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耳朵嗡地痛了起来,迅即传遍整个脑袋,他眼前顿现一阵红晕。
对着打开的皮包,他显得笨手笨脚的,呆呆地跪在沙滩上,朝上看着这个穿着破靴子的憔悴汉子。
这不是迷幻症状。
那濒死的脸上一双闪闪发光的蓝眼睛最真实不过了。
过后再欣赏吧,囚徒,枪侠说。
现在你得拿它干活。
他觉出耳朵扑扑地跳动,渐渐发胀。
为什么你一直这么叫我?割开带子,枪侠喝令道。
一旦他们闯进你那个私室,而你还呆在这儿的话,照我的预感你只能在这儿待下去了。
过不了多久,你就得和一具尸体做伴了。
埃蒂把刀抽出刀鞘。
那不是用旧了的;不只是旧迹斑斑,根本就是古代的玩意儿。
刀尖几乎被磨蚀得看不见了,看上去像是远古时期的金属制品。
嘿,瞧着挺锋利的。
埃蒂说,声音有点发颤。
16最后一个乘客走进通向候机厅的通道。
其中有个女士,瞧着足有七十多岁了,还有点风姿绰约的样子,不知是因为多年来第一次坐飞机还是英语不太熟练,她这时停住脚步,向简妮·多林出示她的机票。
我怎么转乘去蒙特利尔的班机?她问道。
我的行李在哪儿?是在海关的这边还是在那边?在通道口上有警卫,他能回答你所有的问题,太太。
简妮说。
不过我不明白你干嘛不能回答我的问题,那位老太太说。
门口警卫那儿都挤不开身了。
往前走吧,拜托,太太,麦克唐纳机长说。
我们这儿有点儿事情。
嗯,对不起,我是老不中用了。
老太太怒气冲冲地说。
我想我得进棺材了!她从他们身边走过时,鼻子故意扭到一边,就像一只狗嗅到还在远处的火就避开的样子,一手挟着大手提袋,一手攥着票夹子(里面夹了许多登机牌之类的东西,让人想到这位太太似乎在地球上绕了一大圈,每一站都换一次航班)。
这位太太也许再也不会乘坐三角洲航空公司的飞机了。
苏茜喃喃地说。
就算她能把超人迷住,我都不会操她一下,麦克唐纳说。
她是最后一个吗?简妮迅速穿过他们,瞥一眼公务舱,又看了看主座舱,那儿已经没人了。
她回来向机长报告说飞机上已没有乘客了。
麦克唐纳转向机舱通道,看见两个穿制服的海关警员正奋力挤过人群,一路朝人道着歉,却并不回头看一眼被他们挤在一边的人。
旅客队伍最后边的是那个老太太,她的票夹子被挤掉了。
票子啦纸片啦四处扬开,她像一只愤怒的乌鸦在那儿尖声叫喊着。
行啦,麦克唐纳说,你们几位就站在那儿好了。
先生,我们是联邦海关官员——好啊,是我请求你们来的,我很高兴你们来得这么快。
现在你们就守在那儿吧,这是我的飞机,这人在机上就归我管,他下了飞机,就是你们的了,你想把他煮了都行。
他对迪尔点点头。
我想再给这狗娘养的一次机会,然后我们破门进去。
我准备好了。
迪尔说。
麦克唐纳使劲用手指关节敲打着洗手间的门叫喊着,赶快出来,我的朋友!我不再发出请求了!没人应声。
好,麦克唐纳说。
我们来吧。
17埃蒂隐隐约约听见一个老妇人说:嗯,对不起,我是老不中用了!我想我得进棺材了!他身上的带子已割开了一半。
那老妇人说话时,他的手抖动一下,这就看见一道血痕顺着自己的肚子挂了下来。
妈的。
埃蒂骂道。
现在骂人也没用,枪侠用他粗嘎的声音说。
赶紧弄完,看到血会让你恶心吗?只有在看到我自己的血时,埃蒂嘟囔道,开始处理肚子上方的带子。
越往上越难弄。
他又弄掉了三英寸左右,听到麦克唐纳机长说:行啦,你们几位就守在那儿吧。
这时候又差点儿割到自己。
我割完了,也得把自己划得遍体鳞伤,要不你来试试,埃蒂说。
我看不见自己割在什么地方,我他妈的下巴转不过来了。
枪侠用左手接过刀子。
他的手在颤抖。
注视着极其锋利的刀锋,抖个不停的手,埃蒂紧张得透不过气来。
也许我最好还是自——等等。
枪侠镇定地看着自己的左手。
埃蒂以前并非完全怀疑心灵感应,但他并不真相信那套说法。
可是,现在他感到真的有什么东西,一种明显的就像是置于烤箱上的感觉。
几秒钟后他意识到了这是什么东西:是这个陌生人意志的聚集。
如果我都能感受到他那么强的力量,他他妈的怎么会就要死了呢?颤抖的手开始稳住了。
刚开始时有些发颤,十秒钟后就像岩石一般稳当了。
来吧,枪侠示意。
他朝前跨一步,举起刀子,埃蒂感到又被什么东西烤灼着——一股带腐臭的热浪。
你是左撇子吗?埃蒂问。
不。
枪侠回答。
噢,耶稣啊。
埃蒂叹道,他想闭上眼睛也许会好受些。
这时他听见带子嘶嘶啦啦断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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