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说要离开这儿,阿扎马上不再念经,猛然回头说道:万万不可!这个巫塔被暴雨冲的斜着,下头镇压的污物很可能就散布在周围,这时候天都快黑了,离开这儿没了苯教天神‘兴绕’保佑,肯定必死无疑!阿扎说的非常郑重,一时让我们心里都埋上了一层阴霾,反倒是杜克毫不在乎的给了阿扎一个大耳勺子,笑着骂道:少在这儿吓唬人了,我可是在这青海到处跑的人,苯教的巫塔也不一定就是……。
我估计杜克本来想说这个巫塔不一定是镇压污物的法器,可是他回头看着塔竟然愣了一下,半晌才说道:这里原本没这个塔的……你们看,这个巫塔包括这个山坳,都是被暴雨刷掉了泥土才露出来,难道这塔以前是埋在土里的?这可真是怪了?阿扎快步绕着佛塔走了一圈,在后边仿佛被啥东西磕绊了一下,差点摔趴下,面如土色的跑的飞快,逃离我们远远的才喘着气喊道:这里肯定是镇压着什么污物,咱们这次是死定了!你们还不离远点?我强忍着心脏的突突乱跳,大声问道:怎么了?你到底发现了什么?阿扎面如土色的说道:塔的下边有个屋子,好大,里头还有光亮!我差点给掉进去……。
我一听佛塔下头还有洞,顿时浑身有点麻酥酥的,怎么感觉,都觉得我们像是无意打开地狱大门的一群倒霉蛋儿,身不由己跟着杜克和小叶撤的远远。
随身携带的器材里还有不少氧气瓶,不同于潜水用的空气,而是真正的氧气,是为了预防高山缺氧特意准备的,此时我再也顾不得面子,抢过一个就咬住氧气管狠狠吸了几口,这才觉得舒服了少许。
看看天色马上就要黑透了,不能快点解决宿营地的问题,今晚上就极为糟糕了,我们毕竟只有九个人,根本不够山里的野狼开个晚餐大会,明摆着分不过来的。
杜克和小叶商量了一下,决定留下四个人拿着枪警戒在巫塔的前后,而我们五个人绕过去看看塔里到底有什么玄虚,实在不能扎营的话,就趁早走人。
塔后的基石下,此时果真张着一个大口子,有一条石头台阶路伸进去,看得出里头空间挺大,还有一丝蓝蓝的冷光射出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不成还住的有人?徒劳的喊叫了几声后,毫无动静,于是杜克打头,我们顺着台阶陆续走了进去,佛塔的内部空荡荡的,抬头往上看,上部因为已经倒塌,可以看到天空的昏黄烟霞,正中间,却有两根粗大的原木十字形横空交错,十字形原木的交点绑着两条粗大的铁链,应该和外部缠绕在塔身上的铁链结合在一起,非常牢固,铁链最下端挂着一个巨大的陶瓮,瓮底几乎已经挨住了地面。
地面的土质非常疏松,镶嵌了牛、羊、犬等许多动物的骸骨,杂乱无章的到处都是,难道这里还是一个古代的祭祀场所?佛塔内部的四壁画满了壁画,年深日久后色彩竟然没有剥落,更加神奇的是每面墙上都镶嵌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珠子,发出幽蓝色的冷光,像定向射灯一样对准了中间的陶瓮,把那个陶瓮照的阴森森可怖!壁画内容就像一个连环画一样,描述了一个个故事,我没工夫细看,和杜克一样,目瞪口呆注视着发光的蓝色珠子,只有阿扎细细看了个开头,就面无人色的说道:这个塔果然是是镇压妖精的,传说里才有的东西!阿扎用颤抖的手指把墙上的壁画一幅幅讲给我们看…………。
……不规则的圆形石头砌起祭祀塔,拖来的一包包尸体被卷成胎儿状,用白色氆氇裹住……巫师戴着宽檐绒帽,穿着高腰胶鞋,围裙上斑斑血痕,一角点有桑烟,引来众多秃鹫围观……包裹中的裸尸已经发青变色,巫师手持锋利铁钩扎进死者的肩膀上,拖着在地上淋了一圈,这人像是牲口一样被铁钩子拖去俯卧在陶瓮口……巫师拿着锋利长刀,从背部开始横竖几刀直切,一片片割下皮肤和肌肉,一片片连皮的肌肉被抛向了旁边,流出的血涌入陶瓮,尖刀削去带发的头皮飞舞………一共有两名巫师割完了死者身上肌肉,最后揭下一块灵盖骨扔到旁边,用钩子挑起了暗红色的内脏……秃鹫们蜂拥而上,已经看不见骸骨了,只能看见层层覆盖在骸骨上秃鹫耸动着的翅膀,等到骨架四肢消失,内脏吃空,头颅除了几块大的头皮外没了其它,足底脚心中间的肉都被啄空了……桑烟中一个老头在巫塔边不断的念着经……。
捡回叼散和吃剩的骨头,用扫帚再把地上的碎骨扫到一起,巫师用大石锤把剁碎的骨肉砸成渣子,最后用手拌上糌粑,用铁铲搅匀喂给秃鹫……到最后,死者一点残存都没留在这天地间,壁画最后显示这人也因他最后的慷慨布施而得以升天。
我看了一半就冷汗直流,不自觉的悄悄向外挪动步子,这壁画的手法非常娴熟,画的极为传神,让我仿佛置身一个神秘冷酷的祭祀台边,悄悄注视着这一切,从头凉到脚。
小叶看着我的震骇神色,轻轻说道:大伙不必害怕,这些都是传统的仪式,很像古时候藏区的天葬仪式,藏区有句俗话说,要想真正了解生死和轮回,就要去看看天葬………尘归尘、土归土………没什么可怕的。
我打断小叶的话说:那是那是,这儿反正不是我们呆的地方,还是赶紧离开,走为上计。
阿扎连忙一个劲的点头赞成:是啊是啊,这种巫塔镇压的往往都是吃人的千年老妖,你们看这塔还被深埋进山里,那个陶瓮里肯定锁的是大东西,真的,我宁肯在山里遇上野狼也不想呆在这儿!小叶却是对阿扎的话不以为然,摇着头说道:这事儿不是那么简单,有点不对头!说完拿过手电四下乱照,闪过一个角落时,突然停了下来,嘴里喊道:那是什么东西?我原本一直被壁画中的图案吸引着,还真没留意那个角落,就连四颗珠子的蓝光,基本上也都射向横木下头悬挂的陶瓮,所以我眼角余光一直以为有块石头靠墙搁着,这会儿听到小叶的叫声,我立刻把目光转向那个角落,登时呆住了,只见手电的光束下,那个角落里竟然另有玄机。
一张毛毯覆盖着一个凸起,轮廓非常像是一个人面向石壁蹲着,我抽出藏刀,小心翼翼的挑飞了毛毯,下头果真盖着一个死人,面朝石壁勾着头,双手也放在石壁上,就跟在聆听什么似的。
众人顿时紧张起来,好几个都把枪对准了死人,杜克上前仔细看了看说道:晦气,真是个死的,不过这衣服真怪……。
不止杜克看到,我的眼神早瞧的清爽,那个死人身上穿的是一种军装,从肩膀上斜着到腰里,还有一条武装带,头上的钢盔也非常别致,不是别的,跟电影里的德国鬼子装扮的一个模样!杜克此时认出了这个死人穿的衣服,顿时惊喜的喊道:赞美主啊!竟然是纳粹德国的军装,看来咱们没走错路,二战前那个德国探险队真的来过这里!杜克兴奋的和我拥抱了一下,跟着一招手,就扑上去两个手下,三下五除二把尸体拖了出来,打着手电仔细检查这人是怎么死的。
而我就挤不到跟前,验尸也不是我强项,于是干脆就不凑那热闹,仗着出色的眼神继续搜索那个角落,想搞清楚有什么玄虚,让这个死了的人还用手扶住墙?不一会儿,就听到杜克的声音:怪了,这人身上衣服一丝不乱,没血迹也没枪眼的,看那毛毯盖的,应该是被其他人放在这儿,难道是病死的?还是给冻死的,可这身体不管怎么死的,都不应该跟刚刚死去的人一样啊?接着听到小叶说道:你们克格勃就这水平,连怎么死的都看不出?也配和我们做对手?杜克怒道:好像你知道似的?……知道你不早说?别显摆你们技术高了,烦!小叶嘲笑着说道:根本不用仪器都看得出!你看这人保存的这么新鲜,皮肤青紫,嘴唇和眼睛都凸了出来,连鼻子在一起,整个都给冰冻住……不过不是冻死的,杜克你别瞎想,这是在真空中停留过久的结果。
真空?我来了兴致,暂时放下在壁画上刚刚发现的线索,仔细听这个小叶博士怎么说。
小叶看我们都不怎么相信,于是解释道:我们曾经为了宇航员的安全做过真空试验,不幸的是发生过试验失败,实验人员没能救回来的事故,那人就和眼前这人一样……黄宁会水,一说就应该明白……人体由于压力骤减使肺部的气体扩散,此时肺可能爆裂,气体也可能进入血液,然后因为零气压,人体的水会变成蒸汽从嘴和眼睛喷出来,让五官胀大,然后会抽搐,皮肤变得青紫……一定时间后,我们的记录是最多十四秒……最后的零压力会使血液中的氮气沸腾——就是类似于黄宁你潜入深水后的那个滋味儿……到最后人体内的水蒸发后,体温迅速降低,所以嘴和鼻子结冰,人也救不回来了。
杜克听完说道:也就你们会干这事儿,我们伟大的加加林同志登月那时,可没做过这种试验!……再说你看这德国人脸上的冰现在都没化掉,我怎么觉得这里气温没那么低呢?小叶耸耸肩膀,表示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指着那颗蓝色珠子说道:可能跟珠子有关,这死人保存的很完好,就跟刚死去的模样区别不大。
我已经发现了那个角落里的线索,正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们,这个小叶看起来见多识广,告诉她可能会有帮助,可我又怕这些人果真得到东西后,杀了我灭口也是不妥,左思右量,我还是决定坦白,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我轻咳一声说道:两位,你们来这边看看,角落里的壁画上有一行汉字,我认不全,你们来瞅瞅。
壁画的最下方,写有一行朱砂小字,没错,的确是汉字,不是象形甲骨文之类,连篆字都谈不上,因为连我的水平都能认出其中个别几个,一边猜测剩余的汉字,一边心里很是狐疑,难道这个塔还是汉人造的?小叶掏出笔记本,飞快的在上面记录,嘴里念道:果真是汉字啊,怪了……塔藏妖孽,珠封六道,尸桥浮渡,方舟登仙,飞船沉渊,圣水……后边是啥,可惜看不到了,哦,后头还有落款……西天路漫漫,昙无竭留待有缘。
说到这里,小叶猛然抬头大喊一声:杜克你个该死的!万万不可!那蓝色珠子决不能动!!!我们一起回头,就看见杜克抠住石壁,伸长胳膊用尖刀在墙上,往下使劲撬那个发出冷光的蓝色珠子,被阿扎这么一声大喊,手一哆嗦,刀子使劲一划,差点扎住自己,而那个珠子就骨碌碌滚落下来…………。
杜克恼怒的跳下来,捡起珠子恶狠狠的问道:为什么?这珠子明摆着有些古怪,为什么不能取下来?小叶脸色惨白的说道:杜克你个笨蛋,你也不看看这儿的环境,珠子明摆着和中间这个陶瓮有牵连的,你就这样……这样给取下来!要坏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