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刺客看上去很是棘手,外面拼杀了大半个时辰依然不分胜负,最后是孟汉亲自断后,并派了几个心腹带着夏侯皎月和阿砚先走一步。
可是纵然如此,一路上追杀者依然层出不穷。
外面雪花飘飞寒风刺骨,夏侯皎月一脚踩在裙摆上,质地上层的绢裙沾染了雪水和污泥,她脸色苍白地咬了咬唇,让身边几个侍卫带着阿砚先跑。
阿砚保住命,安全了,其他人才能保住命,甚至她的父兄才能安好。
阿砚哪里肯放下夏侯皎月呢,这么些时候相处下来,也算是情同姐妹了。
她如今也不是当年瘦弱的乡间小姑娘了,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到夏侯皎月身边,提着夏侯皎月的胳膊就往前冲,其勇猛之状倒是让周围几个正在和刺客拼杀的侍卫都吓了一跳。
阿砚紧咬着牙,大声地鼓励夏侯皎月:逃命的时候,最关键的是要咬紧牙一股脑往前冲!她倒是经验丰富得很,还可以传道授业。
被她教训的夏侯皎月却愣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前方。
阿砚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那个傻样,心想平时多么聪慧的夏侯皎月,怎么这个时候倒是傻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
谁知道她下意识地一抬头,便见到前方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气势磅礴地立在那里,浑身散发着凛冽森寒的气息。
这身影实在是太熟悉了,阿砚顿时一喜:萧——话没说完,萧铎便已经大步上前,紧接着他手中寒芒一闪,两个要扑向她的刺客尽皆闷哼一声倒地了。
此时此刻的他,就如同一个盖世英雄从天而降。
阿砚在刺骨的寒风中大口吸着气,浑身放松,一屁股就蹲到了雪地里。
有了这个杀人狂魔,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杀死了。
死的肯定是别人。
夏侯皎月也是咬着唇,不敢置信地看着萧铎。
要知道,虽说萧铎已经制服了三皇子,可是三皇子余党总是贼心不放,可以说整个京城形势很不明朗,明面上大好一片,其实暗潮汹涌,萧铎如今也是步步艰辛,再者他紧锣密鼓地在筹备着登基大典,更是不容的半点差池。
谁曾想在这么个关键时候,他竟然孤身一人犹如鬼魅一般出现在这风雪驿站外,从天而降救了她们性命。
夏侯皎月正震惊间,就听到萧铎一声不容置疑的命令下来:带夫人回屋!夏侯皎月又是一怔,忙狼狈地提着湿污的裙摆起来,拼命地拉起因为太过卖力逃命而此时明显松懈的阿砚往屋里去。
阿砚其实是想看看萧铎的,毕竟太久不见了,谁知道萧铎冰冷的目光传来:回去!那声音,实在是颇具压迫性,不容置喙的命令。
阿砚微诧,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萧铎再也没有用这么可怕的语气和自己说过话了的,她肩膀微动了下,只好跟着夏侯皎月一起又重新躲回驿站了。
不过她到底是不太放心,便躲在窗棂那里趴着,侧耳细听外面动静。
却说外面的战局,原本孟汉一方处于下风的,可是如今萧铎一来,顿时人心大战,在萧铎的带领下,犹如猛虎下山般重整旗鼓,和那些刺客拼杀起来。
那些刺客本就听说过萧铎煞名,本就胆颤,更未曾想到这么原本应该在燕京城的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这里,更是先就怯了,不几下功夫便被杀得溃不成军。
待到这边一切刺客尽皆被斩杀于雪地之中时,那片雪都已经被染红了。
萧铎嗜血森寒的目光扫过这片犹如屠宰场一般的雪地后,晦暗难明的眸子微抬,看向了驿站方向。
他自然明白,她是不喜欢他杀人的,更不想看到死人的。
原本他曾许诺说过,将来太平盛世,再无这样的杀戮,没想到转眼就食言了。
他紧皱着眉头,绷着棱角分明的下巴,一言不发。
旁边的孟汉狼狈地跪在他面前,面对着他浑身散发的不悦,歉疚地道:殿下恕罪,是末将无能,没有能保护好夫人。
准备热水。
萧铎抿着一条线的唇说出了这四个字。
啊?孟汉本以为会被训斥一顿,抑或者是被重重地责罚,毕竟他是比谁都清楚顾夫人在自家主子心目中的地位。
对方实力强大他没能保护过,也是他无能,接受责罚他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刚才,他家殿下说得啥?热水。
萧铎微微挑起精致的眉,再一次重复自己的话。
殿下是要用膳?孟汉想了半响,才明白,原来他家殿下杀人过多,口渴了,饿了,要吃饭?萧铎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地上跪着的得力属下,他怎么以前就没发现他竟然能够笨到这种地步呢?我要洗澡。
尊贵无匹的湛王殿下,即将登上九五之尊的萧铎,只好直白地提出了自己的需求。
洗澡?是是是,属下这就让人准备!没想到他家殿下爱干净的毛病竟然能在这个时候犯了,这寒冬腊月的,他竟然第一个想到的是洗澡……尽管孟汉满口答应,萧铎还是破等了一些时候。
原因无他,驿站中的驿卒皆已经在这一场厮杀中死去了,孟汉体贴地想让自家殿下洗一个热水澡,于是他带领着几个战袍上犹自染血的属下跑到了灶房里去提水烧水。
本就是大老粗的,干这种活也不在行,费了半天劲总算准备了洗澡水,萧铎自去洗了。
而躲在屋内的阿砚,在听到外面的厮杀中终于停了下来后,便开始有些急切地等待着萧铎。
也是好几个月没见他了,看样子他眉眼也没什么变化,只是隐约间仿佛那股戾气更重了?刚才又杀了不少人呢,不过好在这些人对孟汉之流来说不好对付,对他来说那是刀切萝卜简单得很,他也不会受什么伤吧?阿砚拧眉想着,作为一个未来的天子,怎么可以整天杀气腾腾的,看来她没事可以对着他念念佛经的,也许能化解这股戾气?还有他刚才对着自己凶巴巴的,非要自己马上回屋,语气真是不容置喙的霸气,这简直是和昔日的温柔完全不能相提并论,这个毛病也得改改啊,必须好好说说才行。
阿砚想东想西,还未曾见到萧铎,心内倒是想了许多,一时又记起他刚才从天而降来解救她性命的英武之姿,那真是盖世英雄气势非凡,不免心中又是怦然心动,只想着扑到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可是她想了许久,萧铎还未曾回来,不免再次拧眉。
当下站在窗前,翘头往外面看,听着外面的厮杀早已经告一段落,为什么他还没进来?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夏侯皎月也是颇觉得疑惑,按说以殿下对阿砚的在乎,难道不是应该外面厮杀告一段落他就扑进来吗?她回头看了看明显焦急等待的阿砚,终于抿了下唇,提议道:听着外面倒是消停了,刚才我还听着几个侍卫在那里说话的声音,不如我过去探听下?阿砚想想,便点头:好。
夏侯皎月当下便告退,出去了。
阿砚兀自站在窗前,乡下驿站的窗棂自然用不上什么上等好窗纱,这粗料子本就差,又是积年累月不曾换的,角落处便破了一个洞。
阿砚从那小洞里可以看到外面情景,外面是白茫茫的雪花依旧在飘飞,入眼一片白,唯独角落里腊梅艳红如血。
一时不免陷入思绪之中,想着萧铎怎么神出鬼没地忽然来了这里?正想着,老破的木门被推开了,阿砚猛地回过头,以为是萧铎,谁知道却是夏侯皎月回来了。
夏侯皎月在知道萧铎为什么迟迟不进屋的原因后,已经是哭笑不得,不过她又不敢告诉阿砚的,唯恐是惹了外面的那位恼怒。
当下望着满脸殷切望着自己的阿砚,咳了声,含糊地说:殿下如今日理万机,自有极为重要的事要处置。
阿砚听了,不免有些失望地哦了声,倒是没说什么,懂事点了点头。
现在的萧铎可不是以前那个被放逐乡间的闲散皇子,确实忙得很,自然不可能一见面就扑过来和她叙旧。
想明白这个,她心里越发失落了。
她心里失望,不过嘴上倒是也没说什么,干脆闭上眼,自己心平气和地坐在那里等着。
如此又等了一炷□□夫,门终于再次开了。
她淡定地睁开眼,却是依旧坐着,不慌不忙地转脸看过去。
这一次进门的是萧铎,他一进门,灼热的视线便紧锁着她不放。
眸中是波涛汹涌,排山倒海而来,仿佛要将她吞噬。
阿砚的左胸膛处一下子仿佛被人点燃了,整个人身子就那么一软。
不过她依旧努力保持着从容不迫的样子,慢腾腾地抬起身来:你来了啊。
那个样子,就好像他们两个并没有阔别数月,就好像她没有日日夜夜盼着与他相见。
哼,虽然她现在只是一个小妾,可也是要做一只倨傲的小妾……☆、115|宠后之路3阿砚本来是要做一个倨傲的小妾,好生吊一吊萧铎的胃口,谁让他刚才冲自己凶巴巴,谁让他明明早已经砍完了人却久久不曾回来让她苦等!这分明是一副根本不在乎她的样子啊!可是谁知道萧铎根本不是个按理出牌的人,萧铎一进来,灼热的眸子紧锁着他,整个人犹如龙卷风一般将阿砚卷裹其中。
阿砚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便觉得自己的身子被笼罩在黑色披风中,紧接着便是犹如雨点般饥渴的亲吻,狂风暴雨般的动作,携带着千钧之势,不容拒绝。
她开始还故作姿态地想推拒下,结果那落在他厚实肩膀上的手很快由推拒变为了软绵绵的攀附。
没办法,他攻势太猛,她只好器械投降。
*************************一番巨浪滔天后,疲惫而满足的她半倚靠在踏上,懒洋洋地蜷缩着脚趾头,让脑袋埋在他胸膛上,听着那胸膛的跳动声。
微微阖上眸子,她能听到他均匀而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充满活力。
抬起手指头,滑过他的胸膛,那胸膛犹自是灼烫的,上面有晶莹细密的汗珠。
怎么这个时候好好的来了啊?阿砚懒洋洋地看着窗外,望着那无声落下的雪花,软软地开口说。
如果我不来,你不是就危险了吗?萧铎挑眉,淡淡地这么说。
他知道如今情势严峻,三皇子余党和玉香楼蠢蠢欲动,他们奈何不了燕京城的萧铎,便开始要对阿砚下手。
他虽然特意派了孟汉前来,可是后来却知道了一个消息,怕孟汉抵挡不住,便干脆自己连夜赶来。
派多少人前来,派什么心腹前来,也没有自己亲自过来看看她放心。
是啊,危险得很!阿砚眨眨眼睛,想想也觉得后怕。
为什么她总是在生与死之间徘徊?不过你来了,我就不怕了。
她抱着他坚实的胳膊,心安地这么说。
谁知道萧铎低头瞥了她一眼:再过一刻钟,我就要起来,快马赶回燕京城,今日晌午时分我要在宫中会见文武百官。
啊?阿砚惊诧,难道他来了,不是陪着自己一起回去吗?萧铎黑眸如墨,清冷深邃,微微拧眉看着外面飘飞的雪花:我是忽然觉得不对劲,便起身纵马而来。
当时他已经忙得两天一夜不曾歇息,宫中事务稍告一段落,匆忙用过膳后,便躺在榻上歇息片刻。
可是谁知道他刚一闭上眼睛要沉入梦乡,便觉十分不安,冥冥之中仿佛有所察觉,恰此时手下来报,却是提及三皇子余孽动静一事。
当时他看着那线报,骤然意识到什么,也未及和属下众人提及,纵身出门,直接抢了一匹上乘骏马便风驰电掣一般赶来。
谁知道一来,便见这里杀成一片,孟汉明显落了下风,当下心知,若是自己晚来一步,她怕是要落入敌人之手,到时候不说凭空生了许多周折麻烦,这女人怕是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宿命般的想法来。
幸得如今一切赶得及。
不过因杀过人后,他满身血腥,心里明白他必然不喜,当下只好再抽出时间好生沐浴一番,这才进屋来见她。
此去燕京城九百里,萧铎,你傍晚时分感到这里,到底是怎么飞过来的?阿砚不可思议地看着萧铎。
一时又想了想他所说的还有一刻钟就要离开这里,不由得呐呐地道:你,那你还是赶紧走吧。
他是要回去会见文武百官的,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不过在这帝位交迭的关键时候,能让萧铎记在心里的必然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了。
你还不赶紧起来!她不再留恋他的胸膛,反而拉着他催他起来赶紧走。
可是萧铎黑眸中却是让人难以琢磨的深晦,他盯着催促自己离开的阿砚,却见经历过一场狂风暴雨的她两颊娇媚,眉眼如画,如云的墨发垂在褥子上,犹如风暴中颤巍巍沾了露珠的牡丹花一般,实在是让人欲罢不能。
他清冷的声音略显沙哑,盯着榻上的这个小女人,慢吞吞地道:还有一刻钟呢。
一刻钟,还是可以做很多事的。
你——阿砚诧异地望着他,从他那双颜色转深的眸子里,她看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无语凝噎:已经做过一次了!我掐指一算,今天我们应该多做几次。
一刻钟的时间,速度快一点,还是可以的。
阿砚还没明白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就再次被他卷入怀中继续狂风暴雨。
而这一次几乎是她自从跟了萧铎后经历过的最短的一次。
可真是速战速决啊。
在他激烈的攻势下,她腰酸背软地倒在那里,而他则是做完后提起裤子穿上袍子直接出门走人了。
阿砚喘着气艰难地趴在那里,还在琢磨着刚才萧铎所说的话。
什么叫掐指一算呢?在萧铎离开后,夏侯皎月无声无息地进屋了,她先点燃了铜炉中的熏香,又微旁边的炉子加了点炭,炭是用的银炭,是之前特意从畦洲带过来的。
外面雪花依旧在无声地落在,整个驿站在那场血腥狂战之后变得寂静无声,偶尔间远处不知道哪里的狗汪汪叫上几声,却越发显得这雪夜之静谧。
屋子里分外暖和,清淡的香气让阿砚原本疲惫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她懒懒地趴在那里,感觉夏侯皎月上前,用汉阳巾沾了热水轻柔地为她擦拭身体。
她的身体上青紫交加,那都是萧铎留下的痕迹。
阿砚闭上眼睛,舒服慵懒地享受着夏侯皎月的伺候,脑子里胡乱想着一些事情。
皎月姐姐,你说行房这种事,难道还要掐指来算吗?她问得直白,夏侯皎月倒是也没什么不自在。
夏侯皎月动作微微停顿,低头细想了一番:想来是想着女子孕育之事吧。
皎月这么一说,阿砚顿时睁大了眼睛。
她并不是无知小姑娘,自然是懂的夏侯皎月话中的意思。
女子的孕育和经期是有关系的,若是要女子孕育子嗣,那么最佳行房时间是前七后六之间的那几天。
她拧眉,自己努力地回想了下她上一次月事的时候,最后恍然,敢情这个时候是她最容易受孕的那几天了?想到这里,她越发惊诧。
萧铎这是什么意思?************************如果说阿砚之前是不紧不慢地回燕京城,那么现在她赶路倒是有些急切了,催促孟汉可以加快行程,不用顾忌自己和夏侯皎月。
一则是觉得外面实在是太危险,还是赶紧萧铎身边吧,二则想起萧铎昨夜千里赶路前来的事情,不免就想笑,想早点见到他,好生逼问一番。
如此紧赶慢赶,总算在七日后抵达了燕京城外。
这个时候她也从孟汉那里得到消息,知道距离萧铎登基为帝的日子只有三天了。
其实萧铎早晚有一天会登上帝位俯瞰天下的,不过现在知道了,她又觉得有点不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当她这么想的时候,不由叹了口气,安慰自己说,千古最难唯有一死,反正她都死了好多次了,其实只要不死,其他都不是什么大事。
这么一想开后,她倒是稍微心安了。
萧铎是早已知道阿砚今日要抵达燕京城的,是以前来迎接阿砚的阵势颇为隆重,换乘的马车用的是明黄缎帏,通高五尺九寸,上穹盖,马车中的坐具甚至是明黄缎绣彩凤的,外面又有宫中八百锦衣侍卫整齐划一前来拜见,更有司礼监大臣亲自前来迎接。
阿砚也是有些见识的,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礼仪太过隆重了,特别是坐具上的明黄金凤,实在是越矩了,是个人都明白什么意思的。
阿砚顿时沉默了。
她忽然想起那一日,萧铎狂杀两万人后,身受重伤,她想离开,却硬生生地被萧铎攥住脚踝。
苍白绝美的脸庞,墨黑散乱的长发,还有那固执的眉眼,他虚弱带血的手攥着她的脚踝,削薄的唇吐出的倔强话语。
顾砚,就算是下地狱,我也要你陪着我,生生世世,都要陪着我。
他要她陪着他。
阿砚想起这个,叹了口气。
自从那一日后,两个人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他仿若这件事根本没有发生过,她也不再说离开。
可是关于未来怎么样,她会是他的谁,也是谁也没有提过。
如今看来,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吧。
☆、116|念经和行房迎接阿砚的队伍走到了城中时,萧铎便亲自来迎接了。
黄色旌旗飘扬,多少金衣卫前后拥簇,那个尊贵的男人高高骑在骏马之上,彰显着贵气的紫色披风摇曳着酷冷的味道。
满燕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位曾经的湛王殿下不日即将登基为帝了,可是就是这么身份尊贵的男人,竟然亲自来迎接一位女子回京。
一时之间,燕京城上到文武百官,下到闺阁女子,没有一个人不在打听这位拥有如此殊荣的女子是谁。
打听的结果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竟然是萧铎的小妾,一名小妾。
小妾而已。
这下子,燕京城所有的女子心思都活泛起来了。
不曾想这位未来的天子,竟然是如此重情义的一个人,区区一个小妾竟然都能亲自出宫迎接,那她们如果当了她的正室,他又会如何对待呢?萧铎生得俊美,眉眼如画,又是那么的身份尊贵。
一个男人到了这个地步,但凡是个女子,哪个不会对他存有些许幻想呢?更何况燕京城中适婚女子多如牛毛,大家开始猜测着,他如果登基为帝,后宫之中怕是要纳彩选秀了吧,皇后总是要封一个的,皇后之下还有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这得招纳多少女子充塞后宫啊!而充塞后宫的人选,自然是要从文武百官中的闺阁女子来选了。
一时之间,满燕京城所有的女子心思都活络起来,满燕京城所有的媒婆都生意寡淡起来,满燕京城所有的男子都难觅良偶。
可是萧铎自然不明白这些女子的想法,事实上他除了阿砚,谁也不曾关心过。
天下女子多如牛毛,他就爱阿砚那一种。
在他眼里,如慕容皎月这般的绝代姿色也不过是一个丑字。
什么样的女子美,就是阿砚美,像阿砚的统统美,不像阿砚的统统丑。
就是这么简单粗暴直截了当。
此时的萧铎亲自牵住了阿砚的手,将她搂在怀里,低头看她略泛了红晕的容颜,柔声问道:我现在住在宫里,你是要住在宫里呢,还是住在府里呢?有什么区别吗?阿砚初来乍到的,不懂。
住在宫里呢,今晚先娶你过门为正妃。
住在府里呢,等我登基为帝,再以皇后之礼迎娶你。
萧铎一边策马前行,一边耐心解释。
今天,娶她过门?这位爷啊,你当这是在过家家吗?!萧铎低头审视过去,见阿砚神情中只有惊吓,没有惊喜,不由拧眉,淡声问道:怎么,你不想嫁我?这声音中,就有些不悦了。
阿砚抬头瞥了他一眼,也不想和他起口角,只好缓兵之计:我们是早已经喝过交杯酒的人,如今就算我想跑,也是跑不掉的。
左右是你的女人,当你的正室总比当你的小妾好,我又有什么不想嫁的呢?这句话总算是让萧铎的神色缓和起来了,特别是那句左右是你的女人更是让他有种她就在她碗里跑不掉的安全感。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萧铎目视前方,眸中难辨,说出的话也有点别扭。
感觉到身后男子胸膛的僵硬,阿砚笑了笑,继续缓兵之计:我活了这么多辈子,还没当过皇后,如今想着嫁给你,当个皇后也是不错的。
只是凡事总是不能急,要按照规矩来,说什么今晚就娶我过门,太过惊世骇俗,我就算当上皇后,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以后惹人笑话。
难得她想得这么周全,实在是让萧铎刮目相看。
不过她说得也有道理,当下萧铎略一沉吟,点头道:你说得极是,礼不可废,今晚我陪着你歇息在以前的王府中,当皇后的事,还是让礼部按部就班吧。
阿砚听到这个,心里一放松,还有几天可以逃避的,当下忙点头。
一时两个人进了王府,这王府倒是熟悉,就是以前的湛王府。
只不过经历了那么一场浩劫,再者萧铎已经不住在这府里了,府中自然是分外冷清。
好在萧铎早有准备的,她以前住惯的那个院子早已经打扫整齐了。
一路奔波劳累,她先洗了一个热水澡,又用过膳后,便在萧铎的陪同下进屋歇息。
两个人久别重逢了,阿砚斜眼看了看身边俊美的男子,灯光之下,这男人实在是勾人心魄。
要说起来男女床事,以前她虽有所经历,可也就是那回事,纯属为了做而做,这就好像人要喝白开水,没什么味道,可是依然要喝。
但是自从她和萧铎在一起后,时候一长,她倒是慢慢品咋出一点味道来。
距离上一次两个人在一起也有几日了,如今万事尘埃落定,两个人也和和气气地商议以后的事了,沐浴用膳过了,也到了上床的时候了。
再看看这俊美的男人,心里哪能不想?谁知道萧铎却仿佛毫无兴趣,不紧不慢,先是领着她进了房,也没有要上床的意思,反而是和她闲聊起来。
这几日身子如何?萧铎淡声问道。
极好。
阿砚随口道。
一路上虽然奔波劳累,不过好在她还能受得住。
有没有哪里觉得不适,我让太医过来给你诊脉。
萧铎又问道。
没有啊!阿砚疑惑,纳闷地看着他。
萧铎听到这话,看了看阿砚的脸色,又低头看了看阿砚的腹部,面上倒是仿佛有些失望。
阿砚见他这个动作,忽然间就想起前些日子的事来,两个人相见,一场床事,他却来了一句掐指一算。
本来这事也就抛之脑后的,如今却是想起来了。
你为什么看我肚子?阿砚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萧铎抿着唇,开始并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后来见阿砚一直盯着自己看,仿佛自己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她就誓不罢休,只好淡声开口说:也没什么,只是想着,上一次我老远过去寻你,我们做了两次的,或许你就因此怀孕了。
怀孕?阿砚诧异,诧异过后,简直是无语凝噎。
敢情自己之前的猜测竟然是对的,他所谓的掐指一算,是知道自己到了最易受孕的时候了?她震惊地望着他,心中却是浮现出另一个想法:你,你那一日千里奔波,难道不是单纯为了救我?而是——接下来的话,她简直是不忍说出了。
谁知道萧铎却是毫不避讳的,直接承认道:不错,那一日我是刚刚从太医那里知道女子最佳受孕期的算法,掐指一算,那一晚若是行房,你是极可能怀孕的,所以我就过去了。
所以我就过去了,所以我就过去了……这是一句多么轻而易举的话啊,就好像从前院走到后院一样!可是阿砚却明白,这可是雪夜里的千里奔波啊,是把燕京城一众大事扔到九霄云外的任性!阿砚想到此节,两腿发软,险些就栽倒在那里。
你,你……你如果当了皇上,一定是个昏君,暴君!阿砚毫不客气地这么说。
我当什么君都可以。
萧铎并不在意。
可是阿砚却觉得很不好,感觉非常不好。
她脑中一直记着宁非和柴大管家所说的话,他们说她是绝世祸水,说萧铎遇到她会为天下黎民带来一场浩劫,说接下来这世间注定充满了血腥和杀戮。
这是她的心结,她纵然昧着良心和萧铎在一起,她依然忘不掉。
萧铎哄她说,天下大定就没有血腥和杀戮了,原本她假装相信,也以为自己信了,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不能信。
萧铎现在就一副烽火戏诸侯只为了博妃子一笑的昏君样啊!更何况他本性嗜杀,天生带着一股戾气。
阿砚沉默了好半响,才抬起头,艰难地对萧铎说:从明天开始,我要给你念佛经,每天念,以此来化解你身上的杀戮之气,消除你的罪孽。
萧铎一听便皱眉:我可以不听吗?阿砚不容拒绝:你还是听吧。
萧铎更加皱眉:我没有时间。
他确实没时间,日理万机,今天能够抽出时间陪着阿砚一起沐浴用膳就是难得了,哪里有时间每天听她念经。
阿砚想想也对,她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终于想到一个好办法:你是没有时间听我念经,不过好在你总是要睡觉的。
她仰脸看了看他,脸上有些泛红,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说:我们总是要同床共枕的,到时候你忙着的时候,我就给你念佛经吧。
萧铎低头看她略显羞涩的模样,喉结处动了动,抬起手来,扶住她的后腰。
她的腰肢很是纤细柔软,不盈一握,和自己刚硬的腰杆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他望着她那妩媚的模样,不由得哑声道:念佛经的事,以后再说吧。
今日你我久别重逢,我们先上床歇息吧。
他是问过御医的,如果在十天前她已经被他埋下了龙种,那么按说在这个时候她应该有所感应或者不适的,可是她并没有。
看来这个月是没戏了,既然没戏,他也就不必顾忌着她的身子,该做的就做吧。
可是谁知道阿砚已经抛却了之前的色心,开始想着念佛经的事。
今晚我们先念一念佛经吧,我先给你念大悲咒。
大悲咒最是能化解戾气消除罪孽。
谁知道她话没说完,整个人就被扛到了床上。
他动作略显粗暴,神情冷沉,把她往床上一扔,就要开始行事。
阿砚心知两个人但凡在一起,又是一场万剑齐鸣的景象,心里也是有些担忧,当下任凭他动作,自己却是微闭上眼睛,两唇念念有词,念的就是大悲咒。
萧铎根本懒得理会她念得什么佛经,事实上他也不想听她念经。
佛经是佛门中人才会念的,偏生她上辈子还是当过尼姑的,清心寡欲十几年。
他还怕她念经念多了重新去做尼姑呢!所以他动作狂猛,攻城掠地,让她完全处在自己的掌控中。
阿砚紧闭上双眼,开始念经: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萧铎一个沉入。
啊——阿砚一僵。
她攥紧了拳头,继续念经: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萧铎前后追击。
啊——阿砚浑身战栗。
她咬紧牙,继续念经: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萧铎来势汹汹,无所不在。
啊——阿砚低叫出声。
她深吸口气,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心神,继续念经:摩诃迦卢尼迦耶,萨皤啰罚曳,南无悉吉栗埵.伊蒙阿唎耶……萧铎冷笑一声,俯首用自己的唇狠狠堵住她的唇。
看你这下子还怎么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