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卢明杰那边时,马俊南已经到了。
卢明杰倚着大树坐着,裤子大腿部位破着一个洞,原来他被毒蛇咬伤了,他自己割破裤子放了毒血。
考察团知道瀞云山区多蛇,做过充足的准备,包括护袜、手套、护腕以及驱蛇药水,一般的毒蛇根本不足无患,而且一般蛇也不会主动攻击人类。
万一被蛇咬了,还有抗蛇毒血清可以注射。
方离颤抖着说出自己的遭遇,蛇口脱险,而后又被鬼师带到蝙蝠洞里,见到浑身挂满蝙蝠的人……卢明杰与马俊南听得连连倒抽冷气,意识到大家的处境是多么的艰险,蟒蛇在暗处窥视,瞳子会不会罢休,鬼师已经丧心病狂。
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想同样的问题:还能活着走出大山吗?马俊南轻咳一声打破沉默,不管如何,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蟒蛇受了伤暂时不会出来伤人。
鬼师似乎也在追杀瞳子会,所以瞳子会一时也不会来找我们麻烦。
现在最麻烦的是鬼师,说他是幽灵,我觉得他不像,说他不是幽灵,又不知道该说他是什么东西?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方离小声地问。
自救。
马俊南说完,拿起柴刀,砍来一堆竹子。
方离与卢明杰也帮忙,削尖竹片插在周围,拉起皮筋做成弩弓,密密麻麻地布在营地周围。
忙完一切,大家疲倦至极,但也略微放心,支起帐篷做饭。
坐在篝火旁,方离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梦见自己眼泪涟涟地困在黑房子里,徐海城穿过黑暗走来,朝她伸出来,轻轻地叫:方离……方离。
卢明杰摇醒她,方离有点回不过来神,究竟梦里徐海城有没有叫她?吃点东西吧。
卢明杰将手里的食物放在她面前,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方离耸动背部,大概是休息过,酸痛大减。
好多了,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卢明杰指着蛇肉汤说:这条就是咬我的蛇,你得多吃点,给我报仇。
他胡子拉碴,衣衫破损,眼睛下眼圈黑黑的,他已经累到了极点,却依然保持着开朗的性格。
方离微笑,重重地点头,拿起蛇汤大喝一口。
卢明杰满意地点点头,说:认识你这么久,你现在最像个人。
方离愕然,说:那我以前像什么?像只鸟,总停在半空,冷眼看着别人。
方离装模作样地扭头看着背部,说:原来我的翅膀掉了。
两人就这么说笑着,但眼底眉宇都没有笑意,脸上沉甸甸的忧色像秋天的稻穗。
不远处传来踢动石头的滴嗒声,还有树枝被拨动的声音。
三人全站起来,手里拿着柴刀和削尖的竹子,警惕地盯着那个方向。
从黑暗里走来一个高大的人,步履艰难。
等三人看清楚,连忙拔掉周边插着的竹片迎上来。
王东背着梁平,气喘吁吁地跪倒在地上,梁平滚到一边。
马俊南与卢明杰抬起梁平,方离架起王东,回到篝火边。
方离连忙盛来蛇汤递给王东,他接过来一口气喝光,这才缓过劲来,说:我的哨子掉了。
他又喝口汤,继续说,梁教授受伤不轻,大家快救救他……当蛇群如潮水般涌来时,梁平是最早被蛇咬着的人,王东一看情况不妙,拖着他钻进旁边的灌木,不料灌木后是个斜坡,两人滋溜溜滑了下去,梁平撞在石块上,后脑受伤。
卢明杰与马俊南检查完梁平的伤势,脸色严峻。
梁平被蛇咬中的地方流着黑紫色的血,但更棘手的是他后脑的伤势,肿得像馒头,是割破放出淤血,还是让它自己慢慢散淤呢?在半年的野外培训中,考察团的成员也接受了简单的医疗救治培训,主要是针对被蛇咬和骨折,因为这是在山区最容易发生的事情,配带的药物也以这两方面为主。
面对这种超出受训范围的创伤,两人都束手无策。
商量一番,最后还是决定只对它做简单的消毒处理,然后包扎好。
大家将梁平抬进帐篷休息,又重新将营地四周设防,屡遇险境后,四人激起一股强悍之心。
布置妥当后,马俊南与方离守上半夜,卢明杰与王东先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