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025-03-30 06:19:27

飞机在沙漠上慢慢下降,掠过眩目强光,黄沙中点缀着一丛丛窄叶灌木和山艾树。

飞机的阴影自机上向下望清清楚楚。

而后飞机着地,自跑道滑行到人口众多的建筑物大厦。

终于到了。

我对白莎说。

坐我外侧的人惊奇地问:你们也在这里下机?是的我也是。

他说。

白莎向他笑笑:那很好,说不定我们还会见面。

我们一起下机,在带我们进城的车子里,那人问:你们在这里留久吗?尚未决定。

公事?是的。

白莎坐在司机右侧,那人凑向前把嘴唇接近他耳朵说:拉斯维加斯你熟悉吗?不熟悉。

我们沉默了一下,那人说:萨儿萨加夫旅社是一个暂住的好地方。

名字有点怪。

你知道了它是把拉斯及维加斯分别倒过来拼就十分好记。

这儿真是一个奇怪的城市,雷诺城名声很大,但它有的这里都有,我觉得这里还更好。

两地我都去过。

那我就不必介绍了。

柯白莎在座中转动着:沙漠气候真令人舒服。

那人做个稍稍鞠躬状:沙漠气候使你好看得很,你是健康的象征。

那是我的化妆。

白莎说。

你闪耀的眼光,杂货店里是买不到的呀!你假如有化妆,那不过是锦上添花。

像你这样平滑细嫩的皮肤也不一定需要化妆。

白莎不知有多少年没有听过这种赞美了,我看着她真怕她会漏出去你的来。

但她恰微笑着,把脸转向车前,微笑竟溶成了痴笑。

萨儿萨加夫旅社,柯白莎登记着柯太太。

那人说:巧得很,我到这里的目的是接见一位柯先生的代表。

柯白莎看着他,突然说:你是花先生?华先生。

我礼貌地修正着,他惊奇地愣着。

但是――一我――他转问我:你是赖?我点点头。

那么所谓柯氏是柯太太,不是柯先生?白沙说:我的侦探社用柯氏名义省得不必要解释。

华先生说:我们上楼谈。

去你的房,柯太太?好,她说:10分钟之后。

他的房在我们下面一层。

当他先离开电梯时,白莎说:他挺不错的。

嗯哼。

蛮文雅,挺突出的。

嗯哼。

你怎么没吃巧克力条?现在不吃,我有点头痛,暂时留着。

你快去你房,10分钟内到我房间来,我不要让华先生等候。

我会到。

我盥洗一下。

9 分半钟的时候到达白莎房门口。

举手敲门的时候华先生也到了。

白莎让我们进门,我嗅到面霜的香味。

请进,华先生,她说:请进随便坐。

唐诺,你坐那边椅子。

我们坐下,华先生疑问地看看我说:你不像我想像中要见的那种人。

柯白莎自樟脑丸中找出羞答答的笑容,挂到脸上,搔首弄姿地说:我也使你出乎意料吧?当然,我简直不能想像,你这样娇秀,优雅的女人会做这种职业。

有时须要卑鄙污秽,就太委屈你了。

倒也不见得。

白莎用矜持的语气委婉而言:有时也非常有兴趣。

当然卑鄙污秽的工作都由唐诺去做,你找我有什么事要办呢?我要你们寻找一位年轻女郎。

唐诺对这种事最在行,他才完成一件类似的案子。

这件事比较不一样。

白莎小心地问:你是她父亲吗?不是,是我的儿子非常关心―一过份关心的人。

我们等他继续,他把脚架在膝盖上,把雪茄的尾部剪掉,问道:允许我抽烟吗?尽管请,白莎说:我喜欢男人抽雪茄,像个男子汉。

他点着雪茄,小心地把火柴放进烟灰缸。

开始说:我的独子叫华费律。

我负责一个广告事业,我要费律跟我组织股份公司,我在他结婚时要给他一半股权。

那很好。

费律不太喜欢受办公室束缚,也许我太溺爱了,但他闹起恋爱来倒十分认真,他就是对那女郎太痴了。

她是一家飞机工厂经理的秘书,她是非常能干可信的。

费律受她影响很大,他突然决定抛弃一切享受,要努力工作,真是一个太大的改变。

你一定非常高兴他这种变化。

你希望他们结婚吗?最初我希望费律在事业有成后再结婚。

他已28岁,除了玩乐旅行什么也没做过,我没办法使他做正常工作。

原来如此,那女孩又怎样了。

婚礼举行前两天,正确日子是10号,她失踪了。

有没有留言或线索。

什么也没有,她就是失踪了,而且怎么也找不到。

假如你觉得结婚早了一点,这不正好吗?白莎问道:她既是失踪,一定有她原因――也许是自愿的,或者是不想当媳妇了。

华先生双手一摊,肩一耸:这些我都想过。

还有什么困难?我才告诉过你,费律受她影响很大。

老实说我还有点反对这件婚事,但是她失踪的情况。

使我非设法找到她不可――为的是费律。

费律为此不能入睡,也不吃东西。

整天呆呆愣愣,体重下降,失魂落魄。

白莎说:好,唐诺会找到她。

他转向我。

把你知道的全告诉我。

我说。

我说过,可娜替仑道夫飞机公司一位经理做秘书,她和另一位女郎合租公寓居住。

她失踪那天早上,她有点情绪不定,心神分散,和她同室的女友希望知道原因,可娜说没什么。

18日上午8 点10分她出发上班,她准时到班,经理说她一切正常除了比平时文静一点。

她早已通知经理一旦公司找到接替人,她立即离职。

她和费律决定结婚后把蜜月稍为延后,可娜是十分优秀的秘书,那经理曾一再希望她给了婚仍能留任。

我一再地重复,目的使你们了解她对工作的责任感,即使她逃跑是因为费律的原因,她也绝不会弃公司于不顾。

她速记经理的口述到10点,而后她开始将速记的改变为打字。

她所做速记中有一封信十分重要而且是密件,和某种新式飞机有关,还有一些公司间备忘录,也是机密。

那经理在口述信件后离开办公室参加简报。

简报为时20分钟。

回办公室时发现可娜不在办公桌后面,信纸卷在打字机之上,她已开始打了几个字,而且在一句的中间停住。

那经理以为她去洗手间。

回到自己办公室,继续工作。

15分钟后他想到另一必须办理的信件。

按铃请可娜。

由于没有回音,他来到外间,发现一切都和15分钟前相同。

又再过15分钟,他请另一位秘书到洗手间找寻可娜但没找到。

从此可娜失踪再也没人见到过她。

可娜随身皮包放在桌上,里面有她全部财产大概50元零钞。

她没有银行存款。

她的唇膏、粉盒、胞胎、钥匙和一切用品都在皮包里。

有没有通知警方?我问。

有,但警方没有尽力找寻。

还有什么其他线索?我问。

有一件。

什么线索?依据她同室好友,可娜全身散发愉快之情直到失踪前24小时。

所以我试图追究到底最后24小时发生了什么变故。

唯一能发现的是出事前一天她曾收到一封信。

这封信来自拉斯维加斯一位姓荀的。

怎么会知道的?房间太太每天分信到各公寓,她未出嫁时姓苟。

二姓只差一笔。

房东太太强调她除了确定信是寄给她的房客,和她自己不至分错外,不喜欢多管别人信件来自何方何人这些闲事。

华先生笑笑说:她说姓苟的不多,当她见到拉斯维加斯荀寄时,以为是她亲戚寄的,然后知道是‘荀’不是‘苟’。

拉斯维加斯什么地址她记得吗?她记不得。

发信人是男是女她知道吗?不知道,信上只有拉斯维加斯荀寄,这当然不算是个有用的线索。

但也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那本速记本怎么样?我问:就是有重要机密信件速记的那本速记本。

就放在她办公桌上。

他说:这些若有遗失,也许可请联邦调分局介入。

但她的失踪任何方面看来,和她工作并无关联,而完全是私人原因。

你认为拉斯维加斯有位姓荀的,可能知道她失踪的原因。

白莎问。

华先生说:是的,柯太太,荀也是很少的姓,在本地有一位荀海伦,在这里已好几个礼拜了。

你有去找过她?我问。

你怎么会想到我去找过她?他小心地问着。

我说:你既知道她在这里,你当然希望自己去找线索,何需聘私家侦探来调查。

只有一个可能,你试过但失败了。

他没有立即回答,他把雪茄自口中取出,对它看了几秒钟,移动了一下坐的位置说:老实说是事实。

我在这里有些朋友,姓彭。

彭太太是多年好友,她女儿若思非常可爱――我一直希望费律能了解她有多可爱。

他不了解?他们也是好友。

我曾希望朋友变亲戚,假如没有傅小姐的出现,一切都会成事实。

彭氏家庭还有什么人?彭家腾,是波德水坝发电厂的一位年轻职员,业余飞行员,他有一架飞机四分之一的主权。

喜欢家只有三个人?对,只有三个人。

你请他们其中的一个人,找过海伦。

是的,家腾做了些调查的工作。

我给他长途电话,请他在此找一个姓荀的人。

万一找到,去问她与可娜有什么关系。

不久他找到一个荀海伦。

他见到她了?是的,见到了荀海伦,但对全案毫无益处。

详情如何?白莎问。

荀小姐告诉他,她没有写什么信,她也不认识任何叫可娜的女孩;当然更不知她在哪里。

并希望不要因此再打扰她,她说从未听说过傅可娜这个名字。

她说的是实情吗?白莎问。

华先生说:无从得知,家腾相信她。

那女孩本身神秘兮兮不可捉摸,所以我要请专家来试试。

警方如何?白莎问:你说他们不太有兴趣?他动动肩部:在他们看来,不过另一件人口失踪而已。

他们依常规调查了一阵子,如此而已。

他们有成见,认为大多数这种年龄女郎的失踪,不是怀孕就是私奔。

他们认为可娜原有情人,决定嫁给费律因为他是金龟婿,但最后还是爱情重于面包。

费律真是金龟婿吗?白莎问。

有些妈妈们会这样想。

你希望唐诺自姓荀的女孩着手?我要他查明可娜出了什么事,为何失踪,现在何处?你希望他查出什么结果呢?我希望唐诺能证明可娜的失踪是出于自由意志。

我希望可娜失踪的原因会使我儿子对她死心。

更能转变加强对彭若思的兴趣。

老实说,可娜失踪造成了太多宣传,使我觉得即使她回来也不可能是个好媳妇。

她是个好女孩没错,但华家容不得这类事的发生。

白莎说:唐诺会使荀海伦什么都说出来,女孩都喜欢唐诺,她们真心喜欢他。

华先生很赞许地望着柯白莎,他说:我真的非常高兴能找到你们的帮助。

虽然我绝不会想到一个侦探社是由一位女士来主持的。

更别说是由一位诱人的女士主持的。

我说:你有傅可娜的照片吗?他点点头。

我要她照片,要她外表的资料,要你介绍我可以认识彭家腾。

你可以用电话告诉他我会去找他,请他合作。

华先生想了一下说:是的,我想这办法很好。

我还要荀海伦的地址。

我说。

我会写给你。

照片在身边吗?他自口袋取出两张照片递给我。

一张是照相馆照的,照片中女孩浅色头发,鼻尖稍稍上翘,眼睛透出聪明能干。

另一张是快照,焦距不太准,女郎穿了游泳衣在玩球。

她笑得开心,牙齿洁白整齐,背景稍黑,眼部在阴影中无法见到表情。

但照片也捕捉到她热情,真挚的一面。

这类女孩比较不肯安定下来,她喜欢变化,喜欢改变环境,一生中容易发生错误,但她总是乐观向前的。

我把照片放入口袋:不要忘了给彭家电话,告诉他们我会去看家腾的。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不必,我自己去好一点。

随你。

白莎说:唐诺工作十分迅速。

华先生说:我想我是找对人了。

他两眼平静地注视白莎。

白莎把眼皮下垂,我从未在她脸上见过这种表情,是娇羞的表情。

这一切服务我要付多少钱呢?谈到钱白莎的脸立即改变,好像突然把面具一下拿掉。

25元一天,开支另加。

是不是稍贵了一点。

以我们的服务素质言来不贵。

我知道个私家侦探――你不是请一个私家侦探,你请的是一个侦探社。

唐诺管外勤在第一线作战,而我在办公室则万分关心。

照这个花费数字,华先生说:你应该保证有结果。

白莎眼瞪着他说:你以为我开的是保险公司?总也要有个限制。

华先生说。

白莎说:我答应尽量把开支节省。

接待开支怎么算?没有接待问题,吃饭自理,预付定金200元。

华先生一面签支票,一面说:两周之内,无论你们找到她,或找到证据足证她是自愿离开的,我另给奖金500元。

如果找到她我甚至肯发1000元。

白莎看着我:唐诺,你听见了?我点点头。

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快出去办事。

我虽被禁闭在疗养院6 个月,但我还不需要你来帮忙签一张收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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