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2025-03-30 06:18:30

因为前一天六点起床,所以第二天早上六点一到,我的眼睛就自然睁开,脑子里浮现昨天的决定——再度拜访吉田秀彩。

待会儿御手洗起来,应该好好讨论彼此的发展。

可是下一秒钟我完全清醒了,因为,御手洗的棉被下空空的。

他一早就出去行动了吗?正觉得他了不起的时候,却又发现棉被的样子,好像和我昨天晚上刚铺好的时候一样。

他昨晚没有回来吗?会不会在紧追凶手的时候,遭遇不测了?或是被人监禁?可是我不相信在我的世界中有小说或电影里的情节。

很可能他的行动已进展到某种程度,如果毫无所获,一定会回来。

今天已经是最后期限了,他必须分秒掌握。

说不定,他现在人不在京都,所以无法回来。

这样一想,安心了不少。

但是另一方面,却又希望能够尽早向他报告我的情形。

累积在心里的话,恨不得一股脑儿丢进他耳朵里。

我认为昨天的行动应该不会没有用,就算御手洗调查的内容和我不同,应该也和我调查的事实有些关联。

若是他今天还没有得到任何结论,只要和我的调查结果核对一下,说不定答案就会出现在眼前了。

不管怎样,这家伙总该打个电话回来才对。

暂且等等看吧。

于是我躺在床上不动,但也睡不着。

左思右想,还是坐了起来。

江本还在睡,再一个钟头,他才会起床。

为了不吵醒他,我轻手轻脚地起来,出门去散步。

万一御手洗这个时间内打电话回来,江本应该可以支援。

我现在对西京极的街道已经摸熟了,便一个人散步到运动公园。

衡量时间,在江本大概起床了的时间,才悠哉游哉地走回公寓。

进门时江本正在刷牙,御手洗并没有打电话回来。

快八点时,江本将要出门,跑来问我:要不要一起出去?不,我想等御手洗的电话,他应该会打电话回来。

好吧。

那我先出去了。

门开了又关,江本下楼梯的脚步声刚消失,电话铃声突然大作。

我有种不安的感觉,赶紧拿起电话筒。

石冈……不像御手洗平常的声音。

平常的他,一定会说个冷笑话当开场的。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微弱、沉重,几乎听不清楚地在讲什么。

不知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非常紧张:怎么了?你在哪里?有危险吗?什么事呢?不要紧吧?电话中的声音突然高起来:啊……痛苦死了……我快死了,快,你来…… ※棒槌学堂の 精校E书 ※情况好像相当严重,御洗手一定是身处困境了。

你在哪里?发生什么事了?可他的声音逐渐转弱到几乎听不见,倒是听到车子的声音,还有小孩子的嚷嚷声。

这个电话可能在孩子上学的路上打的,而不是在室内打的。

我的状况……现在不能详细说明……我懂,我懂!快告诉我你在哪里,我马上赶去。

在哲学之道……入口,不是银阁寺这边,是另一头的……入口……哲学之道在哪里?听都没听过,会不会是他一时混乱,说错地方:哲学之道是路的名字吗?确定?计程车司机知道吗?知道。

来的时候,帮我买……面包和牛奶。

面包、牛奶?没问题,要这些做什么?面包、牛奶……我要吃,其他的……还有什么?御手洗就是这副德行,在这个节骨眼还反问我。

你受伤了吗?没……有……好,我现在就去,等我。

放下电话筒,我奔出公寓,赶到车站。

御手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他真的面临生死关头吗?他是个无药可救的人,但他只有我这个朋友。

但是他还会说些气死人的话,表示情况不致太恶劣。

御手洗这个人,就算是死到临头也没一句好话。

我在四条河原町买好牛奶、面包后,便招呼计程车,告诉司机目的地。

不久,车子抵达一块刻有哲学之道字样的大石头前。

我下了车,环顾四周,发现那里有一座小公园,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穿过公园,沿着小河,才是哲学之道。

走没多久,看到凳子上躺着一个流浪汉,旁边有条黑狗对着他猛摇尾巴。

这不可能是御手洗。

可是刚要走过去,流浪汉却勉强坐起来,叫声石冈——竟然是御手洗,他显得有气无力的,亏我将他扶好。

坐在凳子上,我端详御手洗的脸,吓了一跳。

他睡眼惺松,才四、五天没见面,怎么变得这样?无精打采,头发凌乱,双眼通红,眼眶下陷,两颊削瘦,脸色苍白,好像一个染病的游民。

有没有买面包?御手洗大概饿坏了,第一句话先问吃的,能不吃多好。

做人真麻烦,要吃、要睡,其实都是浪费时间。

如果把这些时间节省起来,人类一定可以有更大的成就。

说归说,他仍旧打开纸袋,拿出面包,狼吞虎咽起来。

从御手洗现在的样子看来,一定是被逼到了绝路,因为当他顺利地做好事的时候,总是能表现得一派轻松。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我心中掠过,好不容易才打消这念头。

没有这回事!相信他绝对是饿坏了,所以才猛啃面包。

看他好像逃难儿童般啃着面包,我突然同情起他来。

你这几天都没吃东西吗?嗯,我忘了吃。

从前天开始……不,是大前天开始……唉,总之,我是暂时忘了人生还有吃东西这件事。

看来御手洗只是饿过头,我之前的担心,算是白担心了。

但是,像他这样没有生活常识的人,若身旁没有一个人随时提醒他该吃饭了、该睡觉了,恐怕不会活得太长久。

本来我急着想告诉他我的发展情形,现在看来似乎得先听他的。

但是要发问,也得等他吃完东西,才好问他进展得如何。

为了不刺激他,我显得十分小心。

御手洗不作答,一个人喃喃自语,然后突然大叫:那个叫朝的小子,昨天……渣滓!御手洗怒不可遏,眼露凶光,样子变得很可怕。

他继续乱嚷嚷道,骗子!我虽然像个病蝗虫一样跑遍了东海道,还几天没睡,为什么大家在说早安的时候都把昨天的事抛到脑后了?几夜没睡也没什么关系,虽然抵抗力很差,可是该看的我也看到了。

那是一大片菜花田啊!啊!那条路就像是铺满了书。

是煞车的声音!到处都是!你听到了没?为什么?你怎么受得了!不对.那是大波斯菊园……对,是波斯菊田。

那个拿木刀砍去花茎的混蛋,我把刀子丢了。

现在一点危险都没有了。

没有刺、没有爪也没有牙。

我连木刀在哪儿都不知道了。

是苔藓,苔藓黏在我身上,好像长了霉……风景很棒吧!要不要拍一张留念?怏,鼬鼠……鼬鼠!赶快抓!你要帮忙我。

不快点挖洞,就再也抓不到了!完全不知道他在嚷嚷什么。

大概只有疯了两个字,可以形容御手洗现在的样子。

我慌忙站起来制止御手洗。

我不断向御手洗说,你太疲倦了。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筋疲力尽。

我想办法让他慢慢躺在冷硬的凳子上。

绝望自脚边升起,我感到眼前是一片黑暗。

不只是他所说的话,而是实际上发生的事,我可以断言,御手洗是毫无进展了。

御手洗的忧郁症或许又发作了。

他实在不应该跟竹越赌气,发下那样的豪语,结果变成要和竹越竞争(事实上,这是一场不公平的竞争)。

眼前的情况看来,御手洗是要输了。

其实,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没有胜算的竞争。

因为对方什么都不用做,而御手洗却必须挑战经历了四十年,却仍然无人能解开谜底的命案。

而且,就算最后御手洗能解开谜底,知道凶手是谁,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几天内,找到凶手,将这个凶手送到竹越的面前。

御手洗输定了。

目前唯一的希望,便是看我调查的结果了。

如果我能证明吉田秀彩就是梅泽平吉,那么这场比赛未必是输。

只是,虽然我对自己的调查有信心,吉田秀彩那老人一定隐藏着什么。

但我担心时间不够。

照现在的情形,我就算是得扔下他不管,也必须去调查吉田秀彩。

还有,如果我现在把我调查的结果告诉他,恐怕也会刺激到他,加重他的病情。

昨晚,他大概就是睡在这冷板凳上的吧!真是的,即使自责,也不用这样处罚自己呀!若是下雨的话,怎么办呢?看看手表,已经九点多了。

不能再拖了,看来,我还是得一个人去找秀彩。

御手洗可以打电话请江本照顾。

正作如此考虑时,御手洗却讲话了,这回总算说得还像人话。

以前我批评福尔摩斯的时候,你说我一定会受报应,果然说中了。

我真的是个不自量力的人。

原本我以为谜底很快能揭晓,事实上,也正在解开当中。

但是,就差那么一点点,明明觉得已经快摸到边了,却老是摸不到。

结果,太认真的去追根究底,却发现根本什么都没解开,好像有个重点没抓到,我想了又想,就是想不透那一点。

哎呀,好痛呀!果然被你说中了,我的嘴巴肿起来了,一讲话就痛,我真的是受到报应了。

我不行了,但是你好像进展得不错。

你能告诉我你的进展吗?此刻御手洗讲话不像平常那样拐弯抹角了。

可见人有时候还是应该要遇到些挫折,受点教训才行。

但是我认为他这回的挫折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竟然得向竹越刑警那种人承认失败。

还好有我,他可以暂时回避,让我一个人去和那个刑警对决。

于是,我把再访安川民雄的女儿,找到吉田秀彩,再去找梅田八郎的经过,和我心中的想法,一字不漏地说给他听。

但是他头枕在右胳臂上,目光茫然,显然对我的话不感兴趣。

看来他的心思都还放在别处。

看御手洗兴味索然的样子,令我打从心底感到失望。

御手洗的情绪似乎比较平稳,让他独自一个人没关系了。

我决定还是要一个人去找吉田秀彩,不管结果如何,总要放手一搏。

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不去也不行了。

若王子应该开了吧……御手洗突然从长椅上坐起来不清不楚地说。

什么若王子?是庙吗?唔,是神社……啊,不是啦,是那个!随着御手洗指的方向看去,在小径的下方,有一栋西式洋房般的小钟塔,塔尖凸出于丛树中。

我们所在的哲学之道,其实是沿着小河的堤防小径。

御手洗指的房子,位于小径下方四、五公尺处。

是间茶馆嘛!嗯,我想喝点热的东西。

御手洗身体虚弱,想喝点热的东西,我当然不能反对。

走进入口,下几层石阶,才踏入室内。

茶馆老板是位名艺人,把出口宅庭院的一部分,拿来开店。

阳光照到了我们的桌子。

除了我跟御手洗,没有其他客人,这地方感觉不错。

庭院摆设了雕刻作品,还有一口西班牙式的石井,庭院和玻璃的日光屋相通。

这里很不错。

我的心情一下子觉得轻松不少。

‘嗯。

御手洗仍然表情茫然。

我想去找刚才提到的,叫吉田秀彩的人,你有什么意见?要不要一起去?好,不过……御手洗沉默思考了很久才说道。

没有时间了,无论如河,今天必须弄个水落石出。

我喝完杯中的咖啡,便抓起帐单,迫不及待地站起来。

就在我站起来时,原本透过大玻璃窗照射进来的阳光,却突然被云层遮住。

恐怕是要变天了吧!御手洗也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出去。

我拿出钱包准备付钱。

因为小钞用完了,只好拿出一张一万圆大钞。

因为时间还早,刚开店而已,店里没有足够的零钱找给我,店里的人只好拿着钞票去换小钞。

御手洗就站在外面多等了一会儿。

我一把抓着找回的九千圆钞票,按我的习惯,将每一张钱的正反面与方向都摆成一致,一边和御手洗踏上通往哲学之道的石阶。

九张钞票,有一张中间用胶带黏接。

胶带刚好贴到钞票上伊藤博文的半边脸。

御手洗又坐回原来的凳子,那只黑狗也跟着跑来。

御手洗好像很有狗缘似的。

我心里急得不得了,只想早点去找吉田秀彩。

于是便催他一起去乌丸仓库。

当我要把九张钞票放进钱包的时候,对御手洗说:看,还找了一张用胶带黏起来的钞票。

并把那一张贴着胶带的钞票,给御手洗看。

嘿,不会是不透明的胶带吧?御手洗说,嗯,是用透明胶带呀,那就没有问题了。

什么没有问题?啊,我是说万圆大钞用不透明胶带贴的话,就有是假钞票的可能性。

一千圆的话,就没有问题了。

为什么用不透明胶带贴,就可能是假钞票?哎呀,告诉你你也听不懂……说明起来很麻烦的,总之是……用假钞来形容也不正确啦。

总之是一种诈欺……那是……哎呀……御手洗好像根本就不想说明,他愈说愈小声,根本不知道在讲什么了。

又来了,大概是忧郁症又要发作了。

御手洗变得全身紧绷,眼睛眯得很小,身上的血管微凸,嘴巴无力地松开,一副疯病即将爆发的样子。

我被他这个样子吓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我所害怕的事终于发生了,心里一片混乱,只能等待着他下一秒绝望的瞬间。

噢噢噢……御手洗突然大叫出声。

握紧拳头,向前挥出。

一对男女与我们擦肩而过,还回头看,一旁的黑狗也看傻了眼。

虽然以前我对他有种种数不尽的怨言,可是我从未怀疑过他的聪明过人,也很佩服他的思虑精密。

然而这项长处,反而也害他陷入崩溃的边缘。

我顿时陷入绝望的悲凄中,仿佛已看到他即将步向疯狂,也意味着他的脑死。

怎么了?御手洗,冷静一点!我不能袖手旁观。

抓住他的肩膀,拚命摇他。

但是当我注视他的睑,很奇怪,我被他的人感动了。

虽然他双颊凹陷,身体瘦弱,却使尽全力大声叫喊,彷佛一只自尊心强烈、张嘴怒吼的瘦狮。

忽然,他不再做狮子吼,却开始跑起来。

人一旦疯狂起来,谁也抵挡不住。

他在前面跑,我则是虚弱地在后面追。

我一面追,一面想,是不是他看到小孩子快要掉进河里打算去救他,所以才狂奔起来呢,一定是的。

不,非得是这样不可。

我一面跑一面转头张望。

想起来还真奇妙,因为自己用眼睛看就知道,根本没有人跌落河里。

他跑了三十公尺,却猛然停下来,转过头又往反方向跑,差点就和我相撞。

刚才就站定的那对男女正用全速躲开他,我则拚命地再追下去。

突然间他又停下来,抱着头蹲下来。

那只黑狗很聪明,早就不知跑哪儿避难去了。

我气喘吁吁的跑近他,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吓坏的男女用责备的眼光交互望向我和危险的御手洗。

御手洗蹲下的地方就是他刚才狂喊之处。

早知道我就在这里等他就行了。

我走近他。

御手洗抬起头,一脸恶作剧的表情,就像他平常一派优闲的样子。

※棒槌学堂の 精校E书 ※石冈,我们要去哪里?看御手洗的样子,似乎一切恢复了正常了。

但是我不敢大意,担心还会有其他的事发生。

我正想说你跑得真快时,他却很快地又开口:我真笨啊!——对呀,我也有同感——实在太愚蠢了!我就像把眼镜架在自己的头上,却还拚命在房间里找戴眼镜的人一样。

不过,虽然浪费了很多力气,从现在开始我要从头一步步认真检视。

虽然开始迷了路,但没有造成牺牲,真是太好了。

到底是什么事太好了?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呀!我想通了,就是那一点,石冈,我终于想通了!完全就是我所想的。

等着瞧吧,凶手就要现身了。

这个凶手真的太厉害了,我甘拜下风。

不过,我也实在太糊涂了,竟然一直没有想到这一点。

其实早在你对我说明这个案子的时候,我就应该注意到的。

这根本是件简单不过的凶杀案。

我们在搞什么!明明打算要偷萝卜,却竟然从地球的另一边开始挖洞。

石冈,你应该笑我,大家应该都来嘲笑我,我太可笑了,简直是个小丑。

这才是本事件中最令人惊讶的事。

这种谜题,小孩子都猜得到。

既然如此,我们得赶快,现在几点?嗯?不要嗯啊,你没戴表吗?十一点。

啧!快没时间了。

快,告诉我,往东京的新干线,最晚一班是几点?晚上八点二十九分……好,我们就坐这一班回东京。

你现在回西京极去等我的电话。

没时间多说,再见!等一下,你要去哪里?御手洗早跑远了,我只好大声吼。

这还用问,去凶嫌那里!什么?你的毛病不会又发作吧?你没事吧?还有力气吗?先告诉我,凶嫌在哪里……我现在就是要去找。

放心,傍晚前一定可以找到。

傍晚!你知道你要找的是什么吗?可不是雨伞之类的东西哟。

还有,吉田秀彩的事怎么办呢?不去找他了吗?’吉田?哪一个吉田?哦哦!是你刚刚提到的吉田秀彩吗?不必去找他了。

’为什么?他不是凶手。

你凭什么这么说?因为我知道凶手是谁。

凶手是……’我话还没讲完,御手洗已经消失在右转角的地方。

我是前辈子造了什么孽,有这种朋友!才两、三个钟头,就快把我累死。

现在他走了,我又是自己一个人了,吉田秀彩的事到底要怎么办呢?御手洗说不用去找吉田秀彩了,可是,我能相信他的话吗?他还宣称这个案件再简单不过。

真有这么简单吗?到底哪里简单了?天底下有简单又复杂的案件吗?他还说,这个谜底连小孩子都可以猜出来。

如果他疯了,那倒是连小孩子都看得出来。

他到底发现了什么?是真的发现破案的关键了吗?从他的表现看来,我只能觉得他是疯病又发作了。

会不会是他的一时妄想,以为自己已破解那个命案了?还有,就算他是真的发现了命案的重要关键,也不可能在黄昏以前找到凶手吧!四十多年来,多少人将心血投注在这件事上,至今没有一个人能明确地指出凶手是谁,他却说可以在几个小时内找到凶手。

如果他能像把雨伞忘在公共电话亭,突然想起来了,又返回去拿一样的把凶手找出来,要我在京都倒着走都可以。

关于这一句话,我可以肯定的断言,这绝对是疯子的疯话,而且疯的程度已经很重了。

我这么说,十个人听了应该都会点头称是。

首先,御手洗所得知的情报应该和我相同。

不对,吉田秀彩、梅田八郎的事他不知道,所以知道的比我还少。

这样竟然还要在本日内找出凶手?他叫我回去公寓,等他的电话。

如果我那么做,就代表我有那么一丝丝的相信,一个严重的病人要在今天内找出凶手的白日梦。

这事的可能性,以常识来说,根本绝对是信不过的。

但是将错就错吧,反正那个末期症状的病人已经跑了。

我非帮他这次不可,而且也有必要回去交代。

这,这什么跟什么嘛!约定的时间就在今天。

如果御手洗那边失败的话怎么办?我是不是该先做点什么呢?总之,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御手洗才会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而我再怎么烦恼也没有用,如果我能稍微了解一点他那混乱的思考,那么我便能乖乖地回去房子里,等待他的电话。

可是照这样子下去……唉,想到这里,我只能仰天长叹了。

抬头一看,天空是一片厚厚的云层,和我的心里一样。

对了,刚才他是看到贴胶带的钞票之后,好像想通了什么事情,才突然发飙,认定自己有答案了。

钞票上的胶带和这个案件有关系吗?我急忙拿出钱包,把贴着胶带的那张钞票抽出来看,但是看不出什么所以然。

就是胶带贴在钞票上而已,能从这个想到什么呢?我还把钞票翻过来看,背面也同样贴着胶带。

御手洗并没有看背面。

钞票上写了什么字吗?仔细看,什么也没有。

色彩呢?和一般的钞票一样,并没有任何异状。

那么是钞票上伊藤博文的签名有什么机关吗?还是千这个数字有什么特别的意思?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钞票,就是钱。

这个事件和钱有什么关联吗?但是,这是以前就讨论过的问题了。

假钞!他说过假钞这两个字,这个事件和假钞有关吗?平吉是个艺术家,会和制造假钞的犯罪行为有关吗?可是,截至目前为止,我们所知道的线索里,都和假钞的犯罪行为扯不上任何关系呀!那么,这和至今的所有线索有什么关联呢?我现在想到的,就只是它有假钞犯罪的嫌疑,或者完全没有,可是御手洗那种夸张的表现应该和假钞脱离不了关系,可见假钞这个字眼,隐藏了破案的关键。

这么说,它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回事?除了假钞之外,他还提到了用不透明胶带贴的话,就有是假钞票的可能性。

又说一千圆的不可能,一万圆的才可以……为什么?是不是一万圆的纸质比较好?我明白了,制造一千圆的假钞票,利润不大,而制作一万圆的假钞。

可以获利十倍。

一定是这样。

可是,为什么必须用不透明胶带,不能用透明胶带?假钞票都是新印好的纸币,没有必要贴胶带啊。

他说的话莫名其妙。

一路想这些问题,终于回到西京极公寓。

他说傍晚跟我联络。

万一他失败了,我也来不及去找吉田秀彩谈了。

天才与白痴,不过隔着一层纸,现在我就赌那层纸,看着办。

◇◇◇因为期待这是一场公平的竞争,所以我的这封挑战信,或许来得有点迟了。

总之,我是希望有更多的读者能揭开谜底。

现在,找鼓起勇气,想在这里写下一句名言:〈我要向读者挑战〉不必多说,所有的资料早就全部呈现给读者诸君了。

请读者诸君别忘了一件事,那就是:解谜的关键事实上就在你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