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自己的办公室换上便服,其他东西是不能带的,随手将桌子上那本方离的书带上。
出去时碰到潘小璐,风风火火地走过来,说:徐队,我有件事情要汇报。
你去向冯队长汇报吧,这件案子归他管了。
为什么?好不容易有头绪,他来插一脚?潘小璐圆睁双眼。
徐海城心情不爽,也懒的解释,挟着书往大门走去。
迟钝的潘小璐终于意识到不对,又问了一声:徐队,你去哪里?我去哪里?徐海城也迷惑,站在公安局大门口,看着面前川流不息的车辆与匆匆往来的人流。
每个人皆有来处皆有去处,惟有他,这些年早以公安局为家,早以破案抓获罪犯为人生唯一的目的。
站在路口居然惊诧地发现,除了公安大院那个不太温暖的家,他无处可去。
寻思片刻,他决定去一趟生活了七年的孤儿院。
孤儿院原来的看门人洪伯年岁太高,已经退休回家。
记忆里那咯滋咯滋响的木建宿舍,也变成现在的粉墙绿窗。
只有操场还保留着几分原来的模样,他走到第一次见到方离的地方伫立片刻,往事如春风吹过的草地冒出一茬。
原来后院的美人蕉移到了操场的一角,那角落还挂着几个铁秋千,链条早磨的光亮。
徐海城在挨着美的秋千上坐着,慢慢地抽着烟。
美人蕉可能是移植时损坏了根部,一直蔫蔫的,[奇17794.Com书]夏天已是如此,更不用说冬天。
枯黄的叶子让徐海城很是怀疑,明年它还能否活过来?一群孤儿们从楼里出来,在操场上嬉闹,依然结帮成派。
其中一个小姑娘离开人群,跑到他身边的秋千荡着,咿哑咿哑的,说不尽的寂寞无助。
一会儿跑来几个稍大的女孩,一把将她从秋千上扯下来,自己占了秋千。
她跌落在沙地上,不哭也不闹,站起来拍掉身上的沙尘,往远处走去。
孤儿院的宿舍办公楼再什么新建,这里的人情世故还是老样子,欺善怕恶。
徐海城的目光随着她,看到她一个人走到远处跳方格玩。
眼眶莫名的湿润了,好像又看到当年的方离。
小孩们在操场嬉闹一番,被阿姨们叫回去了。
操场又恢复冷清寂静,冷风不时浩浩荡荡地扫过。
徐海城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看着自己的影子被夕阳一点点地拉长,看阒孤儿院里的灯一盏盏地点起来,然后夜幕翩然降落。
他这才离开,寻个地方胡乱地吃了点东西,不用为案子思索的日子,真是让他度日如年。
他沿着马路逛着,看人家情侣双双,看人家妻美子孝,唯有自己是个孤家寡人。
然后他看到一个酒吧,于是推门进去,坐在吧台前要了杯洒,细细地品着。
因为办案的关系,他的烟瘾极大,酒却不怎么沾。
一会儿,身边坐下一个人,说:要一杯龙舌兰。
徐海城听声音熟悉,便转头看了一眼,却见霍克冲自己微微一笑。
他有点诧异,说:不会巧到这种程度?当然不会这么巧,我刚才开车从街边经过时,刚好看到你推门,于是就进来找你。
霍克看徐海城扬眉露出迷惑神色,连忙又加了一句,我只是好奇,日理万机的徐队长会进来买醉。
徐队长也是人,有时候也想醉。
霍克莞尔,举起酒杯说:来吧,我来陪徐队长一起醉。
徐海城举杯与他碰杯,说:我听说你在美国混得风生水起,怎么想到回来?霍克黯然:我妈妈自从妹妹走后,身体一直不好,她又不喜欢呆在国外。
你妹妹……走了?是的。
霍克喝一大口,或许是喝急了,咳嗽几声,用手背掩着嘴。
你很疼爱她。
是。
气氛忽然低沉起来,两人都闷声喝酒。
忽然,一只手搭着徐海城的肩膀,跟着一张脸凑到他耳边,轻轻地问:帅哥,请我喝杯酒,好吗?徐海城与霍克齐齐偏头,看到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夸张的烟熏妆以及鲜血般的唇,正对着徐海城递着媚眼。
徐海城一手揽住霍克的肩拉近他,说:不好意思,我朋友会吃醋的。
那女孩如吞苍蝇,再也媚笑不起来,赶紧缩回搭着徐海城的手,高昂着头一扭一扭地离开了。
她一走远,霍克就放声大笑,看着依然一本正经的徐海城说:想不到,徐队长也会这么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