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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025-03-30 06:19:30

秦歌冷静下来,想到马南中午出来吃饭,几乎什么都没带,行李也还留在宾馆里。

他摆脱开自己独自去凶案现场,只是想先于警方得到一些线索。

那么,等到他查看完现场,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还得通知警方。

秦歌想想自己就是警方,依照马南的性格,他肯定会通知自己,而不是打110报警。

所以说,其实事情没想的那么严重,马南也不会真的抛下他不回来。

回到酒店,那位秦编辑一脸无辜的样子,还在抱怨马南怎么去了那么久。

秦歌心里有数,也不说穿,还是坚持陪着秦编辑吃完饭,然后出门,各自打车离开。

临分手前,秦编辑还故意显得特别气愤:这个马南,看我下回见面怎么收拾他。

秦歌在车上的时候想,这位秦编辑这会儿一定在偷笑吧,在她心里,她跟马南串通好摆了他一道,不过是场朋友间的恶作剧,但如果她知道这里面竟会牵扯到凶杀案,不知道是不是还会得意。

回到宾馆,秦歌躲在房间里生闷气。

本来想睡会儿,但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跟上海警方联系。

但马南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发现了新的凶杀案。

警察也是人,上海人在中国素来有瞧不起外地人的传统,这种陋习的副作用就是其它地方的人在谈起上海人时,也会夸大上海人的一些毛病,比如女人浅薄虚荣,男人阴柔有余阳刚不足。

秦歌可不想让上海警方看笑话,所以,他一定要等到马南确证真有凶杀案时再跟上海警方联系。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笃——笃——笃——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秦歌立刻一跃而起,飞快地奔到门边。

他以为必定是马南回来了,他已经准备了一肚子抱怨责备的话在等着他。

而且,他还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是否在上海,真的发生了凶杀案。

门打开,外面站着一个他不认识的年轻人。

削瘦,面色苍白,鼻梁上卡着副宽边的墨镜。

由于缺少起码的思想准备,秦歌怔住了,但继而,他就回忆起了那个叫韩磊的学生对于嫌疑人的描述。

当他意识到什么时,对方已经重重地一拳击在他左边肋下。

练习博击的人都知道,人的两肋第三、四根肋骨之间,是人的命门之一,如果足够力量再位置准确,一击便能让人倒地不起。

至于电影电视上常见的一巴掌扇在脑门上便能让人昏迷,那都是影视作品的夸张手法。

秦歌倒在地上时,知道自己此番遇上了真正的高手。

他想到了雷宇被木棍支撑不倒的尸体,心里立刻生出股巨大的寒意,还伴随着种死亡逼近的恐惧。

他现在才意识到,没有及时跟上海警方联系,是多大的一个失误。

面色煞白的年轻人重重关上了房门,现在,他要好好琢磨该如何处置这个警察了。

父亲一共收养了七个孩子,但他最喜欢的,还是你和红棉姐。

楚雁道,我跟其它几位哥哥猜测,一定是你跟红棉姐年纪大些,不像我们那么顽皮,还有你们在父亲身边的时间最久,因而感情也更深。

马南这时已将对面电视墙上的照片摘下来,平放在膝上。

他盯着照片,沉浸在过去的时光里,不发一言。

在我记忆里,父亲带着我们一直生活在一个小城里,我们就在那个小城里一块儿上学,一块儿玩耍,那几年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我们七个虽然年龄不同,但大家都在一个学校里,早晨一起上学,晚上一块儿回家。

有时候谁在学校里闯了祸,也是我们大家聚在一块儿商量对策。

那时我们的生活很简单,我们觉得自己跟其它孩子没有任何区别——我们在那小城里有一个家,有一个疼爱我们的父亲,我们还有让别的孩子羡慕的兄弟姐妹。

楚雁说得动情,那模样看起来便更显得楚楚动人。

后来,我们的年龄越来越大,最先离开我们大家的是大哥你,但我们那时谁都没有觉得分开是件多么伤心的事,因为你离开是因为你高中毕业,要去远方的城市上大学。

我们的大哥并不是真的离开了我们,而我们,也会在将来的几年里,相继离开小城。

又过了几年,就连最小的我都来了上海念书,我们并不担心父亲一个人留在那小城里会觉得孤单,因为那时你跟红棉姐都已经大学毕业,你们又重新回到了父亲身边。

我们几个在不同的城市,每年寒暑假总会再次聚在一起。

因为有了分别,再见面时大家更是分外亲热。

更让我们大家高兴的是,有一年夏天,父亲把我们大家召集到一起,说有事要宣布。

马南凝神,知道楚雁接下来要说的事,必定至关重要。

当时我们大家都很好奇,因为父亲从来没有像那次那样严肃过,于是,我们纷纷猜测可能发生的事,我们都没有料到,当父亲把那件事宣布过后,我们兄弟姐妹竟然兴奋得整夜都睡不着觉。

你知道父亲那次说了什么吗?楚雁盯着马南,目光中充满期待。

马南使劲想,仍然不能从现有的记忆中找到跟那有关的任何一点印象。

父亲说,我们的大哥就要跟我们的红棉姐结婚了,就在那个秋天。

马南惊讶得张大了嘴,一阵密集的鼓点敲击他的心脏,接着,他重重地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竟似在懊丧自己怎么能不记得那样一个重要的时刻。

其实,在父亲宣布你们的婚事之前,我们大家就知道你跟红姐情投意合,这么些年,你们一块儿侍奉父亲,照顾我们几个弟弟妹妹。

我们大家其实都有这样的心愿,希望有一天,你能跟红姐走到一块儿。

但我们却没想到,这喜事竟会来得这么快,而且是从父亲的口中传来。

那天晚上,我们睡不着,第一次,我们瞒着父亲,偷偷半夜跑出门。

小城里没有现在的那些酒吧茶楼,但我们却找了一家排挡,为你和红姐庆祝。

我还记得那天是我第一次喝啤酒,本来你不让我喝的,但是,我说今天怎么能不喝呢?当我还在上中学的时候,知道每个人都会跟另一个人组成家庭,那时我心里就隐隐有种担心,担心大哥和红姐有一天会被别人抢走。

现在不会了,大哥永远是我们的大哥,红姐永远是我们的红姐,因为大哥和红姐的家,就是我们几个弟弟妹妹的家。

泪花开始在楚雁眼中打转,马南伸手轻轻将它们拭去。

虽然他是刚从楚雁这里知道自己的过去,除了红棉,他对其它几个兄弟姐妹的印象还不是太深,但这一刻,楚雁的叙述让他充满向往,并且,他真实地感受到了一种真挚的情感。

秋天的时候,我们都在学校里请了假,赶回小城参加你和红姐的婚礼。

那天,我们看出父亲其实比我们任何人都高兴,他老人家头一回喝那么多酒,晚上我们服侍他睡下后,他还在不住地说着酒话。

能让一个老人家喝成那样,那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

而我们五个,那天晚上居然串通好了要捉弄一下你和红姐,要知道,我们平时可没这个机会。

你知道那晚我们做了什么吗?泪珠还在眼中晃动,但楚雁的脸上已经满是笑意,我们五个居然整整一晚上都赖在你们的洞房里,你跟红姐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但你俩却不时地对视一眼,露出些苦笑。

我们说,大哥和红姐不要太着急,从明天开始,你们就有自己的二人世界了,我们怕到那时,你们会冷落我们这些弟弟妹妹,所以,今天晚上,你们要完全属于我们大家。

马南已经能想象到那晚的情景,他此时忍不住在脸上现出和那晚相同的苦笑,并且,心情愈发沉重。

欢乐的时光总是很快就从生活里溜走,就在你跟红姐结婚的第二年,二哥三哥也大学毕业了。

那年夏天,我们又回到小城,但这一次,我们却觉得在我们熟悉的家里,有些事情跟以前不一样了。

很快,我们就发现,那是因为我们的父亲。

楚雁眉峰皱起,似乎直到现在,她仍然不能明白那时发生的事。

父亲老了,仅仅几个月没见他,他脸上的皱纹一下子增加了许多,而且,脸上还出现了几块老人斑。

容貌的改变没有多大关系,更重要的是,我们发现父亲变得不快乐了。

他成天把自己关在书房内,还不让人打搅,就算吃饭的时候,他也是眉头紧皱,有时候还会看着我们几个出神,半天不动一下筷子。

父亲显然有了心事,但有什么事能困扰他那么长时间,而且,就连每天都陪在他身边的你和红姐都不知道?父亲有了难题,我们这些做子女的责无旁贷要去帮助他,我们那时已经长大了,我们不再是当年那些在街头孤苦无依的小孩。

但是,我们现在连究竟困扰父亲的是什么事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帮助他呢?我们正想着是不是要正式地跟父亲谈一次,没想到父亲却先把我们召集到了一块儿。

那天晚上他显然有话要说,但是,他怔怔地对着我们几个发了会儿呆,便悻悻地挥手,让我们各自回房。

我们当然不会就这样走,我们之前已经说好了,由你代表我们兄弟姐妹七个,去问父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那次,你刚一开口,便被父亲粗暴地打断了,而且,他还厉声喝斥,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第一次看到父亲发那么大脾气,我们都吓坏了,就连你跟红姐,都一声不吭地跟在我们后面乖乖地出门。

那晚,我们聚在一块儿合计了半宿,还是商量不出结果。

第二天早上,像往常一样,我们陪着父亲吃完早餐,但餐桌上的气氛却异常紧张,头一回,家里那么安静。

其实那时大家都隐隐有了种预感,一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马南的心这时揪了起来,他知道发生的事必定和后来的变故有关。

我们几个想的大事加起来,也没有实际发生的事情大,父亲在那天早餐之后,竟然对我们说,我们再也不能住在那个小城里了。

父亲没有告诉我们原因,却态度坚决,不容人反对。

当时我们还没觉得这件事有多严重,只要大家能在一块儿,住在哪儿有什么关系呢?但父亲后来又说,他已经为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安排好了新的住处,它分别在不同的六个城市,他还让我们离开小城后,再也不要联系。

虽然对后来的事马南已猜到了一些,但听楚雁真的说起,他还是吃了一惊,急切地问:为什么?楚雁苦笑: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我们当年听到父亲这个决定时的反应跟你现在一样,都迫切想知道原因,但是父亲却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们。

楚雁沉默了一下,这才接着说,当时,我们大家都猜测是不是父亲有什么仇家,他带着我们兄弟姐妹待在西北边陲的那个小城,其实就是在躲避仇家的追杀。

但这样的故事委实太离奇,要知道,我们的生活一向简单而平淡,那些有关仇家追杀的故事,我们都只是从电影电视,还有小说上才能看到。

现在看,当年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杀手真的出现了。

马南低声道。

如果真是那样,这杀手为什么事隔这么多年才出现,而且,他还是那么年轻,父亲不可能跟他之间有什么仇怨。

楚雁不解地说。

马南叹息一声: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父亲当年把我们这些人送往不同的城市,他自己必定也不会再留在那个小城。

这样,他就再次从他的仇家视线里消失了。

但是,他的仇家跟他之间必定仇怨极深,事隔这么多年仍然没有放弃寻找他。

现在,他的仇家找到了我们,他知道如果父亲有难,我们这些做子女的必定不会袖手旁观,所以,他才会先对我们下手。

而你说的那杀手那么年轻,这其实更好理解,也许他像我们一样,只是跟父亲的仇家关系密切,再或者,他仅仅是父亲仇家雇佣的杀手。

这样说的时候,马南已经觉得有些地方还是解释不清。

如果真是这样,那杀手为什么对雷宇和楚雁下手毫不留情,但偏偏无意伤害自己?而且,他还留下线索,让他第一时间赶到凶杀现场,他这样做的目的,显然不会那么简单。

也就是说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阴谋。

楚雁的故事还没有讲完,马南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自己那年的车祸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自己醒来后红棉带着女儿竟会奇异地失踪。

马南显然要失望了,因为这些问题根本就不是楚雁所能回答的。

父亲已经为我们安排好了一切,我们七个分别去往六个不同的城市,在那里,父亲为我们准备了房子,留下了足够我们生活好几年的钱。

因为当时你跟红姐已经结婚,所以,你们两个人待在一个城市里。

虽然父亲曾严肃地告诫我们,当我们到达新的城市后,一定不要互相联系,甚至,他连将我们送到哪个城市都不让别的人知道。

但我们兄弟姐妹几个那么亲密,怎么甘心就此分开。

所以,我们在分手之际便偷偷约定,如果到时联系不上,一个月后的某一天,我们一齐到一个地方会合。

楚雁盯着马南,补充道:这个主意就是你想出来的,后来,要不是你的这个主意,也许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就真的再也联系不上了。

一个月之后,当我们大家聚到一起的时候,立刻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我们居然谁也不知道父亲的下落。

马南惊得呆了,最先想到的就是父亲会不会已经遭逢了不测。

楚雁似是看出了马南的疑问,摇头道:我们当时焦急万分,但又无计可施,幸好没过多久,我们每人都收到了父亲从不同地方给我们寄来的信。

他在信里说,他现在很好,让我们不要挂念他,也不要试图找到他。

当他办完了要办的事,一定会来找我们,我们一家人也终有一天,会像以前一样,开心快乐地重新生活在一起。

马南吁了口气,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下来。

在那之后,每隔上几个月,我们都能收到父亲的来信,因而,我们才能安心在不同的城市生活下去。

但是,谁也没有料到,后来有一天,我们发现你跟红姐一块儿失踪了,而且,自从你们失踪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接到过父亲的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