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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线索

2025-03-30 06:16:21

罗平在兰斯下了火车,在行李车厢取出自行车,然后骑车穿过已经清除了废物,但是重建工作才刚刚开始的城市。

有些街道两旁是没有被大火完全摧毁的、黑乎乎的断壁残垣。

到处可见竖立着的脚手架;有些地方是用栏杆圈起的空地;到处都能看到士兵混杂在老百姓中间走来走去;没有人注意这个因为夜里下了雨而穿着旧雨衣的骑自行车的人。

罗平前一天晚上已经研究过一九一三年出版的兰斯地图,但他还是迷了好几次路,因为这座城市遭受到多次轰炸,已经面目全非了。

他最后来到东南地区,这里的一条大路上面到处是浸满了水的大坑,直通到一条坑坑洼洼的塞满部队炮兵运输车的路。

根据地图,他又认真查看了一遍,这里是夏龙街。

在灰蒙蒙的天空下,这条街穿过有乌鸦飞来飞去的荒地。

罗平的思想像这被蹂躏的土地一样凄惨。

他又要尝试这种不可能的事了,因为他别无选择。

蒙代伊无懈可击。

拉斐尔·多夏安的自杀使警方对这个杀人凶手的死非常高兴。

法律的行动停止了。

为了击败蒙代伊,就必须要揭穿他的秘密。

因为很显然,他有隐秘。

既然他费尽心机地策划这一残忍和血腥的阴谋诡计,那就说明他绝不是为了把手伸向他甚至不能抵押出去的城堡。

那么为了什么呢?罗平头脑中一片空白。

相反,他知道,他只有六天时间了。

六天之后,贝阿特里斯将以伊莎贝尔的身份签署赠送她财产的文件,蒙代伊就可以把手伸向他觊觎已久的城堡了。

难道是价值问题吗?能否假设老人看到敌人的侵略日甚一日,把金银、首饰和贵重物品藏到了城堡的某个地方呢?这种假设可能是真的。

可是蒙代伊怎么可能知道的呢?罗平在出发来此地之前,问了贝阿特里斯很多问题。

他现在到瓦尔蒙杜瓦来是通报自己的失败,和安慰处于绝望边缘的年轻女人的。

保持您对我的信任。

他对她说,我会成功地让您的丈夫解除武装的。

您回家去。

我知道他不会对您有任何指责。

他确实距离走向辉煌的目标已经很近了。

那么,您对他已经不再是那么要紧了。

现在只有一个人在深深地关心着您:那就是我。

所以,您不用害怕。

然后,他向她了解了一下她祖父的情况。

他是收藏家?……不是。

他很吝啬吗?不。

他绝不是藏钱的那种人。

在城堡里有密室吗?没有。

城堡没有什么秘密。

您最终想怎么办呢?贝阿特里斯问道。

我在找。

我觉得您的丈夫在策划一个您并不知道的、非常野心勃勃的计划。

他之所以如此执着,不择手段地想成为这份产业的新主人,肯定是为了我们尚不知道的理由。

不过我会把它揭露出来的。

贝阿特里斯样子怪怪地在看着他。

这个人把她的利益如此地放到心上,很令她困惑。

但是,她并不怀疑他。

而且,恰恰相反,她还极想帮助他。

她感受到,在他的身旁,有一种极大的安全感,遗憾的是她并不知道对他有用的任何东西。

小西尔韦斯特正在院子里玩。

罗平在离开前拥抱了他。

这孩子很英俊,很像自己的母亲,同时他也使罗平想起了另外一张面孔,无疑是某位去世的堂兄弟的。

罗平往他手里塞了一枚硬币,然后回巴黎去了。

……现在,他骑着车,在车辙里跳来跳去地,穿过从前是兰斯的森林,现在只剩下黑树干和烧焦的木炭的荒地。

他到了科芒特洛伊,然后是泰希。

相隔一段距离,他就会遇上车队,他只好靠在路边停下来,让满载物资的卡车过去。

部队撤下了战后的残留物,铁丝网,以及各种各样的装备。

在希勒利,他遇到了一位推手推车的农民。

喂,回来啦?那个人喊着。

来看一看。

罗平回答道。

您去哪儿?去韦基。

没剩什么东西啦。

就在那边。

还远吗?不远了,还有五、六公里。

您是打哪儿来呀?家在那里,在特雷帕耶。

那么,祝好运气。

罗平继续登起车来,他很快发现,在他的左侧,林间道路的护墙东倒西歪地延伸着。

这里,战争的迹象如此刺眼地显现着,给人的印象好像随时都可以听到枪炮声。

罗平心里一阵阵发紧,他又骑了几分钟车,然后才看到三、四栋完好无损的房子。

一只狗在狂吠。

他走上前去,看到一个老年妇女正从井里往外打水。

夫人,打搅了,我想找韦基-蒙科尔内。

老妇人用手臂擦了擦脸,注视着这个外乡人。

这儿就是,先生。

哪儿?可是……这儿……就在您的四周。

罗平用眼睛扫视了一下这一望无际的昔日战场。

就是这儿,地皮。

老妇人说,它一直延伸到这里。

不是有一座城堡吗?是的,再往前走一点您就会看到的。

在谷地。

它受了很多创伤吧?天啊!战争可把它弄惨了。

谢谢。

罗平重新骑上自行车。

比我想象得还要厉害。

他在想,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了一些弹坑。

就凭这些,蒙代伊还想偿还他所欠的债务呀!路渐渐地下到了一个小谷地,它过去应该是很美的一个地方。

一丛丛的小灌木经受住了战火的蹂躏,它的存在使周围的荒芜更加令人难以忍受。

罗平向下滑行着,一直滑到一条架在由于雨水而变得很宽的小溪上面的桥上。

在转过最后一个弯后,城堡突然出现在眼前。

迎面是一堵曾经围着花园的墙。

现在剩下的只是一些残留的痕迹。

但是城堡本身并不是太难看。

正立面好像完好无损,只是一个角塔的顶部没有了。

在台阶前,士兵们正在装卡车。

一个哨兵,背着枪,懒洋洋地在踱着步子。

可以进去吗?罗平问道。

我是重建部门的。

去找办公室。

罗平走上台阶,正好碰上一位看上去十分忙碌的年轻中尉。

对不起,中尉。

我是重建部门的……您也是?军官打断道,您的同事昨天已经来过了。

蒙代伊,妈的!他是不放过每一分钟的。

中尉叫来一名中士。

杜布瓦!请您陪一下这位先生。

我很抱歉。

罗平说道,我们部门之间的协调总是理不顺。

总不至于比这里还要坏吧。

军官说道。

他敬了礼,然后穿过大厅朝一间引出很多电话线的房间走去。

这些电话线在地上又分流到各个方向去了。

您想参观一下吗?中土问道。

是的。

请问,是您陪的我的同事吗?是的。

您一直陪着他吗?当然啦。

这里在四、五天内仍然是军事区。

老百姓是不能随心所欲地在这里走来走去的。

一旦搬完家,他们就可以干他们的事了。

他是从哪儿开始的?从楼上。

我们去吧。

他们登上宽大、气派的楼梯,楼梯没怎么受损。

他们来到了楼上。

在房间里,还有一些床架。

所有这些都会消失的。

中士解释着,这里曾经是指挥中心。

城堡曾经是一个参谋部的指挥所。

我还以为它被毁坏得差不多了呢。

噫!没有。

它也不可避免地被炸过。

但是它始终远离战场,其间有十四天被德国人占领过,不过时间并不太长。

他把罗平带到一扇窗前,伸出手去指着。

战线在山脊后面好几公里的地方。

四周可就惨啦。

但是这里没有太大的损害。

总之,这里是莫居里埃将军的指挥部。

罗平俯下身去,看到在花园的尽头有一排汽车。

那边,他们在干什么?他们在清理地窖。

四年来,它接待了大批部队来这里住宿。

里面已经满是脏秽的东西了。

您想嘛!他笑了,然后接着说:这是一个世界,装满香槟酒的地窖。

这是地铁站。

收藏艺术品的长廊在天火中被烧毁了!其中还有一幅德高维尔呢。

住在这里的人们都是悠然自得的人。

您的同事想看一眼,可是现在还不允许。

那肯定是莫洛伊。

罗平说道,这是一个很自觉的人。

长着棕色头发,十分健壮、宽宽的肩膀……根本不是。

这是一个红棕色头发的人,头发像刷子似的……噢,我知道了。

他至少应该先跟我打个招呼呀。

他们下到了楼下。

中士提供的情况使罗平陷入了沉思。

红棕色头发的人是蒙代伊的一个同谋,这是很显然的了。

可是让同谋知道他的雇主的全部秘密,还派他出来侦查,这似乎不可想象,也是与罗平所了解到的蒙代伊的性格难相容的。

他在这儿呆了很久吗?没有。

他一切看得都很匆忙。

我想把城堡的另一个立面指给他看,就是被航空鱼雷击毁得很厉害的那一面,但是他说他还会再来。

他其实是急着要去吃中饭。

真的。

罗平说,附近还没有小店吧?还得回兰斯去吧?真的,不用。

这正是我向他解释的。

只要到韦基就行啦,有三公里的路。

老板给做吃的……他回来已经有十五天啦。

是个很有办法的机灵鬼。

他知道就靠那些呆在更边远的地方的小兵还是有钱赚的。

罗平心不在焉地看了看二楼和楼下的那些房间,部队没有占用这些房问。

他没有什么好耽搁的,既然红棕色头发的人只是随便看了看。

也许,他想,他来只是评估一下损失并且先造一个预算。

我总在想,蒙代伊会有隐秘。

其实,这没有什么不确切的。

但不管怎么说,蒙代伊本人为什么不来呢?中士一直陪他到门口台阶,然后总结似地说道:我,就是人家白送给我这栋破房子,我也不会要的。

罗平绕过一辆装满办公室物件的卡车,去找自己的自行车。

他非常失望,总觉得让蒙代伊溜掉了。

他朝韦基骑去。

如果他失败了的话,贝阿特里斯会把他当作一个吹牛和说话不算数的人。

失败的心情令他的腿没有一点劲,当他在小店门前下车时,已经彻底绝望了。

韦基,像许多处在后方的小村镇一样,没有遭到什么破坏。

教堂的钟楼被毁掉了。

但是广场周围的房子都完好无损。

在树的下面,停着许多手推车和饲料车。

百姓们穿梭往来,士兵们走来走去,构成了一幅奇异的画面,就像是一个没有欢乐的集贸市场。

罗平走进了小店。

有六、七个食客坐在用木板架在大桶上搭成的柜台前。

有中饭吃吗?如果不太难伺候的话。

老板回答道。

这是一个粗壮的蓄有一副大胡子的汉子,他好像刚喝过一点酒。

一个荷包蛋,可以吗?很好。

罗平坐到一只箱子上,在一张摇摇晃晃的桌子前面。

他们烧掉了我的房子。

店主人解释着,当我们不在这里的时候……来一小杯博若莱葡萄酒?罗平抓住了他的衣袖。

我找我的一位朋友。

他昨天到您这儿来的……一个红棕色头发的人。

哈!库塞尔!维克多·库塞尔!……我真高兴又见到他了。

罗平发觉他时来运转了。

他把手藏在了桌子下面,害怕让对方看到他在发抖。

那么您认识他啦?哎呀!他是夏莫利的,我是吕德的。

我们小时候一同去艾斯纳钓鱼。

您想我认不认识他!可怜的家伙!大伙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呢。

他打算回家乡来吗?他还没最后决定。

他在犹豫。

他在巴黎靠手艺挣得不错,到这儿来,是看看有什么可干的……只要工业还没有运转起来,印刷业在眼下是没有什么可干的。

他制作香槟酒瓶的标签,您明白吗?葡萄园没有几年时间是恢复不起来的。

他赚了不少吧?非常多。

莫衷和尚东、唐·佩里农、韦基-蒙科尔内……所有这些有名的商标都找他做。

我有两句话要跟他说。

罗平说,我们越来越少碰面了,只是偶尔……他给您他在巴黎的地址了吧?这,我不知道。

我们二人那么惊喜重逢。

我的天,我都忘记问他要了。

喂,老板!一位客人喊了起来。

来啦……来啦……罗平匆匆地吃下饭。

他要急着去兰斯赶回程火车。

终于,他抓到了一条线索。

库塞尔会开口的。

即便非要用酷刑折磨他,也是他活该。

但他一定要开口的。

要不惜一切代价!……六点钟时,罗平到了巴黎东站。

他通过气压传递信件方式通知了贝尔纳丹。

八点钟,他告诉他正在等他。

贝尔纳丹高兴得满脸放光。

我还以为您不要我了。

我们看吧……我们看吧……要开始大海捞针了……我呢,我来查库塞尔的名字。

可是,如果我们找不到的话,这很有可能,我们就从明天开始去找印刷厂,因为公司可能不是他的名字,库塞尔可能也只是一个小职员。

那么打电话不是容易多啦?要惊动他吗?你真没脑子,贝尔纳丹。

罗平有理由担心。

他们没找到维克多·库塞尔,也没有找到一间库塞尔印刷厂。

于是贝尔纳丹抄下印刷厂的名字,他们制定了。

起行动的方案。

贝尔纳丹负责十个区,罗平去看剩下的十个区。

第二天,在约定好在河对岸的啤酒馆一起吃饭、谈情况之后,他们从九点钟开始,便分头出发开始搜寻了。

所到之处,罗平得到的是同一个回答:库塞尔?……没有。

这里没有库塞尔。

贝尔纳丹那一边的情况也不乐观。

总不可能一下子就赢吧。

罗平说。

可是,一天就要结束时,他们始终是没有什么进展。

还有两天,他们坚持寻找着,从肮脏不堪的地下室到被机器的轰鸣震得摇摇晃晃的车问。

库塞尔?……从来没听到过这个名字。

当他们过完整个名单后,罗平明白了,这场战斗要比他想象的艰难得多。

其实,他们现在应该做的,是发现那些没上年鉴的印刷厂,而且只能靠运气去收集地址。

罗平以自己的聪明才智又生出了一个新的主意。

我们也要到纸厂去试一试。

有时纸厂也承担一些小的印刷业务,名片呀,商标呀,等等,而它们又不在印刷业这一栏标出来。

总得试一试吧。

贝尔纳丹说。

他们又出发了。

他们的调查进行了一天,然后是第二天,再然后是第三天的上午。

罗平规定的期限结束了。

再过几个小时,贝阿特里斯就要在她丈夫的陪同下去芒特公证人那里了,而且韦基-蒙科尔内城堡就要变成蒙代伊的产业了。

罗平也不饿了。

他茫然地拿着伙计递给他的菜单,无法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这次彻底失败了。

由于不知道蒙代伊坚持要这馈赠的真正理由,也就再也没办法给他以打击。

我向您推荐我们的特色菜。

伙计说道。

咳!不要特色莱,也不要牛排,不要面拖无须鳕鱼,和腌酸菜。

罗平只想要一杯椴花茶,可是他还是订了一份肉片做做样子。

当贝尔纳丹一阵风似地冲进来时,罗平刚刚开始吃。

有了,老板。

我有线索啦。

他在尼尔街一家很小的印刷厂工作。

在第二区,在波蒂卡娄街的入口处……朗贝尔印刷厂……它十二点到两点关门。

他跑得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了罗平身旁的长凳上。

是一家纸厂告诉我的。

这是一间非常小的印刷厂。

伙计。

罗平喊道,改菜单:我们要大份肉糜和嫩的腓里牛排……佐餐酒,要一瓶圣埃米里翁。

他觉得自己完全变了一个人,他抓住贝尔纳丹的手腕。

赢啦,我的孩子。

再过些时候,我会都告诉你的。

不过如果你不朝蒙代伊开枪,那么我们会与一桩离奇的案子擦肩而过的,那该多么遗憾呀!吃呀!然后我们去逮库塞尔。

库塞尔!我怀疑您的当事人不会同意您这么干。

我们像警员那样抓他。

意识会告诉他,不要吵,不要闹。

我们把他带到我家去……在那儿……哼,你等着瞧吧。

两点过五分,他们来到了尼尔街。

这是一条窄街,很短,就像农村的街似的。

朗贝尔印刷厂外表很差劲,像一个小货棚,玻璃被污垢弄得黑乎乎的。

门是开着的,一条狗就睡在门口。

他们只好迈过去。

他们在一间狭小的办公室里找到了一位老人。

那位老人戴着一顶巴斯克贝雷帽,穿了一件脏兮兮的长工作服,正在那里卷烟卷。

朗贝尔先生吗?是我。

我们能见一下库塞尔先生吗?老好人耸了耸肩,在他那烟卷上添了一舌头。

他不在。

他说,当人们用着他时,他总是不在。

他有点太随便了。

等着我把他赶走吧。

快啦。

我们有文件需要他签字。

罗平说。

你们去看他吧,在博勒加尔街……他住在附三十二号。

如果他不在家,他们肯定能在酒吧间找到他,就在边上……你们也可以告诉他,我已经等他等得不耐烦了。

像他这样的工人,谢谢啦。

博勒加尔街离这儿不远。

罗平朝小咖啡屋看了一眼,它就在附三十二号的旁边。

没有发现红棕色头发的人。

库塞尔?左边第三问。

女看门人告诉他们。

楼梯颤悠悠的,而且还散发出一股霉味。

他们来到指定的房门口,贝尔纳丹拉响了门铃。

没有人回答。

再试一试。

罗平说。

他们听到屋内有尖细的铃声,接着又静了下来,但是这种宁静马上就被楼上某个地方的婴儿哭声打断了。

现在怎么办?贝尔纳丹问道。

妈的,进去!说着,罗平从衣兜里掏出万能钥匙,轻轻一捅,门就开了。

两个人沿着内走廊来到了餐室。

罗平猛地在门口站住了。

已经太晚了!于是他摘下了帽子。

译者:刘健宏亚森·罗平的裁决第十章 费利西安……马蒂亚斯……拉斐尔……他已经死啦?贝尔纳丹问道。

我看像是死了。

罗平单腿跪在地上,撩起库塞尔外衣的两边,里面衬衣上的一条细细的口子还在淌着血。

库塞尔的前胸挨了一刀。

他已经不动了,脸色蜡黄。

看吧。

罗平说。

他指了指他的一处老伤痕,就在脖子的下面。

啊,这,可是……他把衬衣拉得更开一些。

另外两处伤疤出现了:一处在左肩;另一处在肋骨上方。

这是子弹打伤的。

贝尔纳丹说。

罗平忆起了小店主的话:大家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老板?噢!这并不太难。

罗平说,他跟他的同谋有个约会……什么同谋?蒙代伊……不过你还无法明白……罗平十分恼火,没有做更多的解释,可是形势对他来说已经十分明确了。

红棕色头发的人从韦基带回了蒙代伊需要的情况。

另一方面,蒙代伊已经马上就要达到目的了,因为再过几个小时,他就是城堡的主人了,他也就不再需要这个打手了。

所以,他毫不留情地把库塞尔干掉了。

现在,他相信自己可以不受制裁了。

没有什么要挟和敲诈好害怕的,不可能被揭发,也不用担心笨拙的举动了。

突然一个想法闪了一下,罗平搜了死者的口袋,从里面找到一个装了几张纸的旧钱包,其中就有一叠两折的五十法郎的钞票。

罗平走到窗前,仔细地审视着。

他还记得那一张钞票的号码。

就是那一张,就是红棕色头发的人在蒙代伊写字台里取走的那一张。

可是,既然这张钞票如此值钱,为什么蒙代伊没有把它取走呢?这又是一个谜。

不管怎样,罗平还是把它放进了背心上的小口袋里。

老板!贝尔纳丹的声音有点发抖。

罗平转过身来。

怎么回事?老板……他还没有死。

什么?罗平猛地在尸体旁蹲了下来,此时库塞尔也恰好睁开一只眼睛。

他又勉强地睁开另外一只,然后轻轻地出了一口气。

一个带血的气泡在他的嘴边破了。

最后一口气啦。

罗平低声说道,给我拿条湿毛巾来。

他摸了摸伤者的手。

那手已经冰凉了。

很显然,库塞尔活不了啦。

库塞尔。

罗平轻轻地叫着,您听见我在说话吗?如果您听得到,就眨一眨眼。

眼睑合了起来,然后又十分吃力地睁开。

只是红棕色头发的人的眼神里多少有了点光。

贝尔纳丹回来了,带了一件浸湿的衣裳,罗平用它来擦临终的人的额头。

是蒙代伊把您打的吧?他现在不再需要您啦。

眼睑又动了几下。

然后嘴巴在试着往外吐字,尽管很艰难,但最后还是喘息着说出了一个字:图。

什么图?罗平十分性急地问道,是哪儿的图?罗平马上明白自己的问题太难回答了,于是马上改变了提问的方式。

蒙代伊来这儿抢图纸啦?眼睑呆着,一动不动。

不是?不是这样?……这些图纸在哪里?在蒙代伊的家里吗?眼睑又张合了几下。

它们藏在他家中……好啦,库塞尔,再努力一下子……为了复仇!那些图藏在了什么地方?在他的办公室里?垂死的人的脸上表现出的只是一种可怕的痛苦的神情。

这多不人道,老板。

贝尔纳丹小声说。

但是罗平向他投去凶狠的一瞥,贝尔纳丹赶紧转过脸去。

在客厅里?罗平继续问,不是?那在什么地方?一阵呻吟声从库塞尔的喉咙中发出。

罗平用耳朵紧紧靠着在做最后努力、要表达出某个意思的嘴巴。

你在说什么?……F……是吗?……F字母,像……像费利西安?……然后又是什么?……M……像马蒂亚斯?……还有R……像拉斐尔?……然后呢?……见鬼,库塞尔,你不能停下来呀……还没完呢。

伤者的脑袋歪向了一边。

罗平站起身来。

完啦。

他说。

罗平双手按在髓关节处,盯着尸体在看。

‘F’,像费利西安……‘M’,像马蒂亚斯……‘R’,像拉斐尔……这并不明确。

他是随便说的。

噫!不!他当时还没有发谵妄。

罗平掏出表来看了一下,马上跳了起来。

快走,妈的!两点五十五分……公证员处的约会是五点钟。

哪一个公证员?别问啦……这是我的事……我们用三十分钟找到藏东西的地方。

我会成功的。

他往门口推着贝尔纳丹。

可是,贝尔纳丹抗争着,尸体……总得告诉……算啦,看门的就是管这些事的。

他们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找到出租汽车。

罗平怒气冲冲。

战前,你走不到两百米就能遇上一辆汽车或者出租马车。

现在可好!……哈!简直是灾难……司机,去拉罗什福高尔街。

他坐到了座位上后,把手伸到了贝尔纳丹的手臂下。

冷静点,我的小伙子,冷静点!可是,是您,老板,您……我?我从来没有这么镇静过……你知道是什么缘故吗?……因为我们就会找出它们来啦,那些信件!我不知道库塞尔想说的是什么图纸。

再说我也根本不在乎它们……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蒙代伊在某个地方有保险柜,可靠的藏东西的地方,他把重要的文件资料放在那里……既然对他来说,信件像图纸一样重要,那么毫无疑问,他会把它们放在同一个地方的……什么信件?我以后再向你解释……你总想什么都知道……首先,拿到蒙代伊的信。

然后我们再去找图纸……什么图纸呢?……能够让库塞尔临死前仍念念不忘,那就说明它不是一般的东西……解开谜语的钥匙是这三个开头的字母……这也许是开启保险柜的密码……嘿,嘿,这个蒙代伊呀,真是太狡猾了!选用了他三个被杀害者的开头字母……不用害怕,库塞尔。

你也是,你只是一个荒淫无耻的下流坯,可是蒙代伊是要为所有人偿命的!他放下了与司机相隔的玻璃窗。

您可以把我们送到芒特去,跑完这趟之后……您会得到丰厚的小费的……他又把玻璃拉回原处,抓住了贝尔纳丹的手。

你看,都安排好啦。

这个好人对芒特很熟。

我们有救了。

别担心啦……费利西安……马蒂亚斯……拉斐尔……小孩把戏……等我拿到信后,蒙代伊就会向我招供了……看,我们这就到了,这就是特立尼达教堂。

他看了一下时问。

三点十分。

不用太紧张了。

出租车在蒙代伊家门前停了下来,罗平跳下了车。

您就在那儿等我们。

我们不会耽搁太久的。

罗平按响了门铃。

房门被老用人打开了。

您好!罗平兴冲冲地问候道。

他推开老人,在贝尔纳丹身后关上了房门。

怎么……先生们。

用人喃喃着。

别惹我们发火。

罗平警告说,你的主人们走啦。

你一个人在家。

你不愿意别人损害你。

那么你就老老实实地听话。

否则,就堵上你的嘴,把你捆起来。

明白吗?可是没有什么好偷的啦。

谁告诉你是偷东西啦!我们来只是参观一下。

在前面带路。

可怜的人怕得不得了,贝尔纳丹只好抓住他的肩膀扶了他一把。

从客厅开始。

罗平命令道。

他们走了进去。

罗平注意力高度集中,长时间地看着家具和图画。

您不搜查吗,老板?我不正在搜查嘛。

我如果是蒙代伊。

他想,那么,我知道,只要我一转过背去,贝阿特里斯会到处找的。

那么,这里不可能有一件东西没被摸过、被仔细检查过。

抽屉也都是空的;图画也都被触摸过了;墙也被敲过听过了……怎么办呢?他们走进书房时,罗平想起来,把秘密抽屉打开,它已经空了。

然后他们又走进饭厅,走进厨房。

我们到房间去。

可是它们还没整理呢。

用人十分反感地反对着。

又是一个理由。

罗平说。

他在蒙代伊的卧房里转着,镶镜子的大衣柜门大敞着。

一件睡衣扔在床边,洗漱用具乱七八糟地摆在洗脸盆的架子上。

罗平什么也没有碰。

他双手放在口袋里,就这么过了一遍。

四封信。

他想,这不会很厚。

这很容易藏起来。

可是图纸呢!这些图纸,不可能叠得很小的。

总得有个地方放呀!他在挂衣服的地方停了一会儿,里面有一件无尾常礼服、几套西服,一些领带和几对鞋子……费利西安……马蒂亚斯……拉斐尔……耐心一点!我能找到的。

我不可能找不到。

他又走进贝阿特里斯的卧室。

别进去,老板!贝尔纳丹喊道。

什么?因为你认为这是他妻子的房间?……你还这么正直、高尚!这完全可以看作是蒙代伊夫人不会想到要搜查的藏东西的唯一的地方。

这里,床已经整理好了。

没有一件乱扔的衣服。

在床头小桌上,还有一张小西尔韦斯特的照片。

费利西安、马蒂亚斯、拉斐尔……没有联想到堂兄弟存着的东西。

别站到那里看着我,蠢家伙!罗平气哼哼地喊着,到下面去等我吧。

罗平走出房间,对是否再到上面去迟疑不决,最后他坐在了最高的一级楼梯上。

他双手抱着头,闭上了眼睛。

我没找准,这是肯定的。

我走来走去。

我像被关在房里的大胡蜂一样,从这间屋跑到另一间屋。

我忘记库塞尔要死时,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可是,一切都在这里。

库塞尔不会再去找麻烦和要小聪明了。

当您只有一点点意识时,也就不会再给别人出谜语了。

从这一点上,我得出结论……该死,我该得出什么结论呢……我有事实在眼前,但是我无法读懂它……费利西安……马蒂亚斯……拉斐尔……是啦,我有了。

与堂兄弟没有丝毫关系。

是我自己走错了路。

确实很诱惑人……妈的!库塞尔说的不是姓名的开头字母,而是音节,他努力想说出的整个字的开头部分……他猛地站起身来,跑着下了楼梯。

您找到啦,老板?贝尔纳丹问道。

当然啦。

几点啦?三点三十五分。

见鬼!我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了。

我老了,贝尔纳丹。

跟我来。

他走进厨房,笑了起来。

然后他朝挂日历的那面墙走过去。

可是,他并没有像上次夜间造访时那样撕下一张日历来,而是把日历掀起来,从钉子上取下来,然后触摸着后面的墙。

厨房里的墙面都贴了白瓷砖。

他转动了其中的一块,于是一个小洞显露了出来。

罗平把手伸进去,取出了折叠得十分整齐的一叠纸。

他数了一下。

共四份!一共有四份!他高高地把它们举过头摇晃着。

信,贝尔纳丹。

别这个样子。

这可是重大的时刻呀,真的。

不过也没有什么好张口结舌的!这是多么简单的事呀!……F……M……R……我把它们从开头的字母变换成音节,我就有啦……好啦,小小的努力……我就得到了:蜉蝣……像人们在说某件事情是蜉蝣时……你看,这多蠢呀。

只是,蜉蝣,它并没有什么意思。

它说明不了什么,因为库塞尔无力将整个字说完……而这个字,你现在有了吗?……日历,是的……日历就指出了蒙代伊在墙里做了手脚,然后用日历把这活动的贴面砖遮掩起来……没有比这更实际、更简单、同时又更难找的了……值得钦佩!他又搜了一下洞里面。

图纸已经不在了。

拿好这些东西,贝尔纳丹。

我们的这个人已经不需要这些信了。

所以,他把它们留下了。

可是图纸,他肯定还想着要用的,而且会很快就用,我是这么想的。

他把瓷砖和日历安放回原处,把信件装到口袋里。

贝尔纳丹,你在这里好好陪着这位先生,直到我回来。

我把他交给你。

他一个人呆着,他很可能会去报警的。

谁知道呢。

盯住他,别马虎大意。

我不会要很久的。

他一阵风似地跑出房子,跳上了出租车。

去芒特!小麦市场广场。

不到一个小时之后,出租汽车停在了一个三角形的小广场上,广场四周是带小院的老式房子和已经消失了的教堂的断壁残垣。

罗平十分大方地付给了司机钱。

不过不要走。

我还要用您的车回巴黎去。

公证人家门的盾形标志就在附近闪着光。

他看了看表。

好。

我准时赶到。

我知道有人会不高兴啦,那又怎么样!罗平推门进去,走进像是一条走廊的地方,两边的墙上贴满了告示,但是他的目光马上就寻到了贝阿特里斯。

她在那儿,坐在唯一的一条凳子上,样子从来没有这么沮丧过。

公证人还没接见你们吗?他突然不安地问道。

见过了……我丈夫那么焦急,我们提早赶到的。

于是,做了……我签了字。

什么?做好了……我签了字。

罗平坐到了她的身旁,心慌意乱。

可是,您的丈夫……您的见证人……都已经走啦?是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已经精疲力尽了……我把给您的信可是带来了!就在这儿……我答应过您的……她做出高兴的动作。

当她用戴手套的手去接这些信时,手在发抖。

请您放心。

罗平补充道,我没有读它们。

谢谢。

噫!谢谢。

她咕哝着。

您不应该再呆在这儿了。

人们会觉得奇怪的。

来吧,我有一辆汽车。

我把您送回家去。

他向她伸过手去,他们一同上了出租车。

去巴黎。

去拉罗什福高尔街。

他们在路上始终没说一句话。

罗平本来可以失礼地向她讲述库塞尔,谈他的死以及他如何千辛万苦地找到这些信的;谈贝尔纳丹·他正在监视着老用人。

贝阿特里斯当然也知道,罗平根本就不是儒尔迪厄律师。

但是过多地去谈这些也没有什么用处。

就在她陷入苦恼的思索之中时,他本人也在想,他如何运作才能让蒙代伊把吃下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因为蒙代伊胜利了。

现在,对蒙代伊来说,信件已经失去了它们的价值,而且蒙代伊肯定会把它们交还给自己的妻子的。

蒙代伊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掠走了遗产。

而罗平总是碰上同一个难题:无情地揭发他,证明他是三次凶杀案的唆使者以及他杀死了自己的同谋,而又不损害见阿特里斯的声誉。

可是,也许还有一个办法……罗平在脑子里反复地想着,所以当出租车到站时,他吃了一惊。

贝阿特里斯打开了车门。

不,她说,别下车……现在,我无法向您表达我的谢意……请给我一点时间……她穿过人行道。

罗平给司机塞了一张钞票。

她现在已经在用钥匙开门了。

等我一下。

罗平喊道。

他匆匆赶上她,跟她一同走到客厅门口。

我要向您解释……有个人……贝阿特里斯看到老用人和贝尔纳丹并肩坐在长沙发上。

吕西安。

他喃喃着。

罗平把昏倒的贝阿特里斯接在了怀中。

我又看到我的朋友站在壁炉旁,一只肘放在大理石面上,以十分自然的神态在向我讲述一个故事。

他如此经常地把我从一个惊奇带到另一个惊奇,使我都不想到近在咫尺的剧院去了。

可是这一次,惊奇竟在我的眼前发生了。

因为他大笑了起来。

这个男孩子的笑声,如此憨直、又如此狡黠!没有听到的人是想象不出罗平的青春的活力、心血来潮、和无忧无虑的力量的。

嗯,是的。

他说,见阿特里斯原来的情人,小西尔韦斯特的父亲,在法兰西喜剧院传递戏票,然后又去拉雪兹神甫公墓的人,总之,吕西安·德勃吕纳,就是贝尔纳丹。

而我却像个傻蛋一样,我没有一刻怀疑过事实……那么让我再重新来过,因为您会认为我要让我们的贝尔纳丹说出秘密!他让人关了十七年,被发送到一个营地,在那儿他有时间明白他那样对待贝阿特里斯,纯粹是不懂人情世故。

懊悔、失望。

您毫不费力地想象到长期的监禁让他反复地思考了自己的羞愧、悔恨、气恼和愤怒。

在同一个营地,还有一个很友善的小伙子,我曾经向您提过的:塞巴斯蒂安,他是我的一次奇怪冒险中的战友。

而塞巴斯蒂安成了他的朋友。

吕西安被激怒了,心慌意乱地,他认为自己应该去复仇,他抱怨所有的人。

他就像您所说的那样要‘学坏’了。

塞巴斯蒂安,冒险说服了他,而且告诉了他怎样能够找到我……就这样,我信任了吕西安·德勃吕纳。

在跟我一起行动时,他想改名字。

我呢,您知道我是无所谓的。

当时,我避免去问他的过去。

塞巴斯蒂安给我的介绍已经足够了。

如果吕西安,或者什么贝尔纳丹这个牲口早些向我说出真实情况,我会省去很多无益的瞎想的。

可是没有。

在为我做点小事的同时,他想偷偷地把贝阿特里斯的踪迹找到。

我随后跟了上来:他们交换的信件,他们的死灰复燃的爱情……所有的童稚的、感人的谨慎……我只强调一点:贝尔纳丹内心里还是感谢蒙代伊发现了这些信并把它们保存起来的。

一切都是由此引发的。

我说。

确实如此。

罗平说,贝尔纳丹向我保证,他打听过了,在蒙代伊的豪宅里有能够让我感兴趣的东西……我最终还是同意干了……他本人不敢单独行动。

我希望在假装找值钱东西时,可以把手伸向这些信;或者是由我来发现它们,而对它们又不重视。

我呢,我承认刚开始时有这么一个什么都要别人教的年轻人陪着是很有趣的。

遗憾的是,我没觉察出这个年轻人是个危险的反对势力。

我那天晚上发觉了,只是晚了一点,这也是我的教训,即当我在达武元帅墓前被别人打蒙之时。

是他呀!肯定啦!罗平一面说,一面以羞愧的神情揉着脖子。

他以为我要去取那束花。

另外,也是我的错。

如果我没有那么乔装改扮的话,他也就会认出我来了。

不过,也许我还是会挨打的,因为他不会允许我拿走写给他的信的。

当人们相爱时,人们是不想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的!我的朋友很久没说话,静静地陷入了回忆之中。

我借此机会把他刚讲给我的故事印在了我的脑海中,为了不忘记它们,我是从来不做笔记的。

那么,不是库塞尔打昏的他,像他刚开始时想的那样,而是贝尔纳丹。

于是我有了一个想法,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告诉他,就是想了解他的那些胆怯的廉耻心。

可是,罗平做为罗平,是否表现出对贝阿特里斯比对她的利益更关心呢?贝尔纳丹哪儿来的故弄玄虚,由于某种早有的嫉妒他根本就没有敢把它吐露出来。

当我要把这些事誊清之时,我决心不忽略掉这类事情。

罗平,带着那种只属于他本人的预见才能微笑地望着我。

您在想贝阿特里斯?他问道。

确实如此。

我猜想您的贝尔纳丹最终将被迫把实情全部说出来。

那当然啦。

他全部供认了……以及我们为什么要到她家里去,他为什么朝她的丈夫开枪。

当然,对这些,她全都原谅了。

可是您呢?……她也原谅您是亚森·罗平了吗?我肯定她会的。

您看出没有,即便我是凶手,她也准备忘记掉。

因为我是为保全她的名誉和她的儿子而战斗的。

那么蒙代伊呢?我把他放到了最后。

罗平说,一个如此奇特的结尾,没有任何人愿意相信这一点。

可是再也没有比这更真实的啦。

不过让我随后再谈它吧。

当贝阿特里斯和贝尔纳丹沉浸在抒发情感之中时,我把用人找到了一旁,认真彻底地审问了他。

我从他那里得知,蒙代伊早在同他妻子一同去芒特旅行的前一天就准备好了一只包罗万象的箱子……都是些什么东西?蜡烛、钢钎、一把锤子、好几盒火柴……一个搬运行李的工人来到家把这件行李放到了东站的行李寄存处……东站,您现在明白了吧?您想说他打算去兰斯,然后去城堡吧?很明显。

他这么急着要去那里。

我只得去拆开这对年轻的情侣。

在好好地给了老用人应该得到补偿之后,我带走了贝尔纳丹。

他会对我有用的。

别把他留在可能受到危害的地方。

贝阿特里斯对我指示道。

在把手伸给我之前,她犹豫了一下。

‘——祝你们好运……儒尔迪厄律师。

’她说。

于是我明白了,我在她的眼中始终是孤儿寡母的保护者。

在罗平表现出来的活泼诙谐中有一丝伤感。

我假装没有看出来。

回到蒙代伊身上来吧。

我急于想知道他的情况。

我也一样,我当时也很着急。

他笑着说道,但是在去韦基之前我还有点准备工作要做。

但是,请相信,我的要了解真相的心情与您的一样急迫!译者:刘健宏亚森·罗平的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