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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2025-03-30 06:16:19

这次,让·德内里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至少是在表面上。

没有发怒。

没有诅咒。

但是,他忍受了多么巨大的打击呀!他看了看手表。

七点钟。

咱们去吃晚饭吧。

瞧,那里有一家小酒店。

八点钟,咱们开始行动。

为什么不立即行动?贝舒问道。

他们在酒店角落里的一张饭桌旁坐下,周围是一些小职员和出租汽车司机。

德内里斯回答警探队长道:为什么?因为我失去了线索。

我盲目行动,想避开可能会受到的攻击。

但是,已经太迟了。

每次都使我更加被击败。

我需要恢复体力,弄明白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这个法热罗要让雷吉娜和阿尔莱特从自己家里出来?对这样一个人可能做的一切假设,都不能从根本上令我信服,使我放心。

你相信一小时以后会出现转机?……永远应该给自己规定一个时间限制,贝舒。

这会迫使你找到办法。

简直可以说,德内里斯没有焦虑不安,因为他吃得津津有味,甚至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是,他的动作是神经质的,人家猜得到他思想上紧张不安。

其实,他心里认为形势很严重。

快到八点钟,正要离开小酒店的时候,他对范霍本说道:打电话了解女伯爵的情况。

一分钟以后,范霍本从小酒店的电话间回来。

没什么新情况,我派去服侍她的侍女对我这样说。

她很好。

她正吃晚饭。

咱们走吧。

到哪里去?贝舒问道。

我不知道。

走吧。

应该行动,贝舒,德内里斯加重语气重复道。

尤其是当我想到她们两个正受这个家伙支配时。

他们从蒙马特尔高地开始步行,朝着歌剧院广场走去,让·德内里斯用简短的句子发泄他的愤怒。

这个安托万·法热罗是个厉害的对手!我定要叫他付出高昂的代价!当我们分散自己的精力时,他就采取行动,他……多么有毅力!他要干什么?他是谁?伯爵的一个朋友,就像被截获的那封信要让人相信的那样吗?或者是他的一个敌人?一个同谋还是一个敌手?不管怎样,他引那两个女士出来的目的是什么?她们曾经先后被劫持过……他叫她们一起出来,谋求什么?而且,阿尔莱特为什么瞒着我呢?他沉默了好长时间。

他苦苦思索,时而顿足,时而推挤那些没有让路的行人。

贝舒突然对他说道:你知道我们在哪里吗?知道。

在协和广场桥。

因此,离于尔菲街不远了。

离于尔菲街和梅拉马尔公馆不远了,我知道。

怎么啦?德内里斯抓住警探队长的胳膊。

贝舒,我们的这个案子不像平常那些案子有线索帮助我们去破案,没有指纹,没有人体测量数据,没有脚印……什么也没有……只能靠我们的智慧,更要靠直觉。

正是这样,可以说是在我下意识的情况下,我的直觉指引我到那里去。

一切都是在那里进行的,雷吉娜和阿尔莱特曾先后被带到那里。

而且,我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那铺了石板的门厅,楼梯的二十五级踏步,客厅……他们沿着国民议会往前走。

贝舒高声说道:不可能!得啦,那个人为什么要重复别人做过的事呢?而且在对他来说更加危险的条件下?这正是使我疑惑不解的问题,贝舒!如果他为了实现自己的计划非要冒这个险的话,那么他的计划该是多么可怕!人们是不能随便进入这个公馆的!贝舒反驳道。

你不要因此而烦恼,贝舒。

我已经分别在白天和晚上彻底巡视过这座公馆,弗朗索瓦老头都没有发现。

但是安托万·法热罗呢?你认为他会怎样进去呢?尤其是他还领着两个女人?有弗朗索瓦做同谋,当然是这样进去!德内里斯冷笑道。

随着越来越靠近公馆,他加快了步伐,好像他看得越来越清楚,更加忧虑地想象着他应该面对的事件。

他避开于尔菲街,绕过公馆周围的那片房屋,来到紧挨着后门花园的那条僻静的街。

在荒弃的独立小屋那边,有一个小门,阿尔莱特就是从那个门逃走的。

德内里斯有开门的所有钥匙,开暗锁的,开保险插销的,贝舒看了大为吃惊。

德内里斯打开了那个小门。

花园展现在他们面前,在半明半暗中,隐约可见公馆的整个轮廓,没有一点亮光。

所有的百叶窗大概全都关上了。

他们跟阿尔莱特一样,不过方向相反,沿着最黑暗的那排灌木丛前进,他们到了离房屋十步远的地方,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德内里斯的肩膀。

唉!怎么了?!他咕哝道,立即作出防卫的姿势。

是我呀。

一个人的声音说道。

你是谁?啊!范霍本……你要干什么?见鬼?我的金刚钻……你的金刚钻?这一切使我相信你将发现它们。

然而你得向我发誓……让我安静点,德内里斯嘟哝道,十分气愤地推开范霍本,范霍本跌倒在一堆东西上,你就留在那里,你妨碍我们……呆在外面望风吧……你得向我发誓……德内里斯和贝舒继续向前跑。

客厅的百叶窗关了。

他还是爬上窗前阳台,望了一眼,听了一下,又跳到地上。

没有灯光。

里面什么也看不见,而且什么也听不见。

那么我们扑空了?你真蠢!一道矮门使地下室跟花园相通。

德内利斯下了几级台阶,开了手电,穿过一个堆满花盆和箱子的大厅,小心翼翼地走进被一盏电灯照亮的门厅。

那里没有人。

他登上了主楼梯,吩咐贝舒不要出声。

在楼梯平台对面,有一个客厅,右边有个几乎没有使用过的小客厅,他曾去搜索过,所以知道得很清楚。

他进了那小客厅,摸黑沿着两个房间共有的隔墙往前走,用一个充作钥匙的东西,打开了两扇平时关闭的门,没有发出任何吱嘎声。

他知道,在那一边,有道帷幔遮住了那道门,帷幔有层衬布做里子,上面有几处破洞,给人提供了透过缝隙进行观察的好处所。

他们看见在镶木地板有脚在来来往往。

但一切寂静无声。

德内里斯把手按在贝舒的肩膀上,好像通过跟他进行接触,要把自己的印象强加给他似的。

帷幔被穿堂风轻轻地吹动,他们等待着帷幔静止不动。

他们把脸贴在帷幔上,观察屋内的动静。

他们突然目睹的场面,似乎并不需要他们冲进去战斗。

阿尔莱特和雷吉娜并排坐在一个长沙发上,注视着一位高大的金发先生,他在客厅里从一头漫步到另一头。

这正是他们在小特里亚农店铺里见到过的那个男人,与梅拉马尔先生通信的人。

三个年轻人中,没有一个人讲话。

两位年轻女士并没有显出焦虑的样子,安托万·法热罗一点没有好外或者威胁的神态,也不令人讨厌。

这三个人似乎更像是在等待。

他们倾听着。

他们的眼睛经常转向那道朝着楼梯平台的门,安托万·法热罗甚至打开那门,侧耳细听。

您一点也不担心吗?雷吉娜问他道。

一点也不担心。

他宣称道。

阿尔莱特补充说道:甚至我不需要您再三请求,就作出了正式的承诺。

您肯定那仆人听得见铃声吗?他当然听得见我们的呼唤。

而且,他的妻子跟他在院子里会合,我让那些门都敞开着呢。

德内里斯紧抓着贝舒的肩膀。

他们自问,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阿尔莱特和雷吉娜被一个来访者所吸引,这个人究竟是谁呢?安托万·法热罗来坐在年轻一些的那位姑娘身旁,他俩窃窃私语,谈得很起劲。

在他俩肯定有某种亲密关系。

他显得十分殷勤,有点过分贴近地俯身向着她,而她并不表示不满。

但是,他俩突然分开了。

法热罗站了起来。

院子里的铃声接连响了两次。

隔了短暂的间歇,又响了两次铃。

这是信号。

法热罗说道,匆匆向楼梯平台走去。

一分钟过去了。

传来交谈的声音。

接着,法热罗陪着一个女人回来了,德内里斯和贝舒马上认出她是德·梅拉马尔女伯爵。

贝舒的肩膀被一种巨大的力量紧压着,使他忍住了没出声。

女伯爵的出现使贝舒和德内里斯十分惊诧。

德内里斯什么都预计到了,就是没料到她会离开隐藏处,来参加由对手召集的会议。

她脸色苍白,气喘吁吁,手有点发抖。

她焦虑地看着客厅,自从悲剧发生的那天起,她就没有回来过;看着这两个女人,她们可怕的证词迫使她逃走,更使她哥哥遭殃。

接着,她对男伴说道:感谢您的忠诚,安托万。

我接受,作为纪念我俩从前的友谊……但是没有奢望。

要有信心,吉尔贝特,他说道,您已经看到,我有办法找到您。

怎么找到的?通过马佐尔小姐,我曾去她家见她,并争取她在这场官司中站到您这方面来。

在我的坚持下,她询问雷吉娜·奥布里,因为范霍本把您躲藏的地方告诉了雷吉娜。

是阿尔莱特·马佐尔今天早上以我的名义打电话给您,恳请您来这里的。

吉尔贝特点了点头表示感谢,说道:我是偷偷地来到这里,安托万,瞒着那个至今保护我的人,我曾向他保证,做任何事都要告诉他。

您认识他吗?是让·德内里斯吗?是的,根据阿尔莱特·马佐尔对我说的,她也对于瞒着他行动感到遗憾。

但是,非得这样做不可。

我不信任任何人。

您不应该不信任这个人,安托万。

尤其不应该信任他。

我刚才在一个女商贩那里见到他了,您哥哥被盗的物品在那个女商贩手里,我找了她好几个星期。

他和贝舒、范霍本都在那里,我感到他满怀敌意与怀疑逼视着我。

他甚至想跟踪我。

他有什么企图?他可能帮助您……绝对不可能!同这种来历不明的冒险家……同这个狡诈可疑的唐璜①,这个把你们三个都控制在手心里的人合作吗?不,不,不。

而且我和他的目的不同。

我的目的是确定事实,而他的目的是顺便骗取金刚钻。

①西方文学作品中风流浪子的象征。

——译注您怎么知道的?我猜的。

我觉得他的用意很清楚。

而且,根据我所得到的特殊情报,这也是贝舒和范霍本对他的看法。

这看法是错误的。

阿尔莱特断言道。

也许是错的,而我却当它是正确的来行事。

德内里斯专心地听着。

那个人对他的仇恨,他已经感觉出是出于本能而又强烈的。

特别是因为德内里斯不能不承认那个人脸上的诚恳的神情,与真诚的忠心,便更加憎恨他。

在吉尔贝特和他之间,过去曾有过什么关系?他曾经爱过她吗?而现在,他用什么办法博得阿尔莱特的同情,并使她俯首贴耳呢?德·梅拉马尔女伯爵相当长时间保持沉默。

她最后终于喃喃地说道:我该做些什么呢?他指了指阿尔莱特和雷吉娜。

说服她们这两个控告你们的人。

凭着我的信念,我能够使她们对自己的观点产生怀疑,准备好了这次会见。

只有您才能够使我的工作全部完成。

怎么做?通过讲话去做。

在这宗令人难以理解的案件中,有些事实使它变得更加难以理解,然而法院却要依靠那些事实去作出无情的判决。

……讲讲您所知道的情况。

我一无所知。

您知道某些事情……您兄妹俩是无辜的,您知道那些不能替您俩辩解的理由。

她十分为难地说道:所有的辩解都是没有用的。

但是,我不要求您作自我辩解,吉尔贝特,他以热情的语气大声说道。

我只请您讲讲那迫使您不作自我辩解的理由。

对于今天的事,一个字也不讲。

就这样吧。

您的思想状态,吉尔贝特,您的灵魂深处的东西,所有让·德内里斯徒然无益地问过您的那些事情……所有这些事情我都猜得到,我也了解;吉尔贝特,既然我在这里生活在您身边,在这公馆的深处,梅拉马尔家族的秘密,我大概也渐渐地知道了;所有这些事情我本来可以解释,但是吉尔贝特,您有责任说出来,因为只有您说的话才能够说服阿尔莱特·马佐尔和雷吉娜·奥布里。

她的双肘撑在双膝上,双手抱着头,小声说道:有什么用呢?!有什么用?吉尔贝特。

我从可靠的消息来源得知,明天人们将要让她们跟您哥哥对质。

让她们的证词更加犹疑,更加不肯定,那么法院方面还剩下什么真实证据呢?她神态沮丧。

所有这些论据,似乎对于她来说,是没有意义与枉费心机的。

她说了自己的看法,又补充说道:不……不……什么都没有用……唯有保持沉默。

以及死亡。

他说道。

她抬起头来。

死亡?他俯身向着她,严肃地说道:吉尔贝特,我同您的哥哥联系过。

我写信告诉他,我将救你们两个,他给我回了信。

他给您回了信,安托万?她问道,眼睛充满激动的闪光。

回信在这里。

只有几个字……念吧。

她看出了哥哥的笔迹,念信:谢谢。

我一直等到星期二晚上。

否则……她十分虚弱,结结巴巴地说道:星期二……就是明天。

是的,明天。

如果明天晚上,经过对质以后,阿德里昂·德·梅拉马尔没有被释放,或者没有获释的希望,他将在囚室里死去。

吉尔贝特,难道您不想尝试一下,以便拯救他吗?她因发烧而颤抖,身体又蜷缩起来,掩面不语。

阿尔莱特和雷吉娜注视着她,怀着无限同情。

德内里斯感到心里很痛苦。

多少次,他曾试图使她放弃抵抗与不再固执!现在,她终于屈服了。

人们勉强听见她讲的话,她泪流满面,声音很低。

梅拉马尔家族没有秘密……假设它有个秘密的话,那就是抹去上个世纪的先人所犯的过错,以及我兄妹俩可能犯的过错。

然而,我们什么过错也没有犯……如果说我俩是无辜的,那么于勒和阿尔封斯也跟我们一样……证据,我不会提供给你们。

我不能给你们提供。

所有的证据都把我们压倒了,没有一个证据对我们有利……但是我们知道,事实不是那样,我们没有偷窃……这只有我们自己知道,不是吗?我知道,阿德里昂和我都没有把这两个年轻女士带到这里来过……我们没有掠走金刚钻,也没有藏起那件紧身短上衣……我们知道。

我们也知道,我们的祖父和曾祖父的情况跟我们一样。

我们整个家族始终知道,他俩是无辜的。

这是我的父亲告诉我们的神圣的事实,他是从先人那里得知的,尽管他们被指控……正直、荣誉是梅拉马尔家族的家规……我家的历史不管追溯多么久远,都找不到任何污点。

为什么他们突然无缘无故地那么做呢?他们都是富裕与受尊敬的。

为什么我兄妹俩毫无道理地违背我们的过去……违背我们所有先人的过去呢?她说不下去了。

她讲得那么激动,令人心碎,语气中流露出绝望,马上就感动了两个年轻的女人。

阿尔莱特向她走过去,脸部抽搐,对她说道:后来呢,太太……后来呢?后来,她回答道,我们成了不知什么东西的受害者……如果有个秘密的话,就是这个秘密,使我们受害的秘密。

戏院里上演的悲剧,展现那些被命运迫害了好几代人的家庭。

我们不断受到打击,已经有四分之三世纪了。

起初,于勒·德·梅拉马尔也许可以也愿意为己辩解,尽管加在他头上的罪名非常可怕。

不幸的是,他由于气愤得发狂,在囚室内死于脑溢血。

二十五年以后,他的儿子阿尔封斯受到同样可怕的指控,他没有抵抗。

到处都是圈套,逼得他走投无路,感到无能为力而万分害怕,回想起父亲所受的苦难,他自杀了。

吉尔贝特·德·梅拉马尔再次不说话了。

阿尔莱特再次在女伯爵面前发抖,对她说道:后来呢,太太?……我求求您,继续讲吧。

女伯爵又说道:后来,在我们家产生了一个传说……厄运重压着这个凶宅的传说,那父子俩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他俩的喉咙被铁证扼住了。

阿尔封斯的寡妇也被压垮了,没有为替丈夫申冤而斗争,却逃回乡下的娘家避难,抚养她的儿子,即我们的父亲,告诉他巴黎的可怕,要他发誓永远不重新打开梅拉马尔公馆的大门,给他在外省成了亲……就这样使他避过了灭顶之灾。

灭顶之灾?……您怎么会知道?是的,女伯爵激昂地大声说道,是的,否则他也会像其他人那样遭受灭顶之灾,因为死神就在这里,在这公馆里。

在这里,折磨梅拉马尔家族的恶鬼包围着我们,把我们击倒。

由于对抗那个恶鬼,我哥哥和我,在父母去世以后,就受厄运的摆布。

我们从外省回到巴黎,跨进了于尔菲街公馆的大门,满怀希望,忘记了过去,为进入祖屋而感到高兴。

从最初的日子起,我们就感觉死亡暗中威胁着我们。

我的哥哥感受犹深。

我呢,出嫁了,后来离了婚,我幸福又不幸。

但是,我的哥哥变得忧郁起来。

他确信自己这一生是伟大而痛苦的,毅然决定不结婚。

中断梅拉马尔家族的谱系,他要与命运抗争,破坏不幸的链环。

他大概是最后一个姓梅拉马尔的男子了。

他感到害怕!害怕什么呢?阿尔莱特问道,声音里充满渴望。

害怕十五年以后将会发生的事,害怕已经发生的事。

但是,没有什么可以让他预见不幸呀?没有,但是阴谋在暗中策划着。

敌人们在我们周围不怀好意地转悠。

对我们住宅的包围在继续,而且越来越紧。

进攻会突然发起。

什么进攻?几个星期前,进攻发起了。

表面上看,是事故,但那是可怕的警告。

一天早上,我哥哥发现某些物品不见了,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一截拉铃的丝带,一个烛台托盘!但是人家选择最漂亮的东西中的物件,是为了提醒我们时间到了……她停了一会儿,又讲道:提醒时间到了……就要打雷了。

她说这话的语气非常吓人,可以说是神秘莫测的。

她的眼睛涣散无神。

从她的态度中,能够感到她兄妹俩所受的痛苦,他们在等待着……她还在说,话语中流露出悲痛与抑郁,按照她的说法,她兄妹俩遭到了雷击。

阿德里昂试图抗争,他在报上刊登了一则失物启事,希望能够找回失物。

他打算通过这样做,就像他所说的,减少命运的打击。

如果公馆重新拥有失窃的东西,如果那些东西回到一个半世纪以来它们所占住的神圣位置,那么迫害梅拉马尔家族的神秘力量,就不再反对我们了,它们不复存在。

无用的希望。

事先已被判罪,还能够做些什么呢?一天,你们两位来到这里,可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你们,你们指控我们,叫我们莫名其妙,……这一下子就完了。

没有自我辩解的余地,不是吗?我们突然被解除了武装,戴上了锁链。

梅拉马尔家族第三次被打倒,而且不知是什么原因。

我们像于勒和阿尔封斯一样,被同样的黑暗所笼罩。

我们所受的苦难将以同样的结局告终……自杀,死亡……这就是我们的故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只有逆来顺受与祈祷了。

反抗几乎等于犯渎圣罪,既然命令已经下达。

但那是多么痛苦!一个世纪以来,我们背着多么沉重的包袱啊!这一次,吉尔贝特终于讲完了那奇特的秘密,随即陷入昏昏迷迷的状态中。

自从悲剧发生以来,她就麻木不仁。

但是,她的全部讲述显得反常,具有某种病态,这减弱了她的不幸在别人心目中激起的尊敬感与巨大同情。

安托万·法热罗一言不发地走近她,怀着崇敬的心情吻她的手。

阿尔莱特哭了。

雷吉娜不易动感情,但似乎也被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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