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025-03-30 06:19:27

护士小姐说:杨大夫希望你见病人之前先能见他一下。

请你跟我来。

她在前走,有韵律的脚步声,和浆烫过的白制服沙沙声,透散着专门职业的气息。

赖先生,她通告说。

我走进办公室,她把门自我后面关上。

杨大夫有薄得透明的鼻梁,细而透视力强的眼睛,看他脸我好像在看一条直线,两边各有一个黑点。

赖唐诺先生?他问。

不敢当。

长而冷的手指握住我手。

他说:请坐。

我坐下同时说:我的飞机47分钟后起飞。

我会尽量简短,你是来接柯白莎太太出院的?是的。

她的情况你都清楚吗?不多。

她感冒后转成肺炎,洛杉矶的大夫建议她来这里作长期休养。

他们告诉你原因吗?没有。

你是她合伙人?我是她雇员。

她主持一家私家侦探社?是的。

你现在全权在代理她的业务?是的。

她对你有非常好的评介,赖先生。

他说:十分信任。

从薪水上,不太看得出来。

他笑笑:我倒希望你能知道她的情况。

我不想使她紧张所以没有告诉她。

最好你能请她洛杉矶的大夫告诉她。

她到底什么情况?你当然清楚她有多重?不真正知道,她有一次告诉我,任何她吃下去的东西都会变成脂肪。

她什么不吃只喝水也会胖。

杨大夫逐字严格地说。

不可能,她只是因消化机能良好,她――把每一点食物都变为营养。

可以这么说。

那就是白莎。

我说:她就是这样。

他观看我数秒钟说:我给她订了一份严格的饮食单。

她不可能遵守的。

所以要请你来监督她。

我不可能监督她,再说我也忙不过来。

以体重来说,她已把自己弄到十分危险的情况了。

她不关心这件事。

我说:她本来很重视体型。

直到有一天发现她先生对她不诚实。

于是她让他有女朋友,而自己猛吃,至少这是她自己告诉我的故事。

先生死后她照吃。

给她减肥已很成功。

目前体重必须保持。

绝对不能再肥,否则心脏会不胜负担。

要知每磅脂肪须多少微血管来供应血液。

她以前就是循环不良才小病变大病的。

你有没有和柯太太谈过?有。

她反应如何?我可以从他眼中见到愤慨的表情:她叫我滚我的蛋!正是她的口气。

我说。

他按了一下铃,护士立即开门。

赖先生来见柯太太,她可以出院了。

杨大夫指示。

是的,大夫。

费用都付了吗?我礼貌上应该问一下。

想像中他们会回答收费单会寄去办公室,再寄支票来结帐不迟。

大夫避开我视线说:已妥协了。

柯太太提了强力的抗议,所以费用我们已―一妥协了。

我跟随护土经过一条长走廊,上了一层楼,她停在一扇门前。

我把门推开。

柯白莎说:滚出去!费用已付清,再也不量体温――喔!是唐诺,你来得正是时候。

进来,进来,不要尽站在外面。

把我行李拿着,早离开这鬼地方早好。

全世界最―一你怎么啦?唐诺。

我说:我几乎不认得你啦。

我自己也不认得啦。

我病重的时候轻了不少。

大夫不准我吃东西以免体重上升。

昏他的头,唐诺你知道我现在多重,只有160 磅啦。

以前的衣服一件也不能穿了。

你看起来很棒。

少来!少来这鬼大夫那一套。

一定是鬼大夫要你来拍我马屁,又告诉你我心脏不胜负担,是吗?你怎么知道的?我问。

杨大夫那种刚出道的把戏,我要是看不透还能称为侦探呀。

我说等你来接我,他就问飞机什么时候到,又对护士说你一到先要见你,都是一派胡言。

你把我的业务弄得怎么样了?有赚钱吗?最近我开支太大,公司一定要紧缩每一分开支。

你知道所得税征得多凶?我同意爱国,但是全国军备都要靠我来。

我抓起行李说:班机10点起飞,我有部计程车在等。

计程车!在等?是的。

你为什么不早讲。

你看你在这里嚼舌头,计程表在那里滴滴滴嘀吃我们钱,我的收支永远不能平衡。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你老以为钞票是树上长出来的,照你乱花的样子看来,你――白莎大步跑出房间时,护士伸出她的手说:再见,柯太太,祝你好运。

再见。

白莎没回头,一面回答一面加速在走廊上跑。

我说:讲好等候不要钱的。

喔,她说,缓下脚步。

我们步下梯,计程车司机代我们装行李。

机场?他问。

机场。

我说。

白莎向后靠在车座上:区先生的案子怎么样了?结案了。

结案了?你把目前我们唯一在手上的案子结案,我还赚什么钱?我们找到她,他付了奖金。

喔。

她说。

我们有了另一件案子。

我说。

什么案子?还不知道,一位华先生来信,希望今晚我们派人到拉斯维加斯和他见面。

有先汇钱来吗?没有。

我答。

你怎么回他?电告他我会去见他。

没要他付定金?没有。

我们反正要经过那里,我可以留一晚,并不多花费什么?我知道,但是你本可先向这位花先生要点钱花花――华先生。

好,不管他姓什么。

他想要什么?他没说。

我从口袋里拿出他的信:这是他来信。

看这信纸的材料,几乎可以代替金属做飞机外壳了。

她看看那信纸信封说:我跟你一起耽搁一天见见他。

不,你应该休息一、二个星期。

胡说,让我自己来接头。

我什么也没说。

我们在起飞时间15分钟前到达机场。

在候机室等候。

过不多久,自东来的班机到达。

扩音器宣布西行旅客开始登机,白莎和我进入机舱。

约有半打过境旅客早在机上未下机。

白莎找座位坐下,长叹一声说:我已经开始饿了。

唐诺,跑回去给我买两块巧克力条。

不行,没时间了。

不要那样,还有两分钟时间。

你的表慢了。

她又叹口气重重靠向符背。

靠窗坐的男人转头偷看她一眼。

你还好吗?我问。

还好,两个膝盖不听话,肚子空空,全身像块抹布,鬼大夫把我整惨了。

我外侧那位男士看看表。

指着表面,离起飞尚有3 分半钟,他说:我这个表最准时。

白莎转过头来。

我说:是的,我知道她表慢了,你看我也是准时的。

我才在大厅对过时。

我把表给他看。

时间和他的表是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