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2025-03-30 06:19:27

有一阵,像老地方这种约会场所风靡全国,像鼠疫一样快速流行,像雨后春笋一样各地设立。

夜总会窜出来做午后的生意,迎合30岁,40岁以上的妇女找一点罗曼史的心理。

有一些妇女是被金屋藏娇想出一下墙。

有的是已婚的妇女自以为欺骗一下丈夫,其实是欺骗一下自己。

她们都假装在购物中心购物,偶然憩足喝点饮料。

这项生意对夜总会有起死回生的作用,有的地方甚至而下午生意收入比晚上还多。

但是好景不长,渐渐地常往那里逗留的男士使环境过度复杂。

环境复杂又吸引了其他男女别具用心的聚集,于是高尚有钱的主顾驻足不前,恶性循环使生意又一落千丈,大部份的场所只好关门大吉。

仅存的几家也立了严格的规定——没有男士伴同的女客不予招待,不同桌的不可跳舞。

凌记老地方照样在营业。

据我所知没有规定来限制客人行为。

这是很有意思的。

因为苏百利大厦是在商业中心的边缘,找一个停车位置十分困难。

一条街外有一个市内停车场,我正准备开往那边停车,突然发现一个机会。

一辆计程车自大厦入口开走,我看到大厦前有划好的不准停车区。

这个区域是供来车下客下货,及上下计程车专用的。

我看到划线区和停在路旁一辆凯迪拉克大房车前,有一个空位,正好够我的小车挤入。

我估计自己不会久留,又估计那豪华大车一定属于某位大亨。

我把公司车退后挤进划线区与房车之间。

离开汽车,我发现我的后保险杠已几乎碰到大车的保险杠了。

凯迪拉克是出不来了,我一定要先离开才行。

电梯把我带到老地方——一点点极浅醉人的香水味,很厚的地毯,减暗的灯光,梦境似的音乐,动作快训练有素的仆役—一有神秘安全的气氛。

是个令人放心的好地方。

我要杯威士忌加苏打。

酒是倒在一只琉璃色厚玻璃杯里送来的,我看不出酒有多谈。

凌弼美即使用20元一瓶把酒买进,照他收客人的卖出价格,及他给客人酒的量,他的利润还是非常可观的。

这里有一个好的乐队,有不少女客。

散坐而为数不多的男士——有一个胖脸办公室职员派的,可能是吃中饭溜出来没回去。

另有一个面无表情两侧留鬓,腹部收缩,尽量把自己比作明星。

但是这里没有年轻人。

年轻一代和这里的价格表配不到一起去。

一个声音轻轻从我后肩飘过来。

带着习惯性但很有诱惑力。

香烟,雪茄?我向后一看,眼睛简直如吃了一杯冰淇淋。

她大概22或23岁。

裙子停在膝上二三寸,前面挂一只小得可怜的围兜,上衣质料很好、花边小的翻领、一个大的V字剪裁在前胸,一条用带连着传统的木制贩卖盘,里面放着香烟,雪茄和口香糖。

我付了两角许娇雅的开支费买了一包烟。

心中盘算着将来可以向客户解释,买这样贵的烟,目的是联络感情以便获得消息。

其实这是付我眼睛吃的冰淇淋钱。

她有一双浅灰令人遐思的眼。

她世故地微笑着说:谢谢你。

一面用超然有社会经验的眼光,来看前面这个看着她大腿的男人。

她没有离开,等着用打火机给我点烟。

谢了。

我说。

乐意的。

我蛮喜欢她的声音,但是她就说了这几个字走开了。

我把这地方再仔细看一下,想着寇太太会不会正好也在这里。

没有见到任何一个合乎她的描述的。

这里的女性也不简单,还得对自己的性感相当有信心才会来这里徘徊。

贫血的憔悴的在这里是得不到什么的。

再留下去就不如回家睡个午睡了。

我办案也不过10元小钱一天。

这件案子也不可请客户付太多的办案开支。

我走向电话接办公室。

白莎不在。

我给爱茜很仔细的指示:我在凌记老地方,我在找一个女人。

看看你的表。

等7 分钟后,打电话这里问寇艾磊太太在不在,要她接听电话。

假如这里人不认识她,就请他们呼叫她,就说是急事。

他们开始呼叫,你就挂电话。

还有什么吩咐?没有了。

有没有事对白莎说?告诉她我在这里就好。

是的,你多照顾自己。

你也不要工作过度了。

我走回桌子。

仆役在附近徘徊,暗示我酒喝得不够快、我赶快把它喝掉又叫了一杯。

酒差不多花了7分钟送到。

我向四周观望。

仆役头招来一个他的部下,对他说了些什么,那个人点点头,顺溜地走向一个桌子。

一男一女占用着这张桌子。

仆役向女客说了些什么。

女人向男人道个歉离开桌子。

起先我不太相信。

然后我看到她走向电话方向时走路的姿态,知道她是我要找的人。

她走路的时候向一侧身体有点斜。

不是跛行,腿也没问题,是某一特定位置下,背有一点僵硬。

她和许娇雅所描述的外型猝然不同。

她哪里是装腔做势,贫血无力的弱女子。

相反的她是女人中的女人,她自己也知道。

羊毛套装包裹着美好的曲线。

下巴抬起到一个不卑不亢俊俏的角度。

全身充满了独立和自信。

她走过的时候,男人都会注目,证明我的看法没错。

她快要走到电话的时候,我转头观看曾和她同桌的男士。

他是个高个子,有大理石雕像所有的健康男性象征。

他穿着正派,像个银行出纳,热情,整齐,合身。

他也充满自信,但绝无过分的样子。

他50出头一点。

目前的样子有一点像业余演员在扮演美国管家。

2 分钟之后,寇太太回到桌子。

和他在一起的男人起立,用细心,没有笑容的态度帮她入座。

他自己也坐回原位,小声地对话。

从他们脸上的表请他们可能在讨论国库公债。

我再次起立,闲逛到电话亭再和办公室联络。

卜爱茜告诉我白莎已回来,我请白莎通话。

哈罗。

白莎说:你混到哪里去了。

在凌记老地方。

还在那里呀!是的。

这样办案倒蛮写意的。

她生气地说:坐在音乐和美人堆里,喝著有人付钱的酒——闭嘴,我插嘴说:听清楚,寇艾磊太太和一位男士在这里。

我认为他们耽不久。

我要知道这男人是谁。

要你在这里门外等他们出来,跟踪他们。

公司车你不是在用吗?你用你私人的车好了。

好吧……可以。

我说:寇太太大概28。

约120磅。

55尺4寸或4 寸半。

黑色羊毛套装,一顶大的黑草帽上面有红的装饰。

大红鳄鱼皮皮鞋和皮包。

和她一起男的,大概52岁,5尺10寸,170到175 磅,双排扣蓝灰色西服有很细的白斜条,长鼻子,长下巴,表情不多,深蓝领带上有红色弯曲花纹、眼珠灰或浅蓝,那么远看不清楚。

那个女的你一看她走路就知道,她从屁股开始摇大腿,每次跨出右腿时,左侧的背有一点点僵直。

必须很注意从后面才能看出来,但注意的话,一定看得出。

白莎多少缓和了一点说道:好,放心。

你能找到他们,我们算有了点进步。

我立刻过来。

要不要我进去到里面等?千万不要,站起来跟他们一起离开太明显了。

再说刚才一个电话她没有接到,可能已经起疑心了。

好,交给我好了。

我回去又坐下。

我感觉到那仆役对我十分注意。

香烟,雪茄?声音和笑容就在我肩上。

我转过去看到她的腿。

哈哈,我说;我才买一包,记得吗?那能抽那么快?她向前底下上半身,凑过来低声说:再买一包,你好像很欣赏眼前的景色,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正想说几句吃豆腐的话婉拒她的推销。

突然看到她的眼神和她的表情,我伸手入口袋取了个2毛5硬币,一面说:这交易很合理。

她放一包烟在桌上,挨近我以便拿到硬币,嘴唇不动地说:快滚!我抬起眉毛不解地对着她。

她做出一个容忍的笑容,好像我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慢慢地拿起那包烟,有经验地撕去一只角,抽出一支烟,送到我唇边,一面轻声地说:你是赖唐纳?把打火机凑了过来。

这次我实在不必抬什么眉毛,我的两条眉毛自己抬了起来。

你——我问:你怎么知道?不要那么傻,用用你的脑子,你不是有个脑子吗?她把打火机点着,把火头接近我的烟,又说:可以走了吗?不走。

她说:不走也可以,活动活动呀!随便找个女人跳个舞,你现在那个样子像根电线杆竖在电话院里。

这提醒了我。

我突然明白单身男人不会到这种地方只是为了品两杯。

但我仍耽心,这香烟女郎怎么会知道我叫什么名字的。

18个月来,我一直在西南太平洋做菜鸟。

在此之前我也从来没有在随便什么地方出过名。

乐队开始演奏。

我选了相隔两个桌子一个年轻愉快女郎,我走过去时她有点装模作样。

跳个舞?我问。

她用有点傲慢的假装惊奇目光,向上看我说:你也太突然一点吧?我看着她眼睛说:是有一点。

她笑了,我喜欢莽撞的男人。

她说着站起来,把手伸向我。

我们一声不响跳过了半个舞池。

她说:我觉得你不是我想像中那种男人。

你是什么意思?坐在那里,皱着眉头看酒杯,很忧愁,不太合群。

说对了,不能合群。

不是,我研究过你。

喔!我承认曾注意你。

注意我有什么不对?只是不应该承认。

我没有再说话,我们又跳了一会舞。

她再度笑着说:其实我一直是对的,你又忧愁又不合群。

我说:让我们来谈谈你,那两位和你在一起的是什么人?朋友。

好朋友?她说:我们3个人经常同出同游,我们兴趣相投。

结婚了?嗯……没有先生。

离婚了?是的我们又跳了一会舞,她说:你很少来这里。

是很少。

我没见过你,我也对你很奇怪,你根本不像到这种地方来的男人。

什么样的男人到这里来?大多数不是好东西。

很偶然会看到一两个有点——兴趣。

那像海中捞月。

看,我又自己在招供了。

你喜欢跳舞,偶然你会在这里找到合意的舞伴,是吗?大概就是如此。

乐声停止,我带她走向桌子,她含娇地说:假如我知道你的姓名,我会介绍你给我的朋友。

我从不告诉别人姓名。

为什么?我不会是你喜欢介绍给朋友的那种人。

为什么?我说:我有太太,有3 个小孩在挨饿。

我无法养活太太因为我常把下午荒废在这种地方。

我一次次想痛改前非,但总是本性难改。

我每次在街上看到像你这样漂亮面孔,会跟着看你到哪里去。

假如你到这里这种地方,我会跟进来,把口袋中每一分钱花掉,目的只是抱你跳次舞。

我们已走回到她的桌子了。

她笑着大声说:小姐们,我想这位是某先生,蛮好玩的。

两位小姐有趣的目光向上看我。

仆役头站在我身边说:对不起,先生。

是不是违反了这里什么规定?我问。

没这话,先生。

是经理要我向你致候,请你移驾办公室几分钟。

是重要事。

好呀,我喜欢这样结果!和我跳舞的女郎说。

仆役头什么也不说,致力于我的手肘。

我向3 位年轻女郎笑道:不要紧,我会回来的。

随即跟了领路的人穿过门厅,经过一道挂布帘的门框来到一间接待室。

另一扇门上有牌子刻着私人办公室仆役头带我连门都未敲就走了过去。

他说:赖先生来了,先生。

他退身,把门也带上。

坐在大型光亮核桃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从一些纸张中把眼睛转向看我。

我看到他深色眼睛,坚决,有力地发散着充沛活力的人格。

微笑自他脸上出现。

把回转椅一下推后,他站起来,绕过桌子。

他并不特别高,也不肥,但他全身都厚。

胸部厚,头颈厚,身体直直的上下一样粗细,没多少曲线。

衣服是定制的,看得出是最好的裁缝,不只手工好,而是剪裁得使他体型变得很好看。

头发非常整洁,显出理发师小心辛苦工作的结果。

看不到一根头发不在恰当的位置。

赖先生你好,我姓凌,是这里老板。

我们握手。

他仔细上下看了我一下,说:请坐,来支雪茄?不了,谢谢。

我抽香烟。

他自桌上打开一只防潮盒说:随便选你喜欢的牌子。

不,谢谢,我口袋中有一包我想早点抽掉。

我向口袋摸去。

我发现照目前情势,最好不要让他知道第2包香烟这件事。

好吧,随便坐,不要客气。

要不要来杯酒?我刚喝了两杯你的威士忌加苏打。

他笑了,他说:我问的是要不要来杯真的酒。

威士忌加苏打。

我说。

他拿起电话,压下一个按钮说:两杯威士忌加苏打,我自己的牌子。

他放下话机说:我想你才从南太平洋回来?我能不能请问,你怎么知道的?他似乎蛮高兴:可以问,可以问。

等于没有回答,所以我只好说:我离开国土相当久。

你的事业是我离开之后兴起来的,我也从没来过。

所以我特别注意你今天来的目的。

但是你怎么会知道我是谁呢?他说:好了,好了。

我们两个可以说都是脚踏实地的人。

是又怎么样呢?把你放在我的位置。

为了要维持这个地方,有的时候眼睛要睁大一点。

总要吃饭呀。

当然。

为了要赚钱;当然顾客第一。

他们为什么来这里?他们要什么?他们能得到什么?他们顾虑什么?他们怕什么?很明显的。

赖先生,只要你把你自己放在我的位置上想一想,你就完全明白。

没有通知私自光临的私家侦探——当然我会接到报告的。

是的,我懂了,你们认识所有的私家侦探吗?当然不可能。

只认识够聪明,可能引起麻烦的。

怎么分别法。

我不分别他们,他们自己分别出来。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私家侦探和别的行业相同。

不能和别人竞争的自然会淘汰。

可以维持生意的,只是生意多,人和公司是不出名的。

真有两下的不但生意好,而且引人注意,圈子里大家会讨论的。

这一种人我都认识。

承蒙夸奖。

不要那样谦逊。

在你入伍进海军前,你建立了相当好的名声,一个小个子很有胆量——胆量和脑子;经常用大胆的工作方法玩无限制的游戏,把顾客利益放在优先。

我曾经仔细研究过你的经历。

我有需要时可能请你帮忙。

当然,还有你的合伙人,柯白莎。

得杰出的,是吗?我问:你认识她很久了?老实说我从来没有浪费时间在她身上,直到你参加她的班底和组织合伙事业。

白莎当然也在我名单上——很少几个侦探社之一,只做点家务小生意的。

所以不会引起我自己的兴趣。

她用常规方法处理常规生意,而你来了之后把常规事情用特别方法处理。

案子一经你手就煞不住手。

你对我太清楚了。

我说。

他平静地点点头,好像是同意一件当然的事:我对你实在太清楚了。

今天又为什么承蒙宠邀呢?门上有人敲门。

进来。

凌弼美说。

我注意到他身体的右侧稍稍动了一下,听到很轻的一下克啦声。

门自动打开,一位仆役托了一只银盘进来,盘上有一瓶很好牌子的苏格兰威士忌,玻璃杯,冰块和压得出苏打水的瓶子。

仆役把盘子放在桌子角上,一言不发走出去。

凌弼美倒了不少酒到两只杯子里,放进冰块挤入苏打水,给了我一只杯子。

敬你。

他说。

敬你。

我回答。

我们各喝了一口,凌弼美回座,摇着转椅,微笑着说:我想我不必再多啰唆了。

你是说,不要我在这里?非常正确。

你能把我怎么样吗?他的眼光变硬了,脸上还是在笑:很多,很多方法。

我到很有兴趣。

可能是找借口说桌子都预定了,没有空位,还是仆役都不伺候我。

我看不出还有更妙,更有用的方法。

他笑着说:你有没有注意到,赖先生,讲得凶的人反而不太做。

我点点头。

我要做的话,不会先告诉你。

来这里为什么特别案子吗?我笑说:正好逛进来。

想找点社交活动。

很明显的,凌弼美笑着说:希望你想到我这里顾客的反应。

假如有一个顾客指着你说:‘看,这是柯赖二氏私家侦探社的赖唐诺,他们专办离婚案件。

’我相信绝大多数这里的顾客会突然想起还有件要紧事要办,逃之夭天。

我说;我倒没有想到这种可能。

你不妨现在想想看。

我们各人品各人杯中的酒。

好我现在想想。

我说。

我不知寇太太和她的护花使者有没有离开这里了。

也不知柯白莎跟上他们没有。

我也在考虑,凌弼美厌恶私家侦探,可能是因为这大厦出售正在交涉中。

不要为这小事太烦恼。

凌弼美说:加点酒?他用左手伸出来接我的杯子,右手拿着那瓶威士忌,倾倒瑰珀色的液体进我的杯子,又加了苏打水。

我一直在奇怪,当初怎么会发生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不多,但到底是发生了。

我的眼睛无意地向下望,看到他价值昂贵的手表。

那是一只体积很大的表,只有他这种厚个子才配带用。

秒针很大、走起来一跳一跳,是一只十分准时的表。

表上时间,是4点半。

我暗暗估计,不可能那末晚了。

我想看看自己的表,又觉得暂时不太妥。

凌弼美把自己杯子也加了些酒。

眼睛透过杯子的上沿向我笑着说:我想我们彼此相当了解。

当然,我告诉他:这非常重要。

我不引起注意地环视着办公室。

在档案柜顶上有一座钟。

很普通的电钟,用镀锡的航海轮装饰为框。

我等候凌弼美眼光没有着我的时候,匆匆转头看了一下钟的指针。

时间是4点32分。

我说:维持这样一个所在,困难一定很多。

当然不可能一个人吃肉。

他承认。

我想你也认识不少这里的顾客。

常客——只认识常客。

进酒有困难吗?不多。

我有个客户,为了车祸想和人打官司。

你知道什么好律师吗?是不是你现在在进行的案子?我只是笑一下算回答。

对不起。

有没有好的车祸律师你认识?我问。

没有。

想来本城应该有较好的。

应该。

我说:好酒,我也感激你的招待。

我想你不希望我回我的桌子去。

没关系,赖先生,随你的便。

玩一下,轻松一下。

希望你愉快。

要离开的时候,不要管帐单。

站起来走就是了。

也不会有帐单给你。

只是有一件事,不——要——再——来!他用酒和谈话拖住我。

现在酒也喝了,话也完了。

他也允许我回老地方去。

那么,他为什么热心要我离开几分钟呢?多半是寇太太和那男的已经离开了。

我把剩下的酒一口喝掉,站起来,伸出手来:很高兴见到你。

我说。

谢谢你,请随便,赖。

玩一下。

我也祝福你,不论你现在在办什么案子,都会有好结果。

也请你记住到别地方去办,不要来这里办。

他鞠着躬送我离开办公室。

我又回到老地方的大厅。

我根本不必看,看一下只是为证明我判断正确。

寇太太和跟她在一起、穿双排扣发西装、不会笑的男人已经离开了。

我看自己的表。

时间是3点45分。

没有见到我的香烟女郎,所以我问一个仆役:卖香烟的在吗?是的,先生,马上来。

一个女郎向我走来,大腿,围裙,木盘,但不是她。

我又买了包香烟问:另外一位呢?碧莲?喔,她今天早1小时下班。

由我代她。

两桌之外我的女朋友不断在看我。

我走过去,没要求跳舞,只是闲聊了一会。

我告诉她们因为没有扶养妻子和子女所以要被逮捕,我正设法交保,不知她们能不能帮点忙。

我看到他们很感兴趣,但不知所措。

仆役又过来,告诉女士们凌老板的致意,问女士们要不要迁到我的桌上去,并说连她们这桌也不会收费,由老板请客。

问我们要不要开瓶香槟。

女士们瞪出眼睛,以为看到或听到什么了。

其中一人说:老天,你一定是温莎公爵。

她们都笑了。

我笑着对仆役说:代我谢谢凌老板,我感激他的盛意,我今天已喝得差不多了。

也许你可以给我朋友来点酒,反正老板请客,我实在有事要先走了。

是的,先生,没有帐单,凌先生关照过了。

我知道了,不过小帐总是要的。

他想了想,有点窘,但坚决地说:请勿介意,最好不要了。

我点点头。

向3个呆若木鸡的女郎一鞠躬。

走出大厅。

我在衣帽间拿回帽子,管衣帽间的女郎高兴地接受我2毛钱的小帐。

我乘电梯下楼,尽量不引人注目地走向公司车。

我对凯迪拉克大房车的主人估计错误了。

他不但已把车开走,而且一定是用低档把我的公司车一直向前推,空出位置,而后开走的。

我的车现在停在大厦入口正前方。

有一辆计程车现在在早先凯迪拉克的位置。

一位计程驾驶向我走来,他有一个被打扁了的破鼻子和菜花样的耳朵。

他问:你的车?是的。

还不快把它弄走。

别人把它推过来的,又不是我停在这里的。

他无礼地吼着。

我听这种理由太多了,一毛不值。

你把车停这里,我只好让客人那边下,至少少给了我1元小帐,要你赔。

他把手伸了出来。

我不理他伸出来的手:你说你损失1元钱?是。

我伸手开公司车的门:对不起,老兄,我补助你。

那差不多。

我说:我是税务人员管所得税。

报税的时候你自己扣掉1元钱说是我同意的。

我开动引擎。

他想吼,见到我的眼神,犹豫着。

我把车门重重带上,开车离开。

4点23分,我回到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