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你说……约翰·杰因哈姆……鲁登多夫主任的声音像是快要断气似的。
他一脸惊恐地瞅着兰子,眼底栖宿着畏怯。
这、这是真的吗?修培亚老先生露出惊骇的表情,手上的酒杯则在无意间滑落。
兰子轻轻点头,毫不迟疑地娓娓道来,是真的。
利用银狼城的杰因哈姆的部分尸体就可完成单人牢房的密室诡计。
摆在单人牢房门前的四肢,是从杰因哈姆的尸体肢解下来的。
凶手从‘狼之密道’运走杰因哈姆的尸体,然后进行肢解;将杰因哈姆的脸剥下是为了作为武器房密室杀人的小道具;而四肢则是要摆放在单人牢房的门前。
当单人牢房的密室跪计完成后,凶手便将他的尸块带到银狼城,然后全塞进宴会厅的大钟里。
也就是在布洛克被杀后,雷瑟和珍妮发现的东西(德国篇:四七一页)。
凶手们依时间和场合,从另一座城堡带来犯案必备的尸体。
他们之所以将两组被害者都带到‘第三城’是为了方便执行所有杀人计划,而且除了可调度、活用尸体外,更能避免被被害者们识破这般恶魔诡计。
说那是杰因哈姆的尸体……有何……具体证据吗?鲁登多夫主任大叹了一口气,以沙哑的声音反问。
兰子回答:当然有。
例如先前提过的——施莱谢尔伯爵的失言。
他在兰斯曼惨死于单人牢房时,便在罗兰德律师他们面前失态。
他们最初发现单人牢房的惨状时,施莱谢尔伯爵一看到银盘里的人体四肢便说:‘那是兰斯曼的双脚……和右手吧?’(法国篇:四七九页)这说是为了让罗兰德律师他们认为那些手脚是从兰斯曼身上肢解下来的,而这是诡计的一部分。
那时,血淋淋的手是放在双脚下面,因此只能看到手肘的部分。
只瞄一眼,不太可能立刻判断出是右手或左手。
罗兰德律师调查过后,确认自手肘被砍下的是左手,右手则自手腕砍下,而且因为放在最下面,一开始根本无法确定是否也在银盘中(法国篇:四八八页),而伯爵说放在最上面的是右手,这不是很奇怪吗?或许这只是他看错,但更重要的解释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不,应该说他确信在银盘里的手臂是右手。
这么说……修培亚老先生蹙着眉沉思,那是……施莱谢尔伯爵与同伙所策划的计谋应是砍下兰斯曼的双脚,并砍下右臂与左掌,装盛于银盘上,而作为替身的杰因哈姆的尸体当然也得肢解同样的部位。
不过后来因为某些阻碍使得计划变更。
施莱谢尔伯爵的共犯或许是来不及告知他,不用杰因哈姆的右臂,改用左臂,但也可能觉得这种事说不说都没关系。
到底是什么样的阻碍呢?杰因哈姆因为是左撇子,所以右手戴着婚戒。
而兰斯曼是右撇子,所以戒指是戴在左手。
我想参与兰斯曼密室诡计的其中一名凶手并不希望罗兰德律师发现这点。
婚戒?修培亚老先生神情困惑地反问。
嗯,请各位回想一下。
珍妮是凭着左手的烧伤痕迹,以及右手的婚戒,确认在大钟里的死者身份是杰因哈姆(德国篇:四七三页)。
换句话说,烧伤痕迹可以鲜血遮盖住,但牢牢戴在手指上的婚戒却很难取下。
真正的凶手肯定发觉戴着婚戒的手是一大疏失。
因为罗兰德律师若是一开始就查看单人牢房门前的银盘,便会立刻发现右手的婚戒,这样单人牢房的密室诡计便无法成立。
凶手怕目标太过明显,因此才改成砍掉杰因哈姆的右臂与左掌。
原来如此。
修培亚老先生深感佩服,可是如果罗兰德律师发现左、右手跟尸体被砍断的部位不一样的话,不也是很麻烦吗?是啊!我想凶手应赌上这点。
罗兰德律师目睹死状凄惨的尸体,内心自然会产生恐惧抗拒,在那种情况下根本无心立刻检查银盘里的手脚。
而且依照原本计划,施莱谢尔伯爵本来就是要尽量阻止罗兰德律师碰触尸体。
是喔!所以只要让罗兰德律师在门打开后,再详细调查尸体就可以了吗?就是这么回事。
施莱谢尔伯爵趁罗兰德律师找人帮忙而暂时离开时,与他的同伙将杰因哈姆的手脚与兰斯曼的替换,等到罗兰德律师回来后,再故意确认单人牢房里的尸体与银盘里的手脚确实是兰斯曼本人的。
我对于兰子条理分明的推理深感佩服。
施莱谢尔伯爵说出兰斯曼的婚戒一事,竟包含着如此重要的双重意义及证据。
原来如此。
鲁登多夫主任也喃喃自语,用他那双大手抚摸着脸,这说明的确很合理,完全符合那时施莱谢尔伯爵令人无法理解的言行。
你说过,那一连串杀人事件漩涡中还有其他是采用交换尸体的诡计吧?是的。
最容易说明的就是班克斯管家的尸体。
兰子回答。
虽然她看向亚曼律师与赫鲁兹秘书,不过那两人只是默默地倾听而已。
鲁登多夫主任神情充满怨怼地说,若银狼城的班克斯管家就是青狼城的施莱谢尔伯爵的话,那么班克斯管家应该还活着,因此被压在倒下的时钟下也是凶手们所策划的巧妙计策?只见修培亚老先生口气显得相当亢奋,兰子,到底伪装班克斯管家的尸体究竟是谁?是不是罗兰德律师在青狼城地下室发现的谜样尸体?有着鹰勾鼻的鲁登多夫主任也很兴奋地问。
关于这答案是‘是’,也是‘不是’。
兰子一派自若。
到底是什么啊?修培亚老先生再也耐不住性子地问。
只要比对班克斯管家的年龄与身材,那谜样尸体应该是最适合他的替身。
怎么说呢?我想,那具尸体是为此而准备的。
等等,兰子。
我插嘴道,那时,不论是银狼城或青狼城,都没有发生任何杀人事件,所以应该没有尸体才对。
兰子双手交臂,立刻说:一如罗兰德律师所推理,那具尸体就是德国税务监察局调查员汉斯·迪曼(法国篇:五三六页)!迪曼就是因为逃税问题,和审计部职员波尔·盖亚一起造访施莱谢尔伯爵而失踪的人。
而稍后被人在海格纳市发现,已成濒死状态的盖亚,也在没多久后就气绝身亡。
你说‘不是’又是什么意思?鲁登多夫主任鼓着脸问。
我偷瞄了亚曼律师与赫鲁兹秘书一眼,他们两人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
兰子扔了两、三根柴薪到火势变小的暖炉里,然后拍掉手上的脏污,意思是凶手虽有准备,不过因为某个差错,没用到迪曼的尸体。
差错?我不太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我猜凶手原本是要用迪曼的尸体代替班克斯管家,却阴错阳差地砍下迪曼的头。
班克斯管家是遭到倒下的时钟重击后脑勺,一头栽进暖炉里,因此脸被烧得面目全非。
其实为了让班克斯从银狼城的舞台消失,因此才特意让尸体脸部被烧得面目全非,让人无从辨识。
是要让班克斯管家消失,准备让施莱谢尔伯爵现身青狼城……鲁登多夫主任颇能认同这点,拍了一下手,原来如此,我懂了。
被斩首的迪曼无法伪装成班克斯管家的尸体。
没错。
可以认为那应该是个意外,于是凶手们紧急另觅其他替身。
不,搞不好打从一开始就有备胎人选。
是谁?鲁登多夫主任迫不及待追问,备胎人选又是谁?普拉格师傅!兰子说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人名。
什、什么?我们三人并没有惊讶地异口同声大叫。
我早就呆掉,一直处于恍神状态。
修培亚老先生以颤抖的手指着站在暖炉旁的兰子:兰、兰子,你说的普拉格师傅,就是罗兰德律师一行人去参观的酿酒场老板吗?这真是太可怕了!他的神情沉痛,因为一具尸体无法派上用场,为了补充缺憾,又杀了另一个无辜的人!我们也感受到胸口像被刀子切开般的痛楚,却无法具体形容那种恐怖感。
只见兰子摇头,一头柔软长发也随之摇晃。
不,凶手有杀害普拉格师傅的理由。
修培亚先生,您还记得兰斯曼的来头吗?经她这么一问,修培亚老先生抬起头,口气颇为不屑地说:当然记得。
那个男人是盖世太保(法国篇:四〇三页)!是的。
因为兰斯曼还认得曾待过集中营的普拉格师傅,因此很害怕自己的过往会被揭露,于是便杀了普拉格师傅,在酿酒场误袭罗兰德律师(法国篇:四〇七页)。
不过请各位思考一下。
如果普拉格师傅只是屈屈一名犹太囚犯,兰斯曼会认得他吗?那时被关在集中营的犹太人何其多。
况且在身为盖世太保的兰斯曼眼中,犹太人就好比微不足道的小虫子。
鲁登多夫主任扬起一边眉毛说,的确,这真的很奇怪。
由此可知普拉格师傅绝对不单只是个囚犯。
意思是……普拉格是犹太集中营里的‘间谍’,责任相当重要,可说是游走于犹太囚犯与德国人之间的卑劣小人,所以兰斯曼才对他印象十分深刻,却也担心对方会认得自己。
如各位所知,集中营的间谍有很多都是波兰人,不过这之中也有一些犹太人,应该是说从犹太集中营里的囚犯中,挑选出几个人当‘间谍’,而这些人当然也被犹太人视为叛徒。
鲁登多夫主任慎重地点头,意思是说,一开始人狼城的凶手们就是为了复仇,而陷害普拉格师傅?故意让他担任酿酒场负责人,藉以松懈他的心防?可以这么想像。
兰子这么回答,感叹似地闭上眼。
修培亚老先生也感慨万千地说不出话来。
不知为何,我感觉背脊发凉,兰子,可是身材肥胖的普拉格师傅要当体格壮硕的班克斯管家的替身,不觉得太牵强了吗?兰子睁开眼,轻轻点头,是啊。
如果雷瑟和布洛克警官曾仔细观察之后一连串杀人事件中的尸体,也许能立刻察觉这个疑问吧。
不过,那尸体穿的是管家制服,比起身材,衣着会给人先入为主的印象。
尤其是装扮成某种特定职业的样子时,人的注意力自然会被此特征吸引,对于脸部印象反而模糊。
那普拉格师傅的老婆呢?我压抑下恐惧问道。
兰子又摇摇头,我想她八成也被杀了。
虽然没有确证,不过在青狼城,罗兰德不是发现施莱谢尔伯爵夫妇的尸体吗?头部被砍掉的伯爵夫人尸体也许就是她吧!至于伯爵的尸体,我想应该是费拉古德教授,因为他刚遇害不久,加上年龄与体格与伯爵十分相似。
当然脸部也已被烧毁(法国篇:五四二页)。
我咽了口口水,除此之外,还有交换尸体、找替身的事件吗?兰子在回应前稍稍环视众人,然后垂下眼睛,若依事件发生顺序来看,陈尸于置物室的卢希安尸体,应该是迪曼。
身形瘦高的他被砍下头,换一下衣服的话,就很像卢希安。
然后呢?然后是汉妮。
之前也检讨过,陈尸在水瓮的尸体就是阿格涅丝·柯纳根吧(侦探篇:二六一页)!可是你不是否定汉妮是凶手这说法吗?我只是批评德国警察认为汉妮是凶手这说法。
兰子平然地回答。
我被心中巨大的绝望感压垮,那她也是同伙?然而兰子最后一句话听起来比之前都还要沉重,是的。
如此用心深沉、计划谨慎,残忍至极自的杀人事件,可说无一例外……2我觉得房间像是被冰河包围般的冰冷,似乎一呼吸就与这里的气氛不合。
静寂占据了绝大部分空间。
唯一会动的就是蜡烛前端那柔和的小火焰。
仔细回想,我们之前曾和法国外交部官员罗修弗尔接触过,并针对此事抽丝剥茧地提出几项疑点。
那时兰子曾预言若能解开那些疑点,人狼城杀人事件的谜团便能水落石出。
现在那预言果然一语中的。
托兰子之福,我们已经可以回答那些疑问。
也就是说——◎为何受邀至德、法两国的宾客们分别被幽禁于古堡内呢?只是为了方便下手吗?事实上,这两个团体并不是被幽禁在银狼城和青狼城,而是在第三城。
因为这座城堡包含了青、银两城的各楼层。
对凶手而言,将他们集中于此再予以杀害比较容易。
◎受邀的两国宾客被幽禁于城堡之前,曾经由狼之密道与狼穴出城。
这行动究竟有何意义?还是只是偶然的行动?凶手在那里又有何种欺瞒的举动?让被害者出城,再将他们被带回城内的目的是为了将他们诱骗至第三城。
◎为何幽禁期间,城堡内的人可以登上面向断崖的城塔,却无法登上面向中庭的城墙塔?就第三城的构造来看,是可以登上各城侧与城塔。
无法登上城墙塔是因为城墙塔其实就是双子城的城塔。
◎为何要夺走汤玛士·福登的相机?因为青狼城里有貌似银狼城班克斯管家的人。
要是被拍到的话就不妙了。
(不过,两边城堡的人应该没有机会碰面,尤其大家都被杀的话。
所以这只是凶手的预防措施而已。
)◎没有放置钢琴的理由为何?(银狼城的瞭望台里有钢琴)因为凶手必须防止第三城内的各种声音外泄。
◎银狼城与青狼城地下深处有相连吗?依常识来判断,隔着溪谷应该没有。
但雷瑟口述记录的最后却冒出城堡地下深处有间奇怪的房间和研究室。
还有,断崖的两侧有洞穴,若架座吊桥的话,应该可以在两城之间来去。
像这类的矛盾又该如何解答呢?银狼城与青狼城并没有直接连接,第三城的存在条件与构造如前所述。
◎在银狼城,受邀宾客曾进入瞭望台;而青狼城却因为鐡门被封住,没有人曾进入瞭望台。
这两起事件的差别究竟有何意义呢?对凶手而言,瞭望台是连接青狼城与银狼城的联络基地。
如上所述,每个疑问均可获得解答。
利用人狼城巧妙的建筑所构筑出的阴谋完全暴露,丝毫没有任何矛盾。
就在此时,传来卡擦的开门声。
两名女佣静悄悄地走进来,将烛台换上新蜡烛。
一直沉默的亚受律师以沉静的口吻命令较为年长的女佣,我们要到伯爵厅,请准备咖啡。
等女佣恭敬地低头行礼后,他又看向兰子,二阶堂小姐,你的说明全结束了吧?还没。
那我们移到隔壁房间边喝咖啡边聊,如何?谢谢。
对了,不晓得你对我的看法有何意见呢?兰子反问。
只见老奸巨猾的律师说,这个嘛……等我仔细听完你的推理后,再说出我的感想也不迟吧!了解。
总之我和黎人先试着将这起杀人事件列表整理,让大家能够轻松理解十分复杂的内容,如何?哦,那就麻烦了。
有些观点因为太过深入,我还有些不太明白。
若是需要纸笔的话,可以差赫鲁兹拿过来。
谢谢。
遭受无数次精神冲击而倍感疲惫的身躯更觉沉重,就连走路也举步维艰。
我和兰子从赫鲁兹手上接过纸笔,便到贵妇厅展开作业。
这里也摆着一张大书桌。
我依照兰子的指示,一边参照记事本,一边将个别事件逐一列表。
(见下页图)【图317-320:人狼城杀人事件经过表】这张图表完成了!内容实在超乎想像,赤裸裸地详实记录凶手们恶魔般的行径。
杀人手法实在太过血腥、太过精妙也太凄惨了。
那般惨虐模样被单纯化成时间表,一清二楚地摊在我们面前。
我与兰子将写好的表格带往伯爵厅。
这房间的蜡烛数目比宴会厅来得少,室内有些昏暗,弥漫着一股沉静的氛围。
大家全聚集在暖炉前的布制扶手椅与对面的长椅附近。
我们找了空位坐下,兰子将图表出示给大家看。
我和她默默品尝咖啡,等待众人传阅那张图表。
时间为晚上十一点三十分。
实在太恐怖!太悲惨了!修培亚老先生看完图表后忍不住感叹。
我的心中也感受到同样的恐怖。
啊……鲁登多夫主任勃然大怒,声音颤抖着说,难道一切真的都与图表相符?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这分明是虐杀、杀戮、蛮横的行为!做出这种事的人,脑子绝对有问题!亚曼律师和赫鲁兹秘书专心地看着图表,但两人都一声不吭,没有一丝感情与表情。
是故意装成不在乎?还是为了隐瞒事件真相?这就不得而知。
兰子也没多问他们什么。
但若她的推理全都正确,必然会认为杀人事件的凶手与现任城主有关。
现在的我力持镇静。
虽然时间已晚,精神与肉体也相当疲累,但脑子却异常清醒。
沉默片刻后,鲁登多夫主任点燃新雪茄,二阶堂小姐,我还是有几个地方不太明白。
哪里不明白?兰子长裙下的双脚交叠,平静地问。
譬如,青狼城的谬拉老师遭到毒杀这件事。
究竟他是如何遇害呢?下手杀他的人是谁(法国篇:四九二页)?仔细想想,那起杀人事件还真是不可思议。
谬拉老师担心自己会被某人杀害而将自己关在宴会厅。
处事一向谨慎的他,吃的东西都和罗兰德律师他们一样,但为何只有他遭到毒杀?这可能吗?下手杀他的是女佣葛尔妲。
兰子立刻报出凶手的名字,我认为杀人手法并不困难,因为已检验出他的饮料遭人偷偷下毒。
饮料?什么饮料?酒吗?当然是红茶!可是喝红茶的人有谬拉老师、罗兰德律师和阿诺医师。
况且葛尔妲也不晓得谬拉老师会拿到哪杯红茶。
还有,依罗兰德律师的日记所述,完全看不出她曾偷偷在杯里下毒的行径(法国篇:四九二页?)。
当然,那可是相当高明的把戏。
把戏?是的。
下毒手法极为单纯。
事实上,谁都可以是那个倒霉鬼,因此也不构成谜。
葛尔姐只要杀害他们三人中的一人即可。
什么?鲁登多夫主任目瞪口呆,谁死都无所谓?那不成了滥杀无辜吗?兰子用手轻轻抵着右脸,是的。
葛尔妲先将毒药渗入三杯红茶中的一杯,然后放在拖盘上,再端到他们面前,让他们自己随意拿取,也就是说倒霉鬼是随机挑出的。
如何将毒液放到红茶呢?我想得事先在茶壶里动点手脚,那茶壶八成有双重构造。
从壶口插入细小的长玻璃管,然后倒入毒液,再将茶叶倒入茶壶内,最后分别在壶里与玻璃管内注入热开水。
将红茶倒入其中的两只杯子时,壶身尽量不倾斜,以免玻璃管内的毒液流出。
接着再大大倾斜壶身,让玻璃管中的毒开水与周围的热开水混合。
原来如此。
鲁登多夫主任深深颔首,一只要这动作作得顺利又自然,当然不会令罗兰德律师他们起疑,也能做出毒红茶。
葛尔妲为了湮灭证据,立刻将茶壶放到水桶洗涤,当然也抽出插在壶中的玻璃管。
可恶!手法真的那么单纯吗?鲁登多夫主任满肚子火,手上的雪茄都给捏扁了。
那么又该如何解释莫妮卡·库德的死亡呢?修培亚老先生一边摩挲尖尖的下巴,一边说,她的尸体被吊在大厅,尸体下面有个金属器皿,里面贮放了她的血液。
凶手为何要这么做(德国篇:四五八页)?兰子啜了一口已变冷的咖啡,老实说,我完全无法理解凶手这个手法,但我还是有番推测。
首先,之所以让其他人发现她的尸首,是为了赫阻。
此外凶手可能需要她的血,为什么呢?也许她的血型很特殊,而地下秘密实验室的怪科学家们也需要。
此外,也无法确认金属器皿装的全是她的血,说不定其他被害者的血液与一块混杂在里面!什么意思?修培亚老先生一脸狐疑地反问兰子。
看到那么多血,一般会怎么想呢?这个嘛……我会想到被害者遇害应有段时间了,所以体内才流出大量的血。
修培亚老先生双手交臂地回答。
没错。
所以这样做的目的可能是为了欺瞒死亡时刻。
说不定莫妮卡根本才死亡不久,凶手却误导雷瑟和其他人以为她死亡已久。
可是这么做有什么实际效果吗?我不清楚凶手的目的。
兰子很率直地回答,不过这也是凶手计划中的行动,大概是为了制造某人的不在场证明吧!不在场证明?是的。
莫妮卡是在十三日午后两点左右行踪不明,她的尸体则十四日上午九点左右被发现。
雷瑟等人看到金属器皿装有大量血液,肯定以为她遇害时间良久。
但实际上,距离她断气的时间并不久,也许她在雷瑟他们发现她之前才刚杀害。
我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根据雷瑟的口述记录,他们完全没有碰触到莫妮卡的尸体,当然也就无从得知尸体僵硬的情况。
的确如此。
若是在早上被杀,晚上才将尸体吊起,尸体应该会很僵硬。
鲁登多夫主任神经质地摩挲他的山羊胡,自行踪不明到隔天凌晨,莫妮卡人在哪儿?凶手大概将她幽禁在青狼城的瞭望台吧!这么说……鲁登多夫主任双手紧紧交臂,凶手是在十四日早上将她的尸体吊起,然后在下面摆着盛满血的金属器皿,而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确保某人的不在场证明?没错。
那时包括修达威尔伯爵夫人在内,银狼城内的人全都关在瞭望台。
这也许是为了洗刷她们嫌疑而做的计划。
所以下手杀害莫妮卡的人是参与青狼城杀人事件的凶手罗?是的。
十三日凌晨一点,假装在‘狼穴’遭到凶手袭击而消失的男仆古斯塔夫可说是最有嫌疑。
兰子撩拨刘海回答。
这一连串说明中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由于兰子的说明十分流畅,所以事实变得很单纯、明快。
我们对于她的睿智推理,无不佩服、赞叹。
兰子又啜了一口咖啡后,缓缓地起身,走到身后那幅大型肖像画前。
亚曼律师……我看到她的眼里闪着烛光,如何?关于这起杀人事件,我该说的都说了,也明白地告诉各位我的推理。
您觉得如何?亚曼律师歪着脸,露出讽刺的苦笑,哎呀!真是太可怕了。
我的感想啊……实在不晓得该说什么!这表示您都认同罗?兰子双手叉腰,语带挑衅。
什么意思?就是一年前,发生在银狼城、青狼城以及‘第三城’这世纪大悬案的真实原貌。
亚曼律师又浮现一抹傲慢冷笑,你要我承认第三城的存在,和你先前所列举的那些凶手吗?没错。
为何我要承认呢?因为我认为你们知道那些事情。
若我不愿承认呢?亚曼律师的声音毫无抑扬顿挫。
只见兰子耸耸肩,立刻回应:你没理由不承认吧?哦?为何我非得承认你说的那些事呢?不管是银狼城的修达威尔伯爵、青狼城的施莱谢尔伯爵、还有城堡众人与仆人们……那么,您认为他们并不存在罗?这次换亚曼律师耸肩,二阶堂小姐,恕我说得明白点,人狼城的持有者是里宾多普伯爵,是他将此城交给我们管理,而那些什么居住在城堡内的人全都不存在。
我认为你们的存在更证明了谋划这起事件的凶嫌确实存在。
兰子的口气十分强硬。
什么意思?亚曼律师回击兰子锐利的视线,慢慢从上衣口袋掏出雪茄盒。
他们两人之间流窜着一股冻结似的空气,我仿佛看见相交的视线在空中爆出杀气腾腾的火花。
说来简单!亚曼律师、赫鲁兹秘书。
兰子微笑地瞥了他们两人一眼,我已做出这起事件的逻辑推理。
若没意外的话,可以说我已经识破你们的秘密。
你还挺有自信的嘛!亚曼律师瞬间露出焦躁不安的眼神,旋即又收敛起神情,我们的秘密?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他泰然自若地装傻。
你就全坦白地招了,如何?兰子又嘲讽。
坦白地招了?什么跟什么啊?什么叫做‘坦白地招了’?你就明说吧!不用客气。
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兰子眼神犀利地瞧着他们,接着清楚地说:亚曼律师,你的庐山真面目就是银狼城的班克斯管家,也是青狼城的施莱谢尔伯爵。
3放在暖炉上的银制烛台上的三根蜡烛烛火轻轻地摇晃。
挂在墙上的装饰镜所反射出的情景,在烛光的照映下微微歪斜,但又立刻回复原状。
这、这家伙是班克斯管家?鲁登多夫主任神情错愕,他整个人弹起,双手撑在矮桌上,额上频冒汗珠,用那充血的双眼直盯着亚曼律师。
我也一样惊讶地瞧着赫鲁兹秘书。
虽然面对兰子的指控,但亚曼律师还是一派从容、不为所动,平静地说,不好意思,二阶堂小姐,可以请你再说一次吗?你说我就是银狼城的班克斯管家?没错。
而且你还扮成青狼城的施莱谢尔伯爵,只是那时的你是蓄着红色的山羊胡,现在则是八字胡。
那么,赫鲁兹又是扮成谁?鲁登多夫主任叹了口气问兰子,莫非他乔装成施莱谢尔伯爵的专属医师——卢希安?对啊!我正想问呢!亚曼律师大大地摊开双手,故意装得泰然自若。
兰子眼神犀利地瞧着身形瘦削的首席秘书,不。
赫鲁兹秘书应该是乔装成在普拉格师傅的酿酒场里工作的年轻工人,负责监视普拉格夫妇的一举一动。
不过,我认为杀害普拉格夫妇的是别人。
我想赫鲁兹秘书并未在银狼城与青狼城事件中担任什么特别任务,他只是从事一些幕后工作。
我的脑袋仿佛被敲了一记,震惊不已,再次直盯着赫鲁兹秘书。
只见脸色有些惨白的他看着我们,咬着唇,一声不吭。
兰子,真的是这样吗?修培亚老先生随即问道。
兰子点点头,我想应该错不了。
至于本来应该与我们见面,却迟迟看不到人的现任人狼城城主——法兰兹·里宾多普伯爵——不但是青狼城的卢希安医师,也是银狼城的男仆佩达!什、什么……那……不会吧……鲁登多夫主任呆若木鸡,频频用结实的手臂抹去额上的汗珠。
他满腔的正义感与愤怒爆出,激动地全身颤抖,这、这些家伙……在人狼城犯下如此残虐无道之事……杀人不眨眼的凶手……兰子又点点头,十分笃定地说:这两人就是那起恐怖杀人事件的真凶。
我的心像敲早钟似地怦然。
这两个男人……这两个男人居然是夺走雷瑟和罗兰德律师他们性命的恶魔!二阶堂小砠,你是说我的老板里宾多普伯爵乔装成青狼城的卢希安医师吧?如此荒唐的想法就是你所谓的逻辑推理吗?亚曼律师的声音低沉,那感觉像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
是啊。
而且他还假扮成男仆佩达。
兰子又复述一遍。
乍听之下是心平气和的对话,但可嗅出这之中充满恐惧、憎恶、争锋相对的氛围。
还真是有趣的见解呢!亚曼律师嗤笑。
兰子嘴角也浮现一抹嘲讽的冷笑,事情还不只这样。
我推测那位美丽的修达威尔伯爵夫人与我们昨天从青狼城展望室望见的里宾多普伯爵夫人,根本就是同一人。
怎么说?我想如此神秘美丽的女人,世上应该没几个吧。
兰子语带嘲讽。
亚曼律师的八字胡前端微微翘起,似乎是在掩饰不安,我也赞同里宾多普伯爵夫人的美貌。
此外,银狼城城主修达威尔伯爵又是何许人?你该不会也认为是我们当中的人乔装的吧?不。
他谁也不是,因为打从一开始,他就是不存在的人物。
不存在?嗯。
修达威尔伯爵充其量只是宴会厅墙上的肖像画里的人物罢了。
你们找到一幅神似那角色的肖像画,然后再向大家介绍画中人物是修达威尔伯爵。
哎呀!真是的!这说法还真是有意思。
亚曼律师笑得很夸张,还刻意拍了拍手,二阶堂小姐,你不觉得你所说的话,宛如在巴黎剧场上演的煽情历史剧吗?这真是连雨果大师都甘拜下风的想像力!看来你有书写戏剧和小说的天赋呢!承蒙您的夸奖,真是不敢当,不过我可不是在说笑,或是说醉话!这可是不折不扣的事实。
事实?亚曼律师咋舌,在这充满虚荣、虚像与虚伪的世界里,像真实这般微不足道的东西还有什么价值?对你而言也许没意义,但对一般人而言,探寻所谓的人生真实之旅,可是很重要的。
亚曼律师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烟盒,想抽根雪茄,所以啊……二阶堂小姐,你说我们在‘人狼城杀人事件’露脸,乔装成各种人物的诡奇推理,简直是匪夷所思。
况且你也没有任何物证,不是吗?难不成因为我和班克斯管家、施莱谢尔伯爵同为左撇子,就证明我是凶手吗?小栗虫太郎有句形容‘乔装’的话——乔装是杀人犯最强烈、直接的表现,犹如演戏用的面具。
不好意思,你说是谁说的?亚曼律师一脸莫名其妙地反问,他当然不可能知道日本早期侦探小说家的大名。
不过兰子还是顺势地问,亚曼律师,我倒想请教您,您有什么证据反驳我的推理及指控吗?反驳?你说我吗?为何我们非得回应?你的指控只是你个人的偏见。
恕我直言,我觉得那全是毫无事实根据!亚曼律师停顿一下,一边冷笑一边寻求赫鲁兹的认同,你说是吧,赫鲁兹?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接招呢?只见赫鲁兹脸上也浮现出一抹冷笑,点点头,对啊!亚曼律师,这真是令人惊讶呢!说什么我们牵连其中,还乔装成什么人之类的。
这谬论到底是如何想出的呢?他面带微笑地看着兰子,二阶堂小姐,我的看法和亚曼律师一样。
我认为你的推理毫无道理可言。
我们不是凶手,和银狼城与青狼城的谜样杀人魔没有任何关系。
还真是丑陋至极、卑劣的谎话!兰子不屑地说,我已经揭开包含了‘第三城’的双子城秘密。
你们已经无所遁形,露出狐狸尾巴了。
问题是,真的没有什么‘第三城’啊……兰子打断赫鲁兹秘书的话,摇摇头,一头秀发也跟着晃动,就算企图蒙骗也是徒然。
只要解开诡计之谜就别想欺骗观众。
总之耍什么诈术都是老套。
欺瞒?在我看来是无聊的错觉!赫鲁兹的喉咙深处发出惹人厌的笑声。
好了,就当这些全都是事实。
亚曼律师对兰子这么说,然后朝着天花板缓缓吐烟,‘人狼城杀人事件’的全貌如同你的推理,凶手的庐山真面目也被你识破。
我就直说吧!你要凶手——也就是我们——做什么呢,二阶堂小姐?站在亚曼律师面前的兰子旋即回答:很简单,我们想去‘第三城’。
只见亚曼律师不屑地哼了一声,带你们去?原来如此,结果你还是要亲眼见证,才相信那座诡异之城的存在。
看来你引以为傲的逻辑推理也不过尔尔。
不,我的推理非常完美。
若是推理与现实相反的话,在现实认知的范畴里,多少会缺乏一些统整事项。
还真有自信!亚曼律师脱口而出,稍稍思索一会儿,为何想去‘第三城’?最大理由当然就是想和里宾多普伯爵见面。
我想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究竟有什么计谋?我们对此可是非常有兴趣!计谋?哪有什么计谋?我也想听他亲口忏悔关于杀人事件的种种。
二阶堂小姐,忏悔是曾犯错的愚昧之人才会做的事。
贤明的人根本不会犯错,当然也就没有所谓的惩罚。
关于这点,我自会判断。
兰子很干脆地说。
只见亚曼律师大笑,就连一旁的赫鲁兹秘书也诡异地扬起歇斯底里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真是太有意思了。
亚曼律师大声说道,唉呀!唉呀!二阶堂小姐,这真的是太有趣了。
我小时曾在法国读过朱保高比(译注:朱保高比,Fortune du Boisgobey,一八二一~一八九一年,法国文学家,着有《美人手》。
)与朱尔·凡尔纳(译注:朱尔·凡尔纳,法国小说家,著作有科幻小说《海底两万里》。
)所写的小说。
但都不敌人狼城故事这般惊世骇俗,就连极为煽情的法国报纸连载小说也不及这般连连的惊奇!对啊!满面笑容的赫鲁兹也表赞同,居然能错到如此离谱的地步,也只能说是种艺术!古色苍然的屋内响起他们两人丑恶的喧笑声,我们只是紧张地直盯着他们的丑态。
过了一会儿,亚曼律师用手帕拂去眼角的泪水,恢复原本威严态势,二阶堂小姐,玩笑就到此结束,如何?已经很晚了,愉快的谈话也已该告一段落。
大家还是早点就寝吧!明天是和各位约定的最后一天,我们会依约送各位到史特拉斯堡。
因为得跨越国境,旅途漫长,所以各位还是早点休息吧!还是不肯承认我的指控?兰子又提出让亚曼律师极为不悦的质问。
当然,这种不实的指控能承认吗?他双手一摊,如此回应。
反正你要不要承认,我都无所谓。
只是你往后会比较伤脑筋。
伤脑筋?为何?听兰子这么一说,亚曼律师停下准备用打火机点火的动作。
回到史特拉斯堡后,我会对世人发表我的推理,揭发‘人狼城杀人事件’的真相,让你们的恶行恶状曝光。
只见亚曼律师神色略显仓皇地扬起眉毛,二阶堂小姐,这分明违背我们的约定。
之所以邀请你们来此,是为了证明青狼城与银狼城内并无任何犯罪痕迹,以堵那些报章杂志的悠悠之口。
我们不是已彼此认同这件事了吗?是啊!赫鲁兹也从旁声援,你不是说经过调查后,这里没有任何杀人痕迹吗?兰子耸耸肩,浅浅一笑,没错,我是这样说过。
不过那是因为你们说谎才得以成立。
况且我也解开第三城的诡计,所以当然有别于之前的约定。
根本没有什么第三城。
赫鲁兹先生,要是你们不肯带我们去,我们自己过去。
你们要怎么过去?亚曼律师一脸怅然地问。
兰子露出沉稳笑容,请借我们一辆停在城堡外的车子。
要是我不答应呢?反正我已经知道怎么到‘第三城’。
虽然走路得花点时间,但还是能走到。
亚曼律师眯起眼思索,二阶堂小姐,我是说假设……如果你的推理完全正确,而我们又承认所有罪行,我们能得到什么好处?能脱罪吗?当然不可能脱罪。
一切都得诉诸司法。
也对!狡猾的亚曼律师又眯起眼,若是如此,我们的答案就只有‘不’字。
我们当然不可能承认罪行,让自己处于不利的情势。
居然还在做垂死挣扎。
也许吧!亚曼律师似乎是故意装蒜,脸上浮现一抹残忍的笑容,请仔细想想,若我们是你口中的嗜血凶恶之徒,你们怎么还能安稳地待在此?你们最好明白自己的处境。
现在,你们可是身陷恶徒巢穴里。
换句话说,若我们真的是杀人魔,可是会将毒牙伸向你们。
想想,面对如此难缠的敌手,你们还有谈判的条件吗?亚曼律师摆明就是恫吓我们,渐渐露出恶魔本性。
但兰子却毫无惧色,像是拼命忍受对方荒谬演技似地反问:您的意思是要杀人灭口?我只能祈求你们别做傻事。
很好,我同样也回送你们这句话。
兰子大无畏地笑了笑。
哦?而且,您不觉得里宾多普伯爵也想和我见面吗?伯爵大人啊……瞬间,亚曼律师神情变得严肃,你为何如此认为?他应该很想知道我究竟有多了解这起事件背后的秘密。
要是没搞清楚这事就杀了我们,要付出的代价恐怕很高哦!对他而言,可是个致命伤呢!例如费拉古德教授所搜寻的基督教遗产、还有关于〈哈梅林的吹笛人〉的秘密等,尤其是……兰子话才说到一半,亚曼律师与赫鲁兹秘书的笑容顿失,屋内弥漫着杀气腾腾的紧张感。
隔了数秒的沉重沉默后,亚曼律师才将雪茄捻熄。
他的体内仿佛窜出丑恶的黑暗之雾,是吗?我明白了。
那么,协商就此成立。
兰子充满期待地说。
屋内更加静寂。
烛台上的烛火微微摇晃,感觉房间各角落有股黑暗气势正蠢蠢欲动。
不。
亚受律师平静地摇摇头,你觉得我们已妥协了吗?你绝对不可能和里宾多普伯爵见面。
我该怎么说呢?为了保守那秘密,所以得消除一切,因此你们现在就会命丧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