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依然是沉闷的哦哦着。
潘小璐心跳如舂,慌里慌张地伸手去摸黄义森头部。
手指触到冰凉某物,那种不洁的感觉触电般的传来,她飞快地缩回手,感觉有股凉凉的细风挟着腥味又从面前拂过。
那是什么?心脏似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她忽然想起口袋里的手机,连忙掏出,随意按下一键。
屏幕的蓝光逸出,稍稍冲淡了黑暗。
她偏头看着右面门口方向,一张扁扁的脸在黑暗……潘小璐尖叫一声,浑身剧抖,手机掉到地上,砰的一声,四周又是漆黑一片。
走廊里的便衣听到响声,飞快地冲进来,紧紧地问:怎么了?怎么了?跟着又有一人冲进来,问:怎么了?却是徐海城的声音,原来他在车子里呆不住,走到院子里抽烟,看到住院部忽然变得漆黑,心里觉得不妙,赶紧冲进来,正好听到潘小璐的尖叫。
脸……一张脸……潘小璐的声音瑟瑟发抖。
就在此刻,台灯亮了。
灯光依然是温暖的桔红色,但屋里却是半点暖意也没有。
徐海城扫了一眼,黄义森躺在床上,两眼圆睁,嘴角挂涎,已不再哦哦,脖子处一个深红的牙印。
潘小璐背抵墙壁蹲着,双手掩脸,兀自颤抖个不停。
快叫医生。
徐海城边说边冲到门外,左右张望一眼,刚才的凄厉惨叫已惊动其他人,他们站在病门口张望,甚至有好事者要过来看个究竟,被徐海城一眼瞪了回去。
他想了想,扑到右边窗前,窗子开着,外面是四季不凋的冬青灌木,稍远的灌木正有点诡异地抖动着。
徐海城越出窗外,沿着窸窣声追去。
这冬青是围着住院部的外墙而种的,等他追到墙角拐弯处,抖动已没有了,前面就是外墙。
回头,则看到冬青灌木整整齐齐地像一排卫一样地守着住院部。
右面与右面都是黑黢黢的大楼。
徐海城来回张望很久,确信不会再有发现,这才垂头丧气地回到黄义森的病房。
床上的人已被用白布遮住了。
而潘小璐坐在凳子上,还掩着脸,双肩微微颤动。
两名便衣站在她身边,或许是想安慰却又无从说起。
他们都是一脸懵懂,大概还没有想明白怎么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变故就发生了。
徐海城走到潘小璐身边,轻轻地拍着她肩膀,问:看到了什么?潘小璐先是肩膀一僵,听到他的声音才放松下来,带着哭腔说:脸,一张飘浮着的脸……什么样子的?很可怕的……很可怕……潘小璐又打一个寒噤,再无半点叱咤女警的形象。
徐海城温和地拍拍她的肩膀,说:它已经走了,你不要再害怕了。
潘小璐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服,眼神直愣愣地说:真的吗?不会再来了吗?真的不会再来了吗……她现在的模样就像是五六岁的小孩子刚从噩梦中惊醒,急切地想从他人身边得到安慰。
徐海城微微皱眉,招招手,让一个便衣送她去急症室打镇定剂,随后坐在凳子上,也不管病房里不可以抽烟的规定,迳直点燃一支抽着。
这会儿,才发现浑身不知何时汗湿了衬衣。
他抹一把脸,心里说不出的懊悔,应该陪着潘小璐到黄义森的病房,也许事情就不会发生。
如果没有估错,凶手一直没有查到黄义森的病房,于是守在医院附近,直到潘小璐进住院部,正好成了领路人。
看着床上黄义森直挺挺的尸体,想到刚才潘小璐魂飞魄散的样子,他深深痛恨自己的无能,同时心中也燃烧起一团怒火,发誓一定要逮着凶手,即使是召唤来的亡灵。
冯副队长很快带着一队人马来了,大家折腾到三点钟。
潘小璐打过针后就陷入沉睡,她留在医院,由两名便衣保护着。
徐海城随着冯副队长他们回到警局,作为人证之一,连夜录口供。
说完事情的始末已经是凌晨,又一个不宿不眠的夜晚,所有的人都看起来十分疲倦。
自从11月2日第一起案子发生后,短短六天连死四人,距离曼西文化节也只有二天了,组委会的两名业内闻名人士算是彻底的折了。
徐海城走出审讯室,听冯副队长说陈琛在办公室等他,顿时觉得头重的快要从脖子上掉下来了。
硬着头皮推开局长办公室的门,就这么几天,他似乎一下子变老了很多,皱纹如蛛网般地布在额头,两鬓灰白堪比秋霜。
他指指前面的凳子示意徐海城坐下,疲惫地说:我听说昨晚你也在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