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调,缓慢的脚步声,走在两侧都是铁墙铁门的走道上,发出空旷的回音。
柯白莎在一间铁牢房后面,生气地坐在近走道的一侧。
她听一串钥匙的互撞声,然后是钥匙塞进她牢房铁门的声音,一会儿之后门被打开,一个有些邋遢的女人,用没有生气的声音说:哈罗。
你是什么人?白莎问。
我是模范囚犯,是这里的杂役。
你要干什么?他们要你去办公室。
为什么?他们不会告诉我的。
去他们的,我不去,要留在这里。
假如我是你,我不会这样做。
为什么?有什么好处呢?让他们来捉我过去好了。
白莎道。
别傻了,他们可以这样对付你的。
我要是你我就去。
我想他们要放你自由了。
我还是要留在这里。
想留多久呢?不出去了。
没有用的,好多人和你一样,但是对他们并不造成威胁的。
你总有一天要出去的,于是他们又要笑你了。
女杂役用平静,好像说过无数次的声调说给她听。
我记得有一次一个女人说她要留在里面,不出去。
他们只告诉我把门开着,不要锁。
告诉他什么时候她想走,自己出去好了。
她在里面留了一个上午,中午的时候她走了,大家哈哈大笑。
白莎一声不吭,自地上爬起来,跟了女杂役走过会起回有的走道,经过一个上锁的门,来到电梯,下去到一个办公室,一个白莎没有见过的女监护抬头看她道:你是柯白莎?我是柯白莎。
你最好多看我两眼,因为你还会见到我。
我出去了就……女监护打开一只抽屉,拿出一只很重,签封了的马尼拉封套,她说:柯太太,这些是昨天你进来时的私人物件。
请你自己点收一下。
我要把这个浑蛋地方搞得天昏地暗。
白莎说。
你们不可以这样对待我。
我是一个受尊敬的公民,我有老实的生意,我付税,我――是的,目前请你点一下这些东西。
我要告市政府。
我要告宓善楼警官,我――一我知道,柯太太,这是你的自由。
这些我都管不着。
目前的事是你先要点收这些东西。
你也许以为不管这些事,但是等我把一切办妥,你会知道这里每个人都有份。
我会――一柯太太,你什么时候要开始提出告诉?我出去就去看我的律师。
你没有出去当然见不到律师。
要是你不点收你自己的东西你又出不去,所以你还是点收你的东西吧。
柯白莎把封套撕掉,自封套中拖出她的皮包,用颤抖的手把皮包打开,向内看了一下,把皮包关上,说道:还有什么鬼手续?女监护问女杂役点点头。
这里来,夫人。
柯白莎仍站在办公室桌前,她说;我听到过很多民众对条子抱怨的事,但是,这件事――一柯太太,昨天晚上你是因为有窃盗嫌疑所以暂时拘民的。
我相信他们没有对你提起公诉,但是释放令上是待家待调查。
喔!我懂了。
白莎说:你现在是在恐吓我。
假如我要对付你们,你们就提出这个窃盗控诉,是吗?柯太太,这一切都是我完全不知道的。
我只是把记录告诉你。
这是我们释放因嫌疑受拘留嫌犯的常规。
再见,柯太太。
柯白莎还是站在原位。
我是一个职业妇女。
我自己工作上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把我留在这里使我不能工作,用捏造的口实来拘留我―一你的时间很宝贵吗?当然。
柯太太,那就不必再站在这里浪费它了。
白莎道:我是不会再浪费时间了。
我只是要你替我告诉宓警官,就说他的方法会得到报应的,告诉他我会要他的头皮的,好了,再见。
柯白莎转身向门口走去。
还有一件事,柯太太。
什么?白莎问。
关门要轻一点。
女监护说:不过为了这种客人,我们已经新装了一具弹簧自动关门器了。
白莎走过一扇铁栅的大门,走入晨阳斜照的街上,像一般出狱的罪犯,她深吸一口自由的空气,动一下肩关节。
以示她现在要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
8点45分她回到了办公室。
卜爱茜正在打开一天的信件。
白莎旋风似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把皮包向办公桌上一摔,嘴唇颤抖,带着怒气地说:你给我接通宓警官,爱茜。
即使把他从床上叫醒也不必顾忌。
你给我接宓善楼过来!卜爱茜看到白莎在抖动,脸色苍白,什么话也不说,放下手中的函件,拿起电话号码本和电话,立即开始她的工作。
哈罗,警察总局?我立即要和凶杀组的宓警官通话。
谢谢你,这是要紧事。
是的,柯白莎的办公室。
等一下,警官――柯太太,接通了。
白莎一把抓起话机。
我有话要告诉你。
她说:我已经仔细想了很久了――很久很久了,坐在你那挥蛋的监狱里。
我要告诉你。
我要――一不必了。
善接插嘴大笑道。
柯白莎说:我马上就要――一你马上就该冷静下来。
善楼又插嘴阻止她说下去,笑声也完全没有了。
你以往一直维持一个普普通通的侦探社;然后,突然地你和那一根火柴棒搞在一起,我当然是指赖唐诺,于是你也开始走斜路了。
那最后几件案子,你们都走的不是正途。
因为赖是个聪明人,都被你们差一点地逃过去了。
但是,现在赖去当兵了,你是一个人了,你就穿梆了。
你是破门而入,当场以现行犯被捉住的。
我们警方只要用这一点把你送法院,你的执照就会被吊销。
而你――千万别再来讨好我,你这只大猩猩。
白莎喊道:我希望我比你大一号直接把你从办公椅上拖起来,把你用耳朵挂在墙上。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有人会发狠谋杀人,我只希望两只手能捏到你脖子上。
你――一白莎因为自己过份激动,硬住了自己的话。
宓善楼说:你抱这种态度我就抱歉了,柯太太。
不过我强烈感觉昨天晚上我去做调查工作的时候,要是没有你在外面作啦啦队会方便得多。
告诉你也许没关系,由于昨晚上的调查,我们对这件案子的破案,有了决定性的进展。
你的进展关我屁事。
白莎说。
柯太太,善楼道:假如你急着要去河边镇接你中过风的老妈妈,你就不必太劳驾了。
你的‘妈妈’现在在我的办公室。
我正在请他告诉我们的速记员和证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等他把证词说出来之后,地方检察官会决定要不要把你再监禁起来。
我相信多几次经验你会学乖知道守法。
也会知道和警方合作总是不会错的。
喔,还有件事。
我们把你的车子从你停车的地方送回到你固定的车库去了。
当然,我们趁便检查了一下。
下次你要到哪里去我建议你直接自己走到车库去开车前往,这才是正途。
当然这不关我的事,不过你故作玄虚地在街车上跳上跳下,汽车上爬进爬出,让大陪审团听到了会以为你昨天去圣般诺德是偷偷去做坏事的。
这是不好的,你知道。
再见。
宓善楼在那一头把电话挂断了。
过份激怒的白莎,试了两次才正确地把话机放回电话鞍座上。
什么不对?卜爱茜问。
一面注视着她的脸。
白莎的盛怒一下消失了。
代之而起的是刷白的脸和恐惧的抽搐。
我有麻烦了。
她说,走向最近的椅子,坐了下来。
什么事情?我出去,找到了那盲人。
我把他从旅馆中偷运出去。
我绝对认为警方不可能知道这件事。
我搞砸了。
现在证据在他们手里―一他捉住我证据了。
那个王八龟警官,他是对的。
他们吃定了我。
那样糟吗?卜爱茜问。
还要更糟。
柯白莎说:但是停下来等枪毙没有用,我们一定要动,有点像在池塘里溜冰,而冰已经裂了。
你一停下来就完了。
一定要动,要移动。
动到哪里去?爱茜说。
现在,去红地。
为什么去红地镇呢?爱茜道:我不了解。
白莎把音乐匣,宓警官和白氏古董店老板的谈话告诉爱首。
由于一时急着吐口气,一反常情的,白莎把昨天一个下午及晚上的冒险行动及其结果,全部告诉了爱茜。
所以,白莎在最后一面自椅子里站起,一面对爱茜说:昨天我一直没有睡。
我实在太生气了。
我一生从来没有像昨天晚上那样痛恨自己减了肥。
为什么?爱茜问。
为什么!白莎叫道:那边有个邋遢的女监护不断叫我亲爱的。
她是一只长了鸡冠,宽肩的老母鸡。
在我减肥之前我有把握一下把她摔出去,再跑去坐在她身上。
而我真的会这样做。
我会坐在她身上坐到天亮。
我有麻烦了,爱茜,我一定要离开办公室,躲一躲,等这件事冷下来。
他们已经捉住了那盲人,他会把一切都告诉警察的。
宓警官是对的,我应该依照正常方法做生意的。
但是唐诺这小子不知怎么搞的,他做这种狗皮倒灶的事做得顺理成章,是他把我养成这种偷食的坏习惯的。
我要好好用点脑筋,爱茜。
我要离开这里去喝点酒。
而后我要去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