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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自动机关迷宫

2025-03-30 06:16:11

翌日,敏夫走进西木大楼的事务所时,舞子已经坐在自己的桌前,埋头在一张纸前。

她一看到敏夫,立刻抓着纸站起来。

去喝杯咖啡吧。

说着就像平常那样冲出了事务所。

她把带来的那张纸摊在咖啡店的桌上,那是从宗儿的笔记本抄下来的迷宫路线图。

小胜,你不觉得这座迷宫怪怪的吗?舞子把画着迷宫的图朝敏夫面前一推。

喝咖啡可以吧?敏夫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专心的看着迷宫,因为舞子说怪怪的,但一时之间他也不明白她的意思。

星期六你和香尾里曾经走进迷宫,结果没有抵达迷宫中心……你是这么说的吧。

是的。

照你的说法,迷宫分为单纯连结和复式连结两种,单纯连结的迷宫只要用一只手摸着迷宫的墙壁前进即可。

只要手一直摸着墙,即使走 进死路,迟早也能抵达终点。

没错吧。

是的。

这座迷宫,如果从上面俯瞰,并不是什么复杂的迷宫。

错就错在这一点。

我就是因为之前一直这么想,所以才想不透这座迷宫真正的用 意。

今天早上我忽然想到,就用你试过的方法走了一次迷宫。

结果你猜怎么样?舞子取出火柴棒,递给敏夫。

事实胜于雄辩。

你就照着上次实际走迷宫的方法,走一走这个图上的迷宫。

敏夫用火柴头抵着迷宫的左壁,静静的沿着路线前进。

火柴棒绕过了几个死路,但令人意外的是,最后却顺利的抵达五角形的中心。

怎么样?舞子盯着迷宫。

抵达了中心。

你再试试看另一端的墙壁。

敏夫把火柴头抵着右侧墙壁。

结果还是一样,火柴棒同样在最后滑进中心的终点。

小胜,当时你的手有没有离开墙壁?或是光用看的就略过死路没走进去呢?不,我的手绝对没有离开过树篱。

这张图也不可能抄错。

那天宗儿带我们去迷宫时,我就一边看着这张图,一边仔细确认过每个拐角。

这座迷宫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单纯连 结的迷宫。

那为什么我实际走迷宫时,却走不到终点呢?咖啡送来了。

舞子把砂糖倒进杯中,搅动两下就喝下去了。

做出这座迷宫的人,相当费了一番脑筋。

是这样吗?从图上看来,这个迷宫没什么了不起。

然而实际站在迷宫中时,里面却设计了很多机关,让人无法轻易抵达终点。

做这座迷宫的人,心 思之细密实在令人咋舌。

这是设有机关的迷宫吗?你注意看这个形状。

这是五角形,形状本身就令人失去方向感,这是第一个原因。

五角形会令人失去方向感?没错。

很奇妙的是,人类脑中的基本形状,既不是三角形,也不是五角形,永远都是四角形。

四角形的屋子、四角形的桌子、四角形的 床、四角形的纸、四角形的书……人们平常接触到的东西多半都是四角形。

因此,容易记忆的市街,一定像棋盘一样,整齐的规画着平行四角 形的道路。

至于容易迷失的路,就是因为它的形状不规则,不是四角形。

五角形的转角,一旦进入人的脑中,就会被当作四角形的转角去记忆 。

这座迷宫所有的边都是反过来的,就是为了加强这种错觉吧。

这也是原因之一。

不过,我想还有一个因素,就是他也考虑到,要让进入迷宫的人无法一眼看穿前面吧。

走在迷宫里的人,眼前总是会 突然出现转角。

是这样没错吧?你说的对,那时我感到非常不安。

我查过百科全书中对汉普敦宫迷宫的介绍,那座迷宫的一部分,就是利用到这种曲线。

不过那种扇形设计虽有装饰作用,却不像怪屋的 迷宫是用来当障眼法。

像怪屋这样在所有路径都设置障眼法的迷宫,我想应该是史无前例的。

此外,你如果仔细看这座迷宫……舞子取出红色铅笔,把迷宫的正确路径涂成红色。

你看这个路线。

走进迷宫的人一定会想往中央走,因此一定会选择弯向中央的路径,但讽刺的是,正确的路线却做了好几个和迷宫中央 反向的转角。

……不过,迷宫常常这样设计,所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让我百思不解的是,这样汇集各种巧思的迷宫,结果居然是单纯连结的 迷宫。

单纯连结的迷宫有什么不对吗?当然不对。

你试过的方法,也就是用手摸着一边墙壁前进的方法,在每一本介绍迷宫的书上都会提到。

他居然做了一个这么平凡的迷宫 ,用大多数人都知道的方法就能轻易解开谜底。

一个勤于用五角形迷惑众人的人,怎么会这么逊?你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吗?可是,实际上,我就是没办法抵达迷宫中央……这就是问题所在。

他所以会将这座迷宫设计为单纯连结,就是因为在某些时刻,里面装置了让人绝对无法抵达迷宫终点的机关。

让人绝对无法抵达终点的机关?敏夫不禁再次审视迷宫的地图。

星期六你无法走到迷宫中心,唯一的可能就是那时迷宫处于无法抵达中心的状态。

所以呢?我想我们必须再进那个迷宫一次。

走出室外,空气异样的温暖。

舞子说大概要下雨了,就把橙色大衣扔进车子后座。

怪屋前停了很多车子。

他们正想进去时,被穿制服的警员拦下车子。

舞子报上自己的名字,说是奈良木的朋友。

过了一会儿,狐泽代替奈良木从屋里出来了。

每次你一来,总是没好事。

狐泽带着没睡好的表情说。

看来似乎来了不少人啊。

舞子看着成排的车子说。

向日葵工艺的干部都来了。

以董事长为中心,再过一会儿就要召开会议。

向日葵工艺的中心人物一下子少了两个,对公司来说,现在也面临重要的抉择吧。

铁马还好吗?看起来还不错。

那个老头很倔强,虽然失去了儿子和女儿,也没在我们面前露出半点软弱的样子,真是了不起。

我想见真棹。

不行。

不行?她该不会被当成嫌疑犯吧。

反正就是不行。

她现在很忙。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有很重要的事吗?我可以帮你转告她。

是奈良公交代的吧。

真是不通人情的死脑筋。

是不能让我们知道的事情吗?算了。

不过,我在庭院散散步总该可以吧?如果你在追查什么,我劝你最好住手。

我才不会做那种傻事。

我只是坐在车上,突然想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而已。

我不想为难你,你还是回去吧。

警察现在开始拒绝老百姓的协助了吗?我没那个意思。

那就答应一下有什么关系?你派保镳跟着也无所谓。

狐泽终于勉强让车子通过。

舞子下车后,他又再次叮咛:你可别乱来噢。

休息一下就赶快回去,今天不能让你见真棹。

舞子朝着小亭漫步走去。

狐泽抓住一个巡警,在他耳边说悄悄话。

真的变成有保镳随行的散步了。

小亭的土上还残留着血迹。

土早已被翻过,如果不仔细看,就会忽略那个痕迹。

舞子走下亭子前面略陡的斜坡,越过石桥,朝着迷宫的方向走去。

敏夫跟着舞子缓缓绕过迷宫。

走到最后一个转角时,舞子低声说:快 点走。

说着就开始小跑步。

敏夫也跟着跑,舞子就那样直接冲进迷宫。

舞子似乎已经熟记迷宫的路径,即使走到转角处,也没有丝毫犹豫,立即选择正确的路线,没多久就抵达迷宫中心。

我是照着地图前进的。

舞子环视着周围说。

那张地图没有错。

这么说来,那天你为什么会失败呢?舞子坐在石椅上,从皮包取出地图。

应该有什么原因,某种原因……舞子来回抚着石桌。

忽然弯身从石桌下捡起一样东西。

那是烧过的火柴棒,尾端被咬烂了。

舞子无趣的将火柴棒扔在桌上。

我记得迷宫里放着石椅。

敏夫想起第一次进迷宫时的情景。

在这张图上也画得很清楚。

舞子指着图上的○记号。

按照正确的路线,不会经过椅子吧。

没错。

按照正确的路线,不会碰到椅子。

慢着,你说经过椅子前面?舞子惊讶的张大眼睛。

我问你,你那天有‘经过’椅子吗?是的。

舞子拍着地图。

在这张图上,椅子是画在‘死路的尽头’耶。

舞子抓着地图站起来。

她走出中心逆向走出迷宫。

拐了好几个弯后,终于看到死路尽头的椭圆形石块。

你说的椅子,就是这个吧?是的,就是这个。

可是上次不是在死路,我明明记得曾经经过它。

舞子蹲下身,检查椭圆形的椅子。

看来迷宫的机关好像解开了。

舞子走出死路,再次回到迷宫中心,开始调查中心入口处的树篱。

石椅正好放在这片树篱的背面。

舞子不停的摸索着那片树篱,突然将手伸进树篱下。

我摸到一个好像把手的东西,拉拉看吧。

似乎有了反应。

同时间,树篱开始移动了。

小心一点。

舞子立刻退后。

树篱就像一扇门般移动,把五角形的广场关闭得密不通风。

换句话说,当椅子前面的通道开着时,对面就不是死路了。

相反的,是这里变成密闭的空间。

只要把这里关起来,就没有任何人可以到 里面来。

舞子重新环视着密闭的迷宫中心。

只为了不让别人接近,这也未免太费周章了。

他们立刻就发觉,这个机关并不只是为了这个目的而设的。

敏夫忽然竖起耳朵,他听见地底好似有水流过的声音。

他没有听错,那个声音他之前也曾听过。

这时,五角形的空间内发生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事。

中央的五角形石桌开始静静的移动。

石桌像被推翻似的竖起来。

相对的,原本垫在桌下的五角形石块沉下去,出现了一个五角形的黑洞。

洞中有陡峭的石阶蜿蜓至深处。

敏夫 探头俯视洞穴底部。

洞相当深,石阶隐没在黑暗底部,潮湿的空气微微吹上来。

这是什么?敏夫呆呆的看着舞子说。

是个洞窟。

舞子面不改色的回答。

看来她立刻就要纵身跳入洞中。

文艺复兴之后的庭园艺术,是以建造人工化的桃花源为理想。

庭园中设置异国风味的小亭、喷水池、迷宫,和真人一样大的自动人偶, 洞窟中设计各式各样的水力机关……这个洞窟也是人工建造的吗?这个要进去看了才知道。

不过,据我想象,应该是一半一半吧。

大绳这个地方曾经发掘出古代的土器,很可能是把古人住过的洞窟加工 后建成的。

因为我曾经听说,大绳这个地名就是从‘多穴’的发音误传而来的。

这块大石头是靠什么力量移动的?是电力吗?才不是什么电力,我想应该是水力。

我想起来了,的确有听到水声。

我想这个洞窟应该相当大。

可能是利用池水,洞窟中一定有积水的地方。

只要拉动把手,水就会一下子流过,靠着那股力量移动石桌。

这个洞窟是谁建造的?怪屋是马割蓬堂盖的,不过我猜,这个洞窟应该是蓬堂的父亲作藏建造的……这么说,作藏就像那个时代的人一样,为了建造桃花源而做这个洞窟吗?恐怕完全不是那样。

这座迷宫也属于极端闭锁型的,如果只是为了好玩或装饰,就不需要这种机关了。

换言之,是为了在洞窟打开的时候不被人发现,所以必须关闭迷宫是吧?我们下去看看吧。

舞子随意的说着,顺手打开皮包。

皮包里已经备妥手电筒和蜡烛。

宇内小姐,你早就知道迷宫中有洞窟吗?敏夫十分惊讶。

上次马割家的法师不是说过,建造迷宫的动机因人而异吗?我一直忘不了那句话。

舞子自己拿着蜡烛,把手电筒交给敏夫。

这个水力机关到现在还能正确的移动,表示最近一定有人整修过这个机关。

我想应该不至于缺乏氧气,不过万一发生什么,那可是会要 命的,所以还是需要蜡烛。

如果蜡烛熄灭了,就表示空气中缺氧。

舞子点燃腊烛站在洞旁。

从洞窟吹上来的风令烛火晃动不定。

舞子一边护着烛火一边开始走下石阶。

敏夫自后方用手电筒照着舞子的脚下 。

石阶又黑又湿,非常陡峭。

洞窟里空气湿暖,飘散着一股发霉的臭味,但还不至于令人不舒服。

舞子在石阶上蹲下身子,捡起一样东西。

是刚才那根烧过的火柴棒,大概是打开洞窟时掉到里面来的。

舞子想了一想,就把它放进口袋里。

石阶相当深,微微传来流水声。

敏夫用手电筒小心的照着舞子脚下。

走完石阶后,出现了一间大约六张榻榻米大的石室。

地面四处有积水,用灯光一照,就有白色蜘蛛般的昆虫逃开。

石室墙上并列着两个可 供一人勉强通过的洞,像是一对大眼睛。

你看。

舞子的大嗓门响彻洞窟。

她指着刚才走过的石阶下方,那里突起一个彷佛球棒握把的生锈铁棒。

用这个就可以开关迷宫的门吧。

舞子把手放到棒子上,但立刻改变主意。

现在不能移动桌子,搞不好会被跟班的警察伯伯看见。

舞子用烛光照射两个洞窟深处。

一个是平缓的上坡,另一个是陡峭的下坡。

当然,烛光无法照至深处。

如果是你,会选哪一边?舞子在摇曳的烛光中诡异的笑着。

敏夫观察着地面。

因为他想,如果最近有人走过,说不定会留下足迹。

难得你会用理性的判断去解决啊。

舞子彷佛看透敏夫的心意似的说。

然而,两个洞窟都没有什么足迹。

还是你又要伸出一只手去摸墙壁呢?这个洞穴看来相当长噢。

宇内小姐,那你知道正确的路径吗?听见敏夫不服气的语气后,舞子又笑了。

我当然知道,是左边。

舞子毫不犹豫的钻入左侧有陡峭斜坡的洞内。

要不要记下转弯的顺序?那个我已经有了。

你找到洞窟的路线图了吗?那玩意说有也算是有,要说没有也算是没有。

洞窟顶很低,二人不得不弓着身子走路。

走了一段路后,舞子停下脚步看着地面。

有烛泪的痕迹。

有人和我们走过相同的路。

看来我的想法好像是对的。

路逐渐变得稍微宽敞一些,等到路变平坦后,眼前出现了一分为二的岔路。

你看。

舞子指着洞窟的墙壁。

两个洞仔细看的话差很多,一边的墙壁削凿的痕迹还很新,表示这两个洞穴成形或是被建造的时代不 同。

我懂了。

新洞穴是为了让洞窟更复杂而作的,我们不能被骗,只要选古道就对了。

如果要这样说,那也可以反过来说噢。

新洞穴是为了完成本来不完全的洞窟而造的,因此正确的路径应该选新洞才对。

到底哪一个解释是正确的?归根究底,其实那根本不重要。

舞子迅速的朝着较古老的洞前进。

路变宽了,左侧刻着细沟,水静静流过。

舞子停下脚步,竖耳细听。

传来水花滴落的声音。

奇怪了……是谁关上了迷宫的门吗?情况似乎并非如此。

随着他们的前进,水声越变越大。

有瀑布。

瀑布?在洞窟里面吗?敏夫感到很意外。

舞子举起腊烛,烛光前面出现一线光芒。

那是一道细小的瀑布。

出现瀑布的地方相当宽敞,洞顶也很高。

石室两侧开着大洞,两个洞之间矗立着岩石,水从岩石上滑落。

岩石表面因水的冲刷而光滑,落 下的水流入沟中静静的流动着。

瀑布分做两股,各自落在尖锐的岩石上。

岩石之间有盘子似的凹陷,里面的积水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显得非常清澈。

这次走这边。

看着瀑布的舞子,改变身体方向。

烛火摇曳着,看起来彷佛是洞窟在晃动。

可是,你怎么知道要走哪边?敏夫用灯照着舞子选择的洞窟。

你果然有洞窟的地图啊。

舞子转过身说:的确有,而且大得不得了。

在哪里? 舞子指着头顶,敏夫也跟着往上看。

从这里看不见,它在地面上。

敏夫不解其意,只好保持沉默。

舞子把蜡烛交给敏夫,取出香烟后,用蜡烛点燃香烟。

建造这座怪屋的马割蓬堂,据说很讨厌玩具。

他做生意的本领远高于制造玩具,因此才能将小小的鹤寿堂拓展成为向日葵工艺。

这样的 男人为什么会建造这种玩具世界里才有的怪屋呢?大概是蓬堂一时心血来潮吧。

你错了。

蓬堂靠黑市交易发财,又擅长做生意,我倒觉得他应该是个充分计画人生的男人,恐怕不会因为一时心血来潮,就盖出这种奇 怪的建筑物吧。

那他还有额外的动机吗?对。

我是这么想。

在怪屋这种奇怪建筑物的庭园中,即使建造诡异的迷宫,一般人也不会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换作普通的住家,你弄座 迷宫试试看。

迷宫本身一定会特别显眼,众人的目光都会集中到迷宫上面。

你是说,蓬堂为了建造迷宫,才盖了怪屋吗?舞子所说的话,带有超出常理的意味。

那他为什么要做那个迷宫呢?敏夫完全无法理解蓬堂为何非要建造迷宫不可。

对,你问得好。

讨厌玩具的蓬堂,为什么要建造迷宫呢?舞子打开皮包,摊开五角形迷宫的地图。

这是画在地面上的‘洞窟地图’。

地图?……可是这个洞窟并不是五角形的。

地图这种东西,可不见得完全按照实际地形的比率缩小。

东京山手线电车的地图,不也画得像是一串烤丸子吗?简而言之,只要实际路 线和地图在相对上来说是一样的,地图本身怎么变形都没关系。

这个我明白。

换言之,怪屋迷宫和这个洞窟的路径,在位置上来说是一样的。

位置上?假设在五角形迷宫的入口和连结终点的路上放置一根绳子。

在岔路,也就是死路,同样也伸出绳子,和主道连结。

你在迷宫中全部的路 径都放上绳子后,拉出绳子,抬起绳子的两端,拉直看看。

我的手臂没有那么长。

你真是死脑筋。

你把绳子想象得短一点,这样的话,应该会变成这种形状。

舞子让敏夫看迷宫图。

在地图一隅她画着树枝状的图形。

思考迷宫和洞窟的路径时,不必把路线长短或上下坡,弯曲程度等等考虑进去。

不管路怎么起伏弯曲都无所谓,问题在于你要选岔路的 哪一边。

我终于明白你说五角形迷宫和洞窟路径一样的意思了。

之前我们遇到岔路时,就是按照和迷宫同样的拐弯方式走来的吧。

一点也没错。

结果我们一直没走进死路,由此看来,我的想法好像是正确的。

要描绘洞窟的地图,为什么要用这么迂迥的方法呢?蓬堂不希望别人发现洞窟一定有怕人家发现的理由。

如果画成详细的地图,别人看到时,就会知道这座宅子里藏着洞窟。

如果地图被偷 或被抄写,那也不妙,于是蓬堂就想出建造迷宫代替洞窟地图这个方法了。

原来迷宫本身就是一个地图啊。

蓬堂把洞窟地图大大的画在地上,这样反而不会有人想到这就是洞窟的路径。

他费了这么多苦心,极力要隐藏的洞窟中,到底有什么秘密?库罗克狄罗波里斯的迷宫中,据说埋葬着国王圣库罗克狄尔。

这个目前还无法确定,蓬堂或许只是把这个当作脱逃的密道。

这么说,这条路会一直延伸到某处罗?我也不清楚,不过据我猜想,应该可以通到怪屋里面吧。

舞子又看了一次地图后,便拿着蜡烛走进洞窟中。

路变得越来越难走,不规则的阶梯和斜坡连绵不断,地底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走到不知第几个岔路时,出现了之前没有的特征。

被岩石围绕的空间复杂起来,房间变得更宽敞,路沿着岩石的裂缝分成三条。

如果和五角形的迷宫对应,这里应该等于是E地点。

舞子指着地图上的一点。

迷宫的E地点有三条岔路。

舞子环视着周围的岩石说:文艺复兴以后建造的洞窟中,往往放置着利用水力操作的自动人偶。

当然,上面想必布满各种装饰。

此外, 为了宗教修行而建造的洞窟,壁面上通常雕刻着许多佛像。

这个洞窟里有那种东西吗?没看到。

只有露出来的岩石和土而已。

我这样说或许有点奇怪,不过这个洞窟满有实用主义的味道。

舞子钻入其中一个岩石裂缝。

五角形迷宫中,一共有六条和主线对应的岔路。

刚才我们弯过的地方,正等于是通过第六条岔路。

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我们马上就要 走到出口了。

然而距离出口还有好长一段路。

路弯曲起伏,较窄的地方甚至必须侧着身子才能通过。

最后爬上一条略成直线的坡道后,出现一块小空间,感觉上和刚走下迷宫石阶时的地方很像。

大小几乎一样,也有往上爬的陡峭石阶。

敏 夫觉得似乎已回到原点,环顾着周遭。

但是没有开关门的把手。

舞子彷佛自言自语的说,看来她也有同样的错觉。

舞子说的没错,这个石室没有突出石阶的棒子。

别说是棒子了,就连可以移动物体的机关也找不到。

不管怎样,先爬上去再说吧。

舞子带头开始爬上石阶,石阶上长着细瘦的白草。

石阶走到尽头时,出现一扇厚重的门板,门上镶着生锈的铁杆,木头已经开始腐朽。

有上过油的痕迹。

舞子看着门闩说。

舞子轻轻的用身体压在门上,门发出细微的声音。

舞子将蜡烛吹熄。

从门缝间露出细小的光线。

把灯光向下照。

舞子小声的说。

敏夫照她的吩咐把手电筒朝下,偷窥门后的情况。

舞子深呼吸几次后,将门推往另一侧。

门发出沉重的倾轧声,随即大幅移动。

一股发霉的味道从门的另一头飘过来。

那是一间昏暗且布满尘埃的房间。

四面是荒壁,靠近屋顶处有一扇小小的四角形窗子,光线就是从那里进入的。

敏夫想起小时候朋友家的仓库。

眼前的情景正好和那个仓库一样。

古老的衣箱、灯笼、堆积如山的黑盒子、巨大的火炉等等,几乎是乱七 八糟的堆在一起。

敏夫随手把刚才那扇门关上。

一阵沉重的声音后,门忽然消失了。

面对房间这一头的门,原来和四面墙壁做成同样的颜色。

敏夫慌忙在墙 上来回抚摸,想要找到门,可是什么也没摸到。

掌心立刻一片乌黑。

门不见了。

敏夫对舞子说。

舞子看着墙壁上下说:你要这样。

舞子抓住门消失处的柱子用力拉,柱子和墙壁同时动了。

原来门后镶着柱子和墙壁。

舞子把门按照原状关上后,注意到右侧的墙壁。

她立刻发现这面墙似乎是当作拉门。

在洞窟的出入口费了这么多工夫,目的不在于随时可 从洞窟脱身,而是要骗过企图进去的人。

舞子把手放在墙上用力一推,墙壁朝侧面移动,出现细小的缝隙。

舞子把眼睛凑近缝隙,窥视里面的情景。

我猜的没错,是铁马的房间。

舞子大力拉开墙壁,洞的另一头挂着褐色的纸。

没有人在吗?敏夫对舞子的大胆感到惊讶。

没有任何人。

挂在这里的纸是画轴。

这是铁马的茶室客厅里侧。

这幅画是山水画。

那天,我就是在这间房间一边看着山水画一边和铁马 谈话……舞子把画轴推到一旁,看着室内。

突然,舞子的身体僵住了,这从她的背影清楚可辨。

舞子踢掉脚上的鞋子,钻过洞口。

敏夫也连忙跟着 脱鞋。

那是一间六张榻榻米大的房间。

铁马趴在黑漆桌上。

他口吐黑血,睁着的双眼已完全失去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