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特里希娅不露面地悄悄跟上了这两个男人。
虽然不是出于平庸的好奇或者是出于兴趣她才这样做的,但是她不会忘记吉姆·马克·阿莱米对她说的那些关于冒险的结局或许对她来说是悲惨的之类的话。
他是否受到了某种实实在在的恐吓?难道帕特里希娅不应该在这些话中看出某些应该引起她警觉的预示吗?她的任务不就是监护他吗?马克·阿莱米和弗尔德在夜间外出,无疑是出于这个原因。
所以,她就有采取行动的必要。
两个朋友头也不回地朝前走着。
他们手挽着手,激烈地争论着。
马克·阿莱米用他那只空着的手提着那只有皮把手的、浅黄褐色的公文包,弗雷德里克·弗尔德则甩动着手杖。
他们走了很久,来到了悄悄地紧跟在他们身后的帕特里希娅从来没有走过的一条街上,他们沿街走着,没有丝毫的犹豫,好像他们非常熟悉这条街似的。
最后,他们绕过一个宽阔的方形广场,其中一面饰有柱廊,柱廊下面是一排商店。
在这个时候,它们的百叶窗都已经关上了。
许多这种外表很相像的商店,同样的布局、同样的大小、同样的装潢,其间一扇扇门把它们间隔开来,那是通向上面住房的通道。
马克·阿莱米突然停了下来,打开其中的一扇门。
帕特里希级站在不远处,躲在拱廊的阴影里,隐隐约约地看到通往地下室的楼梯的最上面几级。
马克·阿莱米,后面紧跟着弗雷德里克·弗尔德,走下楼梯,门也随后关上了。
《警探报》总经理应该在上面呆了有一分钟左右,然后才往下走的,因为帕特里希娘发觉底层的商店亮着灯,光线从地面的星形孔里放射出来,再从那里透过前面的窗帘显露出来。
有几分钟时间的静寂无声。
十点钟的钟声敲响了。
几乎是同时,有两个男人出现了,他们无精打采地走着,来到拱廊下面转来转去。
这两个男人来到了小商店的门前,其中一位用手里拿着的金属物件敲了敲前门。
金属门中的一扇低矮的小门马上从里面打开了。
两个男人马上涌了进去,敞开的小门也随即关上了。
之后,帕特里希娅始终在监视着,心在怦怦地跳着。
她又发现一伙四个人,好像无所事事的散步者一样,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
他们也在商店前面停下来,敲着前面的门。
小门同样地为他们打开了。
他们也消失在里面了。
然后来的是一个人,他同样地敲了门,一样地进去了。
然后又是一个。
最后来的是一个大个子,戴着压得低低的帽子并围着灰色的毛围巾。
一共十一个人。
在等了几分钟不见再有人来之后,帕特里希娅默数道。
十一个人,包括马克·阿莱米和弗尔德,他们是先来等其他这些人的,这些其他的人是干什么的?……这些看上去像是社会上的最复杂的各阶层的人是些什么人呢?他们到这里来干什么呢?他们如此神秘地聚集到这表面看来像是被遗弃的小商店来是干什么偷偷摸摸的事呢?而且是在如此偏僻的街区……帕特里希娅想起了总经理的话。
这难道与他告诉她的,即他本人和弗雷德里克·弗尔德投身其中的伟大事业没有一点关系吗?这冒险和棘手的事业的结局对马克·阿莱米来说或许就是死亡。
帕特里希娅十分不安,非常慌乱……如果他们此时要杀掉马克·阿莱米呢?……她要赶紧跑开,拦住第一个过路人,问他最近的警察局的地址……但是,她马上就恢复了镇定。
她有权介入自己根本就不知道的事情吗?也许它根本就没有任何危险。
马克·阿莱米组织这次集会,是完全知道它的必要性才这么做的。
如果他冒风险,那也是他心甘情愿地接受的。
在这种情况下,帕特里希娅以什么样的借口去把那些守不住秘密的警方人员召来打扰他的计划呢?这难道不是为了转移想象中的危险而挑起真正的危险吗?年轻女人不露面,一动不动地等在那里。
时间在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一个小时……两个小时……金属门上的小门终于拉起来了。
三个人,四个、五个人出现了。
他们共有十个人,在始终巧妙地躲着的帕特里希娅的犀利目光下散去。
她看到了戴围巾的那个人,好像也认出了弗雷德里克·弗尔德,但是没有看到吉姆·马克·阿莱米。
帕特里希姬又等了一会儿……突然,她看到戴围巾的人又出现了。
他又沿原路折回了商店。
像先前一样,他敲了门,然后很快溜进了为他敞开的低矮的门里。
四五分钟过去了,不会比这更长,戴围巾的人又露面了。
他走出了小门,手里拿着马克·阿莱米的那只浅黄褐色的皮公文包。
他匆匆地离去了。
帕特里希娅觉得此事十分可疑。
为什么这个人拿走了里面装着这个重要事业的全部秘密的如此珍贵的公文包?年轻女人在想,她到底应该等着看到马克·阿莱米出来,还是应该去跟上这个戴围巾的人。
她没有过多思考,马上决定去跟踪这个人。
紧走几步之后,她便跟上了他。
这个人走得很快,好像还十分不安地左顾右盼着……避免被人发现,帕特里希娅不得不格外小心。
她既不敢太靠前,又时刻担心在她不熟悉的街区的某条街的拐弯处看不见他了。
他突然跑了起来,帕特里希娅也跟着跑了起来,跑到了有好几条街交汇的一个广场上。
该走哪一条街呢?那个男人已绎不见了……帕特里希娅有点气喘地停了下来。
她的跟踪一无所获……她对自己的笨拙既气恼又羞愧,自怨自文地耸了耸肩。
而她自以为很灵活……啊!她是个蹩脚的侦探!好几个小时,她都在监视,而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她现在才发觉,她甚至连那些神秘人物集会的那间神秘商店的地址都不知道。
她确实无法再找到它,……那里有拱廊……是的……就是有人把她带到那里,她是否还能认得出来呢?一个晚上浪费掉了……这就是她全部努力的唯一收获……她十分困惑,又非常不满意自己。
她盲目地沿着一条有很多人的,两边被灯火照得特别亮并有鬼鬼祟祟的顾客经常进出的酒吧的宽街漫步着。
到处充斥着喊叫声和大笑声。
帕特里希娅惴惴不安地,急速地朝前走着,她根本就不敢问路……也看不见有警察局。
相反,倒有一些气势汹汹的人在跟着她,想要跟她攀谈。
她走得更快了。
阵阵刺骨的寒风在抽打着她的脸。
她以为自己已经走近了水边。
这个地方变得安静了,没有人迹了,也暗多了。
她来到了堆满建筑材料、沙子、石膏袋、堆放好的木柴堆、一排排空桶和装满东西的桶的河岸上。
年轻女人突然吃了一惊,一只沉重的大手猛地抓住了她的肩膀。
哈!你在这儿,帕特里希娅!多么幸福的相会呀。
我再也不放过你了,我的美人!不,你没有必要挣扎!尽管她不能辨认出袭击她的人的声音和身影,但年轻女人还是相信他是那个被称为野人的家伙,暴徒,那个下午已经在《警探报》报社的楼梯上纠缠过她的人。
她试图挣脱出来,可是抓着她的那只手像一只铁手。
这个人边嘲笑边威胁地接着说道:既然有此机会,我警告你,我的宝贝,你走了一条错路,小心一点!你现在于的可是间谍活动!是为谁干的?为了谁的爱?是老阿莱米的!天杀的,儿子完了,现在又轮到老子啦?还总是离不开这个家!听着,我的美人:如果你说出一句今天晚上你看到和知道的东西,你就彻底完蛋了!是的,彻底完蛋!你和你的小罗多尔夫!这可爱的孩子,他也逃不脱的,我可以向你发这个誓!那么,保持沉默。
嗯!别管我们的事,如果你还愿意别人管你的事的话!懂了吧,嗯?为了使这一协议得到保证,来干一次吧,我的美人!只一次,但是要真正的做爱。
他抓得更紧了,想要够到那张左右摇摆着的嘴。
下午的争斗又开始了。
帕特里希哑抗争着,尽管很猛烈,但是她不敢叫喊,害怕会被不停地吼叫着的野人掐死。
你真蠢!做一次爱,我也好让你知道这件事:有很多钱好挣,我再跟你重复一遍!很多的钱!怎么你拒绝?你以为跟马克·阿莱米工作能够得到吗?傻子,算了吧!啊!蠢家伙……真蠢!她像一只愤怒的母猫,用自己尖利的指甲死命地抓他。
他的脸被抓出血来了。
他大声叫道:阿尔贝,帮我一把,你这老小子!一个穿水手服的人,身高六英尺的大汉,从岸边的阴暗处出来,听到野人的叫声,跑了过来。
在他的帮助下,野人把帕特里希娅摔到地上,窝成了一团。
抓住她,阿尔贝!等着,这里有个舒适的小窝,她在里面就抓不到了,也逃不掉了!他瞄准了河岸上的一只大空桶。
在大个子的帮助下,他举起始终被窝成一团的年轻女人,猛地把她塞进了大桶里。
她全身窝在桶里,只露出了脑袋。
你给我好好看住她,阿尔贝。
野人命令道,如果她想喊叫或者想从里面出来,你就给她脑袋狠狠地来上一脚,叫她像蜗牛一样地缩回壳里去。
一小时之内我就会回来。
你知道我去哪儿,对吧?我刚把事情办了一半,我得把它干完!要趁热打铁。
我们很走运,那么就要充分利用它。
你那一份包在我的身上。
等会儿见,帕特里希娅。
如果你觉得冷,我的房子就在附近,在海洋酒吧里,我等会儿带你去那儿暖和一下。
而你,水手,你记住命令啦?给她脑袋一脚,或者,想要她不出声,你就干她一家伙!她喜欢这个!他冷笑着,抓起他放在一个袋子上的浅黄褐色皮公文包,走远了。
帕特里希娅蜷缩在大桶里,并不觉得这可笑的境遇有什么不适。
恐惧和担心令她兴奋不已。
但是她马上就厌恶起来了。
水手等野人一走开,便凑到了她的面前,把脸靠到了她的脸旁,近得使她恶心地嗅出他喷出的气中混杂着的酒气和烟气。
你好像喜欢那个?他压低声音,淫秽地说道,那么我们可以达成一致了。
野人,我才不……!做一次爱,非常开心地干,我就把你从桶里放出来。
先把我放出来。
帕特里希娜喘息着说,她看出这个令人恶心的野蛮人可以救她。
那么你答应我啦?他犹豫不决地问。
当然!你对我的要求,就只这么一点。
我能要求更多!他淫荡地笑着说,总之,我相信你。
他抓住大桶,像玩把戏一样地把它倒了过来。
帕特里希娅从里面逃出来,滚到泥泞的地上,然后猛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那么,我的做爱呢?大个子说着,同时伸着双臂朝前面走来。
她朝后面退着躲开。
想接吻?这是已经答应了的。
只要是你想要的。
但是不在这儿。
这儿太冷。
还会有人来。
他的房子在哪儿?他在黑暗中做了一个手势。
你看到红色灯光……在那儿……那就是海洋酒吧。
我到那儿去。
帕特里希哑说,跟上我,我到那儿等你去。
她轻松地逃脱了。
她对自己得以逃脱喜出望外,所以根本就不觉得累了。
现在,剩下的最大的担心又攫住了她。
野人最后说的话令她惶恐不安。
他所指的那另外一半工作是什么?他还要去完成什么大事?他还要去杀某个人?她匆匆朝那条有不少小酒馆的街走去,进了有红色招牌的那家酒馆。
一杯咖啡,一杯白兰地。
她对酒馆的招待说,电话在哪儿?招待把她带到了电话问。
她查询了一下号码簿。
她茫然不知所措,紧张地思索着。
她想:好啦……要通知谁呢?警察局?……不,先通知弗尔德……他该回到自己家了……而那里就有危险。
对……弗尔德·弗雷德里克……她焦躁不安地拨了号码,听到对方摘下了话筒。
喂……喂……她用因过度激动而变得嘶哑的声音说。
她迟疑着,不安着。
此时,弗尔德说话了:喂……您是谁?是您吗,马克·阿莱米?野人刚刚到我这儿。
年轻女人吓得发抖。
通知弗尔德……还是不要,一个老人怎么能进行自卫呢?……是强盗在恐吓他。
她回答道:正是,我想跟他谈一谈……以马克·阿莱米的名义。
她马上就听到了野人的粗鲁和嘶哑的声音:喂?是谁?是我,帕特里希娅……我要给你一个忠告。
你赶紧走开……我已经把你对弗尔德的企图报告给了警方。
你马上走。
哈!是你。
他无动于衷地说,那么这个蠢水手干完了自己的事了……行啦,我这就走。
不过我还得呆五分钟。
我还有话要对弗尔德先生说。
帕特里希娅在发抖,但是她的声音却变得专横和强硬起来:小心一点,野人。
我全都说了。
警方人员已经乘汽车出发了。
他们现在应该包围了房子。
想想坐电椅的滋味,如果你犯罪的话……谢谢你关心着我。
他以嘲笑的口吻说,那么,我只好加快速度了……对方沉默了一阵子。
然后,突然迸发出一个声嘶力竭的喊叫声……一声临终时的叫喊。
啊!这个强盗!帕特里希姬喃喃着,她喘息着,几乎要晕过去,这个强盗,他把他给杀了。
她十分慌乱地挂上电话,给酒吧台的人扔了几个小钱后便逃了出来。
水手来到了:她躲闪着他,在酒馆外面拼命地跑着。
幸亏她看到了一辆空的出租车,她跳了上去。
她已经头昏脑胀了,本应该把弗雷德里克·弗尔德家的地址或者是报社的地址告诉司机的,结果却下意识地把她自己的地址说了出来,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动物,要本能地逃回自己的窝一样。
她突然感到自己特别地疲乏,好像都快要累死了。
她想躺下,睡上一觉……忘掉她预感到的这幕惨剧。
现在,这出戏已经演完了,她对此已经束手无策了。
动荡的事件已经把她压垮了。
她睡得很差,好几次被可怕的幻觉惊醒。
在半夜里,她失眠了。
这次的冒险令她越来越害怕。
关于隐秘的皮公文包这一插曲更增加了她的担心。
可是,她经过思索,无法找出合乎逻辑的推理。
也就是说,如果公文包从马克·阿莱米那里被盗走,那就只能是强行夺走的。
不,她完全相信弗雷德里克·弗尔德已经成了野人的牺牲品,可是,还不到一秒钟,她又为马克·阿莱米担心了。
她什么也不去猜想,也不愿意预料任何东西。
第二天,她来到报社,看到办公室里人声鼎沸、编辑室里一片混乱。
当她得知老板就在自由广场上的一个商店里被人在心脏上刺了一刀时,她的惊讶是难以言表的。
在自由广场!就是那儿,带拱廊的广场!为了不倒下去,为了保持沉默,她极力坚持着。
这一事件令她心绪不宁,她感到自己悔恨不已。
她不是可以救马克·阿莱米的吗?她不是可以采取行动的吗?……她只是想着这些,想着在这已发生的罪行中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其余的,就是稍后警方被通知的方式,警探们如何能知道这间商店,店主在那里召集的会议,以及所有的细节,这是大家知道了的。
可是对她来说,在此悲惨时刻,这些已经无足轻重了,因为此时,她正像个女犯人一样在责怪自己没有采取行动!她还是读了所有的晚报,它们以各种资料详尽地描述了凶杀案。
她读了各类的评论文章和关于死者的一篇往往是错误百出的生平介绍。
一个知名人物的悲惨、神秘的死亡,在读者中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在这些报中,同时还叙述了另一件引起轰动的凶杀案,但是这并没有使帕特里希娅感到意外;不正是她第一个打电话通报的吗?而且就是在凶杀发生之时。
这是一桩涉及弗雷德里克·弗尔德律师的凶杀案。
他这个人,本应该很快去欧洲的,结果却在自己家中被杀了。
就在动身的前一天晚上,被一位来看他的陌生人给了他心脏一刀——与《警探报》总经理挨的那一刀一样。
这两起凶杀案是否有某种关联呢?报界都这么揣测着。
两个死者关系很好,而且有共同的事业。
是一群强盗团伙杀害了他们吗?是否在同一时间杀掉他们的呢?但是,在弗尔德家,一个保险柜被强行砸开了。
一笔五万美元的现金被盗走……难道这是单枪匹马一人干的凶杀?帕特里希哑无庸置疑地知道是同一只罪恶的手杀害了这两位老人。
但是确切的目的是什么?为了什么了不起的暗帐吗?野人是大型犯罪团伙的代表呢?还是仅仅是一个杀人的工具?她很想知道这一点……为达此目的,只有一个办法……在双重罪行发生的第二天下午,帕特里希娘被亨利·阿莱米召到了《警探报》的总经理室。
做为吉姆·马克·阿莱米的儿子和继承人,他接了班。
年轻女人看上去没有一点激动,她应邀赴约了。
亨利·马克·阿莱米,三十岁。
帕特里希娅已经有好几年没见他的面了,她发现他已经完全成熟了。
同时她还认出了她过去早已熟悉的面庞。
但是,所有的激情在她的身上都已经死掉了,就像在他的身上一样。
他们像两个陌生人一样地交谈着。
小姐,年轻的经理说,我的父亲的私人记事本上的最后一句话是与您有关的:‘帕特里希娅……有个性、激情和组织能力。
副经理的位置完全适合于她。
’他没有看年轻女人,继续说:我将尽一切所能来完成我父亲对您的安排意见……只要,当然啦,这要与您的意愿相符合……帕特里希娅同样有保留地回答道:我以为,先生,我为报社效力的最好方式是,全身心地去为您父亲报仇雪恨。
几个小时后,我就要去法国了。
我已经在‘法兰西岛’号船上订了位。
亨利·马克·阿莱米做了一个感到惊讶的动作。
您要去法国?他大声问道。
是的。
根据您父亲所说的某些话,我可以断定他曾打算在近期内自己去法国一趟。
那又怎么样?那么,我以为这次法国之行是与马克·阿莱米先生之死一案有关联的。
您有证据吗?没有确凿的证据。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想法。
而就在报社最需要您的时候,您却做出了如此重大的决定,就凭一个简单的想法吗?亨利·阿莱米有点嘲讽地强调着。
为了行动,人们往往不得不顺从自己的直觉。
帕特里希娅十分平静地解释道。
可是您要和警方取得一致意见呀。
我不认为有此必要。
我不可能为警方提供任何有用的情况……沉默了一会儿功夫。
您有钱吗?亨利·马克·阿莱米继续说着。
不管他愿意与否,年轻女人的决定还是感人至深的。
预支的两千美元。
是您父亲拨到我在出纳处的帐上的,做为我今后工作的预支。
这不够的。
如果为了取得成果我需要一大笔钱的话,您将会被通知到的,先生。
我相信。
再见,小姐。
帕特里希娅刚退出来,一个未经通报的年轻女人就跑进了总经理室。
她漂亮、浓妆艳饰,穿着丧服仍显出了雅致,她像一阵风似地从帕特里希娅身边擦过,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然后喊叫着投进了亨利的怀中:我的新大衣,亲爱的!你觉得怎么样?现在是服丧期,对吧?这是亨利·阿莱米的妻子。
时间到了。
帕特里希姬登上了法兰西岛号船。
她独自一人。
一位女友将在两三周后,把她的儿子小罗多尔夫再带给她。
这次航行马上为这位年轻女人提供了很好的休息机会。
她孤独地呆在陌生的旅客之中,船上的恬静生活在她身上产生了无可抗拒的良好效果。
人的一生中的某些时候,只有当闭上眼睛时才能看得清楚。
大海带给您的这种泰然从容,正是人们在某些心绪不宁和犹豫难决时所特别需要的。
头两天,帕特里希娅没有离开她的包舱。
她的包舱在走廊的尽头,左边没有一点声响,右边也没有一点响声。
隔壁的旅客从来不出舱门,总是躺在床上。
客轮服务员这样告诉帕特里希娅。
可是,在第三天,她在从甲板上散步回来后,发现她的旅行袋和所有的抽屉都是乱糟糟的,有人到她这里来翻东西了……谁来翻的呢?要找什么呢?帕特里希娅让人检查了一下扁插销,这扇舱门的两边都闩住了。
它们没被碰过,锁也是转了双圈的……不可能有人来过。
可实际上确实有人来过了。
转过天来,同样的闯入,同样的乱翻又发生在帕特里希娅的包舱里。
她不能再犹豫了。
有人趁她不在时进来过。
谁呢?又一次地,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找到线索,她加入到船上的活动之中,以便观察旅客们。
她中、晚餐都去餐厅吃饭。
她到甲板上去散步,出入于沙龙……听着……观察着……不,她不认识任何一个人……可是对她包舱的搜查和翻动仍在继续。
帕特里希娘向船长投诉了,后者告诉了负责搜寻工作的船上警长,让他安排人进行监视。
监视和搜寻工作一无所获。
但是她本人通过调查,发现船上一只大米粉罐子漏出的粉末上留下了脚印。
这个迹象向帕特里希娅揭示出:闯进她包舱的人是从隔壁过来的。
这间包舱是由一个名叫安德莱伍·福伯的人占用的。
安德莱伍·福伯?……帕特里希娅根本就不认识他。
可是在十分担心、万分惶惶不安之中,她认为这个名字的背后隐藏着野人这个家伙……或许是那个在《警探报》社的楼梯平台上把野人打翻的人呢……谁又说得准?是他把帕特里希姬救出来的。
怎么才能摸准情况呢?既然隔壁的旅客从来不出他的包舱。
步。
她决心要弄清楚令她不安的这一疑团,她让警长陪同着一起去拜访隔壁包舱的旅客。
警长敲了门,进行交涉,最后利用他的权力,把帕特里希娘带了进去。
帕特里希哑看到了神秘的旅客,惊讶得叫了起来。
怎么,是您?亨利……她请警长让她独自一人跟这间舱里的客人呆一会儿。
亨利·马克·阿莱米,在警长在场时,还控制着自己,可是,当他独自和年轻女人呆着时,自他们在报社见面时就戴着的无所谓的面具掉了下来。
他面色惨白,慌乱无主。
他跪在了帕特里希娅的脚下,供认了一切。
他爱她。
他从来都没中断过对她的爱。
他哀求她对他那不负责任的抛弃给予原谅。
没有她,他无法再活下去。
我很嫉妒。
他气喘吁吁地结束道,我很痛苦。
这次动身是什么意思?为我父亲报仇雪恨?这只不过是个借口!这是在撒谎。
您不是一个人走的,帕特里希娅!您跟一个您爱的男人一块走的!他是谁?我一无所知?但我会知道的!我要从他手里把您夺回来!没有比您更重要的了。
我的婚姻是一次疯狂。
我爱您!我忍受不了看着您跟别人走!我应该杀掉您!我无法忍受您的背叛!在这些不公正的指责下,帕特里希娅惊呆了,她感到愤慨:至于背叛,这是您干的事,亨利!我是委身于您的!我把自己全部的爱都给了您!我只是为了您和我们的孩子在活着!可是您把这一切都毁掉了!所有这一切都毁于一旦,没有理由,没有任何解释。
在一张小纸条上只有一句话:‘永别了!’您说要杀掉我?……可是,如果没有罗多尔夫,我早就死了!原谅您?休想吧。
不过,我可以对再也不放在心上的残酷的过去给予原谅!也可以对一个已经从头脑中抹掉的和根本就不再把他放在心上的、冷漠的人给予原谅!她非常地坚决,又很倔傲和毫不留情。
亨利·马克·阿莱米极力保持着冷静。
他站了起来,答应她当天就换客舱,而且不再打搅她,还说一到了欧洲,他就马上再返回纽约。
您应该去管理您的报社和照看您的妻子。
帕特里希娅近乎命令地说。
他耸了耸肩。
不,报社让我厌倦。
这是超过我的能力的。
编辑们集中在一起,他们会干得比我好。
我已经在出发前交出了权力。
我已经把所有的善后工作都解决好了……那么您的妻子呢?当我真正了解了她之后,我讨厌她。
她非要把我从您的身边夺走。
这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自私、浅薄,而且非常任性!您的位置是在她的身边!因为您已经娶了她!您应该让她幸福!这是您的职责!他辩驳着、哭泣着,重又开始恳求她。
当看到她无动于衷后,他最终答应了她向他提出的一切。
一个懦夫,一个没有主见和三心二意的人。
帕特里希娅回到自己包舱后,这么想着,我当初怎么会上当受骗到这种程度呢?怎么会把他这么一个人看成是一个正直的和值得爱的人呢?……亨利·马克·阿莱米并不使她害怕。
她这一夜睡得很安稳。
可是第二天早上,她得知夜间在甲板上有两个人在相骂打架。
其中一个人把另外一个人扔到了海里。
那位名叫安德莱伍·福伯的旅客从那时候起就不见了。
人们都相信他成了牺牲品。
但是无人知道是谁把他从船上扔下去的。
没有人是这次相骂打架的直接见证人。
打斗者之一被扔进了大海,另外一个又隐匿了起来。
人们在船员和旅客中徒劳地寻找着。
这神秘人物未被揭露出来。
可是帕特里希娅断定——尽管没有证据——这个凶犯是野人。
是他在杀害了父亲之后,又干掉了儿子的。
她猜想野人一定混在了旅客之中。
她认真地研究所有的面孔……可是怎么能够认出只是匆匆一见,而且是在特别危机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仔细看的人呢?年轻女人尽管胆子很大,但她知道这是危险时刻,因为她的看法是经过认真推理的,和令人鼓舞的:有人在监视她。
是的,那个曾经救过她一次的人,在必要时,还会再救她的,那么他也在这条法兰西岛号船上了?为什么不呢?他不是曾许诺要救她,要保护她吗?他不是最强大的吗?想到她要面对一切可能的攻击,为了保护好自己,她像对待有用的护身符一样,在脖子上挂上了他给她的那只小银口哨。
只要一有情况,她就叫他,他也就会来的,她对此坚信不移……现在,她心里非常踏实,她可以在宁静中度过剩下的旅行时光了。
没有任何事发生。
像野人一样,她的拯救者就躲在她看不透的阴影里。
到达后,在登岸的栈桥上,她就站在他们的迎面,但是没有任何迹象让她能够在离船登岸的旅客中辨认出这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位,可是他们却在她的记忆中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
一个是险恶、粗俗,令人生畏、并且有着执拗的、粗暴的和胆大妄为的激情的人;另一个则是果敢、友好和强大的人。
她信任他,有他在,她就再也没有恐惧感了,因为他答应救助她并保护她。
帕特里希哑的方案是建立在以下的推理上的:吉姆·马克·阿莱米的伟大而神秘的事业决定了他要做这次到法国的旅行。
那么,野人,杀害他的这个人——就是他,这一点不容置疑——也要到法国去,这样做既可以躲避纽约警方的追捕,也可以继续他已经开始了的想要得到好处的行动。
肯定地,在英格兰秘密地离船之后,他想走另外一条路到法国来。
于是帕特里希娘在勒阿弗尔租了一部汽车,开到布洛涅,然后到加来,为的是监视从大不列颠来的旅客在此登岸。
傍晚时分,在加来,一个穿着宽大的套袖式大衣、戴着压得很低的鸭舌帽、脸的下部裹在灰色围巾里的人走过了栈桥。
他的右手提着一只沉重的衣箱。
在他左手臂下,夹着一个用纸包着而且用线绳捆着的包裹,大小与马克·阿莱米被盗的那只皮公文包一样。
帕特里希娅小心地躲藏起来,观察着这个人,最终认出了这个被人称作野人的人的身影。
于是她紧紧跟了上去。
他上了去巴黎的火车,帕特里希娅登上了他隔壁的那一节车厢。
到巴黎后,他住进了离北站不远的一家大旅馆。
帕特里希娅也在同一家旅馆、同一层楼安顿了下来。
她断定他不会怀疑她也在这里。
一整天她都在等着,同时在构思着行动计划。
但是很快就又否定了这个计划。
楼层清扫房间的女工,在被她买通之后,及时地向她通报那位旅客的时间安排。
很简单:他一个下午都在睡觉,并要人把晚餐送到他的房间去。
他一刻不离那只有皮把手的浅黄褐色的公文包。
这最后的信息战胜了帕特里希娅的犹豫和恐惧心理。
要在强盗动作之前采取行动。
要在他没来得及从中取走部分文件资料或者找到安全可靠地方藏起来之前,把公文包从他手中夺下来。
帕特里希娅从她的化妆袋里取出一把袖珍手枪,这是一件自卫的武器。
离开它,她是不旅行的。
然后,她又用一笔丰厚的小费,让清扫卫生的女工把她带到野人的房门前,用万能钥匙给她打开了门。
帕特里希姬走了进去,随手关上了房门。
她独自一人跟这个男人呆在房间里。
他刚刚吃过晚饭。
他站起身来,帕特里希姬看到了他那高大的身材,他的宽阔的肩膀,他的野兽般的大脸。
在此之前,她只能靠猜测,回忆在楼梯平台上、在河边的阴影里依稀看到的脸。
现在,惊讶之态使他变得滑稽可笑了。
但是,他马上就恢复了常态,而且还想开一开玩笑。
帕特里希姬!不,是您吗!多么出人意料的惊喜!您想来看一位老朋友!那么请坐吧!来点水果、咖啡,还是烈性酒?不过,首先,要不要拥抱一下?他朝她走近了一步。
她马上用那支小手枪对准了他:老实呆着,好吧!他笑了起来,但是却停下了脚步:那么,为您做点什么呢?把您在小商店杀害了马克·阿莱米先生,然后又在‘十一人’集会后去偷走的浅黄褐色公文包交给我。
帕特里希姬命令道。
他仍然在笑着。
既然我认为为了偷这只皮包而应该杀人,那么就不会交出它去,明白吧!您要它有什么用呢?继续由我的老经理开始的事业。
我想,所有必需的资料都在这个皮包里面吧?……肯定的。
而且没有它们,是什么事情也干不成的!把它们交给我。
您已经被警方通缉了,人们随时可以因为这两个凶杀案而逮捕您。
那么,文件将会从我们手里失去的。
我们?那么您同意为我工作啦,我美丽的帕特里希娅?不,为我和为报社。
那也就是说为了您的老朋友,小阿莱米啦?他死了。
帕特里希娅沉重地说,同时未能掩饰住战栗,有人把他扔下水了。
野人耸了耸肩。
真是笑话!有人掉下水去,会的……而这个小家伙,混到了三等舱的旅客之中。
那么,您没有读纽约方面最新获得的消息吗?那么,是谁落水了?是一个因为肮脏的事情被逐出美洲的意大利侨民。
他应该是犯了敲诈方面的事……是从您的手中把我救出来的那个人把他扔下海的吗?我不认识这个人。
您在撒谎!他对您说他是亚森·罗平!我根本就不能肯定。
有可能是他……有可能不是……但不管怎么说,您要公文包?是的。
如果我拒绝呢?我把您交给警方。
好吧。
不过,先把我们二人之间的帐结清。
一下子出现了沉默。
野人显得犹豫不决。
最后他大声说道:您让我怎么办吧,一边是您的手枪,一边是警察……把公文包给我……您把它藏到哪儿啦?在我的枕头下面。
等着,您会得到的。
野人始终置身于小手枪的威胁下。
他朝床走过去,弯下腰……突然,他像一道闪电似地跳到一边。
与此同时,床上的枕头飞了过来,打到了帕特里希娅的脸上,结果把她手中的小手枪打掉了。
强盗马上抓起武器,朝年轻女人走过来。
在光线暗淡的房间里,她揣测着他那怒不可遏和野兽般的表情。
她把小银哨放到了嘴上。
住手!否则我就叫人啦!有谁会来?强盗冷笑着说。
他。
就是那个曾经在您面前保护过我的那个人。
你那神秘的救星?我的救星,亚森·罗平。
你以为那是他吗?野人边说着边向后退去。
你也以为是他。
帕特里希姬说,所以你才害怕了!……他还在试着充好汉。
那好,你吹呀!让他来呀!我想当面见识见识他。
可惜的是这种欲望太有限了,因为他放年轻女人走了。
帕特里希姬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决定第二天再进行新的尝试,而且要事先通知好警方。
她睡了几个小时,早晨被来来往往的人流和情绪激奋的说话声吵醒了。
起床时,她从清洁房间的女工那里得知,她称作野人的那个人,就在夜间,被人在脑袋上狠狠地给了一棍子。
当时他还活着,人们对救活他并不灰心失望。
人们对混进来来往往的旅客中的袭击者一无所知。
帕特里希娅利用她的记者证,顺利地参加到了警方的初步调查中。
她没得到什么东西,但是当她返回旅馆后,清扫房间的女工看出受伤者不管怎么说很能引起她的关注。
做为一种酬谢,她把被打昏的人的记事本交给了她。
她是在他房间里的暖气后面发现它的。
帕特里希娅接了过来,然后寻找公文包。
但是没有人看到它。
袭击野人的人肯定把它拿跑了。
无疑是要抢走它,他才来袭击他的。
在证件套中,帕特里希姬找到了一个小身份牌和藏在一张云母片下面的照片。
照片的背后是马克·阿莱米写的一行字:(M)波尔·希奈尔 三号记事本的一页上记着某个埃德加·贝克尔在朴次茅斯的地址(圣乔治酒店)。
其它各页都是空白的。
帕特里希娅猜测,这个埃德加·贝克尔肯定是袭击野人的人,也是偷走了皮公文包的人。
她想要进行印证,同时也想见一见这个人,看他是否把猎物带到了英格兰,这是完全有可能的,她马上出发去了勒阿弗尔,然后穿过英吉利海峡,到了朴次茅斯。
在那儿,她很容易地找到了圣乔治酒店。
这是港口边的一间小酒店。
整个酒店里人声鼎沸。
老板是一个长着红棕色头发的大胖子,十分健谈。
他在向帕特里希娅讲述着。
他这里几个小时之前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埃德加·贝克尔,住在小酒店附近旅馆的房客,被杀害了。
他刚从法国做短期旅行回来……他谈到过一只浅黄褐色的公文包吗?帕特里希娅问道,她努力想控制住自己的过度兴奋。
确实,小姐,我看到它在他的衣箱里。
贝克尔上楼休息去了。
那么,后来所发生的一切,就没有人知道了,因为没有任何人看到任何东西。
可是三个小时过后,女佣发现贝克尔被扼死了。
那么公文包呢?帕特里希娅问。
没有公文包的踪影。
但是我发现了一个小记事簿。
看,我还忘记告诉警方这件事了。
十英镑,如果您把这个小记事本给我。
年轻女人说道。
老板没有丝毫的犹豫。
噢!只要您愿意。
我要它有什么用,再说贝克尔还欠我的钱,警方也不会付……这个记事本与野人的那个一样,里面有同样的小身份牌,是由阿莱米先生签字的,一张同样尺寸的照片,和同样的标记:(M)波尔·希奈尔 四号帕特里希娘回到法国,落脚在星区的一家旅馆里。
只是在三天后,从她收到的《警探报》上,她才得知这篇出色的文章在美国和在世界上的所有国家引起了极大的反响。
它是以这样耸人听闻的句子开头的:四桩凶杀案发生了,两件在纽约,一件在英格兰,另一件在巴黎。
表面看来,它们之间没有任何相同点,而且我不认为警方,即便他们有时间思索,对纽约发生的这两起凶杀案来说,能发现它们之间的丝毫关联。
可是,这是同一个凶杀案,我会不遗余力地把它揭示出来的。
帕特里希娅叙述了她与马克·阿莱米的谈话,叙述了某个夜晚她跟踪他穿过大街小巷的原因;在自由广场商店的十一人集会;浅黄褐色的皮公文包的被盗;她给弗雷德里克·弗尔德的悲惨的电话;她的欧洲之行以及她所知道的关于另外两个凶杀案的情况。
叙述得多么巧妙!推理得多么清晰!从第一行起,就营造出多么好的氛围!啊!她充分地用活了老阿莱米给她上的课!文章结束的那一页凝聚了全部的力度,而且表现出它全部的含意:所以,为了一个好像是极重要的事业而把十一个人召集起来的这一阴谋策划的秘密会议,显然是经过长时间准备的。
那么商定的共同努力的最初结果是什么呢?三个人被杀和一桩谋杀案!能够说这一事业是那些只能制造死亡、偷盗和那些丑恶行为的事业中的一个吗?不。
它是在两个男人,两个有着相同意识和无所怀疑的性格的朋友的大脑里产生的!马克·阿莱米和律师弗雷德里克·弗尔德!但是它很艰难,充满了障碍、危险和困难,两个朋友应该在形迹可疑的人中挑选他们的合伙人:冒险家、骗子、什么坏事都干的人、各阶层的坏蛋。
马克·阿莱米挑起了这些人的欲望和水不满足的胃口。
他对我说:假设我投身一次最终会把我带向死亡的冒险。
而这些在一开始就突然发生了。
两位高尚的人马上被杀害了,事业成功所必需的文件被掳走了。
这是一个卑鄙的、兽性十足的跨越国界的团伙,带着野蛮的奢望,被目标所刺激。
他们变得更加冷酷残忍……结果:又有两个牺牲者。
但这还没有完结。
假设……您说?没有真凭实据的假设?我的那些论据,我将保留到做结论时。
确切地说是我的证据,因为只有一个,但它是无可辩驳的,而纽约的警方将会赋予它全部的权威性。
正是通过我得到的,分别属于野人和埃德加·贝克尔的这两个身份证发现问题的。
然而,我确信,人们应该或者将要在马克·阿莱米和律师弗雷德里克·弗尔德的文件之中找到问样的身份证……确实,这篇文章一被纽约警方得知,搜寻工作便在两位被杀害的朋友的资料中展开了,并且发现了两个身份证,警方的注意力并没有停留在它们上面。
人们看到上面有这些注释。
在弗雷德里克·弗尔德的那个上面:(M)波尔·希奈 尔二号在吉姆·马克·阿莱米的那个上面:(M)波尔·希奈尔 一号证据找到了:在这四个死去的人身上,有一个共同的东西。
是口令?是集合信号?是一个真实妇女的姓名?特别的绰号表示:道德败坏的波尔?神奇!完全的神奇!……是的,但是不管怎么说,人们有权怀疑七个活着的人将通过这个名宇集合起来:波尔·希奈尔,而且还配有指出他们在这邪恶的集团中的顺序的序号和在前面冠以大写的字母M。
但是,在他们发现问题后的夜里,两位被杀害的人的身份证从警署的办公中心丢失了……怎么回事?……又是一个神秘……\\第三章 奥拉斯·韦尔蒙、德·奥特耶-隆尚公爵维克图瓦尔老奶妈脚步轻轻地,摒住呼吸,走进了洗澡间,她的主人裹着一件彩色浴衣,睡在一张沙发床上。
他连眼睛也不睁开地在低声埋怨着:干什么这么小心翼翼地?你完全可以咣当门、打碎盘子、跳狐步舞、擂大鼓。
我只要一安定下来,就不会轻易醒的。
等会儿见,维克图瓦尔。
他把头埋在软垫里,又安然地入睡了。
维克图瓦尔带着一种欣喜,长时间地欣赏着他,嘴里还咕哝着:当他睡觉时,他就没有了那种爱开玩笑的笑容和充满活力的神情了,可是这在前一天还是他所特有的。
这总让我心神不定。
我,他的老奶妈,那么多年来我始终没能习惯。
最后,她又对自己咕哝开了:他睡得像个孩子……哈!他笑了……肯定地,他在做好梦……他的思想在休息,这可以看出来的。
他的面孔多么平静……这让他显得年轻!人们从来不会说,他是个快五十岁的人了。
她还没有说完,睡觉的人全都听到了,他猛地起身,一把抓住她的喉部。
你给我住口!他喊道,我会去向街角的肉店老板说你的年龄吗?他正在追你呢。
维克图瓦尔惊呆了,她特别愤怒,因为那只强有力的大手正扼住她的脖子,而且正在准备继续用力。
街角的肉铺老板……噢!……你这么大叫我的年龄是诽谤我。
这儿没有人呀。
有我。
可是我还不到三十岁……那你为什么拿着嘲笑人的数字伤害我呢?他重新坐到沙发床上,打着哈欠,喝着水,然后又以孩童般的亲热搂着奶妈,并且大声地说道:我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维克图瓦尔!为什么呢,我的小宝贝?因为我安排了我的生活。
再也没有冒险了!维克多和戈利奥斯特罗的冒险行动是最后一批了。
我已经够了!我已经把财产安置好了,我要无忧无虑地尽情享受了,像个亿万富翁那样。
而且我已经对各种各样的女人厌倦了!爱情也够了!征讨也够了!伤感也够了!还有那些大吵大闹!月光下的柔情够了!一切都已经够了!我已经厌倦这一切了!给我一件上过浆的衬衣和我最喜欢的外套。
你出去?是的。
奥拉斯·韦尔蒙,法兰西航海界的一个古老家族的唯一后代,现在侨居在特朗斯瓦尔,并在那里以最光明正大的方式发了大财,今天晚上要去出席银行家昂格尔曼家的一年一度的盛大晚会。
让我穿好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的老妈妈!十点半钟时,奥拉斯·韦尔蒙来到了位于圣奥诺雷区的一幢豪华住宅前,它既是昂格尔曼银行的所在地,又是银行家的公馆。
穿过拱门,走过办公楼群之后,他来到了一个被侧翼的住宅楼环绕的院子,它铺着草皮,直通到那些一直延伸到香榭丽舍大街的美丽花园中的一个花园。
两个大的遮蓬在这院子里和这柔软的草皮上支了起来。
尽头是块闹哄哄的地方,那里堆着木马、跷跷板和各种各样新奇的、吸引人的东西;还有展示各种奇事的木棚、拳击台和别开生面的徒手道台。
在这灯光闪烁的氛围中,几百个人拥在一起。
三支交响乐队和三支爵士乐队在疯狂地演奏着。
昂格尔曼在大门入口处迎接着宾客。
他白头发,但仍然年轻、光洁的脸孔泛着红润,一副电影中的美国银行家的派头。
他把财政状况建立在靠技巧、正直和信誉建立起的三个坚实的基础之上。
距他不远的地方,站着他的妻子,漂亮的昂格尔曼夫人,是她那无数的仰慕者这样称呼她的。
奥拉斯握住了银行家的手。
您好,昂格尔曼。
昂格尔曼以同样的友好态度回答着问候,但他好像很难给这张面孔一个名字。
您好,亲爱的朋友。
您能来真好。
匆匆走开的这位亲爱的朋友,马上又回来并压低了声音对他说:知道我是谁吗,昂格尔曼?银行家战栗了一下,然后以同样的声调回答道:我的天,我真的不知道,因为您有那么多的名字!我是一个不喜欢让人摆布的……昂格尔曼先生。
不过,在没有任何正式论据的情况下,我觉得你出卖了我。
我……您……出卖您!尖利的手指已经嵌进了他的肩膀,但是表面看去像是一个亲善的动作。
压得很低的声音又恶狠狠地说道:听着,昂格尔曼。
只要有一天我被人盯上,我就会像砸碎玻璃一样敲死你。
你就休想再活了。
现在,我还给你一次机会……不过我是把你的令人仰慕的公司作为你的忠诚与否的抵押品的。
银行家脸色变得灰白,但他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在自己的家中,所以马上控制住了自己。
又表现出他那上流社会的微笑来。
可是奥拉斯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他正在对漂亮的昂格尔曼夫人鞠躬致意。
他以一种皇家的派头和恰到好处的殷勤,吻了她的手,然后直起身来悄悄地说:晚上好,玛丽-泰雷兹……怎么,总是那么年轻,那么迷人,那么贞洁?他开着玩笑。
她也在微笑,同时以同样的嘲讽口吻喃喃着:那你呢,潇洒的忧郁人,还总是那么正派吗?当然,正派是我的一件饰物。
不过这一点并不是女人们想从我这里得到的,对吧?玛丽-泰雷兹。
自命不凡的人!她的脸色有点微红,同时耸了耸肩。
而他则以一种更加严肃的语气说:监视你的丈夫,玛丽-泰雷兹。
请相信我,盯住他。
发生什么事了吗?她悄悄问道。
嗽!不是向女人献殷勤的事……怎么可能对漂亮的玛丽-泰雷兹表现不忠呢!是涉及更重要的事情……相信我,把他盯住。
奥拉斯微笑着,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满意。
然后,他朝花园里吸引人的地方走去。
他在人群中走了一会儿。
其中有许多漂亮的女人。
他朝那些他认识的女人中的某几位微笑着。
在回他以微笑时,好几个人的脸羞红了,而且还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好像打算玩一会儿。
他在放木马的地方转了一圈,然后走进散打擂台的木棚。
一位穿着玫瑰红背心、虎皮短裤的老竞技者在与一名大块头的自吹自擂又很残忍的职业打手较量时弄断了自己的手腕。
奥拉斯把帽子拿在手中,在为老竞技者恳求着。
然后,他走进木棚,很快也穿上背心,出现在擂台上。
此时,人们正好可以欣赏到他那块块饱胀的肌肉的匀称和他的身体的灵巧。
他向庞然大物般的打手挑战,只交手两下,便用日本式的最妙招法把他摔倒在地上了。
观众群情激昂,在为他欢呼喝彩。
当他穿好衣服走出木棚后,人们都好奇地把他围了起来。
他嘴角挂着微笑,又朝涌满了跳舞者的舞场走了过去。
一对跳舞的人特别引人注目,他们以娴熟灵巧的舞姿,吸引人们围成一个圈子在欣赏他们。
奥拉斯也饶有兴趣地欣赏着。
此时,一位先生悄悄走到他的面前。
这位先生特别高大,奥拉斯被挡住,看不到前面了,于是他便移动了一下。
这位先生过了一会儿也移动了一下,仍然像影壁一样地挡在了他的前面。
奥拉斯要提出异议时,人群中出现了骚动。
这位先生向后退着,结果踩了奥拉斯的脚。
他并非故意这么做,只是太不注意了。
请原谅。
哎唷。
奥拉斯低声抱怨着。
这位先生转过身来。
这是一个身材苗条的年轻人,很潇洒,脸色红润,烫过发,衣服穿得笔挺。
一个很漂亮的小伙子。
一圈卷起的小胡子,勾勒出一张冷峻的地中海东部地区的人的脸庞。
他望着奥拉斯,但是不请求原谅。
舞会结束了。
交响乐队又开始了另一支曲子:探戈。
地中海东部地区的那个人朝一位非常漂亮的盎格鲁-萨克逊型的年轻女人鞠了一躬,她就呆在距他几步远的地方,而且奥拉斯早就注意到了她那优美的身段。
她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接受了邀请。
这两个人跳得那么尽善尽美,致使人们围成圈子在看他们。
当地中海东部地区的那个人把年轻女人送回原地后,他又站到了奥拉斯·韦尔蒙的前面。
不过这一次,奥拉斯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搡到了一边。
地中海东部地区的这个人发怒了,猛地转过身来。
先生……太没礼貌啦。
奥拉斯说。
这个男人气得涨红了脸,提高嗓门说:要找事,对吧?不。
事实如此。
我认为被冒犯了。
我希望如此。
地中海东部地区的这个人以一个十分洒脱的动作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张名片。
阿马尔蒂·帝·阿马尔托伯爵!您的名字,先生?德·奥特耶-隆尚大公。
人们聚集到前面,为奥拉斯·韦尔蒙的冷静的玩笑而开心地笑着。
地中海东部地区的这个人愤怒得满脸通红。
他问道:您的住址,先生?这里。
这里?是的。
在事态严重的情况下,和我认为有重大的事情要处理时,我总是马上而且是在现场解决的。
您认为受到了冒犯……那好吧!您想挑选什么武器?剑?手枪?板斧?浸过毒汁的匕首?长枪?一四三○型的弩?人们在他们的周围笑得越来越厉害了。
外国人感到,由于这个爱开玩笑而果断的人,他很可能遭到奚落,于是他控制住自己的愤懑,冷冷地回答道:手枪,先生!来吧。
他们正好呆在离射击场很近的地方,这里已经准备好了靶子、管子和有鸡蛋壳在上面跳动的喷水管。
奥拉斯取了两支第二王朝时代的两响福楼拜式长管手枪,让人在他们面前装好子弹后,把其中一支递给阿马尔蒂伯爵,同时十分认真地对他说道:只有击中两只蛋壳,才能挽回名誉。
这位地中海东部地区的人犹豫了一下,最后甘愿接受这句玩笑了。
他举起手枪,瞄了很久,结果还是没有击中目标。
奥拉斯从他手中接过枪来,漫不经心地举手端平这两支枪,连瞄都不瞄一下,就扣动了扳机,两个蛋壳都被打掉了。
人群中发出一阵赞叹声。
名誉保住了,先生。
奥拉斯说道,我们的两个蛋壳都滚到地上去了。
于是他向阿马尔蒂伯爵伸过手去,后者笑了起来,说道:了不起,先生!机智又灵活!这正是我所需要加强的!我非常想再见到您。
我可不是。
奥拉斯从容地说道。
他匆匆地走开了,以便离开那些好奇的人们。
他又在花园中比较清静的地方散了一会儿步。
正当他准备朝门口走去时,一只手落在了他的肩上。
我能跟您说几句话吗,先生?一个女人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奥拉斯转过身来。
啊!漂亮的盎格鲁-萨克逊夫人!他以一种欣喜的语调大声说道。
美国人,而且是小姐。
她回答道。
他很有礼貌地鞠了一躬。
我需要自我介绍吗,小姐?没有必要。
她笑着说,对我来说,德·奥特耶-隆尚大公就行啦。
很好,但我,我无幸认识您,小姐!您能肯定吗?好吧。
我们在纽约的一栋房子的楼梯上见过面。
您记不起来了?……再说,我已经观察您一个小时了。
那么是监视啦?是的。
为什么呢?因为您就是我找了好几天的那个人。
您找的是什么人?能够给我提供重要帮助的人。
我总是能为漂亮女人提供重要帮助的。
奥拉斯说道,他总是那么献殷勤,小姐,我听从您的指挥。
他把手臂伸给她,然后带她穿过人群,又来到他刚刚离开的那个清静的地方。
他们在花园的大树下坐了下来。
在这儿,您不冷吗?奥拉斯问道。
我从来都不冷。
她回答道,同时还把这在光滑的肩膀上的纱罗撩了下来。
谢谢。
奥拉斯赞许地说。
她感到惊奇。
谢什么?您允许我欣赏的节目呀。
太美了。
像希腊的大理石雕塑。
她脸色羞红地皱起眉头,又把纱罗拉到了肩上。
您肯定愿意听我说吗,先生?她十分生硬地问道。
当然,能够对您有用,我很开心。
那么,是这样的:我是美国一份发行量很大的警报的工作人员。
所以,我搅进了一桩凶杀案中,而它最后一段是发生在法国的,这就是:马克,阿莱米案件!我用很有成绩的工作在报社进行了成功的合作之后,现在又要进行搏斗了。
虽然已经进行了两个月了,但却没有丝毫的进展。
在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的情况下,我于两天前去了警署。
在那里见到了一位警探,他给我提了极有益的忠告。
最后他大声地叫喊道:啊!只要您能找到‘某个人’合作!‘某个人’?奥拉斯问道。
是这样,警探告诉我,这是他们对一个玩世不恭的家伙的称呼。
他有时跟我们一起干。
他的名字,我们不知道,就连他的真实的外貌特征我们也不清楚。
这是一个上流社会的男人,好像是一个很富有的王公贵族。
他总是以特别的方式行动的。
他强壮有力,又难以置信地灵活。
此外,还有那任什么东西都无法干扰的冷静……可是他在什么地方呢?……噢!注意……昂格尔曼男爵明天在他的圣奥诺雷区的豪华宫邸举行一年一度的狂欢节,他会邀请全巴黎的社会名流参加的。
肯定这‘某个人’会出席。
您将发现他并让他对您的事业产生兴趣。
那么,您就到这儿来啦?奥拉斯说,那么,因为您看到我摔倒了一个竞技者,在做善事,和与人决斗击蛋壳,您就以为:‘这就是那某个人’啦!是的。
美国女人回答道。
那么好吧!小姐,我确实是那个‘某个人’,而且愿意尽全力为您效劳。
谢谢。
那么我就开始吧。
您了解一些我刚才跟您提及的美国案件的情况吗?马克·阿莱米的案子?一点儿。
您是怎么知道的?我看了有关这一案子的一篇文章,是一位女人写的。
是的,是我,帕特里希哑·约翰斯顿。
祝贺您!毫无保留吗?帕特里希娅问道。
她对这种赞赏的语调有所警觉。
不,有个保留:文章写得太好啦,文学色彩太浓重了,而且也太过于发挥了。
关于犯罪的题材,我还是喜欢平铺直叙,而不是‘叙述’,不是修饰润色,不要去追求效果,也不应该有戏剧性的变化。
警探小说令我打瞌睡。
她微笑了。
这跟阿莱米先生给我的建议完全相反。
我曾经做过他的秘书。
但是关于激情,是我从他那儿学到的。
她简单明了地叙述了事实。
他认真地听着,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她。
当她结束时,他说:我现在完全明白了。
我的解说比我的文章更清楚?不,可是您是用嘴把它说出来的,而您的嘴唇又是那么地迷人。
她又一次地脸红了,不高兴地咕哝着:啊!这些法国人……总是这样……总是,小姐。
他平静地说,我真的只有说过我很爱她之后,才能敞开心扉地与女人交谈。
这是一个光明正大与否的问题,您是知道的。
现在先让我对您的美貌、您的肩和您的唇表示爱慕之意。
好啦,有什么东西困扰着您呢?一切。
自从朴次茅斯的第四次犯罪之后,没有出现任何新情况?没有。
没有丝毫迹象?没有。
我到巴黎快三个月了,三个月来一直就未找到任何线索。
这是您的过错。
我的过错?是的。
您只从偶然间给您提供的事实中汲取了一部分事情真相。
我汲取了人们所能汲取的一切事实。
没有。
证据是,在听您解说时,我本人得到得更多一些。
所以,如果您不顺利,这完全是您的错误造成的。
您有疏忽和思想上的怠惰。
我在哪方面疏忽和怠惰啦?帕特里希哑受到了冒犯,不快地质问道。
您过急地接受了关于波尔·希奈尔这个名字的解释。
希奈尔是:‘道德败坏者’。
那么,您就由此得出结论,认为波尔·希奈尔是:‘道德败坏的波尔’。
这是模棱两可的解释,太过于简单化了。
您应该深入到现实当中,想一想亚森·罗平过去是怎么做的。
您认识他吗?像大家一样,通过读有关他的业绩的书认识他的,但是,就他本人来说,我可能还不认识他。
您失去的太多啦。
奥拉斯非常严肃地说道。
他做了些什么?她惊奇地问。
为了好玩,他有两次把自己的名和自己的姓的字母打乱,然后以另外一种方式重新组合起来,这就使他在一段时间里,成了俄罗斯王子保尔·赛尔宁,随后,又成为一名葡萄牙的贵族路易·佩雷纳。
而且没有一个人怀疑过他。
奥拉斯一边说着,一边从他的皮夹子里取出几张名片。
他把它们一撕为二,选出十一张小卡片来,然后把波尔·希奈尔这两个词的字母分别写到卡片上。
最后,他把它们全部交给年轻女人,同时说道:按顺序念。
她大声读着这十一个字母:亚森·罗平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弄混了?这表示,美丽的帕特里希娇小姐,亚森·罗平的名字的十一个字母可以被他用来组合成十一个字母的:波尔·希奈尔。
因此,波尔·希奈尔根本就不存在?帕特里希哑反问道。
奥拉斯点了点头。
它不存在。
您很巧妙地把它归咎于纽约团伙的一个简单的口令和集合信号了。
口令本身其实掩饰了亚森·罗平这个名宇?正是如此。
这个所谓的亚森·罗平在这次冒险事件中充当了一个角色,一个头领的角色。
对吧?我不这样认为。
当然,案件只应该是这样表现的。
可是,这不符合罗平的平和的性格,因为他不会同意所犯下的这四桩罪行的。
我坚信,这个组织表面看来是在罗平的领导之下成立起来的,其实恰恰相反,是要给他找麻烦。
按照伦理道德,马克·阿莱米是这样对您说的!对于像他和弗雷德里克·弗尔德这样的清教徒们来说,有比打击坏人,让其退赃和赋予集团无限的力量以及能够把罗平的巨大财富交到内行人的手中更道德和更值得称颂的吗?要么就让人把它偷走,要么就让人去狠狠地敲诈勒索他。
黑手党攻击亚森·罗平,我觉得这是这次新的十字军东征的格言、口号和指示。
我认为,要攻击的和要消灭的异教徒、叛逆者和撒拉逊人,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是亚森·罗平先生;而十字军参加者,布戎的戈德弗洛伊军团,里戎的理查德·科尔军团和圣路易军团是参加到征服耶路撒冷战役之中的,这就是马克·阿莱米,是弗雷德里克·弗尔德,是野人。
您像我一样地不相信吗?噢!是的。
她十分真诚地承认道,这正是我所了解的马克·阿莱米。
我清楚地看到他投身到打击伪基督的斗争之中,而在他的眼里,亚森·罗平就代表了这个伪基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