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S.O.S.是呼救信号。
——编者注。
行动是迅疾的,并且马上对这信号做出了回应。
上面地面响起了跑动声,藻井天顶像是被翻揭开的瓶子盖,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了下来。
就这样,头顶上一百五十个正方形的洞,就像活动板门一样地张开了。
从这一百五十个洞口伸下来一百五十个枪筒,它们的死亡的小黑眼睛紧紧盯住了人群。
瞄准!罗平以他宏钟般地声音指挥道。
他又站了起来,自豪地、威风凛凛地微笑着,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的伤势。
他再次提高嗓门喊道:瞄准!这一时刻真够悲惨的。
四十个人已经被吓傻了。
在行刑队已经瞄准了的卡宾枪的威胁下,他们像被判了死刑似地一动不动地呆着。
罗平发出了一阵冷笑。
好啦,同志们,勇敢一点!别这么惊慌失措。
哎呀!看好!为了让你们恢复过来,我来告诉你们一些放松动作,怎么样?开始!立正!双手放两侧!眼睛向前看!好了吗?按照手臂动作曲腿。
请注意,脚尖向前。
一、二、三、四!很好!玛菲亚诺,咱们在睡觉吧,小伙子!上面请注意,玛菲亚诺先生是个靠妓女过活的人,他躲在了同伴的队伍当中,靠着墙,在我的左边。
如果他不听话……持枪人中好像动了一下,他们在搜寻玛菲亚诺先生。
玛菲亚诺以为,如果他犹豫不决的话,必死无疑了。
他也恬不知耻地听从了罗平的命令。
他挺起胸、抬起头,把双手放到髋关节处,非常地认真,像个自觉性很高的小家伙那样尽量地把规定的动作做好。
停!罗平命令道。
这群人马上服从,突然一下子不动了。
就在此时,一队流动哨兵从楼上来到了栅栏门前。
贝舒,刚刚上任的队长,对此很感自豪。
他指挥着这一队人。
罗平在指责贝舒队长:喂,老朋友,你总还记得根据我和警署达成的协议,我给你交出的四十名第一流的强盗吧。
这都是第一流的角色,他们是一群出类拔萃的人,而且最善长凶杀、绑架、偷盗珠宝和抢劫银行。
他们为首的是玛菲亚诺先生,黑手党的头子,他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凶残人物。
强盗们从开着的栅栏门一个接一个地出去了。
你呢,罗平。
队长以挑衅的口气说道,同时走近他。
我,没有什么。
我是不可触犯的。
您已经接到了总长的命令了,对吧?是的。
命令是为了抓获这些先生,就是黑手党们,集合一百五十四名警员和卫士。
我要求的是一百五十名。
多余的四名是与您有关的,罗平!你发疯啦?绝对没有。
这是总长的命令。
噢!警署就这样把我给甩啦?是的。
我们对你的那些手法和那些把戏已经厌倦了。
你的价值比你带给我们的价值要高得多。
罗平大笑了起来。
一群没有教养的人!你也要这么蠢吗?你,见舒!那么,再说一次,你认为,逮捕罗平的命令已经发出,那么这个罗平就会像烤熟的云雀一样地张口可得了吗?命令逮捕你,并且要活的!见舒指出。
由于他的对手非常冷静,他很不安,根本就不敢走上跟前。
罗平再一次大笑了起来。
活的!他们想把我装到笼子里,然后弄到大会堂展览吧?小孩子,滚开!算上这些强盗,我们有二百个人。
等到你们有二十万人时再说吧。
贝舒试着对他晓之以理:你忘记你已经受了伤,失了很多血,变成了半残废的人啦?半残废,这是你说的,我尊敬的贝舒!但就是这没残废的部分才是最好的。
我就靠这四分之一的生命,来跟你们全体算账,我的羔羊们!贝舒耸了耸肩。
你错啦,我可怜的罗平!你没有力气了……是我剩下的力量,你看不上眼吧?我的皇家卫士呢?就没有一点用处吗?你知道的,康布罗纳!让他把卫士交出来!可怜的贝舒,你也这样要求我?是的。
注意,你会被压得粉碎的。
快点吧。
不,开始。
你们先开枪吧,英格兰的先生们。
贝舒的脸色变得灰白。
他尽管有信心,但还是很害怕。
他对着他的下属们大声喊道:注意!……目标罗平!瞄准!一百五十名卫士面对罗平,把他们的枪瞄准了他。
但是他们没有开枪。
对一个受伤的、孤立无援的人开枪是一种可耻的行为。
他们犹豫着。
贝舒气得直跺脚。
开枪!开枪!开枪呀!……开枪呀!罗平附和着,那你们还害怕什么呢?他面色苍白。
他尽管踉踉跄跄,由于失血而变得很虚弱,但是仍然不屈服。
帕特里希娅扶着他。
她尽管也脸色惨白,但是仍十分坚定。
是时候了。
她低声说。
也许有点太晚了。
他回答道,但不管怎样,你要它来嘛!是的。
在此情况下,承认你爱我。
他悄悄地要求着。
我爱你,只是希望你活着。
你知道,没有你,我就不能活下去,没有你的爱情……她盯着他的双眼,十分认真地回答道:我知道。
我要你活下去……这是一种承诺?是的。
那么行动吧。
他喘息着。
他已经支持不住了。
该她的啦。
她取出一只哨子。
这是罗平以前给她的那只小银哨,她是从手袋里取出来的。
她把它放在口里,然后断断续续地吹出尖厉的拖得很长的哨声来。
她重复地吹着。
穿透力很强的、急迫的、绝望的声波穿过走廊,传到地下室,然后传到了花园中。
接着,是一阵宁静!……一阵长时间的、令人不安的、谜一般的、可怕的沉寂!这次是怎么回事呢?他们准备了什么样的营救呢?怎样快捷的、令人震惊的和果断的行动?就在此时,在那边建筑物的下面,可怕的吼叫声传了过来,而且越来越真切,越来越近。
关上栅栏门。
贝舒吼道。
关上栅栏门。
罗平平静地附和着,关上栅栏门,祈祷上帝,让你们的灵魂安息吧。
一群坏家伙。
他跪了下来,再也支持不住了。
他以惊人的毅力拼争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帕特里希娅俯下身去,双手抱着他……同时还不停地发出信号,这是神圣的召唤!罗平凭着自己的意志,控制住了自己的虚弱。
他嘲讽道:贝舒,你在可怜我。
去把军队叫来呀……全部的队伍……还有坦克和大炮……那你呢?你也有一支队伍?我……我叫来大战中的勇士。
起立,死家伙!站起来,人间和地狱中的所有强者!罗平显得兴奋异常。
帕特里希娅突然停止吹哨子了。
因为已经不再有此必要了。
可怕的喧哗声像铺天盖地的波浪一样涌进了大厅。
援救工作迅速开始了。
这奇特的援救、妙不可言的、令进攻的卫士们大感意外的援救工作开始了。
他们一下子变得惊慌失措了。
塞依达!塞依达!年轻女人欣喜若狂,激动地喊叫着,塞依达!过来,塞依达!母虎蹦跳着跑了过来。
惊愕的警员们惶恐万状,开始逃跑了。
可是,在栅栏门这一障碍物前,野兽犹豫起来了。
铁板制成的遮板占了栅栏门的四分之三的高度。
第一阶段是这样构成的,必要时这是一个接力点……况且,就是没有这个支撑点,这个栅栏门就无法逾越了吗?上方的钉子和吊顶之间也有足够的空问。
母虎应该知道这一障碍是可以逾越的,因为它猛地一下子冲过去,像一只小鸟一样地腾空跃起,擦着锋利的钉子尖,但没有碰上去,越过了栅栏门,然后轻轻地落在了帕特里希姬和罗平的面前。
可是,贝舒也把他的人聚到了一起,集合到了栅栏门前。
开枪呀,妈的!……他大吼着。
您自己开枪吧。
一个游动的卫兵说。
你的那个同伙说得对!亚森·罗平说道,你先开枪嘛,贝舒!但是我不得不警告你,塞依达会很清楚是谁开的枪,谁把它打伤的,还知道是谁有胆量端起手臂,去瞄准它。
你可以把自己看成是已经被老虎吃了,我的老伙计。
塞依达可是吃人肉的呀,是吃贝舒的肉的呀!贝舒被激怒了,神气地开了枪。
母虎被轻轻地擦了一下,它原地跳动着,咆哮着,在发着威。
进攻者也迟疑起来了。
他们中有三四个支持他们的头头的人,马上冷静下来,有条不紊地、很稳重地、循规蹈矩地开了枪。
塞依达抵挡不住了。
可是这不期而至的、奇特的、令人生畏的敌人的到来使他们产生了恐惧。
它的奇特跟罗平的奇特的合作,总使他们觉得有些超乎现实。
这种闻所未闻的力量和这一人物的重新复位,使他们中的许多人觉得是非凡的、令他们无法恢复平静。
一个野兽的出现是超乎自然的,超出了他们所学的规程和现行的警界的技巧的……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准备过这样的战斗……贝舒本人已经慌乱无措……可怕的迷信的思绪困扰着他……一个虎和一个人的联盟……他在警署是从来没有见到过的……见舒逃跑了。
在他的身后是游动卫士的混乱的队伍,其中还跟着四十名强盗。
现在再也没有人去看守这些俘虏了。
玛菲亚诺已经跟母虎交过手了,他在急急地准备逃跑了。
那位假花花公子紧随其左右。
一百五十名警员、四十个强盗,还有那么多的勃朗宁枪,所有这些……在亚森·罗平和他心爱的大野猫面前败下阵来。
英雄们也都是有缺陷的。
真可悲!这是什么世道!什么警力呀!罗平嘲笑着说。
他尽管胜利了,但是也快要失去知觉了。
此时,沾沾自喜的、圆满完成了任务并赢得了战斗的塞依达睡到了它女主人的脚下。
她在抚摸着它的额头。
然后,她合上眼睑,竖起耳朵,捕捉着远处传来的声响。
母虎又打起了呼噜。
但是,一分钟后,母虎又站起身来,咆哮了起来。
帕特里希娅在细心地照料着罗平,而罗平也又恢复了知觉,他们二人又惊慌不安起来了。
是的,第一个回合的战斗是获胜了……可是……悄悄走动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沿着外墙走动的阴影隐藏得好好的,它渐渐地靠近了栅栏门。
为他们的失败而恼火的强盗们被这数百亿的强大的诱饵所吸引,又从秘密甬道回来了。
他们握着武器的手臂,又都透过栅栏门的杆子伸了进来。
瞄准,开枪!瞄准,开枪!瞄准,开枪呀!罗平两个音节一组地,有节奏地放开喉咙喊着。
塞依达朝栅栏门爬过去,露出它的獠牙,吼着收缩起身子,准备跳起来。
同样的惊恐又令这些最高等的进攻者胆战心惊。
他们再一次地逃掉了。
快,罗平说,他们再一次反击的可能性仍然存在。
我们赶紧跑!帕特里希姬,收起所有的钥匙和所有有用的文件资料。
夜里我们把钱转移掉,把这一切都运送到乡下去。
总之,昂格尔曼的银行是靠不住了。
现在,我们抓紧一点!你和塞依达带来的汽车还在院子里,对吧?是的,由艾蒂安看守着呢……至少他没被抓起来……为什么?没有人知道他在为我做事,也不知道汽车是我的。
再说,贝舒过于关心我和这四十名强盗了。
他不会在来时想到别的事情的……而且他跟他的警员们逃跑时,应该只想到尽快逃离塞依达能及的范围。
好啦,快一点吧?可是我们能走到院子里去吗?帕特里希娅十分不安地问道。
但这是必须的!他站起身来,结果差一点摔倒。
好啦,他笑着说,这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需要一剂补药和包扎一下。
我们去找吧。
塞依达能把我带到院子里去,就像它带罗多尔夫去高乃依城堡一样。
于是,罗平真的按照小男孩的做法,骑坐在这一猫科动物的背上。
这个庞然大物甚至都感觉不出这一重负。
它从走廊出去,走到了银行的院子里。
罗平最大的一部又宽、又长的汽车,正在艾蒂安班长的守护下,等在那儿。
对母虎产生的有礼貌的恐惧,使得所有的敌人连同那些看热闹的人都躲得远远的。
所以他们没有见到一个人,也可以说是没被任何人看到。
帕特里希娅和罗平坐到了汽车的长凳子上,而母虎则蹲在他们的面前。
于是艾蒂安坐到了方向盘的后面。
警员们都跑啦?罗平在问。
是的,老板。
还带走了戴上手铐的强盗们。
他们是在出口处把他们拢到一块儿的。
总还有点小安慰吧。
罗平讥讽地说,哈!他们真的想从我这里拿走这么多吗?给公众舆论来一点噪音。
如果罗平被抓住的话,总还有点令人不舒服嘛。
好啦,艾蒂安,全速前进!去红房子,开足马力!汽车发动了,没有任何麻烦地离开了银行的院子。
没有任何障碍,汽车直接朝红房子驶去了。
到了庄园后,在帕特里希娅上楼去找儿子时,罗平从一走进前门厅,就开始粗声粗气地喊了起来。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胜利的喜悦:胜利啦!胜利啦!老保姆匆匆下了楼,神情紧张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在这儿!你要干什么?我的孩子!我没有叫你。
你在喊维克图瓦尔!你是想说我在欢呼胜利。
我可怜的老妈妈,这就是你这个名字惹出的麻烦。
那就用另外一个名字叫我吧。
正是的:我想马上就办!你同意吗?泰尔莫皮尔?还是托尔比亚克?你就不能给我找个基督教的名字?一位著名女英雄的名字?听着,冉·达克?它对你正合适。
好,你对这个点头啦?那你就错了,我不愿意违背你的意志。
不过,请放心,我不用费力就能给你找到的。
还是先听听我的英勇行为吧。
他像个中学生一样地笑着,讲述着自己的辉煌战绩。
有趣吧,嗯?我的老妈。
我已经有年头没这么开心啦。
我将来对警署的斗争将有些怎么样的前景呢!我要驯养一头大象,一条鳄鱼,还有一条响尾蛇。
那他们说不定就会让我安生了。
当我更换这些同谋者时,那些驯养的动物又是一笔经济来源:我将有象牙储备,有用来做鞋子的鳄鱼皮,还有我门上用的响铃。
现在,赶紧给我吃的东西,然后给我包扎一下!你受伤啦?维克图瓦尔惶恐不安地问。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擦伤了。
我流了一点血,但是,对罗平来说,这算不了什么。
况且这还会避免可能的充血。
好啦,快一点,我还得赶紧走呢!可是你又要到哪儿去呢?找我的钱去。
亚森·罗平在快速包扎了一下还没有恶化的伤口,速度更快地简单地吃了一点东西之后,休息了一个小时。
他很精神,也完全恢复过来了。
他指挥人们把二号车和三号车从车库里调了出来。
他在帕特里希娅的陪伴下,登上了第一部车。
在他的那些最强壮、最果敢的人中被挑选出来的四个人,坐到了第二辆车上。
我们还到昂格尔曼老家伙那儿去。
罗平向帕特里希娅解释道,那里还有点小东西要取。
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汽车到了银行的门前。
罗平在帕特里希娅的陪伴下,在他的人员的簇拥下,来到了楼下的大厅。
然后他直奔放保险柜的房间走去。
他有钥匙。
他在编好锁头的密码的字母之后,打开了第一个柜子。
空的!试着打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全都是空的!柜子是空的!财富已经全部失踪了。
罗平并没有表现出激动的情绪来。
他像个爱开玩笑的人一样咯咯地笑了起来。
保险柜?全都空了……我的积蓄?全被别人吞掉了……我的钱呢?被偷掉了……一直在观察他的帕特里希娅问道:您有个想法吗?不止一个。
是什么呢?我现在也说不清。
但是只有从我自己这里找起才是最合适的。
在说话时,我好像什么也不想似的。
他叫来一名银行的警卫。
当警卫知道可怕的母虎已经不在这里时,便走上前来了。
请叫昂格尔曼先生来。
罗平命令道。
然后他又陷入了沉思。
人们在昂格尔曼的住宅里找到了昂格尔曼,他是在打斗时把自己关到那里的。
现在,在几分钟之后,他又露面了。
他向罗平伸过手去。
我亲爱的奥拉斯·韦尔蒙,非常高兴见到您。
您还好吧?罗平没有握伸过来的手。
我像一个遭贼偷的人一样好。
他说,是你偷走了我的钱。
所有的保险柜都已经空了。
昂格尔曼跳了起来。
全空了!保险柜空了!这绝不可能!啊!……他摔倒在一个座位上,脸色惨白,气喘吁吁地,差不多已经昏厥了。
是心脏问题,他呻吟道,我心脏有毛病。
这可让我倒霉了。
为什么你如此不谨慎地告诉我这些事情呢?我把事实告诉你。
那么如果不是你拿了我的钱,那会是谁呢?我没有一点儿线索。
绝不可能。
我马上要事实真相。
谁把开这些柜子的密码告诉你的?别撒谎。
是谁?他愤怒地盯着昂格尔曼。
昂格尔曼妥协了。
是玛菲亚诺。
钱在哪儿?我不知道。
银行家肯定地回答说,你到哪儿去,韦尔蒙?去解决这引人入胜的问题。
罗平一刻也不耽搁地走出了放保险柜的地下室。
他穿过另一个大厅,脚步沉重地朝华丽的大理石台阶走去。
昂格尔曼紧随其后。
韦尔蒙!不,韦尔蒙!我求你了,不要去。
不,韦尔—…·昂格尔曼的话音卡在了喉咙里。
又一次地眩晕,银行家倒在了楼梯的第一个台阶上。
帕特里希娘在保卫和罗平带来的人的帮助下,把他扶了起来。
然后,人们把他搬到了楼下的大厅里,让他坐到了一张扶手椅里。
很快,他又恢复了知觉,结结巴巴地说:真悲惨……我猜得到他的方案……但是我妻子是不会说的。
我了解她。
她一个字也不会说。
啊!骗子!他以为无所不能。
这就是跟像他这样的无赖共事的下场。
开始帕特里希哑还没有明白过来,而现在她脸色突然大变了。
把他抓起来!他急促地说道。
银行家战抖着:不可能的!反应太强烈了,我会承受住的!心脏,是吧……突然一下子变得死一般宁静。
帕特里希虹在大厅的另一头,坐在一张椅子上,一动不动地呆着。
十分钟过去了……一刻钟……昂格尔曼哭丧着脸,极度失望地结结巴巴地嘟囔着。
他说着他的妻子,说她的贞操、她的勇气、她的判断力以及他对她的无限信任。
所有这些也许是真的……不过也有可能并不真实。
人们终于听到脚步声了,随后是胜利者的欢快的口哨声。
最后,罗平露面了。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昂格尔曼大声喊叫着,同时对他挥着拳头,这不是真的!你不会这么干的!真的是,罗平十分严肃地说,你的偷盗。
你为此准备了两天。
你跟一个大的流动马戏团的头头们串通一气,租了他们的十八辆大卡车。
搬运行动就发生在昨天夜里。
从四点钟起,我的钱就流向了你的塔尔纳城堡,它建在山口上,在一个几乎是无法攀援的岩石上。
如果我的钱在那儿,那我就完蛋了。
我也就再也见不到它们了。
这是编造的,是开玩笑,是长篇连载小说。
银行家反驳着。
给我提供这些情报的人是正直的。
罗平以十分肯定的语气说。
而你所说的这个人是玛丽一泰雷兹,我的妻子吧?你撒谎!她为什么要告诉你呢?……亚森·罗平不作回答。
冷酷的、志满意得的微笑挂在他的嘴角上。
昂格尔曼又一次地昏了过去。
然而,帕特里希哑离得远远地,一言不发地全都听见了。
她走过来,把罗平拉到一旁,以急促颤抖的话语对他说: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别这样,别这样。
他轻声说,同时把手放到了她的肩上。
但是她猛地把他的手甩掉。
她的眼里满含着泪水。
不。
您再一次地背叛了我!帕特里希娅,是您背叛我的。
玛菲亚诺是不可能猜出锁的密码的。
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那就是您,帕特里希娅。
您知道在冒险生涯中,当然是从我这里知道的,‘波尔·希奈尔’中的第一个字‘波尔’这个名字的重要性。
为什么把我的秘密给了玛菲亚诺呢?她脸红了,但是毫不犹豫地、直截了当地回答道:这是在博姆街发生的事。
就在他抓住我并把我关在草坪的那间房子里时,我为罗多尔夫担心,尤其是担心我自己……玛菲亚诺答应在可怕地结束这一切之前再多给我一天,但他要求知道开保险柜的五个组成字母,因为他知道五个按钮控制着它们的锁。
我跟他讲试一试‘波尔’。
他做了,而且成功了。
但是这样得来的这延缓的一天,使我得以把罗多尔夫派到您那儿去,而且我也得以被他和您救了出来。
然后,一封恐吓要杀死罗多尔夫的信又逼迫我吐露出了其它的秘密……我被他吓得发抖,也为您担心害怕,因为有效地采取行动的时间还没到来……我又能怎么办呢?她十分不安地结束道。
罗平再一次地抓住了她的手。
你干得不错,帕特里希娅,我请求你原谅。
你也原谅我吧,嗯?不!您背叛了我。
我再也不想见您了。
我下周就到美国去。
哪一天?他问道。
星期六。
我已经在‘波拿巴号’上订了位。
他笑了。
我的位子也订好了。
今天是星期五。
我们还有八天时问。
我跟我的四个人去追这些卡车。
我会抓到他们的。
我把他们带回巴黎,再带到诺曼底,我那儿有可靠的藏宝处。
而且,星期五晚上,我会在勒阿弗尔。
我们同船航行,而且还是隔壁舱。
她再也无力反抗了。
他吻了她的手,然后离开了她。
昂格尔曼受着感情的煎熬,在罗平还没有走到门口时赶上了他。
那么,这对我是毁灭。
倒霉的银行家咕哝着,在我这个年纪,我该怎么办呀?哈!你还有藏起来的钱呀……没有!我发誓!你妻子的陪嫁呢?我跟其它的一块儿运走了。
陪嫁在哪部卡车里?十四号卡车。
十四号卡车明天将会回到这里,而且会直接交到昂格尔曼夫人的手里,还有我私人的礼物……不用害怕,我会像绅士一样做的。
你是我的朋友,奥拉斯!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昂格尔曼说着,同时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表示感谢。
我说过我不是一个坏家伙。
罗平假装客气地说,我对昂格尔曼夫人的诚挚的敬意,对吧……唉!至于礼物这个问题……给我一个建议……如果我把十五号车也送给她的话,不会令她不快吧?昂格尔曼变得容光焕发起来。
根本不会的,恰恰相反,亲爱的朋友!恰恰相反!她会很感动的……那么,就这样说定了!再见,昂格尔曼。
我会抽时间再来看你的……当我从这里路过时……怎么呢!您随时受欢迎,我的妻子将会很高兴……我对此毫不怀疑。
帕特里希娅回到红房子,来到了罗多尔夫的身旁。
亚森·罗平根本就不管自己的伤势,他不顾疲劳,又跟他的四个人去追卡车了。
他只是经过两天的夜以继日的行动之后,当然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的,才得以回到红房子。
如果是另外一个人,早就会累死了,而罗平却像个铁人一样。
他一回来,就径直进了自己的屋子,躺到床上去了。
维克图瓦尔像个孩子一样地围着他转来转去。
工作很漂亮。
一切都安排好了。
他对她说,现在,我要睡觉。
我要睡上二十四个小时!……你不冷吗,我的孩子?维克图瓦尔不安地问道,你没有发烧吧?他兴冲冲地从被单里伸出头来。
天呀,你真饶舌!让我睡一会儿吧,胜利女神。
你不冷?孩子,你能肯定?她重复着。
我在发抖。
他最终喘息道,我都要累死了。
那么给你一大杯热的?一小罐?一小罐‘萨莫特拉斯’?但这是个美梦!嘿,你不是想在你的维克图瓦尔的名后再加个姓氏吗?萨莫特拉斯不是挺美的!节奏感很强!给我一个掺热糖水的烈酒,给我一小罐萨莫特拉斯!……可是当老保姆把接热糖水的烈酒和小罐拿来时,亚森·罗平已经把这些忘得光光的了。
他进入了梦乡。
睡得像个孩子。
维克图瓦尔满怀爱怜地说道。
于是她把掺了热糖水的酒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