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城点点头,是,我根本就没有杀那四个人。
已走到桌边的霍克眉毛忽地一挑。
霍医生,谢谢你。
徐海城话刚出口,却听一旁的潘小璐忽然哼了一声。
他不解地看她,她却狠狠地瞪着霍克,眼神似一把匕首。
不用客气。
霍克又恢复平时那种淡然温和的神色,潘小璐又是轻哼一声。
徐海城看看霍克,又看看潘小璐,终于意识到两人之间有点不对劲,只是如霍克这样的温文尔雅的人怎么会惹恼潘小璐呢?改天有空一起再喝酒……徐海城还没有说完,潘小璐终于忍不住打断他,徐队,这小子差点想杀死你,你还和他喝酒。
徐海城一愣,看向霍克,他却不置可否。
潘小璐见徐海城不相信自己,想起自己刚才又担心又害怕,而他居然还不相信自己的话,心里觉得委屈,一转身,迳直离开霍克的办公室。
徐海城虽不知内情,看两人神情多半自己被催眠时发生龃龉,只是想不明白一个人温和儒雅,一个人开朗大方,怎么会发生龃龉呢?连忙向霍克告别,到大门口才追上犹生着闷气的潘小璐。
怎么了?小璐。
潘小璐自然不说恼怒他不信任自己,说:徐队,我觉得霍克不怀好意……她三言两语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下。
徐海城倒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当之处,说:他是医生,可能关心的东西不同。
潘小璐一听,心里更是闷闷,不再吭声徐海城看她眼圈还有点红,想起她刚才话里话外关切之意昭昭,心中感动,本想说点什么。
转念想到今天才恢复的记忆里方离的眼泪婆娑的样子,终于决定还是无视这份关切。
过了一会儿,潘小璐郁闷稍减,说:徐队,既然人不是你杀的,你赶紧跟陈局说明白,然后归队呀。
徐海城摇摇头,说:马俊南的事情只是个引线,是有人不想我在这个位置上。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可能我得罪了他。
话题就此打住,潘小璐看看腕表,见时间不早,说:我先回局里。
她跳上车,匆匆离开,徐海城拦下一辆出租车。
坐在车里,他将头靠在后面,微闭着眼睛,回味着刚刚找回来的记忆。
……他命令所有的人将头低下,露出脖子。
大家的神色都有点复杂,但还是顺从地低下头,忽然一只黑洞洞的枪管从低下的人头里冒出,冲他喷出一串子弹。
他弯身想要闪躲,同时举枪,骤然身子一震,脑袋里好像裂开一样,能感觉到有东西正在往里面钻,随着它的深入,手脚都开始抽搐。
他感觉到自己重重地倒地上,脑袋里还是痛,但那疼痛没有让他晕过去,只是觉得鲜血源源不断地往脑袋某处跑去。
跟前弥漫开一片血色,听不到外面的枪声,只听到自己呼吸声,如此急促,每一次呼气都感觉到生命的流逝,每一次吸气都觉得异常艰难,那时候他脑袋里闪过念头: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忽然一只手抓住他的手,紧紧地握着,有人在耳边轻轻地呼唤,他听不到,但是有温热的液体落在他手掌,血色迷茫里他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方离……意识忽然回来,不能死,如果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她。
他模糊地感觉到方离在落泪,在与别人说着什么,然后有人弯下来,一双玻璃般的眼睛迎着徐海城的视线,嘴巴里喃喃地吐出一串字,虽然听不懂,甚至根本没有听清楚,但是让徐海城说不出的安心,疼痛与濒临死亡的恐惧都消失了。
他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方离还活着。
他见过老土冒。
他从来没有开枪射杀过那四个战士。
可是为什么方离不回来?为什么马俊南会说这么大的一个谎言?这段找回的记忆令徐海城思绪烦乱,时欢喜、时郁闷、或疑惑、或无奈……诸多想法诸多情绪在脑海里粉墨登场,哐嘁哐嘁地唱着。
一刹那,有种冲动,要找到老土冒问清方离的下落。
一刹那,又有另一种冲动,要找到马俊南问清楚。
这两种冲动在脑海里交织交缠,终于第一种冲动因不可实践性被强行按捺下来,虽然想知道方离在哪里的心远远比洗刷自己冤屈的心要迫切,但是一时间去哪里找老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