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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2025-03-30 06:19:28

柯白莎一掌把办公桌上积聚的周一上午信件推开,点上一枝纸烟,凑过桌子看向我,她说:老天!唐诺,你又打架了!我在桌子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不能算是打架。

那算什么?只能算押解离境。

谁来押解?从他的样子看来,我会认为他是当地警察中的一员,不过他太做作了一点,所以我想他不是当地的。

他一定有一个朋友开车一路跟我们走,否则他得先准备一辆车,如此他才能离开那把我抛在里面的木屋。

他把公司车还给我,甚至还给我买汽油。

从那一点你认为他是警察?看起来像,说话也像。

举动更像。

她抿上嘴巴,笑着说:唐诺,一定够你受的。

还可以啦。

我说。

你又回镇上去了?没有,我没有回去。

她眼角变冷酷了。

为什么?气候。

我说。

水土不服,太热。

那里有疟疾,有蚊子。

她说:乱讲。

我觉得我们在这里可以办更多有关本案的事。

我说。

怎么会?两个人比我早到橡景。

他们的目的和我完全相同,我认为该带走的都被带走了。

那么为什么有人要把你赶出来呢?我说:我也在研究。

柯白莎透过她自己吐出来的蓝色烟雾看向我。

她说:这一点很重要呀,唐诺。

我觉得你想对了方向。

好了!也不必太泄气,侦探嘛,免不了的。

这种事老发生在你身上,主要是你天生娇小。

大家都挑好吃的吃,那家伙到底是谁?还不知道。

我上楼的时候他坐在我旅社房间里。

那是在我打电报给你之后。

我本当回橡景去的,但是突然想到一条线索,在这里办比较快速一点。

把你所谓的线索说来听听。

我把记事本拿出来,把得来的情报―一告知白莎。

柯白莎说:林太太出国的事碰了壁了。

她根本没有经过巴拿马运河――1919年没有,1920年上半年也没有――反正绝没有用她自己真姓名坐船经过运河。

当然,假如用的是假名字,我们一点也没有办法查。

经过那么多年,想用长相去追查是不会见效的。

再说,我告诉你,我们不能为要得到消息,去付别人25元。

客户付钱给我们,是要我们有消息。

我们收进来的钱要付我们侦探社的开销。

以后你千万不要浪费电报费来问这种笨问题。

晚上电报便宜,我说:基本数60个字,一字不多,一字不少,没多花你一分钱。

她说:我知道―一别以为我不会数你用了几个字。

不过我告诉你,以后这种问题问也不要问。

什么人给了你消息啦?一个女孩子。

我现在对她已经没有当时热诚了。

那个揍我滚蛋的人,极可能是某甲。

某甲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

是我起的一个别号。

箱子的事查得怎么样了?一位哈爱莲向铁路局申请75元赔偿。

为的是箱子和箱子里损坏了的衣服。

申请款付了吗?协议中。

行李车中她的一只箱子压破了一只角。

铁路局说这只箱子本来是又老又旧,申请75元赔偿过火了一点。

有戴爱莲的地址吗?我问。

哈爱莲。

她说。

同一个人。

她在橡景大概一个礼拜。

地址我有。

我来看,在那里?老天,我什么东西都会掉!她拿起电话,对卜爱茜说:找一下哈爱莲的地址。

我给了你的……有,我给你的……喔……我右手抽屉里,嗯?谢了。

柯白莎打开右手抽屉,在一堆纸张里翻呀翻地拿出一张纸片来。

我把爱莲的地址抄进我的记事本。

要去看她?她问。

我说;是的。

此外还有一条线索。

州医师公会一定是同意林医生改了姓名,另外发了一张开业执照给林吉梅医生了。

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林医生是五官科的专科医生。

他溜了,他的诊所护士和他在一起。

你自己想想,医生还有比行医更好的工作吗?你怎么不想想他可能在别的州开业呢?因为专科医生不比一般医生、他要申请执照,要填明以往在那些州,是否也在做这一门专科,反正要计算年资的。

他在这一州的情况也会被询问。

我想多半是林医生以什么原因向法院申请改名,寄了一份批准文件的拷贝给医师公会,用新名字申请了开业执照,仍在本州开业。

这比到其他州开业简单得多。

柯白莎冷冷的灰眼珠闪着同意的光彩。

唐诺,她说:你是一个聪明的小混蛋。

这种推理合乎逻辑。

过了一下,她继续道:不过,我们的客户规定我们要集中精力调查林医生的太太。

我说:在我们找到林太太之后,不会有人再问我们是怎样找到林太太的,对吗?我要50元做开支。

她说:你真的不把钱当钱用。

拿去,这可是最后一次给你这件案子的开支了。

你认为他知道她在那里?林医生把一切给她,自己扫地出门。

我说:他极可能私下和她有什么财产上的协议。

我一面把白莎给我的开支费数了一下,放入口袋。

假如他们另有协议,又如何?假如他真决定自己一文不留!他为什么要离开已有病人的橡景另起炉灶?法庭判决再凶,也不能判他交出他没有的东西。

他要的是要离开橡景。

假如他和他太太有私下的财产协议,他极可能知道她在那里。

柯白莎眯起两眼。

有点道理。

她承认地说。

我问:你有王先生的电话号码吗?有。

那好,给他打个电话――我突然停下来。

柯白莎道:怎么啦,唐诺?还是不要让王先生知道我们在干什么。

我们用我们自己的方法来把林太太找到。

我可以冒充铁路局派去的协调员,去看哈爱莲。

我可以付她75元叫她开张收据。

之后,我又可以再回去说我给错人了,甚至说她冒充姓戴的,如此可以迫她说些消息出来。

柯白莎的两只眼珠猛然突了出来。

老天!唐诺。

她说:你认为这侦探社是钞票矿呀?我们替铁路局到东到西去救济人!你可以列入必需开支,向王先生收费。

你长不大,还是脑筋有病?公司还有其他开支。

我们付给别人越少,白莎的收获越多。

我说:不走这条路,找其他路,我们付出可能不止75元。

柯白莎摇摇头。

就这样决定了。

她说:你另想他法。

我拿起帽子,我说。

好吧,我另想他法。

我手才伸向门把,白莎叫着使我回头。

唐诺,这件事要加紧一点,你要另想他法,不要拖泥带水。

我正在努力想办法。

我已经在橡景的舌锋报登了一个广告,征求知道林太太或她遗属消息的人,看起来是为了遗产执行。

广告花多少钱?白莎问。

5元。

白莎自慢慢缭绕上升的香烟烟雾中看向我。

那能这么贵?她说。

我打开门,不经意地说道:经你一说,是贵了点。

在她说任何话之前,我把门带上。

我开了公司车,一路来到哈爱莲的地址。

这是一个廉价的3 层砖造公寓房子。

在信箱边上有房客名单和电铃。

我发现309住的是哈爱莲,我按电铃。

按第3次铃的时候有了反应,嗡的一声大门也开了,我自行进去。

一条走道一直向房后延伸大概15尺的样子,没有窗,灯光极暗,有陈旧味。

左侧有扇门,上面写着是管理员住的。

走道中途一只电灯炮半空吊下照明电梯入口。

我乘电梯到3楼走向309室。

哈爱莲站在房门口,用睡肿了的眼睛向走道上看。

她既不文静,又不优雅。

她用粗哑的喉音问道:你要干什么?我是铁路局派来的协调员。

我来协调你箱子的事。

老天,她说:也该是时候了。

为什么上午来呢?你该知道夜生活的女人上午是要睡觉的。

抱歉。

我说,等她邀我进去。

她站在门口。

自她肩上向房里望,我可以看到一张放下来的壁床,床单和枕头都看得出睡过的人才踢掉毯子起床。

她不肯离开原来站着的位置,对我不能放心。

她有敌意,她贪婪、她说:给张支票就可以了。

她有金色的头发。

自她发根我看不到较深的其他颜色。

她穿一套桔色的丝睡衣,一件家居晨衣披在肩上。

她用左手抓住了晨衣前面开口的地方。

自她的手背,我猜她是27岁。

自她脸蛋看来,打扮起来还充得过22岁。

我不知道她身材,但是从她的站姿看来一定也是一等一的。

她说:好吧,进来吧。

我走进房去,房里充满了少女在睡的气味。

她把毯子一下翻正,自己一屁股坐在床沿。

她说:唯一的沙发在角上,你自己拖过来坐。

我把床翻下来不得不把家具调整一下位置。

房间小。

你到底要什么?我要仔细校对一下你的申请单。

我已经一项项填清楚了。

她说:我该要求200 元赔偿金的。

既然你来了,我给你面子赔75元算了。

75元其实是我真正的损失。

你想打折扣是谈也不必谈。

再说以后于万不要在上午来找我。

抱歉。

我说。

床头柜上有一包香烟和一只烟灰缸。

她伸手过去拿到那包香烟,点火,深吸一口,没有把烟吐出来。

你说话呀!我拿出我自己的香烟,点火。

我说:只有小小的一两点问题,希望你能说明一下,我就向铁路申请发给你75元的损失。

这才像话。

她说:什么小问题?你要看箱子的话,它在地下贮藏室放着。

有一只角整个压下去了。

木板碎片刺破了我一双丝袜.一套衣服。

我问:破袜和破衣服有没有留下?她避过我眼光说:没有。

我说;我们的记录上显示,你在橡景的时候你的名字是戴爱莲。

她一下把香烟自口中抹下,双眼露怒气道:你们搞什么鬼名堂!偷偷摸摸的,怪不得你连眼睛都给人打乌了。

我用什么姓关你屁事,你们把我箱子弄破了,不是吗?我说:在这种地方,铁路局一定要有一个合法立场。

我会给你一个合法立场。

你要我用戴爱莲名义签收,我也可以。

我本来就叫哈戴爱篷。

你要我签唐明皇我都可以签给你。

在这里你姓哈?当然我姓哈。

没出嫁我姓戴,哈是从夫姓。

假如你是已婚,你先生也要签字作保。

狗屎,我已经3年没见过哈比欧了。

离婚了?我问。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是的。

你看,我解释道:假如铁路局和你协调成功,而领钱的结果不是箱子的所有人,铁路局不是有点尴尬吗?你是不是在说这只箱子不是我的?不,不,不。

我说:不过箱子所有人的名字有点混淆。

铁路局迫着一定要澄清一下。

好了,现在澄清了。

我说:理赔部门主管的头脑死得很,哈太太。

他――哈小姐。

她纠正说。

好吧,哈小姐。

理赔部门主管是个死脑袋。

他叫我来调查你去橡景时用的是戴爱莲,不是哈爱莲。

她生气地说;你把我才说的理由告诉他。

叫他早点去死。

我记得她站在门口时的贪婪脸色。

我站起身来,好吧!我说:我会告诉他的。

抱歉打扰你了。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晚上工作。

我走向门口。

还没开门,她说:等一下,你再坐一下。

我走过去,把香烟上的烟灰掉进她床头的烟灰缸,又再坐回老位置去。

你说你会替我设法帮忙办妥赔款。

是的。

你是在铁路局工作的,是吗?我们都希望把这件事解决。

当然,我的协调不成功,铁路局会把这件案子交法院解决。

剩下的工作由律师办。

我不希望打官司。

我们也不希望。

她说:我去橡景有点事,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们无关。

我们对这件事没有兴趣,只对你为何用另一个姓要弄清楚。

这不是另一个姓,本来是我的姓。

这一点我有一点难予上报。

她说:我从头说起,我到橡景为的是找一个人的消息。

能把人名告诉我吗?不能,她犹豫很久,以致来得及将烟灰弹掉。

然后她说:一个男人派我到像景去,去调查他太太的消息。

这一点我要调查一下的,能告诉我这位男人的姓名地址吗?可以,但我不想说出来。

我拿出记事本,犹豫地说:好吧,我有可能替你办好,但是理赔部门很古板,他们不会满意的。

在姓名上那么复杂的混淆,他们会要求知道详情的。

假如你能办妥,我什么时候可以拿到支票?几乎是立即的。

我需要这笔钱。

她说。

我不说话。

她说:我去追查的消息是绝不可公开的。

我问:你是个私家侦探吗?不是。

你做什么工作的?她说:我在一个晚上才开门的地方工作。

什么地方?那叫‘蓝洞’的。

唱歌?我问。

偶然也唱唱。

问你一件事,你们夫妇不住在一起?不。

分居多久了?有一阵子了。

能不能给我一些知道这件事,肯证明一下的人的名字。

这和我的箱子有什么关连?我认为你在橡景办完事,回来是向你丈夫报告的。

是这样的吗?听着,你要想早一点把这件事解决,你可以把他的名字告诉我,我去拜访他一下,请他说明一下。

我自己也给你证明一下,公司也就会满意了。

不过我没有办法呀。

我说:这样我们刚才所说的一切,也就等于白说了。

你也给我听着。

她说:那只箱子时确是我一个人的箱子。

我一直放我自己用的东西的。

投诉也是我自己办的。

根本和任何第三者无关,也就是说,那送我过去办事的人不应该知道发生了这件事。

为什么?因为他会扣我薪――扣我的给付。

明白了,我说,一面把记事本一下合拢,放入口袋,又把自来水笔套回去。

我会尽量帮你忙的。

我懒洋洋地说。

我只怕老板吹毛求疵。

这件事中充满了漏洞。

她说:你替我弄到支票,我就买瓶酒给你。

不必了,我有规定不能收礼。

我站起来,在她的烟灰缸里把香烟弄熄。

她把身子移动一下,拍拍床垫说道:过来,坐到床上来。

你这个人看来不是坏人。

我良心很好的。

她笑笑道:你尊姓呀?赖。

你叫什么?唐诺。

好吧,赖兄,我们做个朋友、我不想和你们鬼公司打什么官司,我又需要钞票。

你帮我忙好吗?我也只能尽力而已。

她说:那就可以了。

吃过早餐没有,肚子饿不饿?早就吃过了。

没关系,我可以弄点吐司,泡杯咖啡。

不必了。

我的工作很多,还有地方要跑腿。

唐诺,你一定得帮我这个忙。

是什么事让你脸受伤了?一个家伙揍了我。

你能不能填一张会使你老板满意的报告书?你是说使管理赔的满意?是。

你见过他吗?没有。

他35岁,黑眼珠卷发。

西班牙血统,女人见了他很着迷的。

她兴奋地看向我。

我打扮起来,自己去看他一次。

她说:照你这么讲,我有办法叫他赔我钞票。

办法是不错。

我说:我把报告送上去前先可以不要试。

也许可以批准下来的。

万一不行,再告诉你,你去用你的美人计。

好!唐诺,就这样说。

我和她握手。

我离开她房间。

街角有家杂货店。

我用公用电话打电币给白莎的办公室。

卜爱茜把电话自总机接进去,没有说明是谁的电话。

我是唐诺。

我自己说。

你那里去啦?白莎问。

在工作呀。

我认为我找到了一个线索。

说。

姓哈的女人是夜生活的一个女人。

是林吉梅付钱给她,叫她找林太太的。

她说:唐诺,什么意思别人给你电报,却叫公司付钱。

我不知道这件事呀。

还说不知道。

才来一通,说要5角。

是什么人发的电报?我怎么知道?给我拒收了。

根本也不是发给我公司的,是给你私人的!别以为我钞票是捡来的,我不是圣诞老人。

那家电报公司?西联。

多久前的事?20分钟吧。

退回总局了。

我说:好。

就挂上电话。

我开车到西联电信总局,等了5、6分钟才查取到那封电报。

我付清5角欠款。

电报来自橡景。

电文说:你查问的人已返本镇,用原名宿旅社中。

该有奖。

丽恩。

我在是文上用笔写上:白莎,案已结。

我现在去橡景,住皇家大旅社。

请通知客户。

我自口袋中拿出一只信封,封面上已写好侦探社地址和白莎的名字,把电报连我写的字一起封进信封,交邮专送。

我为了沿途可以送报告回社,所以贴好邮票有地址的信封是经常带在身上的。

把专送邮件交出自己立即北行――心里一路嘀咕这位林吉美太太,全国都在找她,她自己又失踪了二十一年,为什么会突然回到橡景,在皇家旅社以原名登记住进去。

我不知道是否我所登的报纸发生了效用。

果真如此的话,那她隐居的地方一定离橡景不远。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