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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收音机里传来的声音

2025-03-30 06:18:53

十点半他们倒达巴尔斯托。

鲍勃·伊登说他想在车站过夜,陈和售票窗口的人说了几句话后,也和伊登一起留下来。

我的房间就在你隔壁。

他说,下一班开往埃尔多拉多的火车明天早上五点出发,我要搭这趟车走。

你最好再等等,搭十一点十分那班车走吧。

如果我们俩像一对连体双胞胎一样回到迈登庄园就不好了。

用不了多久,那个误会我们的布利斯就会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抖搂出去。

你觉得怎样合适就怎样办吧,查理。

伊登说,如果你精力旺盛,能一大早起床赶上五点钟的火车,就请接受我最良好的祝愿吧。

但我声明,这些祝愿我只能在睡梦中向你表达了。

陈从存包处取出皮箱,两人一起上楼。

鲍勃·伊登没有马上上床睡觉,他坐在椅子上,把头埋在手心里开始思考。

夹在两人房间之间的门被砰地推开,陈站在门槛上,手里拿着一串闪闪发光的珍珠项链。

只是想证实一下,他笑着说,菲利摩尔宝藏是否安然无恙。

他把珍珠放在桌子上,鲍勃·伊登伸手把项链拿过来,若有所思地将珍珠在手指间把玩着。

很迷人,不是吗?他说,你看,查理,你和我必须进行一次坦诚的谈话。

陈点点头。

请你告诉我真相——你有没有洞察到迈登庄园里到底在进行什么勾当,哪怕是最细微的迹象。

最近有一天,我曾经想过——陈说。

什么?可是我判断错了。

是的。

我知道对一名侦探来讲要承认这一点是很困难的,可是你现在被绊住了,动弹不得,是这样吗?你自己也有这种被绊住的感觉,也许——好吧,我来帮你回答这个问题。

是的,你是被绊住了,你不承认这一点,所以我们就无法取得任何进展。

明天下午我回到庄园,到时候我要说我见到德莱科特了——还要撒谎、还要欺骗,我讨厌这样。

另外,我有种感觉,这些谎言不会再起什么作用了。

不,查理,我们现在没时间了,我们必须交出珍珠。

陈显得很忧伤,请别这样说,他恳求道,随时都会——我知道,你需要更多的时间。

你的职业自尊被触犯了,我可以理解,可是抱歉。

只需要几个小时。

陈提出建议。

伊登望着那张和蔼可亲的中国人的面孔,过了良久,他摇摇头,不光是我,还有布利斯。

布利斯马上就会来庄园把事情戳穿的。

我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我再做最后一次让步——我会等到明天晚上八点钟,前提是在这段时间内布利斯没有出现。

你同意吗?我想我必须同意。

陈说。

很好。

你还有明天一整天时间。

这样的话,等我回去后,就用不着再绞尽脑汁地去编什么德莱科特的鬼话了。

我只要说一声,‘迈登先生,今晚八点钟珍珠会在这里准时出现的。

’到那时,只要不出什么意外,我们就可以把珍珠交给他,然后一走了之。

在我们回家之前,可以向探长讲述一下我们所了解的情况,不管他会不会嘲笑我们,反正我们已经尽了义务了。

伊登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他站起来,感谢上帝,总算定下来了。

陈闷闷不乐地把珍珠拿走。

我的处境可不妙。

他说,我到大陆来没想到却身不由己地陷入困境之中。

他的脸又豁然开朗起来,还有一天时间呢,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伊登在他宽大的背上拍了拍,上帝保佑你,祝你好运。

他说,晚安。

第二天上午伊登醒来后,看到阳光照射在窗外的轨道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他坐上一辆开往埃尔多拉多的火车,下车后顺便走进霍利的办公室。

你好,编辑说,终于回来了?你的小伙伴工作起来可比你要着急,他今天一大早就从这儿走了。

哦,陈很有志气,伊登回答,你看见他了?是的,霍利朝墙角的皮箱点点头,他把衣服放在我这儿了,我想大概要放上一两天吧。

也许他要穿着它进监狱呢。

伊登闷闷地答道,我想他跟你说过我们碰到布利斯的事了吧。

他告诉我了,恐怕这会引起一些麻烦的。

肯定会的,你大概都知道了,我们在山谷没发掘出多少东西。

霍利点点头。

是的,你们的发现大多支持了我所说的敲诈推理,而且这儿发生的一些事也进一步证明我的怀疑是对的。

什么事?迈登在纽约的办公室已经通过这里的银行又给他汇来五万美元,我刚才正同银行总裁谈这件事呢。

他觉得无法把这笔款子兑成现金,必须要等到明天,迈登同意了。

伊登想了想说:毫无疑问,你的理论是正确的,有人正在对那个老头子进行敲诈,虽然陈也做过另外一种很不错的推测——他认为迈登可能正在把钱凑起来——我知道,他全都告诉我了。

但是那样的话,沙克·菲尔和教授就无法解释了。

不,我还是倾向于我的说法,我必须承认这确实是一个可怕的谜。

我也这样想,伊登回答,就我而言,我觉得我们已经竭尽全力来解开谜团,该做的都做了,今天晚上我就要把珍珠交出来,陈对你说过了吧?霍利点点头。

是的,你伤了他的心,但是从你的角度来看,你这样做是绝对没错的。

凡事总有个限度,看上去你已经达到极限了。

但我还是祈祷希望今晚之前能出点什么事。

我也一样,伊登说,如果什么事也没发生,那么我不知道我怎样才能——去他的吧!还有乔丹夫人呢,迈登杀没杀人与她无关。

真是难为你了,我的孩子。

霍利说,你干得很不错。

我会努力祈祷的——我还真的听说过,以前有个新闻记者,他的祈祷就真的应验了。

可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伊登站起身,我要回庄园了。

你今天见过波拉·温德尔了吗?早饭的时候我在绿洲咖啡馆见过她,她正准备出发去佩特库特矿区呢。

霍利笑着说,别担心,我送你去迈登庄园。

不,不必了,我可以租辆车——算了吧。

报纸现在还没印出来,我正好闲着呢。

这可不比平常,跟我来吧。

霍拉斯·格利雷再次载着他们沿着崎岖的大路翻过一座座小山。

他们吱吱嘎嘎地开到明晃晃的沙漠平地上,编辑伸了个懒腰。

我昨天晚上没睡好。

他说。

在想杰瑞·德拉尼吗?年轻人问。

霍利摇摇头。

不是,出了点儿事,这件事只和我一个人有关。

那篇有关迈登的报道引起其在纽约的一位老朋友的兴趣,他给我在纽约找了份工作——一份相当棒的工作。

昨天下午,我请一位埃尔多拉多的医生给我做了全面检查,他说我可以去。

太好了!伊登喊道,我真为你感到高兴。

霍利的眼中掠过一道奇怪的神色,是的,他说,这么多年以后,这所监牢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

我以前一直渴望着这一时刻,期待着它的到来——可是现在——现在怎么了?囚犯在犹豫不决。

一想到要离开这间宁静舒服的囚室他就感到害怕。

纽约!已经不是我过去所熟悉的纽约了!我能再次征服他吗?我能获胜吗?我不知道。

废话!伊登答道,你当然能。

霍利的脸上划过一道坚决的表情,我要去试试。

他说,我会去的,我凭什么要把我的生命在这里挥霍掉?是的,我会再次征服公园大道的。

霍利把伊登送到庄园后就走了。

年轻人走进自己的房间,稍做休整,然后来到天井中,阿康正巧从这儿经过。

有新情况吗?伊登小声问。

桑恩和甘伯尔坐着大汽车出去一整天了。

陈回答,再就没什么了。

显然,他还是一筹莫展。

走进客厅,伊登发现百万富翁正独自一人无所事事地坐在那儿。

一见伊登进来,他噌地一下站起来。

平安回来了?他说,找到德莱科特了吗?你可以大声说,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人。

伊登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来。

全都安排妥当了,先生。

今晚八点我会把菲利摩尔珍珠交给您的。

在哪儿?在这儿,就在庄园里。

迈登皱着眉。

我还是希望能在埃尔多拉多拿到它。

你是说德莱科特要到这儿来?不,不是的。

晚上八点,我会拿到珍珠,然后把它交给你。

如果你想私下了结这桩交易,我可以做些安排。

好的,迈登望着他,也许珍珠就在你手上?不,我要等到八点钟才能拿到。

好的,很高兴听你这样说,迈登回答,但是我现在就想告诉你,你要是再拖延时间——拖延时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听见我说什么了。

别以为我是傻子,自从你到这儿来以后,你一直在拖延地间,不交出项链,对不对?伊登踌躇片刻,看来在这当口,他的态度需要坦诚些了。

是的。

他承认道。

为什么?因为,迈登先生,我觉得有些事儿不大对头。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在我回答你之前——首先是什么使你改变主意的?在旧金山,你让我们把项链送到纽约。

你后来为什么又让我们送到南加州呢?原因很简单。

迈登回答,当时我想,我的女儿也会到东部来和我在一起。

可是她又改变了计划,说是由于季节的原因要马上到帕萨德那去。

所以我提出把项链存在那儿的保险箱里,这样,她随时都可以取出来戴上。

我在旧金山见过你的女儿,伊登说,她是个非常迷人的姑娘。

迈登用锐利的眼光注视着他,你真这样想吗?是的。

我猜她现在还在丹佛吧?迈登沉默了一会儿,看着他说,不在,最后他承认道,她现在不在丹佛。

是这样。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告诉我——她正在洛杉矶看望她的朋友们呢。

听到这个出人意料的消息,伊登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她到那儿有多久了?上周二,迈登回答,我想是星期二吧,我接到一份电报,她说她要到这儿来。

由于某些原因我不想让她到这儿来,所以我就让桑恩去接她,让他把她送回巴尔斯托,再把她送上开往洛杉矶的火车。

伊登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从巴尔斯托到这儿的距离大约和汽车上的英里数相符。

可是站台上哪儿来的红泥巴呢?你肯定她已经安全抵达洛杉矶了吗?他问道。

当然,星期三我在那儿看到她了。

好了,你的问题我全都回答完了,现在该轮到我问你了。

你为什么觉得这儿有些事不对头?沙克·菲尔·麦多夫好吗?伊登反问了一句。

谁?沙克·菲尔——自称为麦克卡拉姆的小家伙,那天晚上他在这儿玩扑克牌的时候,赢了我四十六元钱。

你说他的名字真的是叫麦多夫吗?迈登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肯定,我在旧金山时曾跟他打过交道。

怎么回事?他当时好像是想抢走菲利摩尔珍珠。

迈登的脸又变紫了。

是这样吗?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跟我谈谈这件事?当然可以,伊登回答。

他开始叙述麦多夫在码头的活动,但是却没有提他与路易·王的关系。

你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迈登问。

因为我以为你知道这件事。

我现在还这样想。

你疯了。

也许吧,我们可不想卷进去。

我在这儿撞见麦多夫后,很自然地要怀疑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我现在还不能完全说服自己,你为什么不按照最初的计划行事,让我们把珍珠送到纽约呢?迈登使劲摇了摇头,不行,既然我已经着手安排把珍珠送到这儿来,我就会一直干到底的,会有人告诉你,我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

那么你至少应该告诉我你遇到了什么麻烦?什么麻烦也没有。

迈登回答,至少,还没有谁是我自己对付不了的。

这是我自己的事,我把珍珠买下了,我要它。

我向你保证我会付钱给你的,这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

迈登先生,年轻人说,我不是瞎子,我知道你现在陷于某种困境中,我愿意帮助你。

迈登转过身来,他那张疲惫的、不安的脸足以证明伊登的推测是对的。

我会没事的,他说,我经历过比这更糟糕的情况。

谢谢你的好意,但用不着为我担心。

那么我们就说好了,八点钟——我相信你。

现在请原谅我要告辞了,我想我需要躺下来歇一歇,今晚我会忙得不可开交的。

迈登走出房间,鲍勃·伊登盯着他的背影,心里茫然,如置身于大海之上。

他跟百万富翁谈得是不是太多了?伊夫琳·迈登的消息是怎么回事?他说的会不会是真的?她是不是真的在洛杉矶?这听上去无可置疑,而且她父亲提起她时的态度看上去很诚恳。

哦——沙漠中的酷热现在正化为一浪接一浪有形的薄雾袭来,伊登照迈登的样子,睡了一下午觉。

他起来时,太阳正在西沉,凉爽的夜晚来临了。

他听见甘伯尔正在冲澡,甘伯尔,甘伯尔是谁?迈登为什么会允许他呆在庄园里?年轻人在天井中悄悄地和阿康嘀咕了几句,将伊夫琳·迈登的消息告诉他。

桑恩和教授回来了,侦探说,我注意看了一下英里数:三十九英里,和以前一样。

汽车底部还有几块红泥巴。

伊登摇摇头。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了。

他说。

陈耸耸肩膀。

我要是能拘捕时间的话,我一定会那么做的。

晚餐时,甘伯尔教授又流露出和蔼可亲的个性。

哦,伊登先生,我们很高兴又看到儿回来和我们在一起了。

真遗憾,你错过了一些沙漠中的空气。

你的事——据我推测——该是硕果累累了吧?当然喽,伊登微笑着说,你们的事进行得怎样?教授迅速扫了他一眼,我——嗯——我很高兴地说,我度过了最有收获的一天。

我发现了我正在寻找的老鼠。

对你来讲是件好事,老鼠可就惨了。

伊登说完,餐桌上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他们从桌旁纷纷站起来时,迈登点燃一支雪茄,坐在炉前他最喜爱的那把椅子上。

甘伯尔挨着一盏台灯坐下来看杂志,伊登掏出一盒香烟,点燃一支,在屋内踱来踱去,桑恩也拿起一本杂志。

钟敲七点整时,屋里弥漫着一种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气氛。

伊登在收音机前停住脚步。

我到这儿来以后,才发现这些东西的作用。

他对迈登说,我现在意识到,有时候,即使是一场有关钩虫习惯的讲座也会令人着迷的。

听听为孩子们讲的故事怎么样?他打开收音机,阿康走进来忙着收拾桌子。

这时,洛杉矶播音员尖利的声音在屋里回荡着:——我们的下一个节目是诺玛·菲茨杰拉德小姐,她刚刚在梅森举行的音乐会中亮相,她将为大家唱其中的几首歌曲。

迈登身子前倾,弹了弹雪茄上的烟灰,桑恩和甘伯尔抬头看了看,兴味索然。

朋友们,你们好,收音机里传来前一天与鲍勃·伊登谈话的那个女人的声音,首先我要感谢朋友们,自从在电台播音以来,我收到了不计其数的听众来信,今晚在演播室里我又见到一摞可爱的信件。

我没有时间在此一一拜读了,但是我想对萨迪说,如果她正在收听广播的话,我很高兴得知她正在圣莫尼卡逗留,我会给她打电话的。

还有一封信使我感到万分喜悦,这封信来自我的老朋友——杰瑞·德拉尼——伊登的心停止了跳动,迈登的身子向前倾着,桑恩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一动不动,而教授则眯起眼睛。

阿康在桌边一声不响地忙活着。

我一直对杰瑞有些担心,女人接着说,我现在知道他还活着,而且安然无恙,这真是太好了。

我期待着与他早日重逢。

现在我还是继续我的节目吧,因为半小时以后我就要到剧院演出了。

我希望你们这些好心人都能来观看我们的演出,要知道,我们这个小小的演出可是五光十色呢——哦,把那个可恶的东西关掉。

迈登说,广告,电台的节目十分之九都是广告,真讨厌!电台里开始传来诺玛·菲茨杰拉德的歌声。

鲍勃·伊登把那个可恶的东西失掉后,他和阿康彼此交换了一下目光。

有个声音跨越光秃秃的褐色山脉,跨越绵延数公里的鼠尾草丛和沙粒,传到沙漠上空,这个声音在说,杰瑞·德拉尼还活着,而且安然无恙。

他们那些完美的推理在这个声音中被击得粉碎。

迈登杀的那个人不是杰瑞·德拉尼!那么在那个恐怖的夜晚,庄园里的呼救声是谁发出来的呢?托尼,那只中国鹦鹉听到并模仿的呼喊声到底出自何人之口呢?------------------一鸣扫描,雪儿校对上一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