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被犹如牢狱般坚固的石壁围绕的大房间里,正闪着微弱烛光的众多蜡烛,像是争相竞演似地照着古色古香的室内。
从低矮天花板垂下的豪华吊灯也是其中一个光源。
烛光变化成有金属质感的不规则光束,反射穿梭众多房间。
另一处光源则是暖炉上的三叉型豪华烛台,不知是否因风从隙缝吹进的关系,烛台上的烛火摇晃得厉害。
大桌子上也摆着用鲜花装饰,只插着一根蜡烛的烛台。
虽然都是柔和贫弱的光芒,却强烈照射着我还无法适应四周昏暗的眼睛。
我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我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个非常宽敞的长方形房间。
每一面墙壁的上方都做成圆形拱门样式,有三扇整齐排列且坚固的木门,以及有一扇以钉子和铁板打造、较为低矮的小门。
城堡内的每扇门——其中也有铁门——均为同样形状、大小;进出时,得稍微低头才能穿过。
两扇门之间的墙壁不是装饰着图案美丽的古壁毯,就是镶着华丽画框的复古肖像画。
很明显,房里的壁纸和地板都改装得十分华丽,但因有具有历史感的装饰品,总觉得看起来年代久远。
北边的墙壁有座大理石制、气派的暖炉。
深幽寂静的室内只听得见柴薪的燃烧声。
暖炉两旁的墙上镶着两扇彩绘玻璃,但随着时光荏苒,逐渐褪色,失去鲜艳色彩。
房间一角与天花板各角落牢牢地黏着宛如魑魅魍魉,发着臭霉味且衰弱的黑暗。
那些家伙憎恨将自己赶到如此偏僻处的烛光,正一味焦急地等待烛光燃尽,它的再度降临。
西侧的门旁立着高度接近天花板、豪华的箱型古老大钟。
下方的玻璃箱中,黄铜钟摆缓缓地摇晃着。
就在此时,大钟响起低沉浑厚的钟声。
下午六点。
四月二十日星期……一九七一年。
一点钟……两点钟……三点钟……神秘时间……大时钟的乳白色时刻盘周围镶着手工精细的回转式金属框。
长针与短针像双胞胎般,一点一点地走动,刻画着寂静的时间。
这里是叫人狼城的地方……在如此闷滞的空气中……历史仿佛停滞似的奇妙场景中…………神秘的时间……被施了魔法的古堡……是的,这里是……充满非比寻常秘密的人狼城。
这个古堡是传说中变身成狼的魔怪城主的隐居处。
隐藏于深山里的黑郁森林中的奇怪城堡,是无数不佳传言的舞台。
大约在一年前,恶魔于此徘徊,将此变成遍地鲜血的地狱。
我们待在欧洲的这几个月里,一直积极搜寻这传说有魔怪现身的问题古堡。
叙述得更精确一点,这里是人狼城这座双子城内,一处称为青狼城的地方。
我确定自己现在正在二楼的宴会厅。
……四点钟……五点钟……神秘时间……六点钟……钟声一结束,室内再次仿如冻结似地寂静。
即使如此,大时钟内部的弹簧正慢慢松缓、刻画着线形的时间。
每一瞬间都是我们抵达此城的历史印证。
回想起来,从兰子初次在报纸一角看到前往德国旅游的某观光团集体失踪的报道后,转眼已经过了八个月。
从日本到法国、法国到德国、再从德国回到法国,然后又再次来到德国,辗转辛苦搜集与这起事件相关的情报。
虽然只是重复时间性地移动,但无论对精神、肉体还是距离,我们着实历经了一趟好长的旅程。
那份辛苦与祈愿,现在终于快要有所回报。
不过我们心中还没有那种达成目标的感觉,只知道大时钟已经不再报时。
要不要再来杯咖啡?一回神,我发现一位身穿女佣服的胖胖中年妇女站在身旁,她操着一口带点波兰腔,不甚标准的德语问我。
好,谢谢。
我想都不想地点头。
瞄了一眼手上的杯子,发现早已空了。
一直觉得头脑很迟钝、沉重,身体也很疲倦,视线有时还会模糊,应该是暖炉冒出的熏黑空气让身体感到不适吧!我晓得这股包覆全身的异常倦怠感,是因为被强迫吸入药物的关系。
我们在酿酒场——希农城堡——遭到黑衣男子们袭击。
他们肯定使用了哥罗芳,或是让我们吸入麻醉剂之类的挥发性麻醉药,因此我到现在还是感觉意识朦胧,全身无力。
摆在房间中央的是一张又长又气派,足足能容纳十个人的大桌子。
黑檀木制的椅背上方雕刻着纤细、镂空花纹;桌上铺着有华丽刺绣的蓝色桌布,上面除了摆设烛台外,还有几个炫目的银制食器。
过了一会儿,兰子和女佣一起回来。
女佣还得到别的房间,于是将冒着热气的咖啡摆在桌上后,便走出房间。
还是很不舒服吗?兰子拉了一旁的椅子,坐在旁边看着我。
蜡烛的光照着她秀丽的脸庞,看得出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回话前,我先啜了口热咖啡,脑子还昏昏沉沉的,而且站起来时双脚无力。
因为黎人那时拼命反抗,所以他们用泡过麻醉药的手帕一直撝着你的口鼻,这就是为何药效才特别持久。
我之所以那么拼命反抗还不都是因为某人……我愤慨到连话都说不清楚。
别心急嘛,先回复体力再说。
兰子以温柔的口气安抚我。
你还真是有精神!嗯,是啊!因为我警觉到会被迷昏,于是赶快憋气,所以症状比较轻,在下车前就已清醒。
依兰子所言,我们来到这座城堡——被强押来的——好像是两个小时前。
在来此的途中,除了兰子之外,其他人皆昏睡,而且从头睡到尾的人就是我。
我醒来时,发现已身在陌生之地,并躺在冰冷坚硬的床上。
记得睡梦中有股冷冷的触感,原来那是兰子拿濡湿的毛巾敷在我额头上。
就连撑开如铅般重的眼皮,都倍极辛苦。
那房间只点着一根蜡烛。
小暖炉上放着烛台,我花了一些时间才将影像连接于网膜上,但却无法持久,眼睛所能看到的事物还是忽近忽远。
脑子昏沉,根本无法掌握情势。
在未知的房间里与没有记忆的状况下,我依旧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涌不起想理解的欲望。
黎人……兰子俯视的脸因朦朦烛光映照的关系,呈现不规则的摇晃。
兰子……我拼命地想从床上坐起,但兰子却伸手抵着我的胸膛加以阻止。
很不舒服吧?还是再躺一下比较好。
兰子很担心,因此在我尚未提出质问前,她主动告诉我这是位于三楼的房间。
你说‘青狼城’……记得自己突然心头一惊,再次拼命地想抬起头,可是一阵晕眩袭来,眼皮沉重不已,这种感觉就像是强烈的宿醉感。
我再度躺回枕头上,闭上沉重的双眼,充斥脑里的黑暗蠢蠢欲动地摇晃着。
沉浸于黑暗中,想起自己作了场恶梦。
恶梦……这事约发生在一个小时前,也就是下午五点左右。
经过三十分钟后,兰子扶着我,勉强来到位于二楼的宴会厅。
修培亚先生与鲁登多夫主任呢?我拿起咖啡杯凑近嘴边。
刚才还在这里喝茶,现在女佣正带着他们参观城内吧!大概会花点时间。
你没跟去吗?我已稍微参观了一楼到三楼。
没到塔顶吗?若这里是青狼城,应该能看到银狼城吧?我没有去。
等黎人身体状况好一点后,再一起探险吧!我谢过兰子的邀约,再次环视室内。
天花板并不高,为南北狭长形,虽然宽敞,却昏暗、陈旧,而且还充满着在暖炉燃烧的松木味。
墙上的肖像画里的人们穿着礼服,无言地观察我们。
幻之古堡……青狼城。
一切还是无法置信……想想,我在这座青狼城中,已经待了一段时间,却还是无法习惯,应该说完全没有实在感。
即便是眨眼的瞬间,也觉得包围自己的光景全都像是会幻灭。
这里、这地方、这座城堡,真的是我们这数月间渴望到访的人狼城吗?十个月前,有几个无辜的人被诱拐至这座古城,最后却莫名地惨遭恶魔毒牙,生命被悲惨地夺走。
一再重复着悲剧。
宛如阿鼻地狱图。
这事件被称作谜中谜,是错综的秘密与疑惑。
从提欧多尔·雷瑟口中知悉这恐怖的灾厄;在罗兰德·凯尔肯律师亲身体验的日记中记述着无穷尽的恐怖……真的是这样吗?是事实吗?不是骗人吧?不是恶意欺骗吧?我还无法清醒。
这会不会只是我梦中恣意描绘的幻想?毫无实感……没有反应……可是,我必须承认这座城堡的确存在。
我吸入的空气、接触的事物,以及眼前状况,全都是存在的事实,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过去,关于这座城堡所在的说法,并非是传说或谣言。
因为现在,我们的双脚正踏在这座城堡的地板上。
我们终于来到这里,终于停留在违背常理的惨剧舞台。
我们在人狼城中的青狼城。
这的确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我花了一些时间喝完第二杯咖啡,终于觉得舒服了点,也比较能接受自己置身于奇妙事态的事实。
我倾耳静听,屏息凝神,净空全身的感觉,希冀从这城内的氛围中,感受那起恶魔事件的痕迹。
当然没有任何答案,也抓不住任何感觉。
即使如此,还是可以感觉到牢牢沾黏在厚重石壁中的深沉黑暗,以及从地下深处传来的被害者的求救声、惨叫与痛苦呻吟声。
之后,在这座城堡内究竟会发现什么东西、发生什么事、又有什么正等着我们?心中涌起的期待与恐惧感,让我不由自主地微微发颤。
2暖炉的柴薪发出劈啪的声音,小小的火花四散,被吸进烟囱里。
火势稍微变大,映染在地上的橙色火光左右摇晃,蠢蠢欲动。
怎么了?冷吗?兰子将手叠在我的手上、担心地问。
不会,没事。
我大大地摇头,真的没事,那就好。
兰子,对不起。
可以再次说明我们被带到这里的经过吗?老实说,我不太记得你说的了。
好啊。
兰子脸上浮现温暖笑容,我们在‘希农城堡’遭到里宾多普伯爵的手下袭击。
那些黑衣男子将我们的口鼻撝住,我们昏了过去,然后被抬上车,强押至这里。
你醒时约几点?下午三点左右吧。
刚好车子开到城堡下、位在森林中的停车场,当然,我还是假装昏睡。
身形健壮的黑衣男子扛起我们,走进城内。
他们还真是大费周章。
我凝视着大钟,因为事件约发生在下午将近一点时,也就是说,从希农城堡到这里,开车约需两小时。
兰子立刻察觉到我在想什么,然后点头,我也这么认为。
就像罗兰德律师的日记中所述,城堡距离那间酿酒场并不远。
醒来后如何呢?你们有从那个年轻男子和其他人那里听到什么吗?他们倒是对于挟持我们来此一事深表歉意。
唆使那些人来袭击我们的人叫作阿尔贝德·赫鲁兹,他自称是里宾多普伯爵的律师的秘书。
阿尔贝德·赫鲁兹?我想起那个文弱书生样的年轻男子,胸中燃起熊熊怒火。
他自己这么说的。
兰子似乎对我的反应颇感兴趣。
怎么听都觉得是随口胡诌的名字。
也许吧。
总之,得快点逃出这里才行。
别这么急,要逃随时都可以逃。
兰子一脸平静地说。
此时,从东边走廊传来杂沓的脚步声。
三扇门的中间那扇门被打开,鲁登多夫主任、修培亚老先生与史特拉斯堡警局的两名警官一起走了进来,他们后面还跟一位提着灯,约莫三十来岁、身材矮胖的女佣,那名女佣随后关上门。
大概是她带着他们参观城堡各处吧!如何?兰子问鲁登多夫主任。
真是令人惊叹!他的右眉上扬,手扶着眼镜,兴奋地说,你们最好也到塔顶看看,亲眼目睹溪谷与银狼城的样子。
就在此时,西边走廊传来坚硬的脚步声,打断了鲁登多夫主任的话。
中间那扇门开启,走进来的人是刚才兰子提及、自称为阿尔贝德·赫鲁兹的年轻秘书与他两名穿着黑衣的属下。
各位都回来了吧?这座城如何?如各位所见,还满意吗?赫鲁兹秘书一边说一边踩着轻盈步伐来到餐桌主位。
戴着墨镜的男子则移动到面向赫鲁兹的位子的墙壁,然后双手放在身后,直挺地站着。
我们满不满意?鲁登多夫主任气得挺起他那厚实胸膛,别开玩笑了!受到这种待遇,还问我们满不满意?赫鲁兹秘书露出做作的笑容,各位大概有许多疑问吧!我会向各位说明,这样可以吗?首先,为了抚慰各位长途跋涉的辛劳,先举杯庆贺一下,然后再边用餐边聊,如何?混蛋!还用什么餐!鲁登多夫主人伸手指着,别拿这些东西唬弄我们!少来这一套!我已经无法忍受了!给我听好,还不都是被你们强拉来,所以我们现在才在这里!喂,小子,懂吗?你们的所作所为分明就是绑架!是重大犯罪!你晓得你们犯了什么罪吗?赫鲁兹秘书目瞪口呆地向我们谢罪,主任,我了解您的愤怒。
关于这点,我们深感抱歉。
鲁登多夫主任依旧双颊鼓胀,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哼!说比做容易!告诉你,我们要的不是你们说些对不起、推托之词,要的是真相!说明事情真相!我们可不是来观光的!我们只想知道你们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关于这事,餐后再……立刻!听好,现在就给我说清楚!毫无保留地说清楚!别想唬弄我!鲁登多夫主任一步步逼近畏畏缩缩的赫鲁兹秘书。
真是伤脑筋啊!不知所措的赫鲁兹只能举起双手,求助似地看着我们。
修培亚老先生与史特拉斯堡警局的两位警官,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意外的,兰子倏地站了起来,拍了拍那位年轻秘书的肩膀,鲁登多夫主任,发狂只是浪费体力。
没必要那么急迫。
我们就一边用餐一边仔细观察他们究竟要干嘛。
什么?鲁登多夫主任充血的双眼斜睨着兰子。
管他们是用什么方法带我们来这里,我们总算来到拼命找寻的青狼城啊!这样反而省事不少,这都得感谢他才对。
你说什么?二阶堂小姐!居然要跟这个卑鄙的人道谢?你有没有想想我们是受到什么样的对待?这分明就是绑架!这是莫大的侮辱!身为荣耀的日耳曼民族,绝不容许这般奇耻大辱!兰子扑哧一笑,用右手指甲将衣领上的头发往后拨,由此看来,我们不止是俘虏,还是被囚禁于这座城堡中的囚犯。
但是我们的立场薄弱,理所当然地只能听命于占上风者。
只见赫鲁兹慌张地别过脸,二阶堂小姐,你说什么啊,什么俘虏?没这回事。
我们可是将你们视为宾客,亚曼律师还再三交代要慎重款待各位呢!那就太感谢了。
若是这样,希望你们能如你所言,会殷勤招待我们罗。
请端些好吃的东西吧!我们可是没吃午餐,肚子正唱着空城计呢!兰子像是为了圆场似地说,她的脸上堆满笑容。
结果,鲁登多夫主任也接受赫鲁兹的提议。
风波暂告一段落,其他人并无异议。
那么,各位请入坐。
大家依赫鲁兹的指示纷纷入座。
由于已大略决定座位顺序,因此大家围着背对暖炉、坐在主位上的赫鲁兹。
兰子与鲁登多夫主任坐在最前面。
吊灯上立满蜡烛,桌上的烛台也换上新的蜡烛。
蜡烛柔美的光魅惑地照着室内,酝酿出十足的中世纪风情。
赫鲁兹一举手,他的属下们便一丝不苟、井然有序且沉默地离开。
总觉得他们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态度,很有军人风范。
四位在旁侍候的女佣的年龄与体型都不一样,但唯一共通点就是不发一语。
她们依序在我们的玻璃杯注入颜色美丽的酒和葡萄汁。
等所有人的饮料都准备妥当后,赫鲁兹便起身,弯下他那痩高的上半身,行礼,接着以一贯温和的口吻说:那么,容我再次欢迎各位来到青狼城。
虽然已经有人知道我是谁,不过请容许我再自我介绍一次。
我叫阿尔贝德·赫鲁兹,是里宾多普伯爵的专属律师法兰兹·亚曼的首席秘书,此次是受伯爵大人及亚曼律师所托,招待各位来到这座美丽古堡。
他的话让我想起好像也曾在哪听过类似的状况。
我的记忆深处渗出似曾相识的感觉。
没错,这情形和雷瑟以及罗兰德律师的体验非常相似。
这和当初拜访银狼城和青狼城的一群人与城内的人见面,共进晚餐时的怀旧气氛不是一模一样吗?总之,相互理解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想必各位一定有很多疑问吧?我们当然有义务清楚回答。
例如里宾多普伯爵为何今天无法亲自来此,反而由我这毛头小子代为招呼各位……鲁登多夫主任发了大大的鼻哼声,哼!喂,赫鲁兹,我只想知道一件事,这座城堡是否就是亚尔萨斯独立沙龙那些失踪者的墓地,这是最重要也是最优先的问题。
原来如此,主任。
赫鲁兹以笑容化解对方的嘲讽,我想这应该是任何人都很有兴趣的问题吧!不过可想而知,答案当然是‘NO’。
‘NO’是指不是吗?当然,您怀疑吗?废话。
老实说,我们知道各位一定不相信,因此为了澄清诸位的疑惑,已准备好能让各位清楚了解的方法。
不过,请先在此愉快用餐。
我们特地准备了许多餐点和饮料。
用完晚餐后,再开诚布公地交换彼此意见和情报,如何?赫鲁兹秘书说完开场白后,便命令女仆们端菜上桌。
一开动后,鲁登多夫主任与史特拉斯堡警局的警官们便将注意力转移至品尝醇酒上。
我趁席间气氛还祥和时,悄声地问坐在一旁的修培亚老先生,修培亚先生,看过城内的感觉如何?这里真的是罗兰德律师日记里所描述的青狼城吗?修培亚老先生慎重地点头,悄声地回应,嗯,错不了,黎人。
城内的样子和日记上的记载一模一样,不论是房间的装置、摆饰、城塔和城墙塔、步出玄关从中庭看到的模样,都如日记所述。
还有,从面对山谷的城塔能看见暗灰色的银狼城,那是让罗兰德律师他们深受感动、叹服的景观,你一定要登上展望室看看,一定也会很感动。
城堡内有杀人的痕迹吗?因为还没到地下室,目前仍无法判断。
不过粗略看过一楼和二楼,并没发现什么痕迹。
再怎么说都已经是十个月前的事,要是没详细调查,是找不出结论的。
说得也是。
女佣最先端上的菜色有马铃薯汤,与一道用果冻包裹着细火腿的火腿冻。
我肚子愈来愈饿,贪心地吃着陆续上桌、充满野趣的德国料理?每道菜都很美味。
暖暖的食物一进入胃袋,连我那敏感的神经也渐趋缓和。
赫鲁兹,我们到底要被幽禁在此多久?鲁登多夫主任豪迈地切着主菜的肉,一边质问。
赫鲁兹秘书回以亲切的笑容,不好意思,看来有些误会。
我只打算留各位在此过两夜。
若不喜欢留在此,你们可自由出城,城门白天也会开着。
少唬弄人了。
把我们带到这么穷乡僻壤的地方,我们又不认得路,根本回不去,不是吗?回去时照例会用车送各位到希农城堡。
哼!又会用麻醉药迷昏我们吗?鲁登多夫主任的眼神穿透镜片直瞅着对方。
不,没这回事。
赫鲁兹慌张地摇手,与其谈这种事,不如来聊些轻松话题,如何?我很久没到法国了,很想知道这国家的近况。
之后,赫鲁兹列举多方话题,努力炒热用餐气氛,用心良苦地尽量不触碰人狼城,与他的主人——里宾多普伯爵等话题。
花了近两小时慢慢用餐,当甜点端上时,赫鲁兹秘书问兰子:如二阶堂小姐?这城堡的料理还不错吧?嗯,非常美味。
兰子有礼地点头。
鲁登多夫主任要女佣再倒杯酒,赫鲁兹,你说雇用你的那位律师叫做法兰兹·亚曼吧?我记得我在德国中央律师会的会员名簿中有看到这名字。
我们拿着刀叉的手顿时停止,等着赫鲁兹回应。
只见他用餐巾抹了抹嘴,重新坐直身子,哈哈哈,还真是清楚呢!不过答案很简单,我老板的律师事务所是在荷兰,就是这样。
那亚曼先生的学经历和事业状况如何呢?为何要问这种事呢?就是想知道。
鲁登多夫主任断然地说,你们大概和我一样都是德国人吧?是的。
不过因为有些事,我们现在都在国外工作。
里宾多普伯爵呢?那家伙也是德国人吗?关于伯爵大人的事,恕难奉告。
受限于过去白俄罗斯贵族的命运……在某个时期,因为发生了各种事,很多欧洲人可能因立场、阶级和思想等事情而失去袓国与家园,总之,原因因人而异。
当然,有些人是因为拒绝服从国家政府、社会体制的关系。
鲁登多夫主任边抚着黑黑的山羊胡,最初波昂警局与里宾多普伯爵联络时,曾到慕尼黑一间有名的律师事务所。
葛雷克鲁律师事务所吧?那里确实是间十分优秀的事务所,是伯爵大人唯一对外联络的窗口,也是伯爵大人为了区隔自我与世间而设的多重缓冲匣门。
意思就是不想与我们直接会面,所以拒绝往来?伯爵大人本来就是隐世之人,不喜欢与人交往。
赫鲁兹尽量就他能力范围回答问题,伯爵大人聘请多位律师,透过许多人对在其底下工作的人传达命令。
哼!鲁登多夫主任发出嘲讽的鼻哼声,听好,赫鲁兹。
我要听这座城堡的主人亲口说。
因为我完全无法理解,为何像今晚这样重大的宴席,主人却没出席。
既然主人能任性地招待我们至此,现在却缺席,这实在太失礼、太说不过去了吧?关于这点,真的非常抱歉。
赫鲁兹一本正经地行了个礼。
里宾多普伯爵现在人在哪里?德国境内……鲁登多夫主任抑制满腔怒火,压低声音说:若城主不在这座古城内,那为何要将我们强押至此?之前德国警方好几次要求和他碰面,为何现在才……当然,所以才会派我负责招待各位。
我们要见的是里宾多普伯爵本人!伯爵大人觉得无此必要,他认为只要招待代表警方的各位来城堡并详细调查城内,事情便能获得解决。
怎么说?如此一来,必能澄清我们所背负的黑锅。
相反的,也许能搜查出许多犯罪证据喔!我们完全不晓得这座城内曾发生各位所怀疑的杀人事件。
对于这点,我们绝对能够断言。
为何这么说呢?因为那时期,这座城——不管是青狼城还是银狼城——两边都只有管理人,呈现封闭的状况。
封闭的状况是吧……鲁登多夫主任眯起眼,不屑地回应。
是啊。
也就是说,应该没人踏进这座城,所以就算各位在城内再怎么调查,我们也问心无愧,若能借此证明我们的清白,可说是求之不得。
意思是说看得到结果罗?是的。
赫鲁兹从容地点点头,德国事件确实有位证人存活。
虽然这么说对那位人士很抱歉,不过我个人认为那位人士似乎精神严重错乱。
况且,他不是还住进精神病院吗?因此他的证词是完全不足以采信吧!岂有此理!鲁登多夫主任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你别说些推托之词来狡辩,难不成里宾多普伯爵打算一生都躲避警方的侦察吗?赫鲁兹一脸正直地大力摇头,不,绝无此事,伯爵大人绝对不会像逃走似地卑怯规避一切,证据就是明天各位就有机会和伯爵大人见面,毕竟凡事都有其一定程序。
你的意思是明天就能见到他?鲁登多夫主任和我们全都惊讶得噤声。
就连一边用刀叉享用甜点,一边听他们对话的兰子,也轻轻扬起单边细眉,看着赫鲁兹。
不好意思,应该早点告知各位。
赫鲁兹满脸歉意。
这么说,城主明天会来罗?不。
虽说这不是什么极重要的秘密,但我们替各位准备了特别节目……什么意思?意思是说在别处会面吗?鲁登多夫主任气得发狂,用拳头重击桌面,食器和烛台微微飞起。
我思索着,难不成我们也会和罗兰德律师他们一样被带到那个钟乳洞吗?蜡烛的红光微微摇晃着,映着赫鲁兹的下巴和脸颊,刻画出昏暗的线条和影子,是什么事情就请期待明日。
虽说削减了各位的兴致,但恕我不能再透露,这就是所谓的‘秘密也是种乐趣’,还请各位见谅。
3摇曳的烛光立刻收敛,桌上的光与影的互相争执也告一段落。
我还在臆测赫鲁兹话中含意的同时,听见身后女佣们因静静的动作而摩挲衣服的声音。
兰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一边撩拨刘海一边问:赫鲁兹秘书,刚才你说请我们在城堡内进行调查,是什么意思呢?赫鲁兹对她投以温柔笑容,是指很多事,二阶堂小姐。
透过葛雷克鲁律师事务所,我们从警方那里取得德国失踪事件的详细资料——让外界视与此城相对的银狼城是悲惨事件的舞台——例如精神病患的口述记录副本等。
此外,依报章杂志、电视等报道,亚尔萨斯也同样发生失踪事件,传言那些失踪者是被带进这座青狼城,结果惨遭住在这城堡内的人杀害。
但这全是造假的报道,是恶意捏造的不实谣言,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因此,希望能藉由你们的眼睛与手来亲自确认。
虽说这方法多少粗暴了点,但我们真的是竭诚欢迎各位来此。
我还是比较喜欢先收到招待信,再出席宴会的方式。
真的很抱歉。
面对兰子的嘲讽之词,赫鲁兹一本正经地谢罪。
话说回来,赫鲁兹秘书。
既然我们都看过雷瑟与罗兰德律师的记录,应知道他们将城堡内部与事情经过描写得十分详细,若是他们没来过银狼城与青狼城,是无法做出如此具体的叙述,所以我认为这绝非偶然。
嗯,的确如此,这我同意。
但他们的确没来过这里。
那么,可以说明这项矛盾点吗?简而言之,他们可能和别人曾经在之前来过这里。
然后那个人不停对他们灌输那些想法和说法,换句话说,就是洗脑吧。
以现实的空间创作虚构的故事,将宛如真实的故事植入他们的脑里,也就是所谓的操作记忆。
洗脑?兰子一脸不可思议地反问。
我也对这项说法感到十分惊讶。
是的。
赫鲁兹环视大家的脸,雷瑟先生的精神状态之所以崩坏,那时的冲击是一大原因吧!毕竟人类的脑容量有限。
也就是说,某个人将两人份,或是两份自己与别人体验过的事,硬是塞进他的脑里,因此他的脑遭到破坏,成了废人。
那么罗兰德律师的日记又该如何解释呢?那也是非常诡异。
那东西真的能够采信吗?真的是他的笔迹吗?就算是真的,难道不觉得那肯定是遭人胁迫才写下的吗?还真是有趣的想法呢!你是说,那伪造的记忆是某个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移植到他们的头脑,或是写成日记罗?目的很清楚,当然是为了诽谤里宾多普伯爵,企图伤害费斯特制药企业形象!恕我失礼,‘人狼城事件’的消息是你们警方恣意泄露给媒体的,我们很清楚这件事,你们的目的是为了牵制里宾多普伯爵吧?但这行动完全估计错误,没有事实根据就诬指别人,这反而帮了未知的真凶!那么,赫鲁兹,你口中的真凶是谁?鲁登多夫主任迫不及待地质问。
赫鲁兹立即回答:就是‘蒙塞古叙事诗教团’啊!你说什么?‘蒙塞古叙事诗教团’?鲁登多夫主任哑然。
我和修培亚老先生也一样惊讶万分。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听到那诳骗的新兴宗教名,这根本是超乎想像的控诉。
兰子似乎对他的答案十分感兴趣。
她双手交叠地撑在桌上,兴趣盎然地问:这是怎么回事,赫鲁兹先生?为何蒙塞古叙事诗教团和里宾多普伯爵为敌呢?那是因为他们从以前就想夺取人狼城!等等!鲁登多夫挥着手,大声地打断谈话,听说蒙塞古叙事诗教团去年遭到法国警方搜捕后就瓦解了。
赫鲁兹面色沉重地摇头,那只是表面上。
警方并没有逮捕到教主。
教主应该还潜浮于某处。
而且法国各地还有其余党,一直在进行奇怪的宗教活动。
兰子待他回复平常神情,赫鲁兹秘书,可否再说得具体一点。
为何蒙塞古叙事诗教团想夺取人狼城呢?他们和里宾多普伯爵之间究竟有何关系?诚如各位所知,在欧洲,各式各样的珠宝首饰、美术品、工艺品,甚至连这种古城等文化遗产,都是经由黑市买卖。
其实,数年前,这座人狼城曾被秘密抛售,那时有两个人在竞标,其中一人是里宾多普伯爵,另一人就是蒙塞古叙事诗教团的教主。
里宾多普伯爵是将此作为与世隔绝的别墅,而蒙塞古叙事诗教团的教主则是欲将此作为教团的秘密基地。
意思是说,那时想要买下这座古城的有里宾多普伯爵与蒙塞古叙事诗教团的教主,而蒙塞古叙事诗教团的教主目前还企图谋划夺取?没错,正是如此,二阶堂小姐。
鲁登多夫主任怒目瞠视地说:我说赫鲁兹,光是这样根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雷瑟先生和罗兰德律师的体验是虚构的。
既然要灌输他们造假的记忆,就得了解这城堡内的事。
而蒙塞古叙事诗教团为何如此清楚这座古堡呢?我推测出以下几点,第一是当初抛售这座城时,他们有可能前来视察过。
另一点则是里宾多普伯爵买下这里后,有可能有谁以间谍身份潜入。
为了改装内部,伯爵大人曾雇请很多工人和仆役。
仆役中有人已离职。
虽然有切实确认仆役的身家个性,但凡事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
还有一个可能性就是蒙塞古叙事诗教团的教主本身潜入这里,或是以前曾潜入。
谣言不是说那个人会依别人的性别、年龄和脸形而变身?听过他曾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所以根本无法知道他到底伪装成谁。
哼!这种谣言实在很白痴。
这不过是教团干部和信众,为了夸示教主的权威与神力而捏造出的谣言,是单纯的宣传手法而已。
嗯,大概吧……总之,无法确定他们是用何种方法取得人狼城内部的详细情形,并以此攻击里宾多普伯爵。
有必要为了夺取这城堡,而杀害十几个人吗?我的想法是,该不会那些被害者其实早已悄悄加入蒙塞古叙事诗教团,因而设计出一场失踪事件?为了蒙骗世人,故意捏造失踪、杀人事件。
也就是说,全体被害者都还活着?而且就隐身于教团内部?雷瑟与罗兰德律师大概拒绝加入蒙塞古叙事诗教团。
所以教团为了封口,才杀了他们。
只是并不是真的杀掉他们,而是让他们成为那起事件的活证人,在他们脑中灌输虚构的记忆,然后再故意放他们回到世间。
我和修培亚老先生偷偷地彼此互看。
赫鲁兹秘书的说词属实吗?真的有那么奇怪的可能性吗?仔细想想,他所说的着实缺乏说服力。
兰子用纤细的食指绕着耳畔的卷发,赫鲁兹秘书,我们已经了解你的主张,至于你的说法究竟是否适当,我们之后也会加以调查。
谢谢。
那么对于我们留在城内的这段期间,是否有什么具体提案呢?在罗兰德律师的日记中,似乎描绘了这城内的杀戮情景,若此事属实,不管经过多久、不管怎么隐藏,多少都会留下些许痕迹才是,想请各位先调查此点。
调查?是的,其实我们有准备一般警方使用的鉴识道具,其中也有luminol反应液等。
不用说明,大家都晓得那是一种非常敏锐的检测方法,不管血液被稀释成多少倍,都能够检测出。
因此请务必调查发生杀人情景的地方的血迹反应。
如同赫鲁兹秘书所言,luminol是犯罪搜查的必备道具,是种会显示出化学冷光的有机化合物。
luminol和双氧水混合液一旦接触到血红素,便会起化学作用,luminol会发出蓝光,因而检测出血液,常用于鉴识作业。
鲁登多夫主任像呻吟似地说:关于鉴识方面,不用你说明,我很清楚。
失礼了,主任。
赫鲁兹秘书毫不畏缩地点头。
我判断这一切根本就是里宾多普伯爵策划的计谋。
他们小心谨慎地除去杀人痕迹,再请我们搜查,企图要我们为他们背书,对外说明这里并非是杀人现场。
至于蒙塞古叙事诗教团也是他们为此而捏造的巧妙谎言。
只见兰子突然笑了出来,原来如此,赫鲁兹秘书,你们想要经由鉴识调查,来证明这座城堡并非是惨剧现场吧?的确如此。
我刚才也再三表明,青狼城绝对没发生什么杀人事件,除了散播传言的时代。
倒挺有自信的嘛。
当然,这座城堡没有任何秘密,我们只是想让你们与世人相信这点而已;希望能透过报道,纠正已经遍及世界的错误情报。
本来我们想以费斯特制药的名义,进行破坏名誉等诉讼。
可是,这次里宾多普伯爵却要求,希望尽量简单解决此事。
了解。
鲁登多夫双手交臂,大大地颔首,好吧!就照你的方式做吧。
你刚刚说已经准备好所有鉴识用的必备工具吧?是的。
预定何时展开作业?明天一早。
依序调查城内如何?调查方面没什么问题。
若你们没有任何异议与不便的话,吃完这顿饭后再开始吧!虽然鲁登多夫主任擅自替大家决定,但其他人也没有反对。
赫鲁兹则回以微笑。
如果我们检查后,有发现犯罪迹象的话,该怎么办?不可能,绝对不会有这种事。
赫鲁兹自信满满地拍胸脯保证。
他那股自信的态度让我十分怀疑。
他这么说是出自真心的?还是只是单纯虚张声势?他的自信是否为了隐蔽犯罪事实而包藏着什么诡计呢?不晓得是因为我一直盯着他的脸看,还是出于偶然,喝了一口酒的赫鲁兹忽然瞄了我一眼,对了,鲁登多夫主任,提出人狼城是由四座城构成的奇怪说法的人,就是这位日本青年吗?没错!修培亚老先生代我回答,二阶堂先生就是那个假设的发想者。
巴黎某本低俗杂志还推出什么‘人狼城事件特集’,里面刊载了他的推理。
老实说,我觉得那实在荒唐无稽、十分可笑。
头顶传来的这番话,着实让我的心情大坏。
我十分强硬地说:赫鲁兹秘书,请问究竟是哪里荒唐、可笑?一点也不奇怪。
若是在这深山里的人狼城有四座——各有两座青狼城和银狼城——的话,不就能说明那起悲惨的杀人事件之谜吗?你是将推理与空想混为一谈吗?你否定这事实吗?当然否定。
这根本就不是事实。
赫鲁兹斩钉截铁地说,我和亚曼律师是受里宾多普伯爵所托来管理这座城,这是再自然清楚不过的事了。
人狼城的确是座双子城,我们住的世界也各只有一座青狼城和银狼城,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是吗?对了,二阶堂先生还没到过塔顶吧?建议你明天一早可以到面向溪谷的展望室。
这么一来,便能清楚理解人狼城是座双子城这项事实。
不用你说我也会上去,而且我一定会揭露这座城堡的秘密。
我义愤填膺地顶回去。
哎呀、哎呀,这是不可能的。
刚才我不是也说过了吗?这座青狼城根本没有任何秘密。
赫鲁兹戏谑地笑着,他拿起酒杯示意大家再次干杯,但只有他举杯。
我语带挑衅地再度发言,赫鲁兹秘书,你之所以这么确信,是因为这里是假的青狼城,另有一处发生惨案的青狼城,而且绝对是在附近。
哎呀、哎呀,看来无论如何还是不肯相信我说的。
既然如此,反正城门开着,您大可以出城到四周散步。
请别说这些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
城堡的四周应该是茂密的森林,走在其中根本不可能搜查到另一座城。
那么,是要放弃?他摆明就是以调侃我为乐。
虽然我很清楚,但话就是哽在喉头无法反驳。
兰子朝我使了个眼色,帮忙接腔,赫鲁兹秘书,我们了解你们的要求。
关于调查城内一事,我们会尽量符合你们的冀求,不过不晓得能不能也听听我们的要求呢?什么?赫鲁兹露出轻佻的神情看着她。
兰子一边将耳畔头发往后拨,一边开门见山地说:我们也想去趟银狼城。
因为光是调查这座城堡是不够的,对面那座城堡也要调查。
必须两边都确认,整合结果与事实,依价值高低与证据结合,如此才能确认人狼城究竟是不是惨案现场,也才能找出真相!你们也想去银狼城?嗯,请务必安排。
赫鲁兹思索着,然后缓缓点头,了解。
我会将此事转达给里宾多普伯爵,不过得花点时间等他回复。
因为我也得下山一趟,才能和伯爵大人与亚曼律师取得联系。
兰子瞳孔映着蜡烛红光,轻轻点头。
她那端正的嘴角浮现一抹轻蔑的笑,没关系,我们不会再要求什么,当然只限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