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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2025-03-30 06:19:28

我们用柯白莎、赖唐诺名字登记住店。

白莎说。

我和我侄子要两间房间,不过当中要有门可以通的。

我正在等几个电话打进来。

有电话进来千万别耽误,一定要立即转过来。

我们行李随后就到。

她又把钻戒摇一摇。

我们得到想像中应有的服务。

在房间里,我给了仆役小帐,等着他离开,打电话给西方公寓,等我在电话中听到平菲达的声音时,我说;我和白莎在西山大旅社住。

白莎住621 。

有消息可以立即来电。

你记得住房号吗?记得,她说:目前西线无事。

我会打电话给你们的。

我说:你被别人从床上叫起来,都是那样和悦动人的吗?和悦动人?她问。

是的。

我说:柯太太说一万个人当中,也不见得有一个像你那么好脾气的;她建议我向你求婚,免得别人抢先了。

她银铃似地笑了。

她的建议应该得金像奖。

我也认为是的。

我说。

突然她改变语调,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知道了,先生。

我们一定给你把这句话转到。

我把电话挂了。

柯白莎把自己大刺利坐进一张沙发,把鞋子踢掉,把穿了丝袜的双脚搁上另一张椅子,她看向我道:原来如此。

什么东西原来如此。

我问。

讨女人欢心呀。

她们不见得动心的。

我只是说着玩玩的。

我甚至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这样讲。

傻瓜!她把一支香烟装进她象牙烟嘴去。

我走向床边,把她抛在床上的早报拿起来看。

我要看的消息在头版:一位地检处保护着的哈爱莲谋杀案主要证人,突然失踪。

一切证据显示这位证人是受了别人愚弄,误导。

全市警察都出动在找这位证人。

当然也照例有不少花边新闻。

警方原已有不少线索,足可使这件案子在昨晚午夜前破案。

好像这位证人在警方准备破案的时候,突然就失踪了。

警方认为因为这证人失踪,案子的发展在将来可以预期有很大的,更出人意外的改变。

云云。

我做作着看向她。

老天,万一她有什么意外!我说:你会不会相信今天的警方会那么大意。

连这种可能会发生的情况也想不到吗?老天,老天,这是件谋杀案,而这个女人是唯一的目击证人。

他们竟完全没有人保护她,让她自生自灭?这是我认为最荒唐的一件事,天呀!白莎说:少来这一套,唐诺。

她不会有事故。

你怎么那么有把握?她唯一能指认得出来的人、就是我们的当事人。

你我都知道,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的。

看看报纸,我又说:她公寓里有血迹斑斑。

柯白莎说:唐诺,别担心,她不会有事的。

假如有我决定要杀她,把她在公寓里杀掉了不是简单一点吗?不见尸,当然不是要她死。

警察自然会找到她的。

警察要找人比我们容易得多。

我并始在房间里踱方步。

我说,希望你的想法是正确的。

不要乱钻乱钻。

她说:你对这件事是无能为力的。

我们要紧的是办自己的事。

你要全力办自己的事。

我又来回地走了几遍,吸了两支烟,再回去看看报纸。

然后站到窗口向窗外望。

柯白莎认为目前的姿势很舒服。

安静地坐着在吸烟。

过了一下,她打电话和办公室卜爱茜联络。

她挂上电话说:好人,警察在办公室坐着等候你的出现。

我看那些圣卡洛塔的人办事倒满认真的。

我没有去搭腔,这件事已不是主要的事了。

过了一下,白莎有如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默思地说:个子虽然很小,你闯起祸来倒是天大的。

你什么意思?她说:我在开一个小小的侦探社。

小到什么工作都做。

大的侦探社。

大案件不搞政治性的,小案件不搞离婚案。

我白莎什么都做。

我的工作不见得高尚,但也是不错,有利,常规生活,心平气和的事业。

我也赚钱――不多、但是能活下去。

你闯进我生活圈来,我雇你来工作,还没坐稳,就弄来一具尸体,把我的执照差点吊销(见第一集《初出茅庐破大案》)从此,案子一到你手,七弄八弄总会弄出尸体来,已经变成你的习惯了。

而我总是被你拖来拖去。

别人不以为我是侦探――我是共犯。

你反客为主。

你是尾巴在摇的狗。

我说:少说两句行不行。

你不是每件案子都在赚钱吗?柯白莎向下看向自己胸部,看向自己大腿。

但愿我不会急得体重减轻。

我现在这样很满意。

没有不舒服。

好人,不知你知不知道,这件案子如果破不了,我们要坐牢的。

我说:世界上有很多办法,可以从牢里出来。

白莎说:把它写下来。

出书,卖给圣昆丁的死牢犯,一定赚钱。

我什么也不再说。

我们就相对坐在那里不说话。

先是白莎看看她的手表。

之后,我又看看我的手表。

然后我又走去看窗外,白莎又点上一支烟。

窗外的街上形形色色。

一辆面包公司的车子在送货。

街角有一位主妇决定上街买些东西。

两对老年夫妇自旅社出去,决心花点时间来西部玩玩,他们开了一辆纽约市牌照的车走了。

天上蓝天无云。

我走回床边,把枕头靠在床头板上,自己半卧着又读起报纸来。

白莎仍旧坐在椅子里,尽量保持外表平静。

当我把报纸抛下,又走向窗口,白莎道:老天,你不要狗踮屁股好不好,这样对事情会有什么好处呢?你太紧张,太静不下来了。

坐下来,像我一样走走神。

能休息的时候要休息。

自从接手这件案子,你一分钟也没有休息过。

你会倒下去的。

我走回床边,把枕头放回原处。

一把自己倒向床上,面向天花板,我说:我何尝不想休息一下。

我实在不能休息。

眼前要办的事尚还很多。

连上帝也不知道我下次能在什么时候再闭眼休息。

柯白莎说:好人,你有事就睡不着。

你把那经济版拿给我看。

这些财政分析家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好像他们真是未卜先知,神机妙算。

你听听:‘当股市处于多头市场时,股市上涨的时间要长,跌盘的时间短、上涨的家数多、下跌的家数少。

甚或上涨幅度大,下跌幅度小;这时候再笨的投资人也晓得做多头可以赚钱。

做空的人除了一尝刀头舔血的乐趣外,难赚易摇……白莎又道:哦,废话一大堆。

把报纸向地下一摔。

我尽量使自己在床上睡得很舒服,但是我知道我自己不可能入睡。

虽然没喝咖啡;但是我脑子在猛跑、我想到有一打以上的可能发展,每种结果都惨不忍睹、我不得不放弃再向下想的意念。

我试着向左侧睡,又翻向右侧。

柯白莎说。

老天。

不要翻来翻去好不好。

翻来翻去怎么睡得着。

我试着不要翻身。

我看看表。

快到11点钟了。

柯白莎说:看来我们应该打电话到西方公寓去了。

我说:不要这样。

我们不能引得那警卫起疑心。

不要忘记,他想要追平菲达,理论上他会很多疑嫉妒的。

极可能有规定,上班时间不可以有私人电话。

白莎道:那你还多嘴什么。

快给我睡一会、我躺在那里还想。

我已经向海警官宣战,海警官也已经向我发兵。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我想到可怜的蒙医生,在市长大选之夜坐在圣卡洛塔的寓所里,头上顶着一把刀。

我想到目前的蒙太太、她是五官科专家的太太。

已经在一个势利小镇的社交圈建立了自己的天地,不知在等待重击前心里在想什么――无助地等,不知道说好帮她忙的人现在在干什么。

我但愿他们因为信任我,现在可以平安地在休息。

甚至柯白莎,她尚可以怪我,可以推卸一部份责任在我肩上;我没人可以推卸责任。

我想到邓丽恩。

不知她现在是否还见我不敢给她打电话――白莎在房间不行。

我更了解白莎,我不可能想办法不引起她疑心,而有偷偷打电话的机会。

我想到邓丽恩是如此忠心的一位朋友,她明知我在玩把戏,把她玩弄在掌段之间,但是她是一个好人,她只当不知――她含笑的棕色眼睛――她嘴唇的俏皮形态――真清而易发的笑容――雪白的贝齿――电话铃声把我自十分熟睡中吵醒。

我一翻身勉强地要站起来。

我眼光散漫,不易集中焦距。

我只知道一只电话在响,这是我这一辈子最紧要的一次电话铃声――为什么?――是在等什么人打进来?――电话在那里?――什么时候了?――我自己在那里?――我都不知道。

我听到柯白莎镇静地的声音在说;哈罗,我是柯白莎。

过了一下,她又说:筹码输光了?我们马上过来。

她挂上电话,站着着向我,整个脸上的五官缩到了一块去。

平菲达。

她说:再一个小时她要下班了。

她提醒我,看来我们所有筹码都输光了。

不论消息是好是坏,因为又要行动了,我又走下心来。

我走进浴室,用冷水泼上我头发,脸面和眼睛。

我说:打电话回办公室,问一下卜爱茜,那两个作业员有什么报告没有。

我们的方法一定有漏洞了。

她一定出去过了。

白莎打电话回侦探社。

她说。

哈罗,爱茜。

有什么事吗?听了一阵,她又说:没有作业员的消息吗?好吧,谢了,会再打电话给你的。

挂上电话,她说;又有更多条子在找你,好人。

也有的是找我的。

没有作业员的任何报告。

我用口袋里的梳子把头发向后梳。

看看我又脏又皱的衬衣领子,我说:白莎,我向老天发誓,我这次不可能错的!我们在她那里引爆了一只大炸弹。

她不可能不和海约翰联络。

她一定会的――她没有。

白莎说。

我说;目前只有一件事可以做。

我们去找她,再加点压力。

我们已经牵涉过深。

不行动会淹死了。

目前又没有其他事可以做。

我先打个电话。

我抓起电话拨了我租房住的那公寓电话号码。

一位女工友听的电话。

我说:请你叫艾太太来听电话。

过了一下,烧成灰我也认得出的种特殊又尖酸的艾太太声音,来自电话线对方。

我说:我是唐诺。

请你找我表妹来听一次电话。

我本来不想打扰你的。

但是这件事比较严重。

艾太太酸溜溜地说。

你的表妹.你的表妹的名字叫邓丽恩,她是一件命案的重要证人,也是警方到东到西在找她的人。

3 个小时之前。

警方把她带走了。

据我知道,警方现在正在找你。

假如你要利用我的租房公寓做――。

我把话机摔回到电话鞍座上去。

柯白莎看着我说:好极了,妙极妙极了。

你的表妹?唐诺好人?我说:只是一个女朋友。

我声称她表妹而已。

你刚才打的电话号码,是你那租房的公寓是吗?是呀,我说。

柯白莎站起来盯若我,她的眼睛越来越眯。

直到眯成一条细细的小缝。

嘿,她最后嗯出一声。

过了一下,他说。

我说这些不要脸的女人都吃你这一套。

来吧,好人。

我们要出一次。

极可能不是最好的行动,但是至少是动一步了。

要是再坐下去,极可能一天也不会有电话进来、你终究还是有一件事没有想到。

什么?我问。

她说:这是我坐在这里时想到的。

可不可能海约翰本来约好今天下午去看丁富璐,要带了她一起去圣卡洛塔。

我也想到过这个可能。

但是假如真是如此,我们的作业员会回报丁富璐出门了。

当然。

白莎说;不过,只有一个可能她不打电话给海约翰,那就是她知道他一定会来。

我说:好吧,我们走一趟,老实说,反正已经落水那么深了,管不了那么许多了。

柯白莎说:没错,我也豁出去了。

她把门打开。

我们走进走道。

白莎镇静而机械化地把门锁上。

乘计程车去。

好吗?我问。

旅社前面就有一个计程车招呼站。

她说。

我们走下门厅。

站台职员说:柯太太,你的行车还没有到来。

要不要我给你什么服务?我可以派车子到任何地方去接,我……不必麻烦你了。

白莎一面说,一面走过柜台。

旅社前招呼站处停有一辆计程车。

白莎把自己躯体塞进那较小型的车中去。

我对司机说:西方公寓,越快越好。

我们向前开车,两条路口过去,我们一声也没有吭。

白莎突然开口道:一件事我弄不懂。

你何必要弄成她是被绑架走的呢?她想到你那里去住,你为什么不想个理由让她向警方搪塞一下,照你现在所用的方式,你是直接向那监狱在前进,而且对我们已接手的谋杀案一点好处也没有。

你……闭嘴,我说:我正在动脑筋。

她说:又怎么样。

你的薪水是我付的,公家的时间应该想我们的案子。

下班的时候,再想你自己的困难。

我转向她。

你真烦人。

我正在想公事。

你又提醒我,我有私事应该好好想想。

你给我闭嘴。

你在想什么?闭嘴。

当我们再两三条街就会到西方公寓时,我说:我们俩都是傻瓜。

又怎么啦?柯白莎问。

那两个在哈爱莲寓所的香烟屁股。

其中的一个上有口红印。

另外一个没有。

警方立即反应到在房间里的是一男一女。

事实上不是那么一回事。

为什么错了?我说:那一晚上她回家很晚。

上床也晚。

有人按门铃时她还熟睡着。

怎么知道?门缝下的报纸。

懂了。

说下去。

我说:你上床的时候会把口红擦掉吧?当然。

哈爱莲她也会。

她卸妆,把所有脸上的化妆品卸掉,再上床。

来访问她的人来到时,她根本没时间把自己再化妆起来。

她们就坐在床头上谈话。

那来访的人是个女人。

是来客抽的烟屁股上有口红印。

计程车司机把车子靠边停在西方公寓门口。

要我等吗?他问。

我说:不要。

一面把一张1元钞票递上。

柯白莎睁大双眼,热心地看向我。

我说:你懂这意味着什么吗?柯白莎点点头。

好吧,我们上去。

她把自己弄出车门去。

我用眼角,看到一位作业员把车停在我们公司车后,监视着公寓大门。

柯白莎也看到他。

但是连暗暗打个招呼也没有。

我替柯白莎把大门打开。

我说:你去缠住那警卫一会儿。

柯白莎把尊躯向柜台移动。

警卫自后面过来讨好她。

我经过他,低声向平菲达问:她没打电话出去吗?啥也没有。

要不要假装叫她一下?我看到警卫像是竖起了一只耳朵在听我们这边。

我大声地说道:嘎,不必打电话上去了。

亚美姑妈在等我。

我们上去就可以了。

她提高声音道:这里规定,我一定要通报的。

警卫道:平小姐,这次免了。

让他们上去好了。

他向白莎笑笑。

柯白莎给了他赞许的一笑。

我站立在一侧,让她的肥躯通过我前面迈进电梯。

我跟着走进去。

电梯门关上、我们向上升。

离开电梯我们走上走道。

柯白莎对我说:有腹案吗?我。

说:这次我们只好硬来了。

柯白莎说;好吧,好人。

你离得远远的。

假如说要对女人动粗的话,除了我白莎,没有人更在行了。

你先进行,想要动祖时向边靠一靠,看我出手就是了。

我们敲敲门,在门外等候。

门里面没有动静。

门上气窗关得严严的。

我又敲门。

白莎说:这是一个豪华公寓。

看来应该有门铃设备的――看,在这里。

她用力按门铃,仍旧没有反应。

白莎和我交换着眼神。

我把耳朵凑在门板上听听里面有没有动静。

我们又敲门,没有反应。

白莎道:那可恶的作业员偷懒睡着了一下,让她溜出去了。

我尽量不使我不安的感觉在脸上显现出来。

我们继续破门。

白莎又重重按了几下门铃。

柯白莎恨恨地说道:唐诺,跟我下楼去,看我怎么样对付那个拿了我钞票又不给我办事的吴小子。

我跟着走,事实上我也没有其他事可以干。

我们走了6、7步,柯白莎突然停步下来用鼻子在嗅。

她转头看向我――什么事?我问。

立即,我自己也嗅到了淡淡的煤气味。

我跑步走回房门口。

跪下来用手扶着地。

我把自己胸部贴到地毯上,想从门缝下面向里看,但什么也看不到。

门下面只是黑黑一条缝。

我从口袋中拿出一把折叠刀,把刀子拉直出来,自门缝下向里塞,有东西堵在门缝下面。

我跳起来,拍掉裤子膝盖部分上面的灰尘。

我说:快,白莎,我们下去。

我们走进电梯下楼。

我跑向警卫,我说:我看亚美姑妈出了毛病了。

她叫我这时候来找她的,她会等我的。

我上去敲门,没有人在里面。

警卫一点也没重视.也许她出去了。

他说;一下就会回来的。

你们在大厅里等她好了。

我说:她不会出去的。

说好等我的。

平菲达接嘴道:我可以确定她没有出去。

摇电话上去。

警卫说。

平菲达快速地看了我一眼,把一条线塞过插座,快速地按着一个按钮。

过了一下她说:没有人接。

警卫说:我也没有什么办法……我说。

在楼上走道里、我好像闻到一点煤气的味道。

警卫脸上装出来的微笑消失了。

我看到他眼睛睁大,脸色也变了。

一句话不说,他伸手自柜下取出总钥匙。

他高声地说:上去看看。

我们一起上去。

警卫把总钥匙插向匙孔。

我站在后面,他说:门在里面闩上了。

白莎道:唐诺,你个子小,你可以敲破气窗的玻璃,你可以爬进去,你可以开门放我们进去。

我对警卫说:蹲下去,帮我爬上去。

他说:我看我们不应该――太把现场破坏了――柯白莎说:好人,我抱你上去。

她把我用力一拖好像我只是一个枕头。

我自口袋取出一块手帕把拳头包上,把气窗上的玻璃一下敲破。

一股煤气冲出来,扑了我一脸。

我对白莎道:把你鞋子脱下来交给我。

我可以自己爬上去了。

我用一只手抓住门框,用一只脚踩在门把上,使自己挂在半空。

柯白莎脱下一只鞋塞在我空着的右手里。

我用鞋跟把气窗上剩余的玻璃敲掉、把鞋子顺手一抛,自己自气窗中爬进了房间去。

煤气浓得可怕。

刺激我眼睛,又使我作呕。

房里漆黑,所有窗帘都密密放下。

我隐隐地感到前面有张床,眼睛稍习惯一下,我隐隐又看到了一个女人的样子伏倒在一张写字桌上。

她头仍在左手上,右手向前直伸放在桌上。

我强自闭住呼吸;跑到最近的窗口,一把把窗帘拉向一侧,把窗打开,把自己头伸出窗外,深吸了一口气。

我跑到另外一扇窗去,把窗打开,又伸出头去呼吸。

于是我跑进厨房,把厨房窗子也打开。

自大门方向我听见警卫在大叫:开门。

柯白莎的声音比他更高。

他可能自己昏过去了。

你快下去报警!脚步声跑下走过。

柯白莎从极为镇静的声音,好像她是经由电话在向我发号施令,她说:慢慢来,好人,该办的事好好办。

我走向写字桌。

丁富璐曾经在此写过字。

桌上有封信是给柯白莎的。

有信封装着。

我拿了信跑到窗口,把信纸抽出来观看内容。

那是一封长信,谈及她为何假装赛亚美。

我看到信里有海约翰的名字,有哈爱莲的名字。

令我捏一把汗的是里面也有蒙医生的大名,和圣卡洛塔在内。

我把信纸塞回信封去,犹豫了一下,用口水把信封封起来。

我自口袋中拿出一个我常备在身边准备随时作紧急报告,贴好邮票,写好办公室地址的信封。

我把她的信放进我的信封,我把我的信封也封了口,我对白莎道:有东西出来,气窗上面。

我听到白莎在外面说:我拿这玩意儿怎么办?我说:电梯旁有邮件管,把它抛进去,把这件事忘掉。

我听到走道中柯白莎的脚步声。

我感到头昏,恶心。

我跑向窗口做深呼吸。

我走回来低头看丁富璐的脸,在她脸下压着一张纸。

显然是她还在写字,而煤气把她弄昏过去了。

她右手里还有一支笔。

我想把信纸抽出来,看她写了些什么人代可以看到上面写着:‘警检单位先生大鉴:’字迹已潦草难辨。

流通的空气使煤气味大减,但是很多煤气还是跑不出去。

我眼睛流泪流到有点模糊了,我自己觉得头重脚轻。

一个男人声音在走道说:煤气味那么浓呀!而后是女人的声音,一大堆脚步声在走道上跑的声音,最后是那警卫的声音说:警察马上来了。

救护车也会一起来。

来,大家把门给撞开好了。

里面的人一定昏过去了。

昏过去可能是目前我最好解释的方法了。

我听到有人撞向门上的声音。

我跑到窗口往地上一躺。

我才把眼闭上就听到门裂破的声音,不少人跑向我身边。

有人扶起我肩头。

有人抬起我的双腿、我被抬出了房间,人声嘈杂。

稍远有女人在惊呼。

煤气经我血液冲向脑袋。

我感到脸上有新鲜空气拂来。

柯白莎的声音在说:来,把他放在窗槛上来,你抓住他腿,不要让他人摔了出去。

我真的猛力地吸进几口空气,把眼睛睁开来。

大部分看热闹的人都乱哄哄在乱转。

那警卫在说:这人真可怜,那里面的是她姑妈――我真的迷迷糊糊半醒半睡,遥远处救护车警笛声渐渐接近。

过了几分钟,自无线电巡逻车上下来的警官接管了局面,控制了全场。

救护车停在楼下大门口,有人抬了担架进房间,许多人进进出出。

我看向柯白莎,我说:别忘记告诉大家她的名字。

她是橡景镇的林亚美。

好人,她用这个名字租的公寓。

她说。

要他们仔细的确看到。

我说。

过了一下,我试着动动我的双腿。

腿没有一点力气,不听指挥。

一个穿白衣服的过来问道。

朋友,你觉得还好吗?自己能走下楼上救护车吗?我要在这里守着我姑妈。

我说。

柯白莎说;煤气不过是毛病之一而已。

他一直在担心他的姑母,他姑母最近沮丧得很。

白衣服的人用听诊器凑在我胸口听了一阵。

这里不好,他说:把他弄到下面通风的地方去。

我把他推开道:我有权知道姑妈她怎么样了。

你不能进去。

白衣服的人说。

我非去不可。

柯白莎喁喁地说:那是他最喜欢的姑妈呀。

我走进房间。

有警官在招呼全局。

有一个人说:即使早来几分钟也不见得有救。

我们不可以移动尸体,先要让验尸官来看一下。

有是什么人把煤气关掉的?是我。

我说。

警卫道:是我同意他们打破气窗玻璃爬进来的。

我知道非这样不能解决问题。

柯白莎看向我,含意深重地说:好人,你最好还是快上救护车吧。

我看向白莎,我说:不行。

还有一封信――我知道,好人。

她说:我来办好了。

全会办好的。

救护员把手放在我肩头,他说:走吧,朋友。

你心跳快得要命。

吸进去煤气不少。

闻闻你自己吐出来的气味看。

你自己像只煤气炉子。

我走下去想到救护车去,精疲力尽,脸白如纸,别人看到我以为我是外星人。

我看到后门开着的一辆救护车,我快走两步,一下倒在地上。

有人把我弄上车,手臂上被插上一针,我听到救护车上的警笛鸣鸣叫了起来。

过了一下,我感到好多了,发现救护车是世界上最好的避难所――警方正为太多的罪名,在太多不同的地方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