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5日,这一天对于小吸血鬼来说本是非常平凡的一天。
它和往常一样在晚上9点左右醒来,闭着眼睛从床上爬下来,摸索着去洗手间刷牙洗漱,然后,它自己打开冰箱,在冷藏柜的第三格找到为它准备的人造血浆。
小吸血鬼将血浆倒到牛奶杯里,透明的牛奶杯上印有趴趴熊的图案,是小吸血鬼自己在超市里选购的。
然后,它捧着牛奶杯回到自己的卧室,打开电视机,边吃早饭边看电视。
小吸血鬼蹲在沙发上,从靠垫的夹缝里摸出手机,查看有没有新的短信。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小吸血鬼连忙将手机塞到屁股底下。
坂本推门进来,看到小吸血鬼正乖乖地捧着牛奶杯坐在沙发上,两眼紧盯着电视机。
一起床就看电视么?这可不是好习惯呀。
坂本打开房间的顶灯,将电视机的音量调小,小吸血鬼继续窝在电视机面前,连屁股也不挪动一下。
坂本将写有送货地点的纸条交给小吸血鬼。
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听到从小吸血鬼的屁股底下穿来震动的声响。
什么声音?坂本警觉地皱起眉头。
对不起……我……我不小心放了一个屁……小吸血鬼涨红了脸,小小声地说道。
坂本愣了愣,然后他的脸上露出了忍俊不禁的表情,他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房间。
小吸血鬼迅速跳下沙发,在坂本的身后将门锁好,然后它从座垫底下掏出手机。
『今晚在哪里见面?人时。
』它将纸条上的地址输入手机。
===============================浅草。
人时合上手机。
果然是浅草……按照这两周的规律,今天的顾客应该是藤原议员吧……清春点燃了一支烟,今天是盂兰盆节呢,浅草一定非常热闹。
真是怀念江户三座的猿若街呀①……他将两条长腿搁到沙发的扶手上,对着天花板吐出了一个漂亮的烟圈。
===========================交易的地点在浅草寺后的一家旅店。
石仓和小吸血鬼沿着穿过雷门的仲见世通缓步行走着,在通往浅草寺的300米的大道上,拥挤的人群中混杂着不少身着和服的漂亮女孩,不时有用兜档布缠身、脚穿草鞋的大汉抬着轿子,嗨哟嗨哟地经过,今天是盂兰盆节呀。
石仓感慨地说,他看到小吸血鬼疑惑的眼神,对它解释道,盂兰盆会是祭招自己祖先神灵的节日。
在这期间,在外工作的人都要赶回家中。
石仓君的家不在东京么?啊,我是大阪人呢。
石仓苦笑着摸了摸头,以前因为盂兰盆节的缘故,老板都会放假,但是今次却要留在东京干活,感到非常不习惯呢。
小吸血鬼耸了耸肩,但是,有加班费的吧。
这倒也是。
离约定的交易时间还早,他们在仲见世通上闲逛着。
小吸血鬼的注意力很快被仲见世通两边形形色色的小店铺吸引住了,从雷门延伸到宝藏门的古色古香的江户时代的街道上,挤满了100多家小铺子,有卖东京名点雷米花糖和偶人烧、炸糕、煎饼的小食店、也有卖玩具、和服、浴衣、不倒翁、扇子等土产的礼品店,小吸血鬼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最后在一家卖偶人烧的铺子面前停下脚步,它买了两个熊猫形状的偶人烧,店主将偶人烧装在纸袋里,递给小吸血鬼。
喂,等会还要干活,你不要乱吃东西啊。
石仓还记得上次小吸血鬼酗酒的后果,他担心地看着小吸血鬼将纸袋凑到鼻子底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它将纸袋递给石仓,这个是给石仓君买的,算是作为盂兰盆节加班的补偿好了。
石仓用感激的眼神望向小吸血鬼。
不过,小吸血鬼接着说,今晚也有约会,所以要麻烦石仓君在干完活后等我一会了。
石仓低头看着手里的纸袋,原来这个是贿赂呀。
他喃喃自语道,用这点东西做封口费,不嫌太小气了点么?话虽这么说,在经过杂货铺子的时候,石仓还是买了小吸血鬼盯着看了好久的日本狐假面,他帮小吸血鬼带上狐狸面具,这个就算是偶人烧的回礼好了。
他退后一步,端详着狐狸头的小吸血鬼,非常可爱呀。
石仓自己也买了一个能剧假面带上,带和不带区别不大呢。
小吸血鬼用手指着石仓说,那是一个嘻笑颜开的翁假面,脸部的凹凸做得非常逼真。
别这么说,石仓调整了一下面具的位置,带着面具,就有过盂兰盆节的感觉啦。
他们脸上带着假面,手里拿着偶人烧,混在欢闹的人群中向前走去。
这样,即使不能回家过盂兰盆节,也不会觉得遗憾啦。
他们从地下停车场的直达电梯进入旅店的六楼,从走廊的窗户里,隐隐穿来远处喧闹的人声。
等一下,石仓说道,他将面具推到头顶上,把最后一口偶人烧塞到嘴里,等我吃完了再进去。
小吸血鬼摘下面具,6103房间的门虚掩着,奇怪的是房间里面并没有灯光透出来,小吸血鬼将头凑近门口,它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是血的味道。
……早点结束的话,还能赶上放烟火呢。
石仓嘴里还含着最后一口偶人烧,说话含含糊糊的。
不要开门!但是已经迟了,石仓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小吸血鬼,他的右手已经推开了门。
就在那一瞬间,小吸血鬼听到噗的一声,就像打开香槟时发出的那种声音。
石仓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胸口,从他的衬衫左胸口袋的位置,血正一点一点地渗出来,他的脸上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然后他向后倒了下去,头顶上盂兰盆节的面具滑落下来,遮住了他的脸。
小吸血鬼从腰后拔出枪,它蹲下身,挪动到石仓的身边,摸索着心脏的位置。
已经没有心跳了。
小吸血鬼对着门内的黑暗举起枪。
从黑暗中穿来清脆的金属鞋跟扣响地面的声音,平稳的嗒……嗒……声一点一点地逼近门口。
小吸血鬼努力从黑暗中辨认出靠近的身影,它什么也没有看到。
脚步声突然静止了。
小吸血鬼屏住呼吸,缓缓地调整瞄准点,它不知道对方在哪里,它能够看清黑暗中的物体,但是它看不到对方在哪里。
小吸血鬼握着枪的手心冒出了冷汗。
走廊的窗户突然被远处盂兰盆节的烟火照亮,一道微弱的光划过门内的黑暗,小吸血鬼这才注意到地上的人影,暗蓝色的意大利格纹上衣在黑暗中形成保护色,骗过了它的眼睛。
它当机立断地扣动扳机。
那道人影从它的面前消失了。
几乎同时,它感到子弹贯穿了它的右前臂。
那道人影已经站在了它的面前,大理石般英俊而冰冷的脸孔上,黑色的眼睛露出嘲讽的笑意,俯视着小吸血鬼。
小吸血鬼凭着本能意识到,对方也是吸血鬼。
它试着动了动右手,枪从失去知觉的手中掉到了地上。
麻木的感觉告诉它,骨头已经粉碎了。
把枪捡起来,你不是还有左手可以用吗?富有磁性的声音用冷酷的语调说道。
小吸血鬼用左手抓住了枪。
你是谁?独立调查人,清春。
从小吸血鬼的背后穿来电梯铃的轻响,电梯门缓缓打开了,一个穿着和式浴衣的中年男子看到眼前的阵势,露出惊恐的神情。
他的手指慌乱地摸着关门的按钮。
清春毫不犹豫地瞄准了男人,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被击中颈部的男人瘫倒在电梯里。
利用清春将枪口移向男人的一刹那,小吸血鬼扣动了扳机。
自称独立调查人清春的吸血鬼以难以置信的速度侧身避开。
但是小吸血鬼瞄准的并不是清春,而是地板。
利用射击的反作用力,小吸血鬼滚进了电梯。
电梯的门正好缓缓地合上。
清春连忙按下电梯外的按钮,但是电梯上的显示数字已经慢慢地向下移动了。
他抬头望着显示楼层的数字,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它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