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六甲旬文物贩子的术局,是架空人体五行格局,让人酸软乏力;土守形的土行术,旺极暴戾;那婉姨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柄薄薄冰冷的手术刀,丝毫不给准备,就静悄悄的直剔进了你的骨里。
按五行特性所表,金性为秋,阴冷肃杀,像极了婉姨现在正催动的术局。
再配合婉姨五官清削白皙的人面风水,也正是金行独旺的命格之局。
朝歌稍稍一顿颇为诧异,倒不是怕了这锋刃剔骨的凶险。
而是想到了昨晚三鼠运水的恶局。
看手法竟然和婉姨现在所用的金杀术完全不同,难道其中还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变异。
但朝歌很快又想,处心积虑的婉姨,一定是在故意迷惑土守形,一边用似是而非的山术探底,一边又保全了自己的真实术路。
朝歌在心里,再次为这位淡雅而又可怕的婉姨点了点头!不过想到这,朝歌还是心胸为之一畅。
从放置石函到麦场收局,所有的错综复杂,都似乎串成了一条完整的线。
想到畅通处,却忘了身在金杀术的刀锋之下,稍一动步,内脏肝部就像被切了一刀,疼出一背身的毛汗。
这也似乎更证实了朝歌的推测,婉姨的确用的是阴冷肃杀的金杀术,因为在五行生克回圈上,金正克木,而内脏之中,肝的属性正是为木。
所以我们经常看到金行过旺的人,多在肝部或肺部呼吸系统患病。
一是因为金旺木伤,二是因为金旺太过必反,因为肺部及呼吸系统在五行上正是属金,跟钢刀过硬了,会容易折断是一个道理。
其中玄妙本来并不深奥,只是常人不明罢了。
婉姨还是一副幽幽的妇人状:别难为自己,就只是到墓地里取件东西那么简单。
朝歌也不回应,想起了昨晚破三鼠运水时土守形教的推掌化解之法,虽然昨晚对付的是旺水,现在逼身的是杀金,但其中五行生克的道理却是一致的。
于是朝歌用拇指尖,先按在了右手食指根部的子位上,因为金生水,旺金遇水必泻。
金气一泻,也就没了刀锋似的锐利。
虽然朝歌清楚知道,他跟土守形等数十年修习导引的人相比,就像是田间小渠跟运河水道一样悬殊,也只能疏导些微弱五行散气。
一遇到五行术气强烈的,几乎派不上什么用场。
但现在也只能一试了。
却让朝歌没有想到的是,自打拇指按到子水位后,就立刻感到像是有一股凉丝丝的水气,从婉姨的杀金刀气中泻入体内,刚刚还疼彻入骨,顿时为之一轻。
这不禁让朝歌大感有趣,他自然联想到了昨晚的凶险斗局。
会不会是三鼠的凶霸水气,强行中疏通了体内的导引脉路?朝歌想到此,就又试着把拇指顺时推到无名指根的卯木位,因为肝脏属木,水又生木,这样就可以把杀金之气中泻化成的水气,转而滋生肝木。
随着朝歌拇指的推位,从杀金刀气中不断泻化出丝丝润润的水气,流经体表进入肝经。
朝歌从未体验过如此清晰而又奇妙的感觉,完全没有了前两次在受到术力攻击时的痛苦。
无比惬意中,朝歌竟然忘了身后还有位可怕的婉姨,就在他潜意识觉得可以抬腿继续走出的时候,肝部又传来一阵切痛。
原来婉姨瞬间加大了金气,朝歌现在的导引脉路虽然比以前大有疏通,但要想短时间内承受婉姨这样的凶霸杀金之气,恐怕还远远不够。
姐妹花虽然看不到,但却能感觉得到朝歌的凶险。
小灵忍不住出了声:就只去拿样东西,也不费你什么事。
干嘛这样跟自己过不去?!小轻低气的柔着声:巢鸽呀,叫你声哥哥也成。
去拿吧!阿光也皱起了眉:我向你保证,等你去墓地取来东西,一定把我们所有……知道的都告诉你。
阿光虽然说到所有的时候稍稍顿了顿,但神态诚恳颇为动人。
朝歌终于停住脚转回身,额头布满了刚刚疼出的细汗,却丝毫看不出痛苦神色。
朝歌翘了翘嘴角:我要的也很简单,只要你们告诉我为什么要得到这石函里面的东西。
小灵急的狠跺了下脚,便咬着嘴不再出声。
倒是小轻静了静后,诺诺的说:要是我们跟你说了,你又不相信我们说的可怎么办?不如……不如就像婉姨说的,你先拿到这,我们公平交换。
小轻语气低柔可爱,话外的意思却好像怕朝歌听完他们所讲后赖帐。
朝歌笑了笑:不说出来,永远都不会知道可信还是不可信。
婉姨还是面上波澜不惊、手上轻掐掌局的样子。
一时间,在场五人僵了一阵。
朝歌看出再拖无益,最后扫了一眼众人,转身欲行。
与此同时,婉姨抬起了指掌;姐妹花不知是不是紧张,互相拉起了手;阿光不经意的向婉姨身后挪了半步,恰巧以婉姨为先,三方人站成了个品字型。
伴着每个人的视线,朝歌慢慢的抬起了脚。
朝歌并不是真的想用鸡蛋往石头上碰,之所以敢冒着被婉姨金杀气所伤的凶险往外走,是因为他料定了一件事:只有他,才能取出他们想要的东西。
因为虽然梁库和牧家村民也可以走进墓地,但不懂风水脉数的乱挖,很有可能破坏墓地内的整个构局,如果延续了几百年的风水大局一动,那么就更加不知道会引发怎样的不测剧变了。
朝歌的脚已经开始下落了,一点点的下落中,感觉那把冰冷薄刃的手术刀,也在一点点的逼入着。
谁都无法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毕竟朝歌的推断还只是推断,谁又晓得深静诡异的婉姨,会使出如何手段呢?可让朝歌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脚步完全落地的那一刹那,冰冷切人的金杀刀气,忽然消失了。
不但这一步消失,而且一连几步迈到门口,都没感觉到一丝金杀之气。
这倒也罢了,更怪的是,背后竟然没了一点声音。
好像刚刚的一切,只不过是空气中的幻觉。
朝歌不禁停住步,忍不住的回身望去,接着就是一个怪异的情景,映入朝歌的双目。
婉姨、姐妹花、阿光还在,只不过和刚才的场景已大有不同。
原本对前而立的婉姨,现在已经转过身去,左右两手握局,和面前两边的阿光、姐妹花静静的相持着。
更有趣的是姐妹花,她们相靠的两手相握,另两只手像翅膀一样左右张起,样子就像是飞天之中的花女,连各自掐起的掌局,都跟兰花一样美妙。
而阿光就有些怪异了,右手抚在胸骨上,左手拇指和中指按在左筋的肋骨上。
这种古怪的推局法,倒是朝歌第一次见到的,样子竟像是给自己松骨按摩,当然那如果真是在推局的话。
朝歌真是越看越有趣,不知不觉间已经转过身来,他不明白,这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终于婉姨出了声:妹妹好聪明。
知道婉姨在对局的时候,背后最放松。
婉姨语气平静,眼神却闪烁有光,话语中更似乎含着枪夹着棒。
听说话看神情,似乎刚才婉姨催局逼朝歌的时候,这对姐妹花在背后出了手。
朝歌只是推断这婉姨未必对自己能下绝手,但却怎么也没想到,让婉姨停手的却是姐妹花。
变化之大,实在是大出意表。
姐妹花一同娇脸低红,小轻小小声的:不是啦婉姨,我们只是怕你真要把这个巢鸽伤了的话,这墓地里的秘密,恐怕真的就解不开了。
婉姨淡笑了下:没关系,就是真伤到了婉姨,婉姨也不怪你们。
毕竟谁都想得到这墓地中的秘密。
婉姨说罢,用眼角余光不经意的扫过阿光,分明这话不只是说给姐妹花听的。
朝歌瞬间明白了刚才就在他落脚那一刹那,身后发生了什么。
一定是在临时团结起来的这个四人联盟里,发生了内斗,原因有二:其一是姐妹花真的怕朝歌被伤,会影响整个大局;其二既然来之前互不相识,当然就更没可能与人分享这至关重要的墓局秘密。
而婉姨如此的淩厉诡秘,谁又敢肯定,合作完了不反被她算计呢?所以莫不如趁机先联手制住最具威胁的婉姨,剩下个术力微弱的朝歌,再慢慢想办法也不急。
联弱抗强的群斗心理,在这里表现得再突出不过了。
朝歌想到此,不禁暗暗摇摇头,原本觉得凶险无比的术局,跟这复杂瞬变的人心之斗相比,实在是万无其一了。
忽然,小灵没好气的对着阿光嚷:什么阳光的光,我看你是不见光的光!说,为什么刚才暗算我们?小灵蛮横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矛头引到了阿光这边。
此时的阿光不知道为什么,一张脸恐怕已经红到了耳根子,虽然是一副窘相,但却并没申辩。
婉姨轻轻的笑了笑:怕是妹妹怪错好人了,我们阿光兄弟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把我向你催出的术力给间接化解掉了,不但没偷袭你们,而且是大大的帮了妹妹呢。
这让朝歌越来越奇,看情形,刚才的阿光也的确参与了三方斗力,但让朝歌惊讶的是,完全不堪术力的阿光,又是如何应对如此淩厉的对局呢?阿光,真是个谜一样的人物。
咦?好像你又不想走了。
此时又传来婉姨的话声,虽没转过身,但朝歌知道话是说给他听的。
朝歌直言到底:我在看你们这场好戏。
恐怕头脑冷静、直言简语的朝歌,天生就是婉姨的克星了。
无论是软的还是硬的,你都拿他没有办法。
刚刚就险些为朝歌吃了大亏,现在更大大的摆出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架式,你还是照样没辙。
姐妹花和阿光也僵僵的处在那里,既然已经和婉姨挑明对立,再联合已经没有实际意义。
但要是单独去与朝歌相对,又恐怕被婉姨坐收渔利。
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当下在场的四个人,就像是被卡在嗓子眼的鱼刺----咽下不去。
僵了半天,还是朝歌发了话:其实这石函中的东西,就只不过是半截臂骨。
没半点出奇处。
本来拿给你们看倒也没什么,只是被这局一搅,反变得复杂了。
婉姨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朝歌话里含的是什么意。
朝歌继续:如果不姓牧,大概一辈子我都不会来到这里。
既然大家都是跟这风水大局有极大关系的人,为什么不坐下来一起想想办法。
这也是我一直想知道你们来历的本意。
如果这话换梁库来说,恐怕百分百的会被婉姨人等定义为虚情假义。
但不同的是朝歌说的,字字句句便有了不同份量。
只是婉姨四人刚刚经了这样一场大起大落,还一时半会转不回来。
朝歌顿了顿,最后又说了句:除非各位觉得这样僵下去可以解决问题,那我朝歌也就无话可说了。
说完,朝歌真的不再说话。
人真的是很有意思的东西,当面前有三条路可选的时候,他总是在想会不会还有第四条选择。
但当只有一条路的时候,他便乖乖的走下去了。
此时婉姨四人的面前,恐怕也就只是朝歌给的这一条路可行了。
过了一会,小轻忍不住怯怯向朝歌道:其实我一直不说,是有另外一个原因的。
说着,小轻习惯的向婉姨和阿光方向寻了寻,此时三方人都不似刚才那么剑拔弩张,而且听小轻如此说,竟然还颇有认可之意。
朝歌:说无妨。
小轻就继续低声道:那是因为我们对自己家族的记忆,都是些残缺零散的东西。
只怕说出来,根本让你不信。
而且不说还好,一说连谈判的筹码都没了。
小轻说完,就一副惴惴不安的神情俏在那里。
朝歌心里反倒松了口气,其实朝歌从土守形和文物贩子那里他就已经看出,跟这牧家风水大局有关联的两大家族,一定是在哪代上出了重大事件,才导致后辈支离破碎,记忆上也像被清洗了似的。
如果小轻很顺利的说出一堆完整的家族来历,相反会让朝歌觉得是假的。
看神情更不用说,婉姨和阿光也是此种情况。
朝歌看了看四人,缓缓对小轻道:说无妨,我这里也有几段关于这风水大局的残缺片段,也许我们把各自所有的残缺连起来,说不定,就能凑成个完整的家族记忆。
听到此话,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
正文 第二集 五行谜村 第五章 雷打象春头其实就像小轻妹妹说的一样,之所以一直不说,是的确因为可说的太少。
谁也没有想到,最先说出的是婉姨,总是出人意表的婉姨。
朝歌把石函轻轻放在地上,他知道刚才还激斗的四方人,开始妥协了。
此时,姐妹花和阿光早已各自放下手中掌局,婉姨也早已转过身来,慢声讲述起残缺记忆。
要说家族可能不是很准确,因为无论是从祖辈那里讲,还是从现在状况看,我们所谓的家族,根本算不上是个家族。
婉姨的神情变得从没有过的沉意:因为从来都是人丁稀少,四处飘零迁徙。
至于我们这一支的来历,也从没人能说的清楚。
最多能勉强推到十几辈儿前,就忽然终止了。
婉姨的神情迷茫,就像是雨湖中的无根浮萍,没一点依靠。
朝歌表情虽冷,心里也不免微微一沉。
想不到诡异善变的婉姨,有这样一段背景。
朝歌又自然联想到了也同样家族惨澹的土守形和文物贩子,这也更证明了再早的一个推测,跟牧氏坟局有着千丝万缕纠葛的土行族和六甲旬,一定在某一代上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剧变。
而这个剧变,也很有可能就发生在婉姨家族的十几辈前。
婉姨继续幽幽说着:没有头,更不知道尾,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奔波,漫无目的的生活……但是……婉姨沉了一会儿,忽然语气一提: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一个模糊零落家族里,世代却一直口口严传着一件事,一件就像家族一样没头没尾的莫名其妙事。
婉姨的语气起伏,牵动着在场每个人的情绪。
朝歌一字不漏的仔细听着,因为每个不经意的细节,都可能是揭开谜局的关键。
婉姨:说是一件事,其实就是一句话,每一辈人都不准记错半个字的一句话……在场的每个人,聚神的不敢落掉半个字。
雷打象春头。
婉姨轻轻的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出声。
在场的每个人,都在反覆默念着这句:雷打象春头。
可爱的姐妹花更甚至在不觉中,不停的默动着小嘴唇。
朝歌仔细的琢磨着这句雷打象春头,听音面,意思似乎有两层。
一个是雷打像春头,可以理解成雷打得像是初春;另一个是雷打向春头,大概是初春是打雷的方向。
但如果按这么解释,这句话就变得普普通通了,并不是像婉姨所说的没头没尾。
难道是字里有误?想到这,朝歌向婉姨问道:这个‘象’字是哪个‘象’?婉姨听了,对朝歌一笑:聪明!这没头没尾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象’字。
阿光、姐妹花抬起头,虽然没朝歌想的多,心中疑问也大概如此。
婉姨:这个‘象’字既不是好像的‘像’,也不是方向的‘向’,而是大象的‘象’!本来就迷惑着的朝歌等人,现在更迷惑了。
雷打象春头,本来普通的一句俚语,中间换了一个象字,可真成了头尾不接的莫名其妙了。
一时众人无语。
婉姨接着道:我自小就被母亲一字一字的教这五个字,我甚至连梦里都在梦这五个字。
但母亲却还是常常让我一笔一划的念给她听。
她跟我说,这五个字是她的命,也是我的命,丢了它,就等于把全家的命丢了。
婉姨虽然心机诡异,但一说到母亲的时候,不免含出满眼温情。
朝歌自小母亲便去世了,这也是导致他性格偏冷的缘故之一。
母亲在朝歌的记忆中,只是一张相片,和一些零散的片光碎影。
朝歌自小就是个心很重的孩子,他从不向牧大师和爷爷问起有关妈妈的往事,因为他知道,母亲不会因回忆而再生,越多的对母亲留恋,就会越多的让朝歌痛的难以忍受。
现在看到婉姨对母亲的满眼留恋,不禁让朝歌一时勾起隐痛。
婉姨继续道:可一直到母亲去世,我也并没知道这五个字的涵义和用途。
直到前不久,在一个偶然机会中,我才逐渐解开这五个字的秘密。
婉姨语气平淡舒缓,故事却勾人入魂。
姐妹花和阿光听得早忘了刚才的恶斗,也早忘了这故事原本也跟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勾连。
朝歌却在牵动之余,仍保持着思维冷静,一边听故事,一边在想着那五个字的关联。
婉姨:我偶然在一次意外中,竟然发现我所居住的环境,乃至于家族的迁徙路线,都受控在一个看起来极为自然的风水大局之中。
听到这话,朝歌心中一动,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经历。
也是发现了一个自然风水大局后,才逐步被引领到牧家村的。
这惊人的相似,是否也意味著有更多的人在几百年前,就被像设了局似的控制着。
想到这,朝歌向一边的阿光和姐妹花望去,竟然发现他们的此时表情,也正和自己一样无比惊疑中。
婉姨:我按着自然大局的指引,一点点找到了九鹿县。
但一到这里,大局似乎就变的异常混乱复杂了。
地域这么大,我根本无从探起。
于是我就想起了母亲曾经一遍遍教我的那五个字:雷打象春头‘。
终于又到了这雷打象春头。
婉姨却一改沉态,顿了顿,微笑着问众人:你们猜猜看,这祖辈口口严传的五个字,究竟是什么意义?连朝歌在内的四个人,当然是用一脸的迷惑加期待,来回答婉姨的。
婉姨又微微的笑了笑:解这五字的涵义说容易,容易的简直连字谜都算不上。
要是说难,如果我不来这九鹿县,恐怕再过十辈子,也休想解的出。
婉姨接着道:九鹿县这么大,没办法我就买了份这里的县区图。
我想在全县的地貌走势中,看出些方向性的东西。
可整张县区图翻得几乎破掉,也没找出什么线索。
就在我决定返回前最后一次翻看地图的时候,一个闪过的地名,让我恍然大悟。
说到这里,连一向深稳的婉姨,也不禁声音颤抖起来。
她刚要再继续说下去,却听到小灵的声音:婉姨,这地名是不是牧家村?婉姨点头道:没错,就是牧家村!朝歌也隐约觉得这雷打象头春很可能跟牧家村有些联系,但因为一直无法找出其中那根线,便一直沉默静听。
所以对姐妹花的猜中,也并未感到多大意外,但他没注意到的一个细节是,当小灵知道猜中答案的时候,完全没有什么激动表情,相反与阿光等人都颇为凝重。
婉姨继续道:大伙都知道这‘雷打象春头’中的打雷之象,在八个卦象中正是震卦,这震卦的位置,却恰巧是东方木位,正跟这牧家村的牧字谐音。
我们再看看中间这个‘象’字,要是被雷劈去一头,再安上个宝盖头,可不就成了牧家村的家字!你们说是不是?!婉姨望着大家满脸含笑,第一次给人如此畅怀的开心感觉。
婉姨接着道:这最后的春字不用我说,大家也会知道,自然是村字的谐音了。
这样一连起来,可不就是‘牧家村’三个字!你们说是不是?婉姨情绪激动,声音微颤,可想而知在揭开这传了十几辈人的雷打象春头当时,是如何的兴奋样子。
朝歌也不禁眼泛笑意。
这雷打象春头设计的的确巧妙。
音上听来,就跟俗语一般毫不出奇。
但要是让你单猜其中的涵义,恐怕就是猜出几百种可能,也绝不会猜到牧家村三个字。
想来,这婉姨也一定是从小猜到大,几乎把这几个字的所有寓象都化成了髓,印成了脑。
所以在看到牧家村三个字时,潜意识上就已经对号入座了。
但朝歌又隐隐觉得似乎哪里不妥。
朝歌仔细回想了一遍,忽然觉醒到一件事情。
这婉姨家族为什么把牧家村三个字如此隐密的藏在这雷打象春头之中呢?在表面音意上,明显与牧家村风马牛不相及,而且就算是同一家族之人,如果不看到牧家村三个字,也完全不懂其中玄妙。
难道,婉姨家族在极力躲避着什么吗?为了不被发现,几乎去掉了所有让人怀疑与风水大局有牵连的线索。
就算家族人有偶然失口的,单凭雷打象春头五个字,也绝不会引起注意。
再回想一下婉姨世代迁徙不定的生活足迹,就更印证了这种推测。
朝歌不禁再次皱起眉头,围绕着这偏远小村的风水大局,这几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家族的记忆,好像比婉姨多了一点点。
平时可爱活泼的姐妹花,一说到这段家史,神态也马上变得肃整起来。
小灵:我们的经历,和婉姨的很相似。
也都是冥冥中被控制着一步步走到这里。
稍不同的是按婉姨说的,家族往前推到十几辈就忽然终止了的话,那应该是清代中期。
而我们家族虽然也一样不清楚源头来历,但却可以最早推到明代晚期。
普通人聊起家史,大概最普通的用语,就是多少辈这个单位了,可谁也没有想到正值妙龄、天真可爱的姐妹花,竟然用颇为专业的历史名词来断代,这让在场所有人又是目光一闪。
姐妹花心思聪慧,对场上气氛敏感入微。
小灵又笑了笑说:别奇怪,也可能是对家族来历的好奇吧。
我和妹妹自小就对历史很感兴趣,尤其是明清两代。
小轻此时也跟着说:我和姐姐都是专修历史的,她喜欢明,我喜欢清。
众人不禁释然,却也对原本就很可爱的姐妹花更添了层光环,可爱,有内涵的可爱。
朝歌除了颇感意外之外,对明代之说更是微微一惊。
朝歌知道这牧家村在几十年前那次考古重大发现的时候,曾有专家专门对牧家村进行过年代考证。
据说,对这块墓地所做出的最后结论就是明代。
虽然与小灵家族记忆年代已经不谋而合。
但奇怪的是,为什么婉姨家族的记忆却只是清代呢?如果说家族记忆忽然中断,就意味着大事发生的年代的话,跟这百年坟局有着千丝万缕纠葛的婉姨和姐妹花,其对家族的回忆,至少会在同一个年代层面上。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小灵又出声了:和婉姨还有一样稍稍不同的,我们家族的记忆虽然残缺,但却很清晰的传承着两件事……此话一出,顿时让在场的人,精神全都为之一振。
毕竟刚才婉姨所说实在模糊,虽然朝歌从中更加确定几百年前必然发生了大变故。
但除此之外,就真的摸不出什么更清晰的线索了。
小灵:其中一件,就是这‘牧家村’三个字。
朝歌又是一次颇感意外,姐妹花家族不但年代早远,似乎比婉姨更直接的多。
小灵接着道:虽然我们家世世代代传这‘牧家村’三字,不如婉姨那样掩密至深,但同样严戒子子孙孙对外说起。
小灵稍一停顿,妹妹小轻接了话:这第二件事,可就有些奇怪了。
众人的视线就像排灯一样,齐刷刷的一同照向语声比姐姐小了很多的小轻,却不知到底是怎样个奇怪法。
小轻继续:这第二件事也不知道和这‘牧家村’有没什么联系,因为从表面上看,两件事好像根本不搭界。
是吧姐?小轻的声音婉转低柔,但此时每人心中却只想她说的直接了当些。
小灵接道:其实这第二件事也不能说是事,我们家从祖辈就一直供奉着一尊神位……一尊命主神位。
百姓之家里供奉神位,本也不是什么稀奇,尤其对这术界里的氏族就更不稀奇了,很多家里不是供本族始祖,就是设供仙堂。
但朝歌听到此,心中却怦然一动,听名字,既然是命主神位,似乎应该是传家族术数的始祖,或是对其家族有大恩的贵人。
会不会与几百年前的那次大变故有关呢?朝歌喜欢多思少语,此时一边听着姐妹花的讲述,一边快速的推理着其中的各种可能。
小灵:因为供奉命主神位一直以来,已经成了家里的习惯,也就完全没在意它跟这牧家村之间存在的可能联系。
而且家里人也从来没人知道,这里面会有什么联系。
小轻接着道:这尊神位没有姓氏,没有来历,也没有画出来的模样。
所以我们家从来就当他是祖上传下来、像普通人家灶君一样的吉祥神,直到我们被风水大局指引到这牧家村,才忽然意识到,也许这之间有什么内在联系,也许……稍静片刻,小轻若有所思的接着道:也许,这尊命主神位,是一位跟这百年坟局和我们家族有着密切关系的人!静,很静,非常静。
如果这命主神位,真是跟这坟局有着极大关系的人,又为什么只有姐妹花家族有,而婉姨却无呢?刚才从年代上讲,已经把两族人拉开了近百年差距。
现在因为这尊神位,似乎把距离拉的更远了。
每个人都在极力的想从支离破碎的线索中,拨开弥漫了几百年的家族迷雾。
而姐妹花说出的这尊命主神位,在眼前一亮后,却把人引入到一个更为迷离的思路。
朝歌迅速把刚才所听到的,和土守形及文物贩子的记述,全部整合了一遍,终于说话了:有没听过土行族和六甲旬?婉姨等人在冥思中回过神,一脸迷茫似乎没有听清。
朝歌又重复了一遍,这次众人虽然听清了,神色却变的更加懵懂。
这倒没出朝歌意料,从他们互不相识和残缺严重的记忆上,已经有这个可能。
朝歌:在你们之前,曾早有过一个人探过牧家村。
朝歌说的正是文物贩子,众人凝神静听。
朝歌:据他说,被这墓地大局世代控制着的有两个家族,就是这土行族和六甲旬。
朝歌说完,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婉姨道:你说的这个土行族,是不是就是你身边的那个土守形?朝歌点点头:土行族世代守候在此,如果按那人所说,你们就应该是六甲旬的族人了。
小灵忍不住道:不对呀!如果我们都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六甲旬的族人话,为什么我们都互不认识呢?朝歌顿了顿,看着众人缓缓道:那大概是因为所有与这坟局有关的家族,在某个时期,都突然遭受了巨大变故,而且从各种迹象看,这个变故,应该是场可怕的灾难。
在场的每个人,几乎都是背负着迷离家史的人,朝歌的话,让人感觉更沉重了几分。
沉默了片刻,朝歌若有所思道:人很有趣,虽然大部分人说,自己记忆最深刻的是快乐的事情。
但实际却恰恰相反,恐惧和伤害却是他们记的最深的。
只不过他们在一直潜意识的排斥罢了。
但……朝歌顿了顿:从各家的残缺记忆看,上百年前发生的变故,应该不单只是场巨大灾难,而且这个灾难一定几百年来,延续着某种可怕的威胁,至使每个家族都在极力的隐藏中,渐渐的只剩下了残缺记忆。
小灵想了好一会了,终于开口又道:也不对呀,如果六甲旬和土行族都是跟这坟局有关联的话,为什么遭受重大变故的只有六甲旬,而土行族却好好的待在这里呢?朝歌回答道:虽然还不能完全解释的清,但也正是这点区别,似乎更证明你们同属于六甲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