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爱茜对柯白莎道;。
你的男人又来了。
姓北的。
是的。
他又来干什么?。
把这里当他自己的办公室呀。
我昨天才去游说姓南的。
要给他点时间呀。
姓北的昨天才来拿过一份报告。
今天又来——去他的。
我自己出去告诉他该适可而止。
白莎把座椅退后,起立,绕过桌子,一下拉开房门进入接待室,说:早安。
北富德一下跳起来。
早安,柯太太。
我急着见你。
我……你听着。
白莎打断他话题道:我们生了一个蛋。
我现在正坐上面在孵这个蛋。
你再怎样叫我坐重一点,孵蛋还是需要那许多时间。
我知道。
北富德说:但是——我也知道,白莎生气地打断他的话说:你和一般十分之九的客户没有分别。
你到我这里来主要是为了你担心了。
你认为我可以帮助你,于是你回家,东想西想又担忧了,所以你阴魂不散回来这里,要一直讨论案子,安安心。
其实,这和看病找医生一样。
你有病找医生,医生给你开处方,你总不能吃了药回到医生那里等病痊愈吧。
我的时间很值钱。
我总不能整天的——这次是另外一件事。
这次轮到北富德打断她地说。
什么另外一件事?我来见你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你的意思是另外一件新案子?是的。
什么?麻烦。
新的麻烦?可以这样说。
白莎站过一边。
那就另当别论了,请进来。
在白莎还没有把门关上前,北富德就急着在外套口袋掏呀掏的了。
他拿出一张折叠的信纸,交给白莎。
先看一下这个。
他说。
这是什么?一封信。
给你的?给我太太。
白莎没有把信打开。
她用她短粗的手指拿着信纸,双目炯炯地看向北先生。
是从哪里来的?我在饭厅地板上捡到的。
什么时候?半个小时之前。
为什么要那么激动?看了你就知道了。
你看过了?当然。
是,寄给你太太的?别吹毛求疵了,除了在电影里,你几时见过一个先生在这种情况之下找到一封信,还有不先看看里面写的是什么的。
也许有人不承认,但是一样要看。
是邮差送来的?是的。
信封呢?我不知道,本来就没有在一起。
那么你又怎么知道是邮差送来的?看了信内容,你就知道了。
白莎犹豫了一下,把信纸自折叠处打开。
信是由打字打成的—一直截了当,一下中的:我亲爱的北太太:可能我不会把这封信付邮,但是我还是要写,我出去吃饭的时候,也许投入邮筒,也许投入垃圾箱。
目前我写这封信,只是为了把搁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你也许永远不会知道我如此关心你的理由。
北太太,你只好暂时相信我,视我为你一个不知名的朋友。
我要对你说的,你不会喜欢听,但是你最好听过去,免得将来人家都说你被蒙在鼓里生活。
你有没有自己庆幸过,或是怀疑过,现在社会上帮忙做家事的人那么难请,但是你恰有一个年轻又漂亮的女佣。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自己想过,你的莎莉为什么那么愿意在你家工作,要知道比你高薪的地方多的是。
再说,她为什么一来就愿意为你工作还是一个谜。
你从未知道她做秘书的效率也很高手吧?你当然更不知道,五年之前她在大学里,打字和速记是得比赛第一名的。
毕业后她做食品示范:工作,薪水比秘书高出多多—一这样一位美丽、动人、能干的小姐。
现在在你家—一做女佣人!为什么?会不会除了女佣这种低下的工作之外,尚有更吸引她在你家工作的原因呢?也许这些问题最好你自己去问莎莉——一当你问她的时候,最好好像你已经一切都知道,胸有成竹的。
不要用犹豫、怀疑的态度问她。
只是叫她实话实说。
你会大吃一惊的。
这是我第一次给你写信要告诉你的。
我其实有不少可以告诉你的消息。
我甚至准备在星期三上午11点钟打电话给你。
目的只是想知道你和莎莉谈过之后有什么结果。
假如你和莎莉谈过后,又对我有了信心,你最好把你的车,加满油,停在屋前,随时准备出车。
你也许奇怪一位完全陌生的人会对你如此关心。
但是,虽然你从未见过我,我倒是一直关心你的一切的。
我要告诉你我和这件事的关系,你会大吃一惊。
也许有这么一天我真会告诉你的。
要知道,我关心你,当然是有原因的。
白莎自眼镜的上面看向北先生。
怎么样?她问。
柯太太,我发誓这些个—一把这些留给你太太。
白莎说:我要的是真相。
发誓有——什么用?柯太太,我告诉你,这是一个满口谎言,卑鄙的影射,是……影射什么?白莎问。
影射那个女佣在爱我,或者我是在爱她,甚或两个是互相有爱的。
而她要这个工作为的是和我厮守。
漂亮吗?白莎问。
漂亮。
你有没有和她讨论过这封信?没有,找不到她。
怎么会?她不在房子里。
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她昨晚在的,现在不在了。
你太太知道她去哪里了吗?我没有问她。
我们分两个房睡,她又好睡懒觉。
我认为我和她说话之前,最好先和你谈谈。
女佣什么名字?莎莉。
姓什么?考倒我了,柯太太,我说不上来。
曹或赵,我拉到这封信后自己也想过,想不出来。
跟你们多久了?两个月。
来帮你们之前,你认识她吗?当然不认识。
你捡到信后又如何?我念了一遍,然后蹑手蹑脚走出饭厅,直接到女佣房去找她。
敲门了?是的开门了?是的。
没有人在里面?没人,床倒是睡过的。
又如何?于是我去厨房,又在房子里找。
都不在。
她休假?不是。
你想她也知道信里的内容吗?我不知道,我怕我太太拿到这封信后直接去看她了。
莎莉盛怒之下走了。
女佣人目前得意得很,不吃你那一套。
谁说不是。
白莎有感地说。
你说怎么办?北先生说:我们总该做些什么吧。
为什么?把真相找出来。
也许莎莉已经把真相找出来了。
白莎说:也许莎莉使你太太相信没这回事,她受骗了。
我想你不了解我太太,北先生说:一旦她脑子里对什么东西发生了怀疑,绝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消除得了的。
有很长一段时间,越解释就越坏事。
不知要重复多少次她才开始相信。
她是个疑心重的女人。
这样一件事会把她逼疯的。
她至少几个礼拜不和我说话。
即使莎莉离开了也不行?当然,在我想来莎莉是离开了。
白莎看看自己的表。
10点钟已经过了。
你想她会接到那电话吗?也许,她昨天告诉我,我可以用车用到11点。
我必须把汽车加满油,11点以前回到家去。
你说你要我为你这件新事情工作。
是的。
什么工作?我要找出什么人写这封信。
白莎的眼睛变窄了。
你要我动粗?是的。
你研究一下这封信。
白莎道:想想看什么人可能会写这样一封信给她?想不出来。
白莎在座椅中动了一下,回旋椅吱咯地叫了两下。
你的这位岳母大人有可能吗?你什么意思?照信看来,她也有这个可能呀。
北富德脸上变了几个表情。
当然!是谷泰丽干的好事。
我怎么笨到没有在捡到这封信时,立即想到是她干的呢?她一直恨我。
她是选定了这次要打击我的。
你可以看得出,在这个节骨眼上,假如梅宝和我发生感情冲突的话,会有什么结果。
白莎皱着额头仔细研究这封信。
北富德继续道:假如,她能使梅宝的脑子中她的毒,泰丽自己又可以扮演一个好妈妈的角色—一柯太太,要知道我的地位多窘。
我把所有财产转给太太名下了。
我在法院宣誓这是送给她个人的。
是她独有的,分开的财产了。
她也宣誓证明这一点,法官也确认无误了。
她对我不好,可以全部拿走,我一分钱也拿不回来的。
但是她不会拿出来交给你丈母娘吧。
不会吧?白莎问。
这倒不会。
但是—一你的太太和佳露处得如何?白莎问,把信纸折好,拿在手里。
喔!她俩处得不错,除了最近佳露不断地唠叨她们不告诉她父母的真相。
她说她已成年,有应该怎么做的决策权了。
她怕的当然是她完全失去知道真相的可能性。
她想知道父亲是什么人。
她想找到她妈妈。
她是个完全宠坏了的懒孩子。
那就是佳露。
她亲生的妈妈还活着?我想是的,难处就在这里。
就我所知,那母亲也在到东到西找她女儿。
泰丽不太聪明,但绝不犯错,而且是个无情,死缠到底的女人。
她不会中途而废。
她会使出各种手段来阻止那女人的。
哪个女人?那个母亲。
好么谷泰丽始终在注意着那个母亲的,是吗?我知道是如此的。
用什么方法?我也不知道,也许经过私家侦探。
泰丽是很小心的人。
她有钱吗?有一点。
不过她是钱不嫌多的。
贪得无厌的。
她的钱哪里来的?丈夫死的时候的保险费。
多少?大概两万元。
本来应该找个好的投资,靠利息过日子,但是相反地她拿来大大地炫耀,见什么买什么,一直保持自己服装好和漂亮。
她自己以为男人仍会对她发生兴趣。
她——多少年纪了?48岁。
不少女人过了40才真正有男人喜欢的个性。
北先生快快地解释。
柯太太,是的,不过她们是自然的,她们不是故意装出来的。
她们是内心发出来的,里外一致的。
而且一定是了解人,体谅人。
喔……你一定要见到泰丽才能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她是48岁,但是她自己麻醉自己,认为还可以看成32岁。
她仍有极好的身材—一那一点没有错。
她保持体重。
但是——别再提了,只是说到她,我就会生气。
白莎道:生不生气,我们反正还是要谈她。
我们要找出她和这封信有没有关系。
再说她一定另外有帮手。
何以见得?假如11点钟有人打电话给你太太,对方说话的声音一定要是一个陌生人。
那帮手会对你太太说:‘梅宝,你别和我争。
你的丈夫目前又在鬼混。
’而她的母亲当然不可能给她电话说:‘梅宝,我是一个完全的陌生人,我……’你明白吗?我明白了。
北先生说。
所以,你的丈母娘有一个同党。
这个人你太太是完全不认识的。
她会打电话给你太太说:‘北太太,我是写那封信给你的人。
你愿意不愿意和我谈谈——可惜我不能到你家去,但是你可以来看我——’等等,等等。
你懂吗?我懂。
白莎倦怠地把自己用手帮忙自椅子中站起来。
好吧,我想我应该去跟踪你太太,看她去见什么人,跟那个人到谷太太那里……老天,又变成一件零工了,唐诺在多好,这是他的专长。
北富德说:一旦你证实了这一点,我们可以一起去找我太太,告诉她,她妈妈做了——别傻了。
白莎打断地说:谷太太会告诉她女儿我们在说谎。
她女儿会相信她。
我们应该直接去找谷太太。
北先生说:泰丽是非常不好对付的。
白莎把下巴向前一戳。
老天,你以为泰丽不好对付,你等着看我白莎出马的样子。
她是业余的。
我是别人雇我来对付不好对付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