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富德显然的是十分激动,坐在白莎对面的椅子里,我们可以解决了。
他说。
什么事可以解决了?你记得我告诉过你,有一个年轻女人,我替她在旧金山找到一个工作做的?白莎对他的问句蹩起眉头来。
又来另外一个女人?不是另外一个。
我和你谈起过的一个。
你见过她信的那一个。
喔!叫你辛巴德的那一个。
就是那一个。
那一个怎么啦?她会帮我忙。
帮什么?拿钞票出来帮我解决这仲裁定的赔款。
她的薪水不错,她把大部分存了起来,这里那里的投资了一些、她在银行里有2300元存款。
我自己可以出200 元。
你可以拿去和乔其把案子结了。
你怎么联络这个女人的?白莎问。
有电话吗?不是的。
她下来这里,为了公家事出差。
她给我电话,我赶去旅社看她。
我一直想能找到你。
钱现在在旧金山,她已经设法把它电汇过来了。
我们可以在明天早上10点钟以前把这件事结束掉了。
白莎说:你这个人,女人缘真好呀!柯太太,你什么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呀!我不懂你的意思。
柯太太,这个女人和我的女人缘无关。
2300元就变成缘份了。
那不一样。
不一样才怪。
白莎道你的头发在哪里理的?我的——什么?哪个店替你理的头发?怎么啦,你把我更弄糊涂了。
我自己也不清楚呀!白莎说;你只要告诉我,你的理发店是哪一家就可以了。
这有什么关系呢?也许相当有关系。
你有固定的地方理发吗?是的。
什么地方?北富德犹豫了一下,他说:太平洋灰狗巴士总站旁,一家叫‘顶上美’的理发店。
每次都去那一家?是的。
这样已经很久了吗?是的,柯太太,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问起?这不算什么秘密吧?老天,当然不是什么秘密事件。
有人把你在哪一家理发的事说出来给别人听,你不会特别反对吧?当然,没有什么好反对的。
但是柯太太,我不明白,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白莎笑了,她说:没有事了,我只是确定一下这不算什么不能讲的事而已。
你和这家店的老板没有其他生意上的来往吧?没有,当然没有。
这店你有股东吗?没有,柯太太,请你把问这些问题的理由告诉我,好吗?我想找出来,你在哪里理发,和这件案子有什么关系。
但是,没有关系呀。
应该是没有的。
是没有的。
但是有的。
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
另外一封信的事怎么回事?北富德马上变得激怒的样子。
他犹豫着,好像要白莎知道,他是考虑立即离开这里还是给她看这封信。
过了一下,他自怀中取出一封封着口的信出来。
白莎把手向前一摊。
他把信交上她的手。
白莎把信在手中翻来覆去。
信什么时候到的?下午3点钟正常派信时间送来的。
你的丈母娘见到这封信吗?看到了。
佳露也看到了。
白莎沉思说:一样的打字,信是寄给你太太的,上面也写着‘机密,亲启’!她升高声音说:喔,爱茜!办公室回答的只是闷闷的打字声音。
柯白莎拿起电话,对卜爱茜说:再把小茶壶架起来吧,我们又有一封信了。
白莎把电话放下,继续研究这一封信。
看样子这封信又可以使我们加深一层明白了。
她说;信封是和另一封一样的——极普通,盖了邮戳的信封。
我只好再去找一张皮货店的广告了。
能不能换些别的东西放过去?别假了,白莎说:你的丈母娘看到两封写有‘机密,亲启’的信封,假如一封是皮货店广告,一封是残障基金会募集基金的,她一下就会嗅出其中有毛病了。
唯一不起疑的方式是再放一张相同的皮货店广告过去,她看起来一定以为皮货店把她地址弄重了。
没错。
北富德说:我没想到这一层。
你宅子里有什么新发展吗?没什么新发展。
老样子。
警察们东窜西窜,东摸西摸,又东问西问。
谷太太在哭。
佳露偷偷地每一分钟盯紧我。
她偷偷盯住你为什么?我怎么知道。
白莎自己点起一支烟。
你为什么要问我在哪里理发?北富德问。
好像你有点在担心,为什么?我没有担心,只是好奇。
是不是你有点担心不应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没有呀,没有理由不可以告诉你。
那你为什么老提这件事呢?别胡说,我根本就没有老提这件事。
我只是要知道你问这件事真正的原因。
我没有反对,没有担心,没有老提。
我要知道你问这问题的原因。
我只是想知道而已。
那个马上要支援你金钱的女孩子叫什么名字?罗美闽。
她做什么的?她现在完全主管旧金山一个大的百货公司的广告、她爬得很快。
许桃兰对她又怎么说?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告诉许桃兰,那个姓罗的要拿钱出来替你解决问题?没有,我为什么要告诉她。
为什么不?根本就没有理由要告诉她。
她会在这里多久?谁?许桃兰?不是,姓罗的女人。
她今晚夜车走,明天电汇钱过来。
这是为什么我急着来见你。
我要你联络南乔其,要他不要食言了。
重要的是明天中午之前,我们要把那件案子结束掉。
卜爱茜打开房门。
水开了。
她说。
柯白莎把她会吱咯叫的旋转椅推后、自己站起来。
好吧,她说:我们再来违反一下邮政法规吧。
爱茜桌上的茶壶咄咄冒汽。
电热板的下面爱茜垫了几本厚厚的杂志,以保护桌面。
柯白莎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那封信, 凑向壶口出来的蒸气。
她向北富德道:把门闩起来。
白莎在薰信的封口,全神贯注,肥腰艰难地弯着。
卜爱茜快快地用手一推桌面,把她上过油的打字椅子轻便的向后一推。
怎么啦?白莎头也没抬起来,只是问道。
门!卜爱茜回答,开始奔跑。
白莎抬起头。
一个人的黑影,自外面走道照在办公室进口大门的半截磨沙玻璃上,是个肩头很宽,严酷的侧影,嘴里一支雪茄,翘成一个很高的角度。
北富德凑下在看白莎手中正在薰着的信封。
卜爱首伸手正要去闩门上的横闩。
浑蛋!白莎怒目地看向北富德。
我告诉你把门闩起来的!卜爱茜的手摸到了横闩。
门上影子移动,门把手转动,卜爱茜的手在门闩上。
来不及闩门的爱茜惊慌失措,向前半步用全身力量顶住办公室大门,希望阻住对方来开门。
宓善楼警官右肩在门上,但未得及把头及一半上身自外了一条缝的门伸进办公室来,及时看到了卜爱茜的办公桌,上面的电热板、小茶壶,气恼的柯白莎,和惊乱的北富德。
宓警官一句话也不说,眼睛也不离开白莎和北富德,他伸一只手进来,把卜爱茜轻轻推一下,也不看向爱茜,嘴里说道:怎么啦,不欢迎我进来呀?我正准备把办公室打烊。
卜爱茜急急地说:柯太太累了,不想再见客人了。
原来如此。
善楼说:所以准备煮一壶老人茶,是吗?正是,正是。
爱茜的回答又太快,太热心了一点。
我们大家想喝点茶。
我们常喝茶的。
我们——好极了。
善楼说:我也喜欢茶,算我一份。
白莎,多煮我的一份。
爱茜,你管你打烊。
善楼进入办公室内,爱茜无助地看看白莎。
把办公室门闩上。
白莎道:老天,你们警察是一票货。
你们拜访人从不考虑时间,早上、中午、下午或晚上—一没错。
善楼插嘴说:只是我口福好,常常赶得巧,比赶得早有用。
可惜今天不是开饭,开饭比饮茶又好多了。
有小点心吗,白莎?有甜的馅的我最爱。
白莎生气地看看他。
别让水都蒸发掉了。
善楼说:白莎,去拿茶叶出来呀。
白莎向卜爱茜看一眼。
爱茜,茶叶呢?茶叶。
嗅!柯太太,给你一提我想起来了。
昨天我们不是正好用完了吗?我想起来了,你叫我今天买,我忘记去买了。
可恶,白莎说:你老忘记我要你做的事。
我绝对记得昨天下午叫你要多买点茶叶。
我记得我一面把茶叶空袋抛掉,一面对你说的。
我记起来了。
爱茜自己惭愧地说:是我今天忘了。
我真抱歉。
善接把牙齿露出很多地在笑着,他自己找椅子坐了下来。
把茶杯和茶碟拿出来吧。
善楼说:看样子我来推销点茶叶给你们。
你总不至于随身带着包菜叶吧?我会有办法的。
善楼在椅子上调整成一个舒服的坐姿,顺手摸出一支新雪茄出来。
他说。
开始吧,白莎,爱茜,你去把茶杯和茶碟端出来。
卜爱茜呆在那里看白莎。
白莎说:我改变主意了。
既然没有茶叶,喝什么茶。
我也不相信善楼变得出茶叶来,我没兴趣了——没关系,没关系,善楼又打断她说:你喝不喝没有关系,我还是要看你的茶杯和菜碟。
你们放哪里的?我告诉你,今天决定不用了。
我知道,不过我有兴趣看一看。
你有兴趣和我没关系。
我有别的事要做了。
进来,北先生,我们继续讨论我们刚才说了一半的事。
我们现在就在这里一起研究好了。
善楼说。
抱歉,我的客户很注重他的隐私权。
隐私权,你懂得每一个美国公民都很重视这一项基本权利的。
是吗?善楼仍是轻松地微笑着。
没有茶杯,也没有茶杯的碟子,是吗,白莎?谷太太告诉我,又来了一封给北太太的信。
我就知道我会在那里找到北先生。
北先生,假如这封信在你口袋里,请拿出来我要带走。
这有可能是一件证物。
你要拿去!白莎喊道:我相信天理、国法、人情。
对这种事都有一个先后程序,假如一封信是寄给某一个人的太太,而今——白莎,别这样,别这样,你的血压会升高的。
假如你真对国法如此重视,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我——我准备煮一。
壶茶。
白莎仍然高喊道:天下没有法律规定我不能在办公室煮茶吧。
查一下你会大吃一惊。
善楼说:都市法令对煮东西也有各种规定。
市区法令对什么地方可以供应、出售、施舍吃的东西也有规定,再说一一"我煮一杯茶给我自己的客户饮用,不须申请执照吧!善楼还是面带笑容。
他说:卜爱茜在这里工作很久了,每天下午这种工作都是她在做吗?柯白莎赌气地看着他,不理他。
宓善楼看问北先生。
北先生,他说:我知道你另外有了一封匿名信。
假如你们想把它用蒸气薰开来,不要忘了我也想看一下。
你到底算什么?白莎道:自己冲进我的办公室,来冤枉老百姓。
轻松点,白莎。
你的办公室是准备欢迎随便什么人进来的。
我不过在去北家没找到北先生,不经意来这里看一下而已。
我才和谷太太聊过。
她当然对全案十分关心,尤其对她女儿的失踪有不少合理的想法。
她的想法当然都和冷莎莉的死亡无关。
为了找她女儿失踪的线索,她回想起不少最近发生的事。
其中有一件是最近她亲见过两封给北太太的信,信封上有‘机密,亲启’的字样。
她建议我们找一下,看一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可取的线索。
我们找了,但是只找到一个信封。
当然,即使是我自己,我也觉得去拆北太太的信是不对的。
不过,我觉得把信拿到光线强的地方照一下,看看能否照出信封里的装的是什么东西,倒没有什么不可以。
我用硬纸做了一个空简,把信放在一支烛光下看了一下。
信封里装的是一家皮件公司的广告单。
我仔细一查寻这封信是被人偷开过的。
我记得本来有两封匿名信的。
你更藏了一封起来不给我看。
那封信信封不在你这里。
谷太太很在意。
今天下午来的‘机密,亲启’信不见了。
我把二和二加在一起就知道信哪里了。
北富德哪里去了。
我跑到这里来,就见到你在煮茶。
你没有茶杯,没有茶碟,连茶叶也没有。
白莎。
我们两个都是吃侦探饭的。
你是我,你会确什么结论。
喔,老天。
白莎讨厌他太啰嗦地对北富德说:我们让他参与好了。
这还像话。
善楼露齿笑道:老北,至少这件事我绝对在你丈母娘面前保密。
我对第二封信的事、就没有向她开过口。
老实说,告诉你对你有益。
你的丈母娘认为你和莎莉有什么搞不清楚,也许她不愿继续下去,或是你又想泡什么小姐,她不高兴了。
她认为是你杀死了莎莉。
她以为你太太也是你使她失踪的。
我使我太太失踪!北富德喊道:我使梅宝失踪?老天!我现在要知道她在哪里,切掉我一只右手都可以。
白莎知道,我正在做一笔交易—一闭嘴!白莎叫道:这只老狐狸就是要你不断开口。
这是条子的老套,在你丈母娘面前挑你。
在你面前挑你丈母娘。
为什么不让他说完,白莎。
他有什么不能讲的吗?你这样闯进别人办公室,挑拨丈母娘和女婿间的关系,我们都应该提高警觉。
没有,我没有不让他说下去,我只是叫他不要提供消息,免得你回头又向他丈母娘搬弄。
善楼说:嘿、白莎越来越会随机应变,强词夺理了。
我不该在你在边上的时候找北富德谈的,我应该把他弄到总局去聊聊的。
北富德生气地对着他说:我们老百姓用不着受你这种窝囊气的。
你算老几!我不算老几,但是你是该受这种窝囊气的。
谁叫你以前的情人才到,你的老婆就失踪了呢?谁叫你不清不楚的女佣,糊里糊涂地死了呢?我不知道,世界上有多少老婆表面上简单地失踪,或是回娘家探亲,最后大江东去,永不回头了呢?不对,我不能如此说,看起来好像我在控诉你什么。
我没有控诉你。
我只是在调查。
你的丈母娘才在控诉你。
又来了。
白莎说:别上他当。
别理他。
目前,我们应该把那封信打开,看一看再说。
白莎自卜爱茜桌上匆匆找出那封信,善楼突然进来时,白莎把信藏进卜爱茜桌上一堆纸里去了。
宓善楼仍坐在他椅子中,闲暇地吸吐着雪茄,看他们搞什么鬼味道。
柯白莎用蒸气把信封封口上胶水弄湿,用一支铅笔,在封口一面的最上端插入,慢慢的向下面及另一面卷过去。
干净利落。
宓善楼赞美地说:蛮有经验的。
白莎不理会他。
北富德神经地说:我应该有优先看一下的权利。
要是里面有什么不合适的——宓善楼不徐不捷地自椅中站起走过来。
北富德一把自白莎手中把信抢过来。
宓善楼一把抓住北富德的手腕。
胡闹,胡闹。
善楼说:交给我!北富德试着想挣脱。
善楼增加对他手腕的压力。
突然,他拉着他的手腕做一个旋转,脱离白莎伸过来的手臂的范围。
又利用时部一扭给他来了一个小擒拿中的锁肘法。
北富德手松了下来。
手中的信落下地上。
善楼经白莎走半步拿到落下来的信。
在两人互争的刹那,善楼用他的宽肩,把白莎撞偏了半步。
你浑蛋!白莎叫道。
我是在替女士在服务呀!宓善楼故意不知耻地说。
拿了信走回刚才坐着的椅子,湿湿的雪茄,仍咬在嘴里。
好吧!白莎道:念出来大家听听。
我是在念着呢。
念出来大家听!宓善楼只是笑笑。
他一个人有兴趣地看, 看完了就折起来,放进背心口袋。
我们几个玩得蛮开心的!他结论地说。
白莎道:开心个鬼。
信封在你手里,我建议你再找一张和上回一样的皮件广告,放进信封去,把信封封起来,就像上回一样。
本来这不关我事。
我只是建议一下,使你的客户回家做人容易一点。
谷太太现在学会了用一百烛光灯泡检查信件。
她正等着这封信出现,可以实习一下。
你客户回家,第一件她要问他的可能是这封在不在他口袋里的了。
好了,我看我得走了。
在这里不太受欢迎呀!宓善楼站起来,凑向卜爱茜的桌子,用他的小拇指掸他的雪茄烟灰。
北富德无助地看向白莎。
他问:这国家没有王法了吗?我们能告他吗?柯白莎在房门被关上前,什么也没有说。
他是等于现场活捉,捉住我们的。
白莎苦涩地说:他对我们了如指掌,该死的。
北富德生气,冷冷地说:柯太太.找想这也是最后一次了……从你接办这件案子以来.你一位向以为聪明,做种种建议,把案子搞得一塌糊涂。
你要是肯简单地照我指示跟踪一下我太太,现在早就知道她在哪里了。
我给你一封绝对机密的信,你马上亲手交给了警察。
我把第三封信交给你,你就七弄八弄、我倒连看一下内容也没有机会。
我也许根本不应该请一个‘女人侦探!宓警官一定不敢对一个‘男人’如此无礼。
柯白莎双眼注视着这个男人,双眉紧蹙,她好像没有听到他在说些什么。
北富德把背挺得直直的,步着宓善楼的后尘,走出办公室去。
卜爱前同情地看向柯白莎。
真是运气不好。
她说:不过这不是你的错。
柯白莎也没有听到她在说话。
她的双目平视,一直看着前面,但是全神贯注,视若无睹。
原来如此。
她说。
什么原来如此?爱茜说。
他们以为北富德把他太太杀了,而北富德说一早上他都在理发店里。
我记得那次他进来。
天气冷得不得了。
阴寒的风才把大雾吹散。
北富德穿一件大衣,他的胡子并不是光的。
他带我到他房子前面分手,等我回到他办公室,他的脸干干净净、才经过按摩,手指甲才修过,头发也整理过了。
所以,那个女人要知道他的理发师是谁。
那理发店是他唯一在场时间证人,有个大漏洞在里面——一他根本没有时间证人。
柯白莎匆匆进她私人办公室,去拿她的外衣和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