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3-12 11:22:06 字数:3213在我年纪很小的时候,曾经看过一盒哥哥收藏的录影带。
这带子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影响著我的童年以及未来的命运(至少我是这麼以為)。
「我们真是同病相怜啊!」老朋友雷朋跟我说,「当年要不是我偷看了老爸藏起来的男同禁片,我现在就不会变成连环杀人犯,家里藏著几十根死男同的鸡鸡标本了。
」请大家放心,他只是在开玩笑。
当年小弟被这玩笑话足足骗倒了三天,每次看见雷朋走过来时,鸡鸡都会反射性起收缩起来。
说到哪里去啦?录影带。
不是那种录影带啦。
小弟当年看的,只是一齣非常著名的摇滚音乐录影带,我是被当中的一个画面深深吸引著的。
国中学生们有秩序地以输送带送进那被标籤為『学校』的机器里,被製造成罐头之后输出社会。
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当时的我,深深地被这个画面震撼著。
那时我才是个国小生,根本还没有甚麼『自我』的概念,心里认為最重要的就是小息放学时一起打闹嬉戏的同学们,最害怕就是成為班里面那少数被排挤的,不能合群的『怪异份子』。
他们当中有些本来还是班里的宠儿,但因為一次在课堂里大便失禁,或是被妈妈脱掉裤子当街打屁股的事被同学们看到,就从此在班里掉进孤寂的深渊。
还有些是整天玩手指头而不肯抬起头来的自闭儿童,全身毛髮皮肤白得透明的白化病者,从小被祖母逼著要含著糖水睡觉而导致满嘴烂牙的『可爱』女生等。
总之,我绝对不希望变成怪异份子。
所以,当我看到『学生们被送进学校工厂里打造成一模一样的罐头』的经典一幕时,心里面是说不出的感动和舒畅。
『学校工厂』真是个太美妙的地方了。
只要被送到那里去,你的将来是会有『质素保证』的,你永远不会脱离大队变成怪异份子。
当然,这也只是我很久很久以前的想法而已。
在一切足以把我整个人的性格改变的怪事发生之前。
从小时候起,我就以『变成跟大家一样』作為努力的目标。
十年下来,我的路走得非常平坦,进了程度还可以的国中和高中,练了八年的空手道也取得了黑色带子,不比天才快也不比傻瓜慢。
就是作文课的成绩比较逊,但也只有《我的志愿》一篇曾经拿过不合格的分数。
老师的评语是:『「跟大家一样」并不是一种志愿。
离题,扣二十分。
』花了这麼长的篇幅,就是想告诉你,在故事开始前的我,是一个平凡到不行的人(这算不算也是种极端?)。
…啊,也许是个想像力比较低的平凡人。
可是不知道為甚麼,奇怪诡异的事情就老是要挑在我这样的人身上发生。
也因為这样,这个故事才会应运而生。
我曾听过某些专家分析说,这世上确实有某些人,拥有比较容易碰上怪事的『体质』。
好像是说,他们的脑电波波长,比较偏离于正常人类的范围,而跟其他『非人类』的波长范围发生重叠。
至于為甚麼会发生这种『偏离』,有说这是遗传下来的特质,也有在怀孕期间母亲吃喝不小心一说。
更多的情况是,碰上了某些意外,让大脑受到强烈衝击???后產生的。
两年前,我十四岁。
我还记得,那是个风和日丽的初秋午后,当时坡顶上的风还挺急劲,被吹落的叶片直扑在我的脸上。
我亲眼目睹初恋女朋友的尸体,上吊在只属于我们的『告白之树』下。
这就是我毕生经歷过的第一件怪事。
虽然『发现初恋女朋友吊死在树上』绝对不能够说是一件普通寻常的事情,可是又不能够被归类為『怪事』。
『怪』是怪在我自己,明明小夕的尸体就在眼前,我却好像完全感觉不到这是真实的,完全嗅不到死亡的气息,以至完全没有產生『害怕』,『伤心』,『震惊』之类的情绪。
只要是正常的人,都应该会產生以上的情绪。
但我没有。
為甚麼会这样的?难道这说明瞭我是个没有感情,绝对冷漠的人?没可能的,我只是个普通国中生,又不是僱兵,看到死尸没有反应是绝对不正常的。
再说,要是在我面前的,是一具陌生人的死尸,那这种淡漠还勉强说得过去。
可是那毕竟是我的女朋友,而且…我很确定,我是爱小夕的。
***小夕有著一把长长的黑髮,尖尖的下巴和薄薄的嘴唇,看起来很脆弱似的。
我偶尔会想,要是朝她的脸来一记右直拳的话,恐怕会很轻易地把她的下顎打断。
当然,这是爱上她之前的想法。
这也不是甚麼创意奇想,我只是把她当作空手道的空想练习对象而已。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天竟然会爱上了小夕。
因為在这???情產生之前,我曾经恨她入骨。
因為她是个天生的小偷。
无论我怎麼防范,当我去到道场的更衣间时,常常会发现道袍的腰带不翼而飞。
你知道那些练武的场地,是非常著重纪律的。
所有道袍不整齐的学员当天不得练习,还要穿著不齐套的道袍『兔子跳』上道场后的山坡,再劈五百次手刀踢五百次腿之类的,在坡顶的记录簿上签个大名,然后又再跳回来。
我之所以恨透这个小偷,是因為她到后来变本加厉,开始偷我的长裤。
我恨小夕,是她令我成為道场里的『怪异份子』。
在教练和同学的心目中,我成了个不把空手道放在心上的『善忘鬼』。
而常常『忘记带裤子』的我,被逼要光著屁股跳上山(内裤还是有穿的),马上就『陞格』成為同学眼中的笑柄。
最火大的是,每一次我被罚时,小夕都会准时在坡顶出现,肩膊轻轻地倚著那棵巨大的榕树旁,手里抓著偷来的腰带或裤子嘲笑我。
或许是我样子长得太没有特点,生起气来时她完全不会当真。
当我臭骂她时,她就笑著尖酸刻薄地回嘴。
当我忍不住追著她打时,她就『嘻嘻嘻』地灵巧闪开,拿著我的裤子在装作斗牛士。
每当看到她这种满足的表情,我就觉得认真生气的自己十分愚蠢。
我对她毫无办法,也真不知道她是怎麼在我的严密守护下,仍能成功搞到我的腰带和裤子。
但也可能是这个原因,几个月下来,我的大腿壮大了一圈,剪裁稍窄的牛仔裤也穿不下去了。
而我的踢腿威力和身体平衡感,也因為我的兔子跳练习量比任何人都多上几倍,而进步了不少。
而由于我除了兔子跳之外,还很老实地在坡顶上打足了五百次手刀,踢足了五百次腿才回去,所以整体的实力,还是进步得比其他同伴快一点。
每次当我又能够多打破一两块瓦片,而被教练称讚时,我心里其实也暗暗地感激,那个常常贪玩地拿我腰带裤子的小偷。
这可能是一个契机吧。
一直安于平庸的我,看著自己在道场里实力渐渐从『中段』变成『中上』,还被教练推荐外派出场打比赛,其实我心里也是有点满足感的。
只要能力可及,谁不喜欢变强呢?再说当这个小偷在坡顶上,拿著我的腰带在取笑我时,她的表情也真的…挺可爱。
扳著脸对她追追打打的,也渐渐只是做个样子,心里其实也觉得这样满好玩。
这就是叫作『打情骂俏』吧?从未尝过恋爱滋味的我,似乎也渐渐地开窍了。
只是有一次,我实在被她气疯了。
和暖的夕阳遍洒在坡顶之上,轻抚著随风摇曳的小草,我像个彻底的失败者般,在那棵巨大榕树下,当著小夕的面前跪下哭了起来。
「你…你干嘛啦?」「我今天…被教练除名了~~呜~~我的参赛资格~~就是因為你!害我纪律分数扣太多了!」「…你真的有那麼想要参加比赛吗?」「跟我同期的同学都入选了!就只没有我的份儿!」「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给教练求情,坦白说是我连累了你的,并发誓说以后都不会再偷走你的道袍了?」「没有用的!入选名单已经上交给赛会了!我的努力全白费了!我的空手道生涯完了!」「有那麼夸张吗?」「呜~~我只是想跟上大家的进度而已!干嘛要插进来搞和啊?」「你想知道為甚麼吗?」「…」我抬起头来看著她,好像在期待一个惊天动地的答案似的。
小夕轻轻一跳,直直站在我的面前。
好近,她的头髮好香。
「我害你失去了参赛资格,想我怎麼补偿你啊?」「…」她拿起偷我的腰带,绕在自己的颈上装吊死状,伸了伸舌头对我说:「你就原谅我吧?」「…」她哄上前来,把嘴唇深深印在我的唇上。
我的初吻…是薄荷味的。
「原谅我吗?」「…我爱你。
」我就是这麼爱上小夕的。
或许你对我的感情告白不以為然。
你会怀疑:十四岁的小男生哪知道甚麼是爱?对。
或许你是对的。
但我当时心里就是十分确定:这是爱情。
你管我对爱情的定义是甚麼。
自此之后,她依旧每天放学后,在那坡长在坡顶上的榕树下面等待著我。
至于我嘛,即使在道袍没有被偷的日子,也会特意為自己加入跑山的训练。
我们每天都在『告白之树』下约会。
甜美的回忆就说到这里為止。
让我们先回到发现尸体的那一幕。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