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子想想与佐喜子最后一次谈话之后已经又过了一年半了。
一边拨着号码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佐喜子会不会已经调走了?——真是杞人忧天,她还在下田警察署。
不过,她现在的单位不是风纪科而是生活安全科了。
听到接电话人的声音,滋子就已经听出是佐喜子了,能找到她滋子太高兴了。
是冰室小姐吧?我是前烟滋子。
前 - 烟 - 滋子 ? 对方重复着, 对不起, 我记不起来了。
您是……好严肃的口气。
对了,她就是这种口气,滋子想起来了。
不过,喝了酒之后就不一样了,那种样子滋子也想起来了。
突然给你打电话,真对不起。
你大概不记得了,我因为想写失踪女性的报道曾经去采访过。
这时,滋子突然想到,自己当时用的是结婚前的姓名木村滋子,于是,急忙向对方声明。
噢,是木村滋子呀。
是我,是我,好久没见了。
你结婚了吧?姓都改成前烟了。
怎么样,你还好吧?是的,我还好,总是打扰你,真不好意思。
你的工作怎么样,有什么进展吗?怎么回事,听对方的口气好像我上个月或是上上个月刚去采访过似的。
据滋子所知,冰室佐喜子是个办事一丝不苟的人。
滋子想,一年多没联系了,她肯定在琢磨我是怎么回事呢。
我的那个报道后来因为各种干扰完全没有进展……不过,我在这期间结了婚。
滋子接着又与她寒暄了几句,这才转入正题。
百忙之中实在抱歉,冰室小姐,看电视了吗?电视?是啊,在东京墨田区的大川公园,发现被肢解的女尸的一部分,好像是一只手。
佐喜子没出声,停了一下,说道:我没听说呀!啊……今天上午太忙了。
到底怎么回事?听佐喜子的口气好像挺紧张的。
滋子也把身子正了正。
实际上,那只右手的身份还没有确定呢,只是同时被发现的手提包的主人的身份已经清楚了,就是那个古川鞠子。
滋子知道佐喜子的记忆力很好,听到这话一定吃惊不小。
滋子沉默着等着她说话。
短暂的停顿过后,佐喜子才反应过来。
是古川鞠子……吗?就是你采访的那个女孩儿吗?对,就是她。
就是坂木负责的那个案子吧?我是从他那儿听说的,所以我还记得他。
是啊,就是他,我刚给他打过电话,说是去现场了。
佐喜子没说话。
滋子也沉默了。
还是佐喜子先开口了,她说:恐怕不能过早地下结论……是啊,我也这么想。
可能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吧。
你是打算继续采访吗?当然了。
是这样啊……我明白了。
我也再和坂木先生电话联系一下。
滋子,你的联系地址没变吧?滋子把自己新的电话号码告诉了她。
正在这时,滋子从电话里听到佐喜子的屋里有人在喊她。
有人在叫我了,那么,咱们再联系吧。
说着佐喜子挂断了电话。
滋子手里还拿着话筒,目光落在采访本上,想了一下之后,放下了话筒。
现在找谁都不如找坂木。
要是和坂木联系不上,就哪儿也不去了。
滋子站起身返回客厅。
打开电视看了看,没有什么新的新闻。
滋子又拿出采访本,把它摊在客厅的桌子上,翻到失踪女性的名单那一页,数了数,一共七人。
有少女,也有中年妇女。
其中,用特粗的字写着两个人的名字。
·川越市 岸田明美 二十岁 学生1994年4月20日左右失踪·下田市 饭野静思 二十五岁 家庭妇女1994年8月5日失踪然后是名单的最后一行写着:·东京都 古川鞠子 二十岁 职业女性1996年6月7日失踪在字的下方还用笔尖点了几个小点儿。
滋子看着自己在大约三个月前写下的笔迹,突然心中涌起一种负疚感。
在为这件事与坂木联系的时候,自己的态度是很含糊的。
1994年5月,在川越看到关于岸田明美的寻人启事之后,滋子的心里朦朦胧胧地既好奇又有一点儿对此感兴趣的冲动。
她不由得又想起《萨布里娜》编辑部主任的话:自己写书吧。
滋子小姐准行。
我也许真的可以试试,现在就开始自己写报道。
滋子思考着如果自己选题,自己策划的话,那么首先是要确定选择什么样的素材。
例如失踪的女性。
为什么消失了?为什么丢下安乐的生活、家庭、朋友和恋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迫使她们离开了家?让滋子心里萌生追根究底的欲望的,与其说是岸田明美还不如说是在下田看到的寻人启事上的女性。
那个在滋子幸福地休假的时候,突然飞到她的脚下,缠住她不放的寻人启事上的那个叫田中赖子的女性。
她那露齿的笑模样总在滋子的眼前晃动。
写书吧,滋子。
滋子又想起编辑部主任的话。