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谈话持续的时间其实很短。
楚恪的来意强势不容抗拒,如若森蚺,轻而易举地伺机等候吞下选中的猎物。
江沢实际上没有任何迂回的余地。
他来这座陌生的城市,目的本就不单纯。
枯坐良久,静谧的半包间里只剩他一个人。
仰头,脊背上骤然生出一股子寒意。
他回忆着那双溢满了邪气的眼睛,一阵里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楚恪说的没错。
他确实是他表哥。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辈分实打实。
可他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知道正德干的一切?江沢沉着脸回了公寓,略带烦躁地拨通了父亲的电话:爸,楚恪怎么会知道你干的事的?在确定楚恪没死前,江沢对这昔日的天才,京城未来第一少爷的表哥有过诸多好奇。
但是楚家早没了。
他也不知道它具体是怎么覆灭的。
他们追查过很久,但江家涉猎的一带从没有查到过消息。
这些是江沢曾经不经意听到的。
从前却没人觉得他记得,但都忽略了他也一样是个能力卓越的孩子。
直到某天他爸忽然让他来庆城上学。
江沢隐隐察觉到不对。
他们和原家,远不如昔日的临川和原家密切。
几乎可以说明面上没有任何来往。
在见到楚恪的第一眼,江沢就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和他爸扔在仓库里的男人照片,五官有六分像。
那曾经也是冠绝京城的大少,一路顺风顺水,死在了三十三岁。
心底的声音渐渐叫嚣,肯定着他的猜测:楚恪,楚临川。
真是蠢,连姓都不会藏?还是以为到了庆城,京城里的手就伸不过来?那头的过了好一会才出声,严肃威震:他果然知道。
小沢,你留意着点。
爸这就派些人来,他要什么先给他,剩下的之后再说。
江沢听地皱眉,挂了电话,一脚踢开了椅子。
还真是有隐情。
楚恪没有回公寓。
而是依照着从前的记忆,去了那条地下街。
各种店铺林立,在最平平无奇的一家茶馆,少年停下了脚。
推门,迎面而来的是个一身唐装的中年男人,不等他开口。
楚恪关门,平板无波地低着头:你这的冰子和0847,原料三千一斤?男人明显一震,背在身后的手动了动,笑笑:小兄弟说什么呢?楚恪忽而一把拉过了帘子,拉了拉帽檐,裸露在外的指节微红。
他取出一袋子指甲大的粉状物体,淡淡腾空摆在男人面前。
少年微抬头:我建议你把枪收起来。
这是我提炼的新型,意欢。
由于设备问题,纯度次等。
我知道这个店是全国关系网其中的重要据点。
来找你,是要你辅佐我。
男子已经从袖子里露出一截的枪管闻言又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
既然来人意思明确,他也不再装。
这话说的,小兄弟口气倒不是一般大。
冷笑一声,接过那透明小袋子取了一撮,微微闻了闻。
捏着袋子的手瞬即一滞,而后捂住口鼻连连后退了几步,才平息下蚂蚁附身的可怖感觉。
再看向那个淡淡坐在红木椅上的少年时,男子的脸色已然严肃又透着一股诡异的兴奋:这还是次品?这么大的威力真是你自己提炼的?别骗叔叔我,我也是干了这行二十多年的,以次充好的混账我可不放过。
而且,我还没说话呢,你凭什么断定我要还是不要?第94章 二分之一的下半部分(楚恪的预谋)我来找你,是要你提供我原料。
我可以告诉你意欢的配比,等价交换是钱和权。
你们的总部在京城,达官贵人喜欢这些的多了。
老货,也腻了吧?这东西卖出去起码能赚普通货的五倍,你拿什么拒绝?少年偏头,隐约有一种睥睨众生苦难的凉薄。
那藏在围巾下的唇悠然张合,吐出的一字一句都让普通人骇然。
最后,提供给我你们预备下的军工制造方线人的联系方式。
我能配制出更多的新品,杀我,你们得不偿失。
男子没说话,而是坐在位置上,来回抚摸手里的瓷杯。
他打量着楚恪。
浑身一股阴气,像鬼又像妖怪。
反正不像凡间人。
对于他们的信息掌控,细致地简直像是领头上司。
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这号可怕的人呢?良久,他啧了声:小兄弟,叔叔斗胆问一句,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楚恪好似轻嗤了一下。
多嘴。
啧。
男子尴尬咂咂舌,也不再自讨没趣。
既然有好东西送上门,他没有不要当道理。
把店里的监控都关了,他开了后门,径直带着楚恪进了一处隐蔽的仓库。
里头的东西,一应俱全。
得意地颠腿,他看了楚恪一眼。
东西都在里面,要什么自己拿。
对了,兄弟贵称?少年毫不惊讶地进去,挑了几袋子装在了顺带拿来的茶叶盒里。
闻言,停了一秒:临川。
寒风呼号,天际飘起了雪花。
拎着两盒子精制茶叶出来,悠悠看了眼时间。
四点了。
灰白的上空,乍一看和他最后见到的景色一模一样。
他骤然想起了乔语那女人死乞白赖陪在身边的恶心时光。
手里的是个好东西。
操控一切,操控人心。
后来的她,大约瘾头发作死了吧。
嗤。
下意识地摸了摸袋子里的那颗石子,楚恪回了公寓。
彼时的原意正在被逼着做康复运动。
兴许是因为昏迷太久,从前的搏击底子全没了。
原意这会几乎是从头练起。
运动背心下,皮肤上溢满了汗液。
气喘吁吁地打了一个半小时,她这会终于撑不住了。
原朔裸着劲瘦却不失壮硕的腹肌取下陪练的拳套,拿去一瓶温水,神色深深:昭昭,你的身体机能退化地很厉害。
以后每天都来练。
这半年我会一直在家,你最好听话。
嗬原意喝口水,躺在地上擦了擦汗,累的闭上眼。
不要。
太累了。
身体的天赋虽然依旧,可不管是爆发力还是体力,和从前的自己天壤之别。
这样的她大约只能打得过小流氓。
原朔没勉强她。
搏击从没有一蹴而就之说,她一切从0再来,能做到不断连击已经甩出同龄人几条街。
冬日的阳光落幕很快。
原意洗了澡,一家人围在饭桌上吃着火锅。
原野有意无意地瞥一眼原意,开口:那小子找你了没?原意吃牛肉的手一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