物,波斯王的宰相,施阴谋欲杀绝犹太人,后阴谋败露,被悬于七十五英尺高的木架上绞死。

) 。

凶手们? 布伦德尔警长问道,不止一个人? 他们是谁? 是高德、萨巴思、约翰、杰里科、朱比利、迪米蒂、巴蒂・托马斯和最低音钟保罗。

人们惊呆了,半晌没人说话。

温姆西补充道:我早就该猜到。

在圣保罗大教堂,鸣钟的时候走进钟室必死无疑。

你们敲钟报警那天,如果我在那里再待十分钟肯定也没命了,我不知道到底会死于什么――中风、冲击波――还是什么别的。

喇叭的声音可以震倒耶利哥墙( 耶利哥是西亚死海以北的古城,据《圣经》记载,祭司吹响号角该城城墙即神奇地塌陷。

) ,小提琴的音符能震碎杯子,我想任何一个人的血肉之躯都无法在钟声里忍上十五分钟――迪肯在新年前后的整整九个小时里都被绑在那儿。

天哪! 警长说,那你说的一点不错,你说过也许是你、是教区长、是赫齐卡亚杀的他。

是的,温姆西说,是我们干的。

他想了一下继续说道,那天的声音肯定比平时还要难以忍受――想想雪积在百叶窗上,声音在塔里回旋。

杰夫・迪肯是个坏人,可我一想到那种无助的恐惧感和难以忍受的死亡之痛――他停下来不说了,把头埋在双手之间,似乎要本能地挡住那些狂躁的钟声。

教区长温和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关于巴蒂・托马斯,他说,一直就有许多传说,她曾经弄死过两个人,赫齐卡亚会告诉你们,据说这些钟与邪恶誓不两立。

也许上帝在借助这些不能说话的金属之口讲话,他是个公正的法官,强壮,有耐心,可每天都有人惹他不高兴。

好了,警长平静地说,看来我们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再耽误时间了,那个人死了,把他放在那儿的人也死了,可怜的人,就是这么回事。

我并不了解这些钟,不过我相信你的话,勋爵,我想是震死的,你的说法看来最合情理,我就这么向局长汇报,一切原来如此。

他站了起来。

祝你们上午好,先生们。

说着,他走了出去。

东圣保罗的钟声:高德,高迪牧师刻下了碑文;圣哉,圣哉,圣哉,主,上帝,万军的统帅萨巴思;约翰・科尔造出了我,约翰长老把我买下,约翰教长帮助了我;从杰里科到约翰,我的音色最好;朱比利,秉承上帝的旨意;再见,迪米蒂,多米尼;阿波特・托马斯把我放到这里,我的声音又高又清晰;保罗是我的名字,也是我的荣耀。

高德、萨巴思、约翰、杰里科、朱比利、迪米蒂、巴蒂・托马斯和最低音钟保罗。

九起丧钟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