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入水中那些野鼠被溺死很多,连同活着的蛇鼠纠缠在一起往前滚,虽然给水冲的东倒西歪,却一直是缓慢的前进,而我们派去探路的四个人就小心翼翼,一步步忽高忽低的蹒跚前行,不一会功夫浑身上下就裹满了泥巴,却是一路平安的走到了对岸,总算没一个人出现意外。
死掉的野鼠和毒蛇委实太多了,水面上出现一条黑压压的尸桥,让我心中感叹这大自然可真是鬼斧神工啊!我赞美了一下老天爷之后,悬到半空的心踏实下来,看来这些泥浆和死鼠筋得起人,于是对小叶说道:好了,这些老鼠也算立了大功,要不然这十几米可怎么也过不去,咱也走吧,小叶姑娘。
在吱吱乱叫的嘈杂声中,我轻身跟着鼠球第一个跳了下去,只觉得脚底下跟踩上棉花包一样,软绵绵使不上力气,那无数的野鼠,若有若无的撑着我鞋底,身临其境才知道这些野鼠,本身根本不能承载我的体重,全靠泥石流的浮力顶着,所以我并非是踩着老鼠过去,而是利用野鼠在泥浆中形成的一张无形网络,只要踩对网络的节点,泥浆就不会把我给吸进去,脚下的野鼠仅仅承担了很小的重量,全凭的是一种巧劲。
我正在感慨那个老和尚竟然在许多年前就知道这一切,后边的方舟登仙虽然难解其意,却也若明若暗的明白那必然也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奇观。
小心翼翼的刚走上几步,杜克已经超过了我跑去前头,我一回头却发现小叶一个人在岸上竟然没有跳下来!我着急的大喊道:怎么了这是?快啊,沉不下去的。
我着急的大喊道:怎么了这是?快啊,沉不下去的。
小叶竟然带着哭腔喊道:我……我…我怕老鼠!我顿时愕然,这不可能吧,她们当特工的难道没训练吗,怎么还会跟个小女人一样害怕老鼠?看着小叶在岸边彷徨无计,扎煞着手不知如何是好,几次试探着想下来,可是一看到肥硕野鼠和吱吱溜溜的毒蛇,就立刻打个寒战收回手脚,那脸上的表情很是惊慌,根本不像是假装出来的,所以我终于确定这个小叶姑娘竟然真的害怕老鼠。
我啼笑皆非的招呼杜克,哪知道此人已经头都不回的冲了过去,压根没有理会或者留意一下小叶和我的情况,不过也难怪,人到了生死关头,考虑的毕竟是自己性命重要。
我暗自叹口气,决定冒个险硬着头皮回去救小叶,不为别的,就冲着我刚刚被抓时拿到的那个奇怪纸条,我就要冒这个险,因为当时把纸条塞给我的最大嫌疑人就是小叶。
顾不上多想自己是否有点傻,我赶紧掉回头走路,眼看快到岸边了,忽然间水流突然加大,我的脚下顿时一空,这条该死的尸桥居然在最关键时刻塌陷了,我暗叫一声:不好,这下玩出火了!尸桥被水流一冲,再也承受不住我的重量,眨眼功夫都不到的一刹那,说散就散,登时让我半截入水,随着乱流向下游飘去,顷刻间只觉天旋地转,无奈之下赶紧伸长胳膊去抠岸边,自忖这就是所谓的灭顶之灾吧,泥汤下头难道就是我的埋骨之所!情急之下,想起沼泽之类的泥沙属性,我尽管浑身直冒冷汗,却是再也不敢绷紧浑身的肌肉,慢慢的放松全身才总算没有在泥汤中沉没,岸边的小叶见到我的危急情况,手忙脚乱的抛过一根绳索,拖死狗般将我从泥汤里拽了上去。
忍住恶心拨拉掉身上黏着的老鼠和死蛇,我大口喘着粗气,拿手掌一边抹脸上的泥汁,一边说道:小叶姑娘,你这可是第二次救我了,多谢多谢!小叶有点茫然的看着我什么第二次?我嘿嘿一笑:想不到你这样的人也会怕老鼠?我还原本想回来背你呢,这下倒好,救不了人反给人救了………怎么?你忘记那张纸条了,难道不是你塞给我的?我说的那个纸条就是我刚被他们一伙人逮住时,有人悄悄塞在我手心的纸条,虽然只有三个字,却一直是我心底的一个问号,当时嫌疑最大的就是小叶,我看到杜克他们远在十几米外,就见缝插针的逮住机会问问。
小叶的眼睛又做出了招牌式的眯缝表情,却是没有说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哒哒哒——突然从对岸传来一阵枪声,我顾不上再问小叶,赶紧弯下腰伏在地上观察情况。
只见杜克他们五个人,都已经平安的站在那边,开枪的人是杜克,不过不是瞄准我俩射击,而是枪管朝天的对空放枪,我有点茫然的看着杜克焦急的脸孔,尽管他嘴里哇啦哇啦的叫着,但是周遭的杂音太吵,根本听不清他到底叫的什么。
杜克看到我和小叶依旧茫然的不动,更是焦急,举起枪又是朝天射了一梭子弹,这下我懂了,他是在警告我俩,看那表情却又不像是要翻脸灭口,我心头一沉,看来是有什么危险扑向我和小叶了。
扭头看过身后,只见满山遍野的野鼠和毒蛇已经溃不成军,三五成群再也聚不出鼠球了,而稍远一些的地方,陆续出现了狗獾、羚羊、野牛、野驴这样的大型动物,同样抱头鼠窜,逃往我们的位置,就连空中都传来了百灵、地鸦、野雁的尖锐啸叫,成群聚集在一起乱飞。
再往这些动物身后望去,只有一片黑压压的雾气,紧紧追随这些逃命的飞禽走兽,缓缓流动过来,不是腾起在半空中的白色朝雾,而是浓黑无比,黑烟一样顺着高低起伏的山坡,一浪一浪的往前涌动,跟有生命一样具有质感,是那种非常奇怪的粘稠湿气,伴随着阴雨清晨的漫天阴霾,仿佛刚从地狱挣脱出来的恶鬼一样。
这片巨大的黑雾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诡异的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非常安静的流淌,水银泻地一样直奔我和小叶,一呆之下,我迟疑的问小叶:是不是我的幻觉?小叶你见过黑色的雾吗?小叶一副震惊的模样,喃喃说道:这哪里是雾,分明是什么妖怪啊!黑雾的速度并不快,可怖的是漫山遍野,没有留下一丝空隙,抱头鼠窜的众多野生动物早知道大难临头,一个个、一群群的拼命躲避,奇怪的是这些动物一旦被黑雾笼罩,立刻没了丝毫动静,既没有发出临死前的悲鸣,也没有拼命逃跑的挣扎,就那么无声无息的像是被黑雾融化,一片死寂,而我就怎么也望不出黑雾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被黑雾吞噬的地方都悄无声息,静的让人心寒。
看到这一幕犹如地狱的诡异情形,我反而冷静下来,雾气中有毒看来是必然的,而且是腐蚀性的剧毒,至于那些野鼠毒蛇能够预先觉察到危险,恐怕是说明这黑雾曾经出现过不止一次,应该是和坍塌的佛塔有关。
也就是说,佛塔不是第一次坍塌?可是从我见过的佛塔内部结构来看,不太像是被后人重建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佛塔在很久很久以前是高高矗立在地表的,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或者人为的破坏,陆续倒塌过上面的部分,这才可以解释昙无竭和德国探险队留下的痕迹,而且佛塔的每次倒塌,都应该会释放出夺命黑雾,让昙无竭和周围的野生动物留下了深刻印象,不过他们可以逃脱性命,我们自然也可以,虽然目前还没想到怎么做才能平安无事。
迅速的权衡一下局面,杜克他们在对岸根本帮不上,也不指望他们有办法对付这个黑雾,看那黑雾中的诡异情景,估计不是我和小叶可以力敌的东西,为今之计,只有逃跑,而逃跑的路,除了面前流动的、正在逐渐沉淀的泥汤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小叶一直翻来覆去的嘀咕:尸桥浮渡…方舟登仙…尸桥浮渡…方舟登仙……方舟呢,方舟呢?我不耐烦的扯住她说道:别念经了,现在没时间去考虑了,不管你再怎么害怕老鼠,咱俩都要跳下去躲一躲,也不知道你们这些特工是怎么训练的,居然连老鼠都害怕!我看杜克他们的位置也不安全,咱俩只有一直往下,逃进湖里才是出路!黑雾离我们的位置越来越近,再也顾不得小叶的胆怯,我紧紧攥住她的手,硬拽着她从岸边一步步踏进了有点温热的泥汤中。
泥石流的速度在明显减缓,小叶说的不错,这个比较狭窄的十几米处,是泥石流准备漫流的结合部,表面平稳,下头水流湍急,尽是些漩涡和陷坑,我使劲乱蹬的双脚,不时在泥汤里踩破一个个气泡,浮上水面咕嘟嘟乱响,至于泥汤的上部已经在逐渐清澈,泥沙沉积的速度很快。
身在水中,没有了其他任何办法,我只好扯住小叶,手脚并用的尽力往湖水方向游去,百忙之中看看杜克他们五个人,在我和小叶下水的时候已经从岸边跑远,那快要翻沉的吉普车中仅存的装备,也给弄出来扛在了肩膀上,就连小叶的两个手下都没有来救我们的意思,跟着杜克忙不迭的撤退,那方向自然是和黑雾背道而驰,也就是说距离我们越来越远。
虽然我的水性不错,可这水也太浑浊了些,更糟糕的是根本游不动,上部勉强算是水,那下头就淤积了很深的黄泥,其中还夹杂有尖锐的山石,水中更是悬浮有不少的动物尸体,绕着漩涡打转,影响我们前进,所以很多时候我都是在用手脚一起往前爬,何况还拖着一个小叶,那情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根本比不过黑雾袭来的速度。
古怪的是这黏稠的黑雾到了岸边,竟然不再滚动,安静的蛰伏在岸边,很快从表面蒸腾出一层灰蒙蒙的雾气,缓缓覆向我们的头顶,跟一个大馒头放久了长出白毛一样,毛茸茸的让我直起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