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怎么了?喂!开门!敲着通往走廊那扇门的是布洛克。
那激烈而不协调的声音,就像油灯的红光中混进了其他深浓的色调。
雷瑟安下心的同时应道:布洛克!这扇门上了门闩打不开!从图书室那里过来!布洛克的脚步声暂时远离,雷瑟缓缓回头,布洛克的黝黑脸孔立刻出现在连接图书室的门边。
刚才传来一阵惊人的声音,那是怎么回事——布洛克大吼,在踏进武器房,一见到这里的惨状后,话尾立刻消声。
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流血了!这、这是谁干的?这些铠甲是怎么回事?教授在哪里?布洛克看了佩达的脸与雷瑟按住肩膀的样子,不禁哑然。
雷瑟与佩达彼此扶持着走近布洛克。
你们还好吗?布洛克露出同情的眼光。
费拉古德教授他……雷瑟用力挤出声音。
他怎么了?布洛克的脸色微微泛白,闪过两人往里面走。
他将倒下的陈列柜当作踏脚台,点起吊灯的蜡烛,随即发现了被战斧深深砍进胸口的费拉古德教授,谁?是谁杀了教授?布洛克茫然若失地站在人马像旁。
即使室内明亮了起来,那股黏稠的妖异氛围仍挥之不去。
幽灵骑士出现了,身穿铠甲与头盔……雷瑟面向布洛克,从喉咙深处硬挤出低沉嗓音。
什么?那家伙突然出现攻击我们!那男人穿着铠甲,手拿战斧挥向我们。
我和佩达勉强逃过一劫,但是费拉古德教授……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所以是谁?是谁攻击你们?约翰·杰因哈姆!雷瑟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个令人憎恶的名字。
愚蠢!布洛克大为吃惊,双眼圆睁,那男人已经死了!在狼之密道里被杀死了!我没骗你!雷瑟难以遏抑这份恐惧,歇斯底里地叫道。
你是说……已死之人从地狱回来杀你们?布洛克愕然。
再不然就是他还活着!我们不是一直没找到尸体吗?如果不是这样,那就真的是幽灵!你疯了!这世上哪来的幽灵?而且,你说那家伙还穿着厚重的全副铠甲来杀你们?哪有这种事?事实就是如此……雷瑟的脸痛苦地扭曲,我没骗你……佩达!你说呢?布洛克面向他,迫切地想得知不同答案。
真的……是真的,布洛克先生。
佩达害怕地点点头,那一定是幽灵。
跟杰因哈姆先生真的长得很像……他低下头,似乎在喃喃地祈祷。
雷瑟的膝盖一时虚软,旧人无力地瘫下。
布洛克与佩达连忙从两侧撑住他。
布洛克的胸膛刚好碰到雷瑟肩上的伤口,令他痛叫出声。
振作点!雷瑟!布洛克与佩达扶着雷瑟回到图书室,将倒地的椅子扶起来,让他坐下。
佩达扯下雷瑟掉在地上的上衣内里,代替绷带缠在雷瑟的肩上。
谢谢……雷瑟深深吐了口气,对两人道谢。
我没事了。
能说话吗?布洛克看着他。
嗯。
雷瑟轻轻点头。
我再问一次,让你们变成现在这副德行的,真是杰因哈姆那家伙?这是我亲眼所见。
当时我在这里检查有没有机关,那穿着铠甲的家伙就突然从走廊走进来,挥着那把战斧砍向我。
他将我砍倒后,接着就闯进了武器房。
在那之前,他曾揭起面罩,瞪了我一眼,所以我才知道那是杰因哈姆!说不定是你看错了!雷瑟虽然想否认,思考一下后,苍白的脸却无力地点了点头,……至少,那是个与杰因哈姆脸形很像,同样也蓄着黑胡的男人。
那家伙穿的铠甲就扔在壁炉边,头盔的面罩看起来只青蛙。
你可以去看看。
雷瑟用发抖的手指指向那扇通往武器房的门。
先别管那些,那家伙后来逃到哪里去了?布洛克对门瞥上一眼,抑住满腔怒意,继续询问。
我不知道。
雷瑟看见他狂热执着的目光,心中一阵颤栗,他把我击倒后就进了武器房,还从里面扣上门闩。
我似乎曾短暂昏迷过,但从武器房传出的激烈声响让我又恢复了清醒。
我想自己非得去帮他们不可,便努力站起来,用身体撞门,等我破门而入时,那家伙已经不见了。
他杀了人后,就从房里消失了……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阻止那家伙杀害教授……雷瑟低下头,眼中涌出泪水,悲伤地想着:费拉古德教授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如果他死了-还有谁能把我们从这座古城救出去……佩达!布洛克对身后无所事事的年轻人说,你来说。
武器房里发生了什么事?佩达好不容易才开始说:我……我不是很清楚,事情发生得太快了。
那时教授与我正要将展示短剑的陈列箱移到旁边,好调查陈列箱底下,突然就传来一个奇怪、铿铿锵锵的金属声。
我们回头看向图书室的方向,才发现身后站着那个邪恶的铠甲骑士,而且还挥着战斧……你知道那是谁吗?那个人的面罩掀到额头的地方,我只看到一眼,的确是个留黑胡子的男人,可能真的长得很像杰因哈姆先生吧?我不太清楚……那家伙对你们做了什么?他用那把巨大的战斧砍向我与教授,还来来回回地挥舞!我们往铠甲立像之间窜逃,他紧追在后,把挡到他的东西都扫开。
我就在这时被战斧的握柄打到额头,昏过去了。
之后发生的事你知道吗?等我张开眼睛,就是雷瑟先生扶我起来的时候了。
原来如此……雷瑟虚弱地说。
我说的都是实话,布洛克先生。
佩达拼命地点头。
我知道了。
佩达,让雷瑟在这里休息,你来帮我一下。
布洛克拿起油灯,跟着佩达走进隔壁房间。
两人先在门边不晓得在商量什么,接着便仔细查看起里面的情况。
布洛克留意着不要踩到东西,同时靠近通往走廊的门,佩达则一一细看倒在地上的铠甲立像。
有一小段时间,武器房里持续传出铠甲与武器被激烈翻动的声音。
两人回来后,雷瑟看向布洛克,等着他开口。
布洛克面无表情地说:雷瑟,我来告诉你,我刚才与佩达一起搜过房间的结果。
嗯。
首先,里面有两扇窗户,但就如我们所知,窗户都用镶嵌玻璃封死了,当然,外面还有铁栏杆,谁也无法进出;通往走廊的门上了锁,并扣上门闩,没办法从外面开启,而且门前还堆着陈列箱与铠甲立像挡住通道。
此外,其他的陈列架、陈列箱、铠甲立像、人马像也全都检查过了,那些东西的底下都没有藏任何人。
那么……至少,你说的有一部分是事实,袭击你们的人已经不在武器房里了。
那……雷瑟带着畏怯的目光凝视布洛克。
既然他没躲在武器房,窗户与门也无法出入,那么,犯人能逃的地方只剩这间图书室了。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我当时在这里啊!那家伙进入武器房后,就没再出来了!布洛克以震耳欲聋的声音怒吼道:那你说!这个不知是幽灵或死人的家伙到底上哪儿去了!根本无影无踪,不是吗?你难道想说这个只会逞凶的混蛋就像幽灵消失在空气里吗?荒唐!我不知道!雷瑟泪眼朦胧,因为哀伤与悔恨。
布洛克指向武器房的门,怒火更炽。
他的愤怒也是源于因费拉古德教授被杀的愤恨。
你说那是个穿铠甲的骑士,对吧?不论那是杰因哈姆的幽灵还是什么,他到底是怎么从那个房间逃掉的?他用什么方法?你倒是说说看啊!我不晓得……雷瑟微弱的意识似乎突然断了。
雷瑟!真的不是你与佩达共谋、杀害费拉古德教授?说什么被攻击、房间被破坏之类的事,这些都是你在演戏吧!你在说什么?布洛克!雷瑟用力反驳。
别再狡辩了,雷瑟。
我从东侧的楼梯走下来时,听到武器房这一带传出很大的噪音,还在想是谁将铠甲立像与那些陈列品弄倒,并迅速越过大厅,跑到靠西侧的这边走廊。
你们也知道,一楼虽然有大厅,但走廊的两端是以直线相通的,也亏你们点上了走廊壁钩的灯火,我才能将走廊一览无遗。
那……我再说清楚一点好了。
直到我赶到这边,武器房——不、不论是走廊的哪扇门,都没有半个人走出来!布洛克的语调森冷,雷瑟的背脊仿佛永远地冻结。
这、这不就证实了我没说错……布洛克露出一脸打从心底觉得懊恼的表情。
是啊!如果你与佩达不是胡说八道,那么这个穿铠甲的家伙确实拥有恶魔或巫师般的超自然力量!因为他竟然能在杀了人之后,瞬间从密室消失得无影无踪!雷瑟发现,布洛克望向自己的褐色眼眸中也浮现了深不见底的恐惧。
2……得赶快准备用餐……紧挨着雷瑟的珍妮慢慢抬起头说。
雷瑟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看向宴会厅里发出微弱滴答声的大钟。
时针指向晚上六点。
直到刚才都还朦胧微亮的窗户,如今几乎已一片漆黑。
从外落入地上的光线在他伸展的左手末梢渐渐淡去,溶进黑暗。
珍妮安静地直起身,雷瑟也随之调整坐姿。
他的肩膀还是痛得厉害,幸好伤口并不严重,血也很快就止住了,不过,也不晓得是否伤了骨头,伤口有些青肿。
连这种时候也会肚子饿,真是不可思议!雷瑟为了让珍妮有点精神,开玩笑地说。
今天早上,他们已经搬了为数众多的罐头等食物过来。
吃冷的东西也无所谓,这样也就没必要冒着危险到厨房。
你等一下帮我从厨房拿个锅子什么的,我们就能稍微加热食物了。
嗯。
但是雷瑟并不想去地下室,因为汉妮的尸体也还没处理……布洛克先生与佩达真的很慢,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找到莫妮卡小姐?珍妮担心地看向通往走廊的门。
会找到的,你放心吧!雷瑟将手覆上她放在自己膝头的手,他倒觉得他们已经无法找到莫妮卡了——至少,没办法找到活生生的人,珍妮自己大概也有点底吧?两人维持这个姿势已经好一段时间了。
费拉古德教授的死,将雷瑟心中残存的那点勇气全夺走了。
他感到绝望,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拯救自己了。
他能感觉到杀人魔穿过铜墙铁壁传来的强大邪恶,却无计可施。
布洛克与佩达现在不在这里是因为莫妮卡——中午过后,雷瑟与费拉古德教授、佩达三人前去调查武器房,不久后,三楼也起了骚动。
极度恐惧而精神错乱的莫妮卡再次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她甩开布洛克制止自己的手,跑出了房间。
布洛克因为不小心被她用烛台击中头部,没能立刻追出去。
正当他来到一楼要找莫妮卡时,却刚好遇上武器房发生的残酷杀戮。
他与佩达将受伤的雷瑟带回三楼,交给珍妮照顾后,立刻又去寻找莫妮卡。
雷瑟与珍妮紧靠在一起,期盼他们平安归来。
女佣们已被遣往修达威尔伯爵夫人所在的顶楼瞭望台,因为布洛克等人觉得这样比较好,万一犯人就在她们之中,应该让她们自己背负这个风险。
事到如今,城里已没有哪个地方称得上安全了。
说不定连布洛克他们也会落入杀人魔的魔掌,无法回来……雷瑟!珍妮提高了声音唤起他的注意。
有脚步声从走廊传来。
雷瑟与珍妮紧盯着门口。
来人以事先约好的暗号敲着门,两人这才松了口气,放下心。
来了!珍妮起身打开门锁,布洛克与佩达走了进来。
布洛克一走到桌边,便满脸疲惫地重重坐下,并示意佩达也坐下。
佩达的头部虽然缠着绷带,但伤势并不严重。
如果可以,我……我担心伯爵夫人,我能上去看看吗?佩达恭谨地踌躇道。
布洛克点点头,声音平板地说:可以,自己小心点。
顺便将费拉古德教授被杀的事一五一十地传达给伯爵夫人。
是,我知道。
不等佩达走出去,雷瑟立刻问:莫妮卡呢?珍妮将热过的酒倒进杯里,放在布洛克面前,回到自己的座位。
谢谢。
布洛克抹了油光满面的脸一把,表情沉重地摇摇头,就像你们看到的,没找到。
我们从四楼找到一楼,到处都没看到莫妮卡的影子。
至少在我们出声叫她时,完全没有人回应。
如此一来,我们只有当她已落入杀人魔手中了。
真是个笨女人!你们出声叫她?雷瑟挑眉,这样不是很危险?这等于告诉犯人自己在哪一样。
就算没这么做也一样。
我们根本不知道犯人会躲在哪里,而我们何时会被什么手段攻击也无从预测。
但是,还是尽可能地小心比较好。
珍妮责备。
嗯。
布洛克顺从地点头。
调查过地下室了吗?雷瑟问。
没有。
你们也知道,地下室的房间太多,不方便一间间地检查,如果被敌人从背后偷袭就完了。
我认为风险太大,所以就放弃搜索。
明智的做法。
武器房里面呢?我看过了,图书室与武器房没有任何密洞或秘道,我也将窗户的镶嵌玻璃全打破了,但就如本来的设计,玻璃外还嵌有粗粗的铁栏杆,要从那里逃脱或入侵都是不可能的。
墙壁也是,我拿长枪去敲过,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我用房间宽度减去墙壁厚度后,与走廊的长度并没有不同,也就是说,墙上应该没有秘道或双层墙壁的情况。
图书室也是吗?没错,甚至连你之前没调查完的地方,我都把书全搬开来看过了。
书架是完全钉死的,不能移动。
壁炉呢?武器房与图书室的壁炉都无法用来进出,这个房间的壁炉也一样。
这个主堡内的所有壁炉都在烟囱里装了铁栅栏,里面只能找到煤灰。
雷瑟沉默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开口,……那么,那个攻击我们的骑士到底是用什么方法从武器房里销声匿迹?窗户与门就不用说了,也没有其他可以进出的地方,难不成是穿墙而出?哼!为什么你不直接说是杰因哈姆?或者,是他的亡灵所为?布洛克挑眉道。
雷瑟愤怒不已,他这么做是因为知道珍妮听到叔叔的名字一定会害怕得脸色发白。
在参加这次旅行前,她就一直觉得杰因哈姆想要自己的命,甚至因此来向他求助……但是,或许杰因哈姆真的还活着,并计划杀掉包含珍妮在内的所有人呢?犯人是谁都无所谓!总而言之,有某个人以战斧击中我和佩达,并杀害费拉古德教授,不止如此,这个人还从武器房凭空消失!难不成你还在怀疑我和佩达?雷瑟忿忿地道。
不行吗?佩达可没说他看到杰因哈姆的脸喔!他只说那是一个与他一样留着胡子的男人。
布洛克冷笑。
你!不要对我抱怨,晚一点再向佩达仔细确认一下。
我懂了,你果然还是认为我在说谎,你根本就认定是我杀了费拉古德教授!布洛克眯起眼,冷冷地回视雷瑟,听好了,如果要全面采信佩达的说词,唯有你特地穿上铠甲攻击教授这个说法,能合理解释这个不可思议的现象,不是吗?我的确亲眼目睹了那张令人毛骨悚然的脸!那个人就是约翰·杰因哈姆!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做的!雷瑟怒吼道,但他愈想、愈觉得自己脑袋变得怪怪的。
雷瑟,不要再说了!珍妮似手掩耳,摇头叫道。
对不起。
雷瑟激动的情绪一下子沉寂下来。
会看到那张令人毛骨悚然的脸,大概就代表那家伙从地狱回来了吧!布洛克这句话充满了嘲弄,雷瑟与珍妮却一言不发。
布洛克无法忍受这片沉默,接着说:不论犯人是谁,他确实从武器房里消失了,不是吗?没错,这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但是这根本无法用常理解释啊!所以,你是想说你有合理的解释?雷瑟的怒意无法遏抑地爆发。
合理的解释?当然有,你们听清楚了——最初你被满地凌乱的铠甲与武器夺去了注意力,不是没注意到昏倒在陈列箱后面的佩达吗?同样的,你也不会注意到躲在联络门附近的犯人。
当你走到房间中央,被费拉古德教授的尸体吸引了全副心神时,犯人才悄悄地逃进图书室,离开现场。
吊灯也是因此才会被熄灭。
这次换成雷瑟嘲笑对方。
当时武器房很安静,如果真是这样,我一定会听到脚步声,我并没有松懈对周遭的注意力。
而且,是你说没有任何人从走廊的任何一扇门出来,那犯人又要怎么从图书室逃出去?布洛克无法回答。
雷瑟缓缓地撇撇嘴,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其实,在你刚才去找莫妮卡的这段时间,我已经想过了各种可能性,最后得到一个结论。
什么结论?佩达说不定就是杰因哈姆的共犯!3佩达?那个愣小子是杀人犯的共犯?布洛克大为讶异,桌上的烛火甚至因他的惊呼而摇晃不已。
连珍妮也以困惑的视线凝视雷瑟。
没错。
雷瑟自信满满地点头,如果他是共犯,这些不可能就会变成可能。
怎么说?事情经过是这样的——雷瑟换了一个坐姿,首先,穿着铠甲的杰因哈姆将当时身在图书室的我击倒,让我无法立刻追上,接着便进入武器房,并将联络门的门闩扣上。
杀了费拉古德教授后,迅速脱掉铠甲,打开通往走廊的那扇门,向外逃逸。
至于钥匙,则是共犯佩达从班克斯那里夺来的备份钥匙。
杰因哈姆逃脱后,佩达立刻又将那扇门上锁、扣上门问,把陈列箱与铠甲这些东西移到门前,然后倒卧在联络门附近的陈列箱后面。
当然,就连额头上的伤也是他自己弄的。
接下来只要等我到武器房救他就行了。
如何?这样不就能完全说明犯人从密室凭空消失的不可思议演出吗?这是不可能的。
布洛克否定他的说法。
我知道,因为你当时正在走廊上。
若这个假设要成立,必须连你也是共犯才行,也就是说,你那句‘没有任何人出来到走廊上’必须是捏造的。
雷瑟表情平静。
你是认真的吗?布洛克凝视雷瑟。
再认真不过,但我也明白那是错误的假设,我没有怀疑你跟佩达。
雷瑟的语气十足讽刺。
那就好,我真是太高兴了!布洛克也以嘲弄语气回敬雷瑟。
犯人真的是从密室凭空消失吗?珍妮血色尽失的脸庞依旧苍白。
不,应该是用什么方式混淆我们的视听,房间里一定有机关。
布洛克说。
那……叔叔还活着了?珍妮!雷瑟生气似地责备,布洛克却严肃地点点头。
那个人若成为幽灵的同伴,就算在这座城里晃来晃去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
重点是,你曾说过杰因哈姆从以前就想要你的命,对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能请你详细地告诉我吗,珍妮?……好。
珍妮带着几分犹豫,向布洛克说明关于自己的血统与最近遭遇的种种事情。
布洛克交抱双臂思考了一会儿,不满地说:若照你所说,他其实只要杀掉你一个人,事情就结束了,没必要拿我们所有人当靶子;然而,如果只有你死,身为受益者的他,嫌疑必然最重,或许就是为了避免这件事发生,他才拿其他人的生命当烟幕弹,遂行杀人计划。
照常理来说,杀掉所有人这种事风险太大,一般人是不会做的。
雷瑟噘起嘴说。
如果是一般人,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每个犯罪者都不是用常理可以理解的,你们最好记住这件事。
此外,我们现在也还不能断定杰因哈姆就是犯人,要拓宽观察的视野,合理怀疑,谨慎行事。
布洛克以沉稳的语气说。
珍妮率直地点点头,表示了解了。
那我们也能彼此怀疑了?雷瑟却丝毫不掩其嫌恶。
如果你想这么做也行,但现在唯有我们三人彼此信任才是上策。
要怀疑也是怀疑佩达、女佣这些城堡的人。
知道了。
今晚小心点,我也跟你们睡同一间,可能会有点挤,彼此体谅下吧!三个人?雷瑟一脸不悦。
没错。
……好。
珍妮偷觑雷瑟,后者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她才小声地应允。
我也可以。
雷瑟说。
很好。
布洛克颔首,从上衣口袋拿出记事本,对了,有件事想请你们帮忙,我想就参加这趟旅行的人以及城里的人,做一张相关人物表或身份表之类的东西,帮我就这些回想一下。
为什么?雷瑟脱口而出后,立刻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我一直很在意几件事。
为何我们会被当作目标?那些死掉的人,又是为了什么而被杀害?布洛克这次并没像往常那样嘲笑他。
没错,到底是为什么?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些事件若以犯人具有行凶动机这一点来看,我们所有人应该都有必须被杀的共通点,如果没有,那就很奇怪了。
若说凶手是疯子,单凭这个说法实在很难让人接受,因为,就算是疯子也会有一套特有的逻辑,这就是所谓的犯罪心理。
疯子的逻辑?雷瑟握住珍妮柔荑的手不知不觉地加重了力道。
嗯。
布洛克凝视两人的眼睛,也就是说,犯人的怨恨也好,欲望也罢,若他的动机是针对我们所有人而来,那么,成为牺牲者的我们应该有什么能引发这个动机的共通点。
因此,我认为如果我们能找出这个共通点,或许就能反向推论出犯人的真实身份或动机。
所以才说要整理一份所有人的关系表。
听你这么说还满有道理的。
没错吧!那现在就仔细想想,这趟旅行本身,从一开始是否就有什么可疑之处?你说旅行?没错。
这不是反过来了吗?我们都是被随机抽中的中奖者啊!应该是制药公司从那些寄回去的回函明信片中随机抽取的吧?真的是这样?咦?雷瑟与珍妮都对此相当意外。
我们真的是在没人动手脚的情况下被随机抽中的吗?证据在哪?我们不是只有费斯特制药寄来的邀请函,以及福登与伯爵夫人的说明吗?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这些人都是基于某个人的刻意安排才聚集在这里?雷瑟冷冰冰地说。
是有这个可能。
哪有这种愚蠢的事!雷瑟激动地猛摇头,在这之前,我谁也不认识啊!等等!珍妮迅速制止他,雷瑟,话不能完全这么说。
什么意思?像我与叔叔、柯纳根夫妇、布洛克先生与莫妮卡小姐,我们不就是认识的人结伴来参加的例子吗?还有费拉古德教授,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个名人,再来就是我之前曾说过的,我在学生时代曾看过你在音乐会演奏钢琴的事……但……一滴冷汗从雷瑟的太阳穴流了下来。
就是这样。
布洛克从胸前口袋掏出烟来,如果一个个来看,虽然大家的境遇或背景都不一样,却又觉得似乎有些关连。
或许,真的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将我们彼此串连起来,只是我们自己不知道……我实在无法想像。
雷瑟倔强地说。
你看看这个!布洛克从上衣口袋拿出一本褐色皮制记事簿,这是费拉古德教授的东西,是我从他的尸体上借来的,其中有非常令人感兴趣的东西。
是什么?牺牲者的名单。
真不愧是费拉古德教授,我刚才说的提议,他早就开始做了。
看了这个,应该不难了解教授也一直拼命寻找,发生在这座古城里的杀戮所隐藏的意图。
布洛克翻开记事簿,将他说的部分指给雷瑟和珍妮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