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呼吸,罗兰想。
我必须回去,让自己能够行动。
不过首先我得……他打消了撇开囚徒的念头,先要观望一下,他想看看这囚徒是否知道他在那儿。
4恶心呕吐停住后,埃蒂还弯腰趴在盥洗槽上,两眼紧闭着。
脑子里那一刻是一片空白。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有没有四处张望呢?他伸手摸到水龙头,放出冷水。
眼睛仍然闭着,他兜起冷水洗着脸颊和下颏。
也许这样的事儿再也不可能避免了,他睁眼向镜子里瞅去。
他自己的眼睛看着他。
头脑里没有异样的声音了。
没有老是被另一双眼睛盯着的感觉了。
你只不过是有那么片刻工夫在神游罢了,埃蒂,伟大的大名鼎鼎的智者瘾君子劝慰他说。
只不过是戒毒时偶尔出现的不寻常的幻觉罢了。
埃蒂看一下表。
一个半小时到纽约。
预计东部夏令时间四点零五分抵达,只是这会儿的午间时分实在难熬。
那是最后摊牌的时刻。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饮料就在搁板上。
他吸了两口,侍者过来问他是否需要什么。
他张嘴说不……接下来就再也没有什么离奇的空白间隙了。
5我想要些吃的,劳驾。
枪侠借着埃蒂·迪恩的嘴巴说。
我们将供应热餐,在……我实在是饿坏了,枪侠拿出极度恳切的口气说,什么东西都行,粕粕客原文popkin,是作者杜撰的一个词。
是罗兰的世界里与三明治类似的一种食物。
也行——粕粕客?穿制服的女人朝他皱起了眉头,枪侠突然间穿透了囚徒的意识。
三明治……这个单词像是老远地在一个海螺壳里咕哝着。
要不,三明治好了。
枪侠说。
穿制服的女人疑惑地看着他,那么……我们有金枪鱼……那也许不错。
枪侠说,虽说他这辈子都没听说过那种鱼。
乞者总不能挑挑拣拣。
你看上去脸色挺苍白的,穿制服的女人说。
我想你是晕机了吧。
饿的。
她给了他一个职业微笑。
我会尽快给你搞定。
搞定?枪侠听着一愣。
在他自己的世界里,搞定是一个俚语,意思是用蛮力把一个女人弄上手。
别去想它了,食物马上就来了。
他不知道当自己拿着食物穿过那扇门回去时,他的躯体是不是早已饿坏了。
也许是此一时彼一时吧。
搞定,他暗自嘀咕着,埃蒂跟着摇摇头,好像觉得匪夷所思。
一旦搞定,枪侠将抽身而返。
6是紧张,伟大的预言者、著名的瘾君子向他保证。
只是由于紧张。
所有的凉火鸡都有这样的经历,老弟。
然而,如果紧张就是这模样,为什么总有一阵莫名其妙的睡意不时袭来——说这睡意莫名其妙,是因为这时候本该感到发痒、发胀,在颤抖发作之前抓耳挠腮地扭来扭去;即使他没有进入亨利所说的凉火鸡状态,他也涉险携带了两磅可卡因经过纽约海关——这可是会被判入十年联邦监狱的重罪,可是就在这当口他竟然会突然出现失忆昏睡症状,大脑一片空白。
这还是一种睡意。
他又啜吸饮料,迅速闭上眼睛。
为什么会突然大脑短路?我没有,不然的话她会飞快地去叫救护车的。
大脑一片空白,那么,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以前从没遇上这种事儿。
会有愣怔发呆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有过大脑一片空白。
还有他的右手也怪了。
隐隐地总有点脉动加速的感觉,好像让什么东西重重地砸过一下似的。
他闭着眼睛伸展一下手臂。
没有疼痛。
没有急速的脉动,没有射击手一般的蓝眼睛。
至于脑子空白,用伟大的预言者和著名的瘾君子的话来说,不过是一只凉火鸡和走私者的一种压抑现象综合症罢了。
但我还瞌睡了,他想。
那又是怎么回事?亨利的面孔像一只断了线的气球从他旁边飘过去。
别担心。
亨利在说。
你会没事的,老弟。
你飞到拿骚,在阿奎那登记住宿,星期五晚上会有个男人来见你。
那是他们当中的一条好汉。
他会给你安排好的,会留给你足够的物品过周末。
星期天晚上他带可卡因过来。
你得把银行保险箱的钥匙交给他。
星期一中午你就飞回来,你脸上越是装出一副憨憨的样子越好,你会飘飘悠悠地通过海关。
我们日落时将在斯巴克斯吃牛排。
一定会飘飘悠悠地通过海关的,老弟,屁事儿也没有,只有飘飘悠悠的凉风。
但这会儿却是热乎乎的微风。
麻烦的事儿在于他和亨利都喜欢查理·布朗和露茜查理·布朗和露茜(CharlieBrownandLucy),美国画家查尔斯·舒尔茨所作连环漫画《花生》中的主要角色。
这部漫画曾被改编成多部电视剧和舞台剧,查理·布朗和露茜都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
惟一不同的是亨利偶尔会抱住橄榄球,好让埃蒂能踢到它——不是经常,但偶尔他会这么干。
埃蒂甚至曾想过要给查尔斯·舒尔茨写封信。
亲爱的舒尔茨,他会这样写。
你老是在最后一秒钟让露茜把球撤走,这样会没用的。
她应该偶尔把球拿稳。
让查理·布朗吃不准,你知道的。
有时候,她不妨把球拿住让他能一连踢中三次,甚至四次,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再让他全踢空,然后再让他踢中一次,然后又踢空三四天,然后,你知道,你已经明白了。
这真的会让这孩子气翻天的,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